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烈传






  凌风道:“要真是如此,曹化淳他可真是罪该万死。”

  李德威冷哼一声道:“当着那姓牛的老贼我所以没点破,就是怕打草惊蛇,跑了曹化淳,暂且让他逍遥些时日,等我进了京,哼哼,曹化淳,我看他还能往哪儿跑。”

  凌风道:“怎么?您要上京?”

  李德威神色微微一黯,道:“陕西陷贼,西半壁江山难保,朝廷兵马溃不成军,毫无斗志。单凭你我几个江湖人无力回天,一为铲除曹化淳,免得他再残害忠良,暗中卖国。二来,我不得不防北扰……”’

  凌风道:“李自成北扰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大可能。”

  李德威道:“怎么?”

  凌风道:“李白成现在在长安称王了,取了个国号叫‘顺’,听说马上还要置官设科取士呢!照这么看他是想当皇上了,所以他陷‘长安’后,府库千百万都成了他的,要什么有什么,您看他还会北扰么?”

  李德威道:“李自成现在长安么?”

  凌风呆了一呆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听说的么,不过却没听说有谁看见过李自成进长安!”

  李德威道:“这么说我就更不得不防了,他很可能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意在长安称王,改元、僭国号、置伪官煞有其事,让朝廷以为他心满意足,耽于享乐,不思北扰,自己暗中带大军悄悄北上……”

  凌风道:“你看会这么样?”

  李德威道:“我不敢说一定,不过有备无患,防着点儿总是好的,从杨督帅被赚遭掳,跟我被困死谷险些死,这些事看来,闯贼手下不乏谋士,而且颇为高明,不容轻视……”

  凌风道:“这么说您何不混进城去打听打听……”

  李德威微一点头道:“我正打算进去!〃

  话落,他就要往起站。

  凌风伸手拦住了他,递过那小蒲包,道:“兵荒马乱的时候路上没卖吃喝的,您一定饿了,没什么好东西,您多少吃点儿,也好饱饱肚子,长长精神。”

  李德威苦笑况道:“兄弟,我心急如焚,纵有山珍诲味也难以下咽……”

  凌风道:“人是铁,饭是钢,…顿不吃饿得慌,纵不为别的您也得为一身力气。”

  的确,肚子里没东西:能使人手脚酸软,身子发虚那还能办事?

  李德威知道凌风说的是理,也情知自己不吃点东西怎行,当下就不再客气地接过那小蒲包,道:“兄弟,咱们分着吃,吃饱了好办事。”

  凌风摇头说道:“我刚吃过,不饿,您一人儿吃吧!”

  打开蒲包看,没什么东西,一块既于又硬的大饼,几块油肉,但在此时此地已经是相当难得,金不换的东西了。

  一看这些东西,李德威就明白凌风不是不饿,而是怕他不够吃,他什么都没说,撕了一块大饼硬塞给了凌风,凌风还待抵拒。

  李德威正色道:“兄弟,要吃咱们俩一块儿吃,要不吃咱们俩都不吃,你让我一人儿吃我能下咽么’再说待会儿出力气办事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吃吧,赶快吃,事不宜迟,吃完了咱们就进城去。”

  凌风没再说话,伸手接过于半块大饼,刚接过半块大饼,两眼突然一红:“这些吃的还是我出城时,云分掌主给我预备的。”

  李德威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心里也是…惨。

  别看凌风嘴上会说,人总是人,人心是肉做的,亲手足,一家人般的伙伴没了,心里哪有不难过的。

  他没即时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兄弟,那就别辜负云分堂主这番心意,吃吧!”

  凌风没说话,低着头咬了一口大饼。李德威也咬了一口,他只觉这大饼难以下咽,那倒不是因为大饼太干,而是他心里难过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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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又是一个上灯的时候,长安城静静的坐落在暮色中。

  城门开着,可是进出没几个人,冷清清,静悄悄的。

  照这情形看,想必那“开元寺”前也是冷清寂然了。

  如今城门楼上那面黄旗看得更清楚了,连上面的字都能看见!斗大、血红的一个“李”

  字!

