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作主
天,那些俄国人会为了那些人命勒索报酬的。他们一定会吞并波兰,或者捷克,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也许那是够公平合理的。每隔五十年左右,俄国总是把波兰吞下去,随后又吐出来。爸,莫斯科到底什么样儿?俄国人又是什么样儿?您看见了多少?〃 在吃晚饭的时候,帕格一直谈着他在俄国的冒险故事。杰妮丝准备了好多瓶红酒。酒并不太好,他也不怎么会喝酒。可是那天晚上,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觉得那红酒实在了不起。不停的谈话是他身上另一件不寻常的事儿,也使他的心情舒畅了。 杰妮丝问起了帕姆·塔茨伯利,这个话题又引他讲起在英国的经验和在柏林上空的飞行。华伦要求他爸爸讲讲炸弹架和投弹装置的细节,可是帕格却什么都不懂。华伦打断了帕格的话头,谈起他和军械局关于他的飞机的投弹装置的争论,以及关于他在船舶修配厂里制造的改良弹架,现在局里正在勉勉强强地审查他的设计,以便考虑在所有的飞机上使用。帕格极力克制住他的惊讶和高兴,不在脸上流露出来。他说:〃孩子,谁都不会感谢你的,要是成功的话,尤其是那样!你只会得到捣蛋鬼的名声罢了。〃 〃我会达到我的目的,让炸弹笔直投下和命中。〃 帕格回到有遮阳的黑暗走廊上,这时他差不多快醉了。他一面喝着白兰地,一面问他的儿子,指挥〃加利福尼亚号〃的差事既然没有了,他认为应该怎么办呢。这可是个真心诚意的问题。他的儿子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他想华伦也许会给他很好的建议。 华伦笑着说:〃爸爸,学学飞行吧。〃 〃别以为我没有想到过。〃 〃哼,说真的,您明天最好再到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部的参谋部去,大拍桌子,直到您搞到一个指挥官的差事为止。他们大概以为您和总统很有交情。您会得到您要求的东西的。不过您得赶快行动。如果罗斯福先生想起您又无事可做,他会派您去执行什么别的使命的。尽管我不了解,那准是十分有趣的工作吧。〃
《战争风云》第六十章(8)
〃华伦,我希望你相信我的话……谢谢,谢谢,孩子,只要一点点,这种白兰地好极了……过去两年中,几乎我做的每件事都使我苦恼。我不知道那位明智的罗斯福先生为什么把我挑选做他的高级听差。我跟大人物当面谈过话,那的确是一种特权。要是我打算写一本书,或者进政界,或者干那一类的事,那倒非常好。但是好景不长。对于那些人,你只是个零啊。那是他们的态度明摆着的。你必须留神你说的每句话;你必须睁开你的眼睛,竖起你的耳朵,注意某一位著名人物的每一个行动、每一句话、每一种腔调。这个人也许会名垂青史,但是基本上也不过是另一个普通的人,甚至也许是个大罪犯,像斯大林和希特勒。我以为,你必须有结交大人物的爱好。有些人真是那样,天晓得,他们渴求那种爱好,可是我不是那种人。我永远不愿再离开军舰和海洋一步,我也永远不愿再走进另外一个大使馆。〃 〃爸,您的差事怎么开始的呢?来,再喝点。〃 〃不喝啦,不喝啦,华伦,现在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苦恼啦。好吧,行啦,只要酒杯底里一点儿,谢谢,孩子,你知道怎么开始的吗?是这样……〃 帕格详细叙述了他对德苏条约的预测,他跟总统的几次会见,他为英国调集的飞机,他从柏林打的报告。他觉得自己的话越来越多。〃哼,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些事情,华伦,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谈过,甚至连你妈也都没跟她说过。你现在使我觉得,你已经是个十足的职业军官了。我感到安慰,并且高兴跟你谈点心事。还有,我已经醉得够呛了。〃 华伦咧着嘴嘻嘻一笑。〃嗨!您一件事都没告诉过我。向英国输送飞机的故事是两三个月前在《时代》上突然发表的。〃 〃那个我也注意到了,〃他爸爸说,〃不过泄露机密的人可不是我。在那个故事里,你没看到我的名字吧?〃 〃我确实没看到。