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泡影
这又是缩尺成寸的法术。这一招用起来确实方便,可惜没办法持久使用,否则整艘船用一次这种法术,空间一下子可以扩大上百倍,这样一艘船就可以带走上万名门人弟子,根本用不着害怕什么大劫。
缩尺成寸涉及空间法则,自从远古末年,魔、道、佛三门开辟各自世界,天道就对空间法则做了修改,变得更加严格和苛刻。太古、远古之时,可以将一座城池炼成法宝,里面的人连同东西都可以缩得很小,可以带在身上四处行走,现在想将一座宫殿缩到这么小可不容易,而且死物可以带着走,活物不行。
几个人再次出现,那位罗道君抢先一步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他将镜盘一转,顿时将镜中的影像投在了众人面前。
“果然有海鸟,数量还不少,说明这附近肯定有陆地。”罗道君一边说,一边连连挥着右手,随着他的手轻轻挥动,投射的影像也不停变化,一开始全都是海面,只是位置不同,好半天,海中出现一个小点。
“就是那里。”另外几位道君同时喊道。
罗道君早已经将影像拉近。
那果然是一座岛屿,面积还不小。
白发老道手腕一转,从虚空中取出一卷海图,那上面零零星星标记着一些小点,全都是沿途发现的陆地,可惜大部分只是礁石群,有些更在退潮的时候才能看到,只能当临时的落脚点,派不上大用场,这座岛屿却不同,将来当退路都可以。
陈道君的动作更快,心念一动,这艘百余丈长的船没有一点征兆就已经调转方向,好像原本就朝着这边航行的一般。
一个多时辰之后,当陆地的阴影出现在地平线上,船上众人都不禁发出一声声欢呼。坐这艘船简直就是受罪,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走动都不行,实在太难受了。
“总算可以舒展一下筋骨了。”绮罗伸了个懒腰。
“我怀疑老大故意将船造成这样,因为他来天宝州的一路上,一直和囚犯们关在一起,那里面更是狭小阴暗,连动弹一下都没办法,所以心里不平衡,要我们也尝尝这种苦头。”法磬嘟囔着。
“有道理。”麻子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船已经开始减速,而且慢慢降低高度。船上的人却已经等不及了,纷纷从船舱里跳出来,驾起五颜六色的遁光朝着岛上飞去。
那五位道君最快,身形一闪已经在岛屿上空。
“居然还有淡水。”白发老道眉开眼笑。这个地方作为落脚点实在太合适了,真人以上可以不吃不喝,但是练气程度却少不了吃饭喝水,虽然可以用法术造水,但是想解决几十万人的饮水,需要耗费的法力实在太大,有天然的淡水就轻松很多。
“这也只能做个临时落脚点,离两条航道还是太近。”摩云岭那位道君叹道。
“想要安全,只有继续往西,当年那个计划根本就不该放弃。”另外一位道君也在一旁说道。
一提到当年的计划,几位道君全都神情黯然。
三百年前天宝州被发现,很是让人感到振奋,也激起人们往海外开疆拓土的热情。发现天宝州的那群人还想继续往西航行,连计划都做好了,也得到各大门派支持,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各大门派突然变卦,整个计划搁浅。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天宝州刚刚发现,还没有开拓,如果我们不占的话,佛门可不会客气,当时又不知道大劫将至。”白发老道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也不该打压。谁愿意出海,就让他们自己闯闯,有结果当然好,没结果浪费的也是他们的时间。”北燕山的道君可不这样认为。他总觉得太过可惜,更觉得各大门派上的那帮人不思进取。
“别说这些了,我们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陈道君不想做这种无谓的争辩,朝着岛上降落。
其他人也都赶到了,纷纷落在岛上,过了片刻,飞天船也缓缓降落。
飞天船一落到地上,那三百多名剑修就跳了上去,将船上那些阳燧镜一块块拆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白发老道眼睛顿时一亮。他不认为这些小辈没事干闹着玩,这肯定又是什么新花样。
“我们现在是在海上,你们总不会指望随便打就可以打出一口火眼来吧?”陈道君问道。
海上有很多火山,那里倒是可以打出火眼,但是大部分地方却是岩礁,底下全都是水,深入几千丈也未必看得到地火,就算有地火也不容易引上来。所以当初还没有出海,谢小玉就已经想到将阳燧镜摆成金光烈火阵,聚集太阳真火作为炼炉。
“我要帮那小子炼制飞剑,改船的事就交给你们了。”陈道君说道。
他所说的飞剑指的自然是摩云岭的道君拿出来的千芒铁,这玩意儿现在只是剑胚。
