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剑劫






她双手掩面,突然转身往二块凸出的崖石上跑去!

南宫婉虽然冲撞着自称修罗神姥的白发老妪,但内心对修罗玉女却不无歉疚,此时一见修姑娘竟尔遽萌短见,这一跳将下去,岂不香消玉殒,立成粉齑?心头不禁大惊,急喊道:“修姑娘使不得!”双肩一晃,纵身往修玉娴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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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神姥想是急怒攻心,双目通红,厉吼一声:“小子,你死有余辜!”双掌排山,跟着向南宫婉身后劈去!

试想以她数十年修为之攻,这一暴怒发掌,用足十成力道,狂飚如山,南宫婉是追修玉娴去的,两人一前一后距悬岩不到三丈,真要给她劈中!

不!只要掌风扫上一点儿,两人不同时跌出才怪,这自然包括她心爱的命根孙女在内。但她在暴怒之下,竟无暇计及!

这原是眨眼之间的事,修罗神姥推出双掌,卫天翔焉有不见之理,他这一瞧,登时心头大骇,百忙之中单掌一横,迎着白发老妪狂涛般掌风拦去!

“蓬!”一声震天价巨响,两人身前,砂石迥旋,尘土飞扬!修罗神姥上身摇晃了几下,往后斜退一步,侍立她身后的修无邪,却莫明其妙的被一股反卷风力,逼得往后连退不迭!

卫天翔总因功力稍逊,也震得身不由主,往前猛跨下三步!这一下,可把白发老妪瞧得十分惊讶,她想不到眼前一个弱冠少年,功力会有如此深厚。

仅凭一只单掌,接下自己双手发出的十成掌风?

她手中柱着的一支朱红鸠,此时陷入山石,足足两三寸深。银发飘忽,盯在卫天翔脸上,再也作声不得!

卫天翔身形站定,连忙抱拳道:“老婆婆,请恕晚辈鲁莽,如果婆婆这一掌扫去,晚辈兄弟,果然立被击落悬岩,但令孙女又焉能幸免?何况婆婆请瞧;晚辈兄弟不是正在向令孙女解释误会吗?”

修罗神姥依言瞧去,果然自己孙女,还在抽抽噎噎的哭着,那个姓南宫的少年,正在陪礼,这真是一对喜欢冤家!她心中不期一怔,脸色稍霄,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门下,居然练成本门至高无上的‘倒转乾坤逆天玄功’?”

卫天翔摇头道:“晚辈不是修罗门下!”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离开水帘洞之时,修灵君曾给了自己一块黑色玉符,并说:“他日如果碰上一个左手使剑,而又剑身奇阔的人,他要强迫你说出老夫下落,你就取出这块玉符,她就不会和你为难。”

对方自称修罗神姥,虽然并没使剑,自己不知她是不是左手使的,但此时被她逼紧,势非说出自己传自修灵君不可,那么她一定也会追问修灵君下落,自己不如取出玉符来试试!心中想着,立即探手入怀,取出黑色玉符,手掌一摊,说着:“老婆婆既是修罗一门,想必认得此玉来历?”

修罗神姥瞧到黑玉,陡的浑身一震,脸现凄楚,颤巍巍的道:“修罗护符! 你……你是……修……修伯比的……传人?”

卫天翔不知修伯比是谁,看情形,当然就是修灵君无疑,一面答道:“晚辈虽蒙修老前辈传授武功,但他老人家不准晚辈以师徒相称。”

修罗神姥又道:“你平日没听他提起过老身?”

卫天翔摇头道:“晚辈和修老前辈相处时间极短,而且修老前辈从没提起过他身世来历,是以晚辈也没听过老婆婆的名号。”

修罗神姥黯然的叹了口气道:“唉!他大概还记恨于我,四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之中!”

她这几句话,乃是喃喃自语,卫天翔不好回答。

修罗神姥略为一顿,忽然抬头问道:“修伯比人在那里?”

卫天翔不知他们之间,究有何种恩怨,闻言不由作难的道:“修老前辈静参玄功,不令晚辈向人泄露他潜修之处,老婆婆请恕这个!”

修罗神姥脸色又是一变,但接着点头道:“老身得知他尚在人间,此愿已足,天下虽大,老身自有找他的一日,你不说也罢!”

“姥姥,姥姥!韦少侠是爷爷的传人!”修玉娴喊声中,已和南宫婉两人翩然飞掠而来,像小鸟依人般站到修罗神姥身侧。

修罗神姥伸出右手,搂着她肩头,慈祥的道:“姥姥已经知道了!”

