东方玉九转萧
逆施,为祸武林,姐姐你是污泥中的青莲,总应该知道自古邪不胜正,师恩虽重,也总该为
自己的将来着想,摆脱泥淖……
凌云凤脸色微变,赶忙伸手掩住她樱唇,摇摇头,叹息道:“好妹子,别说下去了,这
些道理,我都懂,我是师傅的大弟子,二十年来,情如母女,我怎么也不能背叛她老人家。
再说,我不比白少辉,白少辉当时仅是紫微坛下一名武士,一旦叛离百花谷,师傅尚且要通
令各地,全力缉拿,浣花宫如果背叛了我凌云凤,不但师傅决不会放过我,而且立时就会引
起江湖上的全面骚动。极可能还有数以百计的人,同作刀下之鬼。好妹妹,凌云凤身世零
丁,这一生是认命了……”
话声一咽,忍不往滚下两行清泪。
范殊也觉心头凄然,说道:“凤姐姐,你这是何苦……”
凌云凤不待她说下去,目含泪光,笑道:“今晚我能和珠妹结识,足可慰我生平,好
了,时光不早,我该送你出去了。”说完,举掌轻轻一击。
只见门帘一动小燕躬身道:“宫主有什么吩咐么?”
凌云凤道:“快去把范相公的衣衫送来。”
小燕咕的笑道:“小婢还要称她范相公么?”
凌云凤叱道:“小燕不许晓舌,今晚之事,你若敢泄漏出去。当心你的脑袋。”
小燕吐吐舌头,道:“小婢不敢。”
很快退出身去,双手捧着范殊的衣衫进来。
范殊匆匆穿上,一跃下床,问道:“凤姐姐,我们要走了么?”
凌云凤回头向小燕问道:“外面都准备好了么?”
小燕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凌云凤道:“时间不早,妹妹随我来。”说完,举步朝外行去。
范殊跟着她走出房间,外面是起居室,凌云凤推开石门,回到霞道上,朝转弯处一堵石
壁上伸手一按。
壁上登时现出一道门户,里面是一个小小院落。
范殊看的暗暗惊奇,心想:“他们在山腹中,开了这许多石室,工程可真不小。”
心念转动,人已随着凌云凤越过庭院,跨上石阶,只见灯光一亮,一名青衣小环,已经
掀起门帘,躬身说道:“宫主来了。”
凌云风回头道:“范少侠,请随我进去。”
范殊跟着她跨盆石室,但见屋中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半百老妇,和一个丰神俊朗的青衫
少年。
这时那青衫少年已经起身迎来,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含笑道:“殊弟也来了。”
范殊听的一怔,暗想:“这人声音不就是大哥么?怎么变了一个人?”
只听凌云凤咦了一声,惊奇的道:“薛少侠,你把面具取下来了?”
薛少陵笑了笑道:“家母不肯见信,在下只好把脸上药物洗去了。”
凌云凤面有喜色,轻轻吁了口气,道:“这样就好,方才我领你去见干爹,就是想你恢
复本来面貌,薛少陵认识的人不多,但白少辉可不同了,自从叛离浣花宫,已是师傅下令追
缉的人,目标较大,和伯母同行,实有许多不便?”
薛少陵眼看范殊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不觉笑道:“愚兄洗去脸上药物,殊弟可是不认
识了?”
范殊脸上一红,说道:“大哥容貌虽改,声音举止,小弟总听的出来。”
薛少陵道:“殊弟,快来见过家母。”
范殊随即朝薛夫人行了一礼,说道:“怕母在上,受侄儿一拜。”
薛少陵在旁道:“娘,这是孩儿结义兄弟范殊!”
薛夫人欠身道:“范相公不可多礼。”
范殊自幼没有爹娘,这一直起腰来,和薛夫人对了面,只觉这位老人家目光慈蔼,多么
可亲。心头不觉一酸,升起一丝孺慕之念,暗暗忖道。“我要有这么一个亲娘,该是多
好?”
薛夫人也对眼前这位俏书生,有着亲切之感,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才转身朝凌云凤感
激的道:“老身多蒙凌姑娘相救,才能母子重逢,姑娘这份大德,老身报答不尽。”
凌云风勉强笑道:“伯母快别说客气话了,时间无多,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我是特地来
送伯母出去的。”话声一落,回头朝薛少陵道:“此刻距天亮已是不远,薛少侠快护送伯母
走吧!”
