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作主
口透露的前天晚上和斯鲁特一直呆到清晨这件事生气。可是不管怎么说。在河边这座阳光灿烂、洋溢着苹果芳香的果园里,有这个姑娘倚在他的身上,对拜伦来说,简直就是世上他所渴望的最大幸福。就这么搂着她,也比任何别的姑娘给过他的任何快乐还要甜蜜。凡是一个姑娘身上使人想望的东西……谜一样的目光,面颊上柔和的线条,动人的嘴唇,突然迷人的一笑,丰满的身材和细嫩的皮肤……对拜伦说来,娜塔丽·杰斯特罗的全身就是由这些可爱的优点所构成,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不错,她出身于梅德捷斯的奇怪的犹太家庭,她显然是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冷酷男子的情妇,她不过是个身体结实的普通姑娘……她身子的确很重,这时正倚在他的身上,一瘸一拐地走着……脾气有些执拗,并有顽皮姑娘的那种并不讨人喜欢的、甚至是粗野的逞能劲儿,所有这些缺点恰恰使她成为娜塔丽·杰斯特罗,而不是那个他十一二岁以来就梦寐以求的十全十美的姑娘。他的十全十美的姑娘实际上和大多数男孩子所梦想的姑娘一样,得是个金发碧眼女郎,有点儿性欲狂。现在她已经消失,这个带刺儿的褐色犹太姑娘占了她的位置。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在波兰南部一条小河的岸边,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在果实累累的苹果树之间,一英里之内看不到任何房子。
《战争风云》第八章(5)
〃回去得走多半天啊!〃她说。 〃我试试把你背回去。〃 〃什么,背我这么个大个儿?得把你压扁了。我要是不长这么胖就好了。这可真让人讨厌死了。〃 〃我不觉得讨厌。〃拜伦说。 他们走过一条没人使的平底船,船里有半舱水。〃咱们把这个利用一下。〃他说着,就把船翻转过来,倒掉了水。 娜塔丽感激地看着他独个儿把船拖了下去。〃没桨呀。〃她说。 〃咱们可以顺着水漂。〃 他用船里的一块粗长木板,把握着船的方向,既拿它当舵又拿它当篙。河水流得十分缓慢,黑乎乎的简直像油一样平静。娜塔丽面对着拜伦坐在船头,鞋子浸在渗进来的水里。当他们漂过那个墓地的时候,娜塔丽说:〃大概我的祖先都在那里,没葬在巴勒斯坦的就都在这里了。〃 〃或者在埃及,或者在美索不达米亚。〃拜伦说。 娜塔丽耸耸肩膀。〃我不知道。勃拉尼,这是个荒凉的地方。〃 〃你是说梅德捷斯?〃 〃我是说波兰。我真高兴祖父和祖母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他把船在靠近村子的地方停下来。她爬上岸,慢慢地走着,不再瘸了。这个地方没有医生,她说,她也不愿意让人为她这个摔伤的美国堂妹紧张。她想等明天到了克拉科夫再包扎膝盖。所以村里没有人发现她出了事儿。 拜伦想打听打听有关战争局势的消息。梅德捷斯只有一台能听的收音机,另外几台已经坏了。能听的这台是神父的。拉比用他那种好不容易才能听懂的犹太德语对拜伦说,华沙最近广播的消息倒是令人高兴的:英国首相已经回国度周末了,看来危机已经过去。〃汉德逊,汉德逊,〃拉比说,〃汉德逊和希特勒谈判了。〃他狡猾地眨了眨眼,用一只手擦着另一只手,表示在作金钱交易。 这场婚礼使拜伦恨不得自己变成个作家,能够把它记载下来;也恨不得变成个犹太人,能够完全理解它。这种庄严和吵闹的混合使他难以理解。据他所知,除掉最后的扔鞋、撒米之外,端庄、谦恭应该是婚礼的精髓。但是梅德捷斯的犹太人……尽管他们穿戴了最好的服饰,女人是天鹅绒的衣裙,男人是黑色锦缎外套,或是城里人穿的礼服……好像不懂得什么是端庄。他们拥挤着,闲谈着,突然唱起来;他们围住蒙着面纱静静地坐在那儿的新娘,起劲地谈论她;他们跳舞;他们在房子里和大街上到处乱走,表演着一些奇怪的小仪式;他们一个挨一个地站到一把椅子上,发表一段演说或唱一夜歌,客人们就狂笑起来,拼命地喊叫。脸色苍白的新郎,穿了一件白袍子,头戴一顶黑礼帽,看来快要晕倒了。拜伦作为一个美国客人,在长长的男宾席上坐在新郎的旁边,这是个荣誉座位。当他拿着一盘点心请新郎吃的时候,才偶然知道,这个瘦弱的小伙子已经斋戒二十四小时了,现在仍在斋期。可是在他周围的每个人都在敞开肚子津津有味地大吃大喝。 拜伦也和其他人一样,又吃又喝,感到真是痛快极了,不过到这时他还不能断定婚礼仪式是否算已经完毕。午夜临近时,客人们忽然都严肃起来。