卫天翔听修玉娴这未一叫,不由大为怔愣,这么说来,修罗神姥,还是修老前辈的老妻,那么他们两老之间,又不知为什么反目了四十年?

心中想着,目光却向修玉娴瞧去!

这一阵工夫,南宫婉敢情已和修玉娴解释清楚了,不是吗?修姑娘脸上,又回复了娇笑!

此时她一双凤目,恰好也偷偷往自己瞧来,脸颊上,还挂着红馥馥浅笑!不,那是少女特有的又羞又喜。四目相对,卫天翔连忙移开目光,只见南宫婉嘴角上,也带着神秘笑容,心中虽觉两人神色有异,但也并未在意。

修玉娴为了掩饰她的羞态,连忙拉着南宫婉纤手,向修罗神姥道:“姥姥!这是婉姐姐,黔灵真君南宫老前辈就是她爹爹,难怪孙女那天输在她手下呢,方才婉姐姐已认我做妹妹了,今后海枯石烂,生死与共!”

南宫婉也连忙盈盈下拜道:“姥姥请恕晚辈适才多有冒犯。”

黔灵君南宫纥,乃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修罗神姥,自然知道,她想不到孙女瞧中的如意郎君,竟然还是南宫纥的女儿,不由一把扶住,笑道:“南宫姑娘不可多礼,玉娴虽然未得佳婿,总算结识了你这样一位闺中良友,老身也代她高兴,只是老身尚有急事待办,要先走一步。”一面回头道:“无邪、玉娴,咱们走!”

卫天翔此时已知修罗神姥和修灵君的关系,而且她带看两个孙儿,远来中原,目的就是为了找寻修灵君下落,在情在理,自己不得不说,这就叫道:“老前辈请留步!”

修罗神姥柱杖停步,点头道:“韦少侠,你要说的话,老身知道,你的心意老身尤为感激,不过你总该知道,拙夫既然传你修罗门的武功,何以不把你列入修罗门下?因为修罗一门,自他走后,已由老身接掌门户,你如果是修罗弟子,对老身岂能违拗,否则必须身受惨刑。他赐你‘修罗护符,其意也在于此,何况修罗一门,还有一项特别规定,和大门派不同的就是无论何人遭到任何危难之时,不准接受外来之助?韦少侠,现在你明白了罢?”

话一说完,向两人含笑点头,就往峰下走去!

修无邪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恶狠狠的盯了卫天翔一眼,跟着就走,修玉娴依依惜别和南宫婉互道珍重,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婉姐姐,你不可忘了今日相约之言!”

南宫婉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尽管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就是!”

修玉娴粉脸发赧,瞧了卫天翔一眼,低头如飞而去。

卫天翔瞧得奇怪,问道:“婉妹,她和你说些什么?”

南宫婉妩媚笑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咯,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目前还早呢!”

卫天翔道:“你们有什么目前说不得的秘密之事?还不是……”

南宫婉粉脸一红,羞急的道:“还不是什么?你快说!”

卫天翔耸了耸肩,笑道:“你们还不是有了闺伴,好玩罢了!”

南宫婉眠嘴,笑道:“是啊,这会给你猜对啦!”

卫天翔觉得不对,摇头道:“我猜得不对,你们一定还另有花样。”

南宫婉挑着柳眉,调皮的道:“别猜啦,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告诉你的,时间不早,我们也该下山去了。”

两人走下泰山,在猎户人家取过寄存马匹,南宫婉随手给了一绽银子,才双双跨上马匹,到泰安打尖。

卫天翔因认定雁荡绝顶古叔叔临终所留的那个“十”字,是崂山三手真人李成化和他师傅清福宫主杜清风两人所为。

当然他这种推想也不无理由,两年前,拦袭童叔叔和自己的一群人中,就有李成化在内,结果他伤在童叔叔的“小天星掌”下,于是杜清风出来替徒儿找场,一不作,二不休,把六位叔叔悉数害死。

同时他还怀疑清福宫可能和千面教互相勾结,上清福宫报仇,自然并没有错。只是自己难在和南宫婉同行,她只知自己叫韦行天,是修罗君的传人。

虽然自己并不想瞒她,但自己因在天目山下,自称是江南大侠卫维峻的侄子,容易引起江湖上人注意,不如化名韦行天较为隐藏。

这就是始终没有向她更正的原因,因此这次上崂山去,势必也不能对南宫婉直说,那么该说什么才好呢?他在马上一路盘算,终于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故意装作自己前来山东,原是受石敢当岑峰之托,如今泰岳老人既然不在,下山之后,就变成无事可做,自己两人既已到了山东,不如去逛逛道家洞天胜地的崂山,一面又吹虚着崂山七十二观,如何有名,山上练气之士,如何以气功替人治病,说得天花乱堕。