  凌凤望着城门那两…盏大灯惨有的灯光下那片冷清景象直发愣,诧异地道:“昨天两扇城门还关着,不准人进出呢,怎么今儿个就开了城了。”

  李德威心有点疼,道:“也许他们知道我回来了!”

  凌风两眼…睁、道:“对了,李大侠,他们有人认得您是不?”

  李德威点了点头,道:“见过我的人有限。”

  凌风指着城门口来回走动的几个挎刀持枪赋兵,道:“万一他们安插个认识您的在里头,岂不麻烦。”

  凌风一说,李德威也注视城门口一会,道:“经你这…提,我也想起了,你这身打扮恐怕也无法安安稳稳的进去,咱们不走城门,换个地方翻墙进去。”

  凌风点头说道:“对!您跟我来,我有个地儿他们不会留意,前些日子我就是从那儿进出的。”转身往东掠去。

  李德威提一口气,腾身跟了上去。

  凌风一口气跑了四五十丈,然后在城墙下停了步,往城墙根儿一指,道:“就是这儿,您看。”

  李德威凝日一看,只见城墙根儿有条千干的小水道,城墙根儿那个洞还不及半人高矮,有几根儿臂粗细的铁栅拦着,旁边长满了野草,不知道的人还真不会注意这儿有这么…条干了的小水道。

  李德威道:“这几根铁栅……”

  凌凤道:我早就把它弄松了,一事就可以拿掉。”

  说着蹲下身去伸手一托一拉,果然把几根铁栅…根根地全拿了下来,他扭回头抬眼说道:”我先进去了,恐怕得委曲您蹲着爬进去。”

  两膝往下一跪.一头就钻进了桐里。

  没奈何,李德威只得依着葫芦画样地爬了下去。

  进了城,凌风又把那几根铁栅一根根地插好,道:“不能让他们瞧出异样,要不然这条路就没了。”

  站起来又道;“李大侠,咱们先上哪儿去?”

  李德威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神情,道:“我想先回督帅府看看去。”

  凌风微一点头、道:“我带路,您跟我来吧。”

  一躬身,转身向夜空中掠去。

  凌风到长安的日子虽然不及李德威多,可是由于他常往外头跑,所以长安城里的每一条街道他早就了若指掌了,在他的前导下,没多大工夫就到了督帅府。

  凌风经验历练可称丰富,他离督帅府还有十来丈距离便停了身,躲在暗处先打量“督帅府”四周。

  李德威明白他的用意,也没躁进,站在暗处隔十几丈地把一双目光移向坐落在夜色中的“督帅府”。

  如凌风所说,督帅府已经被毁了。

  门头塌了,大门倒了一扇,门边那围墙也塌了好几丈一块,门口那高可摩天的旗竿还矗立着,只是上面那面旗没了,那…盏灯也没人点燃,在夜色中不住随风晃动。

  透过那缺口的围墙看.督帅府里一定遭受了贼兵相当的糟蹋。

  前后不过几天,偌大一座督帅府已变了样儿,后院小楼依旧,但已人去楼空,那楼中人儿吉凶未卜,生死不明,李德威百念齐涌,看得一阵阵的难受。

  只听凌风道:“李大侠,咱们进去吗?”

  李德威点头道:“进去。”

  凌风答应一声,当先掠了出去。

  凌风是“穷家帮”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名列总堂三俊之一,一身所学不俗,即使遭遇突如其来的偷袭,他也可以应付,何况有自己跟着,纵然凌风应付不了还有自己,所以李德威并没有拦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那围墙的缺口里进了督帅府。

  凌风似乎知道李德威的心意,在前院停都没停地便直扑后院。

  进了后院再看,亭、台、楼、阁,甚至一草…木都是好好的。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寂静空荡,好不凄凉。

  望着眼前的一切,李德威忍不住…阵心酸。

  只听凌风道:“您要不要进各屋去看看?”

  李德威微微一摇头,缓缓说道:“不用了!〃

  伤心处,越看岂不越伤心。

  凌风望着眼前的一切,脸上也明白地流霉出一份难受。

  “陶堂主几位的尸体不见了……”

  李德威双眉一杨,道:“可能是他们移走了!”