在一个院子里,在一轮明月和 亮晶晶的繁星照耀下,开始一连串严肃而令人难忘的活动……包括手持银酒杯念神圣经文和点燃长长的蜡烛……新郎和新娘被带到一起,在用手高擎的紫色天鹅绒华盖下面,互换戒指和亲吻,很像基督教的婚礼。然后新郎把一只玻璃酒杯用脚后跟踩碎,于是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相形之下,过去一切都黯然失色。 拜伦戴了顶黑便帽,和犹太学校的男孩子们跳舞……因为不能和姑娘们跳舞……简直成了整个晚上的主角。客人们都聚在一起拍手、喝彩,娜塔丽站在最前边,激动得脸上容光焕发。她不知是膝盖好了还是忘了痛,她也参加了,和姑娘们一起跳舞。就这样,她跳舞,拜伦也跳舞,在室内跳,在院子里跳,一直跳到凌晨。拜伦简直记不得自己是怎样离开新娘的家,在拉比屋子里铺着羽毛垫子的地板上睡着的。 他躺在那里,有一只手把他摇醒,他睁眼一看,看见班瑞尔·杰斯特罗正向他弯着身子。过了一两分钟,拜伦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才认出这个长着一对聪明、焦急的蓝眼睛、留着斑白的黄胡子的人是谁。睡在他旁边的那些犹太男孩子也都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或者穿着衣服。女孩子们也穿着睡衣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天气很热,阳光从晴朗的碧空射了进来。 〃喂,什么事?〃他问。 〃DerDeutsch,〃这个犹太人说,〃LesAllemands。〃 〃啊?什么?〃 〃德国人。〃 拜伦坐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啊,德国人?德国人怎么啦?〃 〃他们来啦。〃
《战争风云》第九章(1)
失去了的世界帝国 阿尔明·冯·隆将军著 维克多·亨利英译 (摘自他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陆、海、空战役》) 英译者前言 我从来没想到会翻译一部德国军事著作。多年来,像许多海军将官一样,我打算把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亲身经历写出来。结果,和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我决定放弃这个打算。据说,已故的海军五星上将欧内斯特·金讲过,如果照他的意思,关于太平洋战争的公报就只一句话:“我们战胜了。”我的战争回忆录大约也可以简缩成这样:“我服过役。” 我从海军退休以后,当了一家海运工程公司的顾问。一九六五年,我最近一次因公出差德国,我发现不管到哪儿,都看见书店橱窗里成堆地摆着一本小书,书名叫作《失去了的世界帝国》,阿尔明·冯·隆将军著。我清楚地回忆起我在柏林美国大使馆任海军武官期间所认识的冯·隆将军。我见过他,和他攀谈过。我想,他也许参加过一次我妻子经常举行的晚宴。他那时在德国武装部队作战参谋部供职。他和大多数德国参谋人员一样,态度冷淡,难以接近。他身材矮胖,一只大鹰钩鼻子,几乎和犹太人差不多,恐怕他一定为此感到悲哀。当然,他的姓氏表明,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鲁士后裔。他声名显赫,我总想好好地了解他一下,但没能找到机会。那时,我简直想都没想过有一天我竟会通过他的著作深知其人。 出于好奇,我买了一本他的书,发现内容非常吸引人,我就去拜访了出版商在慕尼黑的办事处,打听谁在美国出版过这本书。我得悉此书原来尚未译成英文。在我要返回美国时,我说动了出版商,获得了英文版的版权。我正打算从商界退休,这样,我想翻译这本书可能会减轻一些无事可做的痛苦。 《失去了的世界帝国》是冯·隆将军在狱中写的厚厚两卷对战争的作战分析的摘要。他称这两卷书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陆、海、空战役》,他有十分充裕的写作时间,由于他在东线参与的战争罪行。他在纽伦堡被判处了二十年徒刑。这部详尽的技术性著作没有英文译本,而且我也怀疑今后会不会有。 冯·隆将军在叙述每一个主要战役之前,总是先写一个关于战略和政治背景的摘要。出版商在冯·隆死后,把这些简短的摘要抽出来,加以编纂,成了《失去了的世界帝国》(我怀疑这位将军会同意用如此戏剧性的书名)。