南宫婉一听崂山有这般好玩,早已喜得跳起来,磨着韦哥哥要去。卫天翔见她果然中了自己激将之计,心中暗暗好笑,两匹马于是就顺着官道,向崂山进发。崂山,临黄河之滨,山多嶙刚,清幽诡秘,原是道家发祥之地,七十二座道观,遍布全山,较为著名的有南面的上清宫、明霞洞,东侧的白云洞,及北面的清福宫。

这天已牌时光,景色秀丽的崂山来了两个少年书生,一个身穿一袭青衫,玉面朱唇,丰神朗澈,一个身穿一袭紫衫,柳眉凤目,体态轻盈,这两人同样腰佩长剑,举止潇洒!

他们从鱼磷瀑,白云洞,携手徐行,指点着风光,边谈边走,敢情还是兄弟俩,态度亲密得寸步不离!中午时分,他们在上清宫用过素斋,又循着石壁间就石而凿的石阶,攀登石岩,直上崂顶。

在观日台坐了一会,盘隙而下,经过清福宫时,那青衫少年,似乎特别注目的打量了几眼。直到傍晚时分,才游兴阑姗,相偕下山,两匹马,驮着他们回转即墨。这两人不消说自是卫天翔和南宫婉了!

倦游回去,已是上灯时候,他们在大街上用过晚餐,回转客店,又闲谈了一会,才各自回房。

卫天翔早已心急如焚,他白天瞧清楚了清福宫情形,此时那还等待,吹灭灯火,戴上面罩,轻轻从后窗跃出,一溜烟往崂山奔去!

他这一施展轻功,当真快逾奔马,不到顿饭光景,便已赶到山下,只见迎面黑压压的林木之间,灯火疏落,想来山上道观,此时还在做着功课,自己来得太早了一些!

他白天既已来过,此时轻车驾熟,吸气腾身,迳自往北掠去!黄墙碧瓦的清福宫,业已在望,青葱树木,围绕着依山而筑,规模宏大的道院,因为它地势偏北,环境也特别幽静,真是修道之士潜修的好所在!

卫天翔身到切近,发觉清福宫无数院落,此时竟然黑越越的找不出一丝灯光。他艺高胆大,双臂一抖,身形平空掠起,飘然落到墙上,脚尖再轻轻一点,人如灰鹤,从斜刺里飞上大殿屋脊,纵目向四处一阵打量,只觉黑压压的殿宇,四周十分平静,看来根本毫无戒备!

………………………

第十四章 夜窥奇功

这也难怪,崂山清福宫,在江湖上名头极响,有谁敢轻捋虎须?但捋虎须的人,今晚毕竟来了!

嘿,杜清风和李成化,这两个杂毛,一个也别想逃出手去!卫天翔心中想着,可是面对着,偌大殿宇,也不期微微发怔!

不!观主杜清风,一定住在后进,自己不如先向后进瞧瞧再说,心念一转,人已再次飞起,像浮矢掠空般往左边绕去。

就当他几个起落,刚刚掠近一座院落的风火墙上,忽然听到离自己不远的庭院中,传来一阵十分细碎的步履之声,和极其轻微的嘶嘶异响!

卫天翔自从练成“逆天玄功”,耳目敏锐,反应何等神速,声音入耳,立即身形一伏,向下瞧去!

这是上弦之夜,银月如钩,还升起不久,光线虽弱,但卫天翔目能夜视,依然看得十分清晰。那是东厢的一个院落,一边还砌着一座假山,花木扶疏,景物清幽!

阶前是一方五丈来宽的平地,铺着一层厚厚细砂,此时可见正有一条人影,在砂坪中央,手舞足蹈的绕圈疾走,那碎脚步声,和嘶嘶异响,就是从这人手上和脚下所发出!

一个练武之人,举手投足,发出嘶嘶劲风,原也并无足异,但卫天翔却在一瞧之后,竟然惊得不知所云!

原来场中那人,生得十分矮小,一袭宽大的玄色道袍,穿在他身上,原已非常不合;但每当他双手伸缩舞蹈,绕坪一周之后,身子似乎跟着缩小,不多一会,他已经缩到只有一尺来高!

卫天翔几乎还当自己眼花,伸手揉了揉眼睛,凝神瞧去,谁说不是?那人简直和初出世的婴孩一样,还在不停的挥舞小手,绕圈疾走,那件道袍,裹着身子,迎风飘动,连袍袖都已全拖在地上!

细看此人,虽然小如婴孩,可是颔下却生着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