薛少陵朝凌云凤作了个长揖,说道:“大德不言谢,姑娘请受在下一礼。”
凌云凤心头有着一份说不出的辛酸,很快闪了开去,勉强笑道:“不敢当,我们快走
吧!”回头朝青衣使女吩咐道:“小莺好好搀扶着薛夫人,雨道上黑暗难行,你可得小
心。”
小驾应道:“小婢知道。”
凌云风一手晃亮火筒,当先跨出石室,一面说道:“大家随我出去。”
一行人踏上甬道紧随凌云凤身后而行。
薛少陵对凌云凤此番剖心示爱,冒险救护义母的情义,心头甚是感激,路上一直想跟她
说上几句,只是碍着义母和殊弟,无法说出口来。
范殊结识了这位凤姐姐,只苦会短离长,心头也有着千言万语,同样因有大哥在侧,无
从倾诉。
凌云凤心头更苦,她既深深的爱着薛少陵,又和范殊认了姐妹,要以慧剑斩情丝,牺牲
自己去成全别人。
这原是非有大智慧的人,无法做到,但人非草木,孰能断情?这时她心中真当是藕断丝
连,柔情百结,只是默默的低头疾行。
三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甬道中的空气,就像凝结了一般。
这样足足走了一刻工夫之久,甬道已到尽头,前面有一道石壁,挡住了去路。
凌云凤伸手朝壁上轻轻拉动,但听一阵轧轧轻震,石门豁然开启,一片灯光,迎面射了
进来,那正是山腹出口,候氏祠堂的后进大厅!
凌云凤脚下一停,抬手道:“薛少侠请。”
薛少陵纵然知道凌云凤并无恶意,但君山分宫龙蛇杂处,不可不防,闻言就不再客气,
当先一低头跨出石门。
但见大厅上烛火通明,右首一排雕花椅上,端坐着两人。
这两人薛少陵全都认识,一个是黄衫赤须的鬼见愁阎弘,另一个则是华山宣锦堂。
两人身后,伺立着一个青衣使女。
阶前站着三名劲装佩刀武士。他们敢情瞧到石窟开处,第一个走出来的竟是一位陌生少
年,似乎微微一怔!
薛少陵不知他们守在洞外,用意何在?也同样怔的一怔。
第二个是范殊,接着是薛夫人,由小茸挽扶而行。
那鬼见愁阎弘和宣锦堂两人,眼看从山腹中走出来的人,竟然全是陌生面孔,心头更觉
警异!他们奉命而来;但又不知此行任务,是守住石窟,还是拦击这些人?
就在此时,但听石门中传出一阵橐橐履声,缓步走出一个青袍白髯老人,正是君山分宫
的分宫主凌云凤!
她在这一瞬之间,已经换上宽袍大袖,掩去了本来面目,在她身后紧随着侍婢小燕。她
两人才一走去,地下一阵隆隆轻震,石门便自阖胧,一座铜鼎,又缓缓从地上升起。
鬼见愁阎弘和宣锦堂,瞧到分宫主出来,一齐从椅上站起。
那名青衣使女赶忙趋前一步,躬上身道:“小婢奉命已把阎护法、宣护法两位请来
了。”
凌云凤一摆手道“很好。”
那青衣使女退到一边。
鬼见愁阎弘拱拱手道:“宫主见召,不知有何差遣?”
凌云凤站在中间,点点头道:“很好。”接着目光一抬,朝阶前三名武士问道:“江边
船只准备好了么””
三名武士中,有人躬身道:“属下已经准备好了。”
凌云凤道:“很好。”
她一连说了三声“很好。”,口气冷漠已极!范殊心中暗暗付道:“凤姐姐对待下人,
凛若冰霜的模样,和方才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凌云凤缓缓转过脸来,朝薛少陵冷声道:“老夫已命他们备妥船只,薛少侠侍奉令堂,
可以去了。”
薛少陵当着她手下人,自然不便再称呼凌姑娘,只好拱拱手道:“多谢宫主。”
凌云凤别过头去,冷峻目光,掠过垂手伺立的青衣使女小珠,和鬼见愁、宣锦堂等人、
挥手道:“你们都随薛少侠去吧!”
这话来的好不突然?
薛少侠、范殊,和鬼见愁阎弘,宣锦堂等人,不期同时一怔!
鬼见愁心头暗暗吃惊,拱手道:“宫主之意,可是要属下护送这位薛少侠过江么?”