  话声方落,忽然一个低沉话声起自小楼后那一片暗影中:

  “死的人多呢,他们是不会管的,是我……”

  李德威两眼寒芒暴射,直逼话声传来处。

  凌风一惊色变,跨步越前,冷然说道:“哪位高人隐身在此……〃只听那低沉话声道:‘姓蒙的当不起你这高人二字,小要饭的,咱们是一条路上的。”

  随着话声,小楼后暗影中走出个人来,正是穷神蒙不名。

  蒙不名是蒙不名,可是他已跟往昔判若两人,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已不见了,现在是一脸的凝重神色。

  凌风慌忙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原来是蒙老……”

  蒙不名摆手道:“小要饭的,别多礼了,陶一寿几个是我收的尸,我把他们全埋在楼后了,你进去看看吧!”

  凌风单膝点地,道:“穷家帮存殁俱感。”

  腾身扑向小楼后,鹰隼一般。

  李德威微一抱拳,道:“没想到蒙老还在长安,蒙老大义,李德威感同身受。”

  蒙不名掠过一丝苦笑,道:“小伙子,别跟我客气了,说什么大义,蒙不名差点没羞煞愧死,人死收尸,我也只能做到这…步了。”

  李德威道:“蒙老,长安陷贼,陕西遭劫,其咎在我。”

  蒙不名道:“什么其咎在你,蒙不名没伸手管这件事便罢,既然伸了手,我也少不了一份责任,其实……”

  顿了顿,道:“小伙子,我若不是事后明白了内情,现在见了面我非狠狠给你几下不可,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怎么能随便往外跑?”’李德威道:“蒙老知道内情了?”

  蒙不名点点头道:“我宁愿不知道,知道了心里更难受,杨宗伦这么一根擎天柱,竟遭好人陷害,贼寇玷辱,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李德威道:“蒙老可有杨督帅的消息?”

  蒙不名沉默了一下才道:“杨督帅已经被害了,就在长安陷贼的那一天。”

  李德威心神猛震,心胆俱裂,一步跨到,伸手抓住了蒙不名道:“你怎么说?”

  蒙不名脸上掠过一丝抽搐,道:“小伙子,你何必让我再说第二遍!”

  李德威脸色煞白,目眦欲裂,遭:“是谁……”

  蒙不名道:“李自成手下大将李友。”

  李德威道:“此贼现在……·

  蒙不名道:“就在这长安城中……”

  李德威怒哼一声,闪身要动。

  蒙不名反手一把拉住了他,道:〃小伙子,你执掌‘银牌令’,应是当代英杰怎么这不能作小忍,我还有要紧事告诉你”

  李德威缓缓敛去威态,老半天才趋于平静,道:“我誓杀此贼,蒙老有什么话请说吧!”

  蒙不名放开他,道:“小伙子,这头一件事,我告诉你,我已经派罗汉小两口儿去打听杨姑娘和祖姑娘的消息了,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儿。不过我知道她们俩都平安……”李德威道:”多谢蒙老。”

  蒙不名道:“杨姑娘有过人的能耐,无论胆识、所学都愧煞须眉。祖家姑娘更擅‘天竺’摄魂大法,她们俩做伴,绝不碍事的。”

  李德威道:“蒙老大义,也偏劳罗汉跟赵姑娘下了 。”

  “别客气,小伙子,’’蒙不名道:“应该的,你是为谁,我们又是为谁,只是,小伙子,能不能打听到她们俩的消息,我没把握。”李德威道:“蒙老有这番心意,已经够让人感激的了,何敢奢求。”蒙不名沉默了一下,道:“第二件消息可不大好。”李德威道:

  “蒙老请说,我受得了。”李德威道:“这些凌风已经都告诉我了。”

  “还有,小伙子。”蒙不名道:“刚才我说的这些虽属事实,可是却只算虚招,他另有实招……”

  李德威心神一震,道:“他带着人北扰去了?”

  蒙不名一怔凝目道:“小伙子,你知道了?”

  李德戚道:“我只是猜测,却不幸被我料中,蒙老,事不宜迟……”

  “别忙,小伙子,”蒙不名忙一拍手,道:“我要多告诉你一点:北上之后好把知道的往上报,以便朝廷采取对策……”

  李德威道:“多谢蒙老。”

  蒙不名摆摆手,道:“别谢了,小伙子,福无双至,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