爸,您知道总统为什么欢喜您吗?您有一个灵敏的头脑,您会办事,您的嘴紧。这几种品质结合在一起是十分少见的。另外再加上一条,您不想做官。总统的四周,少不了像您所形容的,争先恐后想接近他的那种人。他准觉得您为人爽朗,而且有用。在华盛顿,爱国的人不会很多。〃 〃噢,那倒是个有趣的想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奉承我,不过你管我叫头脑灵敏的爱国者,我得谢谢你。华伦,我的确想努力做到跟别人同样灵敏。可能我在航空母舰对战列舰的那个小小的争论上,犯了点错误。如果命令我去指挥’企业号’航空母舰,比如说,而不是去指挥’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这是可能的,要是我学过飞行……那么我目前就会是一名指挥官,而不是一个醉醺醺的酒鬼了。谢谢你,华伦。在一切方面谢谢你,但愿上帝保佑你。我罗罗嗦嗦说了这么多话,很抱歉。明天,我想听听你和那些零式飞机打的一切交道。现在要是我还能走得了路的话,我想,我要去睡觉了。〃 直到中午,他才起床。杰妮丝在后面草地的毯子上跟孩子逗着玩,这时她公公穿一件白绸和服,手里拿着一个马尼拉信袋,打着哈欠,出现在带遮阳的走廊上。 〃嗨,爸,〃她喊。〃弄点早饭吃,怎么样?〃 他在一张柳条椅里坐下。〃你是说中饭吧。不用了,谢谢。旅行弄得我晕头转向,到现在还不能按时间办事。你们的女仆正给我煮咖啡,我要看看我的信件,然后上总司令部去一趟。〃 几分钟以后,杰妮丝听见当的一响。维克多·亨利坐得笔直,瞪着膝头上的一封信。他的手仍旧搁在那只被他重重地放下的杯子上。 〃怎么啦,爸?〃 〃嗯?什么?没什么。〃 〃家里有什么坏消息吗?〃 〃咖啡太烫啦,烫了我的舌头。没什么。顺便问一声,华伦哪里去了?〃 〃到舰上去了。他想回来吃晚饭。不过我恐怕今后对任何事都不能有把握了。〃 〃一点不错。〃 她想,他的声音、他的态度既紧张又古怪。她偷偷地看他把那两封手写的信念了又念,一会儿望望这封,一会儿望望那封,撇下一堆公文拆都不拆。 〃喂,琴。〃他站起来,把信装回大封袋里。 〃嗳,爸。你真不想吃点东西吗?〃 〃不想,不想。我不想吃。我觉得我比自己料想的还要疲乏些。我想还是上床去再躺一会儿。〃 天黑了,他的卧室门还关着。七点以后,华伦回家了。杰妮丝把经过的事儿都跟他讲了。他小心地敲敲他爸爸的房门。〃爸爸?〃 他敲得更响一点,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走进了乌黑的房间。一会儿,他拿了一个白兰地空瓶子走出来,手掌里托着瓶塞和封口的锡箔。〃这是新开的一瓶,杰妮丝,他把它打开,全喝光了。〃 〃他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就是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也许你应该看看他的信。〃 华伦冷冷地盯她一眼,点起一支香烟。 〃听我说,〃她说,声音里又胆怯又焦躁,〃不管里面写些什么,反正是那些信搅得他心烦意乱,你最好弄清楚出了什么问题。〃 〃要是他想叫我知道,他会告诉我的。〃 〃那你怎么办呢?〃 〃吃我的晚饭。〃 直到吃完饭,华伦都没再说话。饭桌收拾开以后,他还默默地坐在那儿,望着前面发愣。最后他说:〃爸爸把’加利福尼亚号’的事看得太严重了。问题全出在那上面。〃
《战争风云》第六十章(9)
〃嗯,我希望没别的事儿。〃 他说:〃你听了晚上的新闻广播吗?〃 〃没有。〃 〃马尼拉遭到大轰炸。他们把甲美地海军基地炸得一塌糊涂。华盛顿发出的消息就是这些。可是’企业号’上的报务员告诉我,有两艘潜艇挨了炸,一艘沉没了。是’乌贼号’。〃 〃噢,上帝,不会吧!〃 〃有没有人得救,一个字儿没提。〃
《战争风云》第六十一章(1)