凌云凤冷冷一笑,道:“诸位都是江湖上人,总该知道江湖上处置卧底之人,与叛逆同
罪,律当五刃分尸,枭首示众,本座掌理君山分宫,对属下之人,若是一无所知,任人渗
透,还能统率群雄么?今晚本座看在薛少侠份上,要你们随他同去,在本座来说,这是循私
废公,在君山分宫来说,则是法外施恩,好了,诸位请吧!”
这一段话说的斩钉截铁,声色具厉,但却把人情卖给了薛少陵。
鬼见愁听的不禁一呆!自己受老友之托,混入君山,尚且不知南北帮在君山分宫究有多
少人卧底,但听凌云凤的口气,她好象全知道了。心念转动,不觉呵呵笑道:“宫主果然历
害,老朽这里谢了。”
宜锦堂却是脸色大变,急急躬身道:“宫主……”
凌云凤没待他说下去,冷冷说道:“不用说了,人各有志,你加入南北帮,与华山派无
涉,本座不会因此责怪贵派的,你尽可放心。”
说话之时,有意无情的看了薛少陵一眼。
要知宣锦堂出任君山分宫护法,乃是华山派掌门人推荐的,她这一眼,无异告诉薛少
陵,君山分宫不与华山计较,全看在你的面上。
宣锦堂感激的道:“宫主大度,宣某至为感动。”
小莺目含泪光,屈膝道:“宫主,小婢也要去么?”
凌云凤点点头道:“这半年来,一直由你伺候着薛夫人,你自然也随薛夫人。”话声一
落,目光环顾,冷然道:“天色快要黎明,你们该走了。”一面以“传音入密”朝薛少陵
道:“薛少侠,恕凌云凤不送了。”回头再以“传音入密”朝范殊说道:“珠妹前途珍
重。”
他不说这句话,范殊看他言词举动,几乎怀疑从石窟中出来的,已经不是凌云凤了,闻
言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凤姊姊保重。”
薛夫人早经薛少陵暗暗告知,这白髯老人就是凌云凤,要母亲不可开口。
此时临行之际不得不向凌云凤福了福道:“多蒙宫主款待,老身这里谢了。”
薛少陵也拱拱手道:“在下就此告别。”
一行人由薛少陵为首,小莺、小珠搀扶着薛夫人,大家鱼贯退出侯氏祠堂。一路疾行,
到得江边,三名劲装武士不待吩咐,首先跃下船去,等家人上了船,就解缆开行,直向对江
驶去。
鬼见愁阎弘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凌云凤果然厉害,哈哈,老朽闯了数十年江湖,这
般精明女子,还是第一次遇上。”
宣锦堂面露感激,朝薛少陵抱拳说道:“今晚咱们能安然离开君山分宫,全仗薛少侠大
力,老朽至纫高谊,还未请教少侠台甫如何称呼?”
他当着众人,不好明白说出凌云凤答应不与华山派计较,无异薛少陵保全了华山派。
薛少陵连忙还礼道:“宣老言重,在下薛少陵,和宣老有过数面之缘,大概宣老记不起
来了。”
宣锦堂目注薛少陵,惊奇的道:“说来惭愧,老朽确实想不起来了,薛少侠……”
范殊笑道:“我大哥就是从前的白少辉嘛!”
鬼见愁一拍巴掌,大笑道:“老朽早就想到薛少侠可能就是白老弟,诸葛老儿真是守口
如瓶,连老朽都给瞒住了。”
薛少陵道:“阎老这可错怪了军师,在下一直自称白少辉,身世来历,并未和军师说
过。”
范殊笑道:“大哥,这回只怕连未卜先知的军师也大出意料!”
薛少陵心中暗想:“这次前来君山,搭救义母,赛诸葛不派别人,却独独派了自己,莫
非他已知自己是谁了?自己身份,除了九疑先生,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如此看来,赛诸葛当
真有未卜先知之能!”想到这里,不觉朝鬼见愁问道:“阎老武林前辈,大概知道军师究竟
是谁了?”
鬼见愁摇摇头道:“这个老朽也不清楚,只知他和帮主副帮主是多年老友。”
范殊问道:“那么阎老知不知道南北帮的帮主、副帮主是谁?”
鬼见愁奇道:“怎么,两位老弟还不知道帮主、副帮主是谁?”
薛少陵道:“在下兄弟,并非南北帮的人。”
鬼见愁耸耸肩,笑道:“这就抱歉了,老朽和帮主、副帮主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但他
们两位的来历,目前还不宜对外宣布,两位老弟见谅,老朽暂时只好无可奉告了。”
范殊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