所以《失去了的世界帝国》并非一部扎实的军事历史,而是出版商的一种投机取巧。它把冯·隆关于世界政治的全部主张都在一本小书里汇集起来,而删去了它们后面细致的军事分析。无论如何,我认为这还是一本可读的、有趣的、也有价值的书。 这本书的可贵之处,在于它比较诚实。几乎所有德国的战争文学,对于屠杀犹太人、战争的责任以及希特勒对军队和人民的专权等等,都进行了粉饰。对于所有这些棘手的问题,冯·隆都心平气和地、坦率地写了出来。他打算在他平安地入土之前,不让这本书出版。(他真做到了。)所以与多数的德国军事作家不同,他既不想保住脑袋,也不想安慰胜利者。结果写成了一本揭露德国人对于希特勒发动的这场战争到底怎么想、可能仍然在这样想的书。 因此这是一个德国将军所作的力所能及的评论。冯·隆是一个有才能的作家,受到最优秀的英、法军事作家的很大影响,特别是戴高乐和丘吉尔。他的德文与其他大多数写军事题材的同胞相比,要易读得多。我希望我的译文至少能把这点表达出一部分。我本人的文风,是一辈子写美国海军报告形成的,不可避免地到处出现文理不通的现象,但我相信还不至于从实质上歪曲原文。 我认为,这位作者如实地描述了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人:一个非常倔强和效能很高的战斗民族,并非一群愚蠢的虐待狂,也不是现在流行的娱乐节目中所丑化的那样一帮可笑的笨蛋。整整六年,这些人几乎把整个世界打得筋疲力尽,他们也犯下了前所未有的罪行。他们的赌注,用莎士比亚一句很能说明问题的话来说,就是“伟大的地球本身”。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对我来说似乎很重要,这也就是我翻译冯·隆著作的原因。 他对一些事件的叙述,既内行,又熟悉情况,我们不能从表面价值去理解它。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德国人。尽管我在他们中间生活过几年,我可从来不敢说,我了解那个奇怪而聪明的民族,他们有能力取得如此多的成就,也有能力做如此多的坏事,不过他们的迟钝也是天下闻名的。总的来说,我还是让冯·隆将军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描写这次战争,但在翻译某些段落的时候,我又不能不有所指责,所以我偶尔加上一些批注。 例如,冯·隆的第一页开头部分,完全和阿道夫·希特勒所有演说的开头部分一样:谴责凡尔赛和约是残酷的协约国强加给光荣、守信的德国的不公正条约。他不提历史的变幻莫测,德国作家几乎都不提这点。一九一七年列宁推翻了克伦斯基政府,请求在东方战线单独媾和。德国人草拟的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条约签订于凡尔赛和约一年多以前,从俄国掠去了比英德两国加在一起还大的一块领土、几乎六千万居民和几乎俄国的全部重工业。这要比凡尔赛和约更加苛刻。
《战争风云》第九章(2)
我在柏林供职时,每当有人谈起凡尔赛和约,我总要提出这个小小事实。我的德国朋友总是被这样的比较弄得很窘,他们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凡尔赛和约落到了他们头上,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条约落到了别人头上。他们的这种反应出于真心。德国人的这种民族奇癖我无法解释,但是在读《失去了的世界帝国》时,不应该把它丢在脑后。 维克多·亨利于弗吉尼亚州奥克顿 一九六六年五月二十七日 白色方案 对希特勒的义务 写作此书,我只有一个目的:维护德国士兵的荣誉。 在这里,没有必要追述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领导者阿道夫·希特勒的兴起。二十世纪的历史,人们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了。当战胜的协约国在一九一九年创造发疯的凡尔赛和约时,他们也创造了希特勒。一九一八年,德国相信了美国总统威尔逊的〃十四点意见〃,光荣地放下了武器。协约国把〃十四点意见〃看作一纸空文,草拟了一份条约,瓜分了德国,造成了一个欧洲的政治经济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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