对军事专家来说,〃克拉克机场〃就是美国失败的代号,和珍珠港同样严重。吕宋岛上陆军的这个主要空军基地一毁,菲律宾就失去了空中掩护,亚洲舰队就得南逃,物产丰富的南海岛屿和群岛一下子就暴露在侵略者面前了。究竟那里出了什么事,始终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国会没有进行过调查,也没有一个人撤职。历史依旧把克拉克机场置之不顾,只记住珍珠港。相距五千英里的两场大灾难在同一天里发生,确实是令人痛心的,于是历史像个老练的编辑,删掉了重复的部分。 克拉克机场事件比珍珠港事件晚半天,因为日本人尽管计划订得十分巧妙,也不可能安排得所有的地方都同时天亮。他们放弃了突袭菲律宾的希望,因为太阳要五个钟头才能从夏威夷越过这段大洋。他们的轰炸机等候了好天气从台湾起飞,刚好在正午以前隆隆地一直飞到吕宋本岛上空,预料岛上会严阵以待,猛烈抵抗。珍珠港被炸的消息传来以后,转入战时体制的地面观测哨,跟踪着越过海岸一路飞向目的地的进攻机群,把大量的报告送向指挥部。然而,那些轰炸机却没有受到丝毫抵抗,发现远东空军部队的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庞大机群排列在机场上。这件丢脸的事仍然是个谜。这一次,惊讶的却是日本人了;不过这种惊讶是十分愉快的。他们彻底消灭了麦克阿瑟将军的空军,然后飞走了。这样,十五分钟之内,任何阻止日本人向南洋进军的希望都归于破灭。留给当地美军的没有别的,只有陷于绝境和投降。 日本人马上抓住了这个惊人的胜利。第一步就是要搞得美国海军在马尼拉海湾站不住脚。克拉克机场事件以后两天,一大群轰炸机飞来,周密细微地摧毁了甲美地海军基地。他们干得很从容,因为不必担心美军的空中防御。〃乌贼号〃和拜伦·亨利在日本人的轰炸中首当其冲:因此就有了那个第一次的误报。在甲美地炸沉的是另一艘同级的潜艇〃海狮号〃。 袭击刚开始时,拜伦正在岸上,带着一个工作组提运鱼雷。吓人的空袭警报的哀鸣就在鱼雷工厂的大敞棚附近响起来。高架吊车卡嗒一声停住了。修配机器的隆隆回响和尖厉的声音也沉寂下来。穿着油污工作服的工长们、鱼雷手们和机械师们从座位上和车床边跑出来,走上战斗岗位。 拜伦的小组已经把四枚鱼雷装上了卡车。他决定再装两枚才走。因为他得到的命令是六枚,而且自从克拉克机场事件以后,虚惊一场的警报经常有。可是高架吊车停了,要挪动一枚装配好的马克十四型鱼雷……一个装满了炸药、推进燃料和马达的一吨半重的钢筒……就成了慢活了。汗流浃背的〃乌贼号〃水兵们正在把一枚鱼雷挂上一辆起重卡车吊车的吊链,拜伦手下的上等鱼雷兵往天边瞟了一眼说:〃亨利先生,它们飞过来啦。〃 在〃乌贼号〃上,汉逊的眼睛最尖。拜伦瞧了半分钟,才看出银灰色小点子组成的整齐的V字形,在蓝天上闪闪发光,比他在波兰上空看见的德国飞机要高得多。以前在华沙的那种感情……恐惧、兴奋以及眼明手快的要求,又紧紧抓住了他。 〃上帝,真是的,总有五、六十架。〃他说。 〃我数的是五十七架。朝这边飞过来了,先生。目标角度零度。〃 〃可不是。喂喂,咱们快点装吧。〃 开起重卡车的水兵发动了马达,挂着鱼雷的铁链绷紧了。〃停下!〃拜伦听见远处一声爆炸,喊道。更多的开花弹爆炸了,声音越来越近。水泥地面颤抖起来。拜伦自从离开华沙以来,第一次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声音……一种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的尖啸。 〃隐蔽!〃 水兵们钻到卡车和附近的一张笨重的工作台下面。敞棚附近一声爆炸,跟着周围响起一连串的声音,地面颤动着,拜伦也扑到工作台底下盖着一层油泥的粗糙水泥地上。这儿地方很窄。他的脸挤在什么人粗硬的工作服上。拜伦还没有经受过这样的轰炸。听到一阵接一阵的震撼地面的爆裂声,他一再感到揪心的痛苦,并把牙齿咬得格格响。他觉得死活的机会一半对一半,好像下一分钟就要被炸死了。但是喧嚣终于减弱下来,轰炸转移到基地别的部分去了。他爬出来,跑到外面。到处是一片汹涌翻腾的烟云火海,一道道墙开始倒塌下来。清澈的蓝天上,星星点点的高射炮火在轰炸机下面老远的地方有气无力地爆炸。透过烟雾,那些轰炸机清晰可见。〃乌贼号〃的水兵们乱哄哄地聚集在拜伦周围,掸着身上的灰土,凝望着大火。 〃喂,亨利先生,看来不妙,对吗?〃 〃我们回艇上去好吗?〃 〃等一等。〃 〃我们还得把鱼雷装完吗?〃 拜伦匆匆穿过冒烟的敞棚,去查看一下那一边的情形。汉逊跟着他一道。汉逊是一个能干的潜艇老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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