剑修一般会兼修造器,可惜谢小玉属于半路出家,三大杂艺里最擅长的是炼丹和制符,对造器并不精通,想要将千芒铁这样的材料炼成飞剑,根本是浪费材料。所以这位道君好人做到底,干脆代劳。
“辛苦、辛苦。”三位道君满脸微笑。他们知道陈元奇是好意,所谓帮忙,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真正的意图是让他们在旁边看,明白这艘船的奥妙。
飞天船很快就被拆了零零落落,谢小玉手拿着一张图正跟麻子解释,他一个人顾不过来,需要人帮忙。
至于其他人,洛文清一心修练,三大杂艺全都浅尝即止,绮罗倒是精通造器,但是她所在的霓裳门与众不同,霓裳门的法器大多是旗、幡、丝带、法衣之类的东西,用的是编织刺绣的手法,根本帮不上忙;法磬擅长的是阵法,苏明成擅长的是制符,两个人更帮不上忙。
几个老道走了过来,探头一看,顿时傻眼。
这完全是一艘新船。
谢小玉弄出来的船,一艘比一艘的样子怪异。第一艘飞天船已经很怪异,像个“王”字,却还像能在天上飞的东西,有长长的翅膀,第二艘飞天船根本没有船的样子,像一只巨大的蜈蚣,翅膀又多又短,而眼前设计图上的这艘船,根本就不像能飞的东西。
这艘船倒是缩短许多,也不再那么细,又恢复原来扁长的模样。只看船体结构的话,很容易让人以为又退回原来的模样,但是再看外面完全是两回事。这艘船一只翅膀都没有,船舷两侧却越来越薄,就像锋刃,整艘船如同一把犀利的长剑。
改变最多的还是扇轮。
前一艘船增加许多扇轮,这一次则相反,扇轮减少到不能再少,只剩下两个扇轮,还全都装在尾部,看起来也不大,只有一人多高,但是扇叶密密麻麻,少说有三、四十片,外面还多了一个圆筒,将整个扇轮罩了起来。
三个老道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这艘船的模样让他们有些敏感。
看到三个老道过来,谢小玉他们连忙停了下来。
“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们。”白发老道倒也随和,一点也没有道君的架子。当然,这也是因为谢小玉今非昔比。当初在北望城大堂上,白发老道根本没正眼瞧过谢小玉,那时他只觉得谢小玉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辈,资质普通,武功一般,顶多比散修高那么一点,而且老是惹麻烦,所以不太喜欢谢小玉;现在不同了,一个应劫之人的身分足够让他刮目相看。
“这艘船形如长剑,不如叫天剑舟吧?”摩云岭的道君在旁边说道。
“就按照前辈的意思。”谢小玉对这种事并不在意,却没注意到旁边几个人全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以前大家都知道谢小玉手里有本杂书,里面包罗万象,也知道这家伙得了剑宗传承,这艘船一出现,顿时让众人产生一丝猜疑,或许那本杂书是剑宗秘传。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喝。
谢小玉听出是叫他,而且是陈道君的声音,立刻猜到是为了飞剑的事,连忙对身边众人道了声抱歉,然后将这边的事交给麻子,转身就走。
他走得这么干脆,还有一个原因是避免大家尴尬。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三位道君过来是为了偷师,不如让他们尽情看个明白,他甚至能猜到陈道君叫他也是为了帮这三位道君制造方便。
金光烈火阵就建造在岛上最高处,四周一圈阳燧镜全都朝着太阳,正中央还有八面大得多的阳燧镜互相照射,刺眼的光芒汇聚在中间,成为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光球中隐约可见一个核桃大小的东西悬浮其中。
因为温度太高,这处区域灼热难当,热浪滚滚,根本没办法靠近。
陈道君站在阵外不停打着法印。
看到谢小玉过来,陈道君笑嘻嘻地说道:“那几个老家伙是不是贼头贼脑?”
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说话,谢小玉却不敢回答。修练到道君境界,都会生出奇妙的感应,不但能预知吉凶,有人提到他们,他们也会察觉。
“无趣、无趣,和清儿一样,像个小老头似的。”陈元奇摇了摇头。他性子跳脱,所以喜欢不安分守己的人。谢小玉惹了一大堆祸,原本在他眼里是个有趣的小辈,可相处得久了,他却发现谢小玉并非他所想那样,而是一个沉闷的人,怪不得当初在元辰派里默默无闻,不完全是因为低调。
“我问你,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飞剑?”陈道君转回正题。
造器说穿了就是在东西上刻印法阵和符篆。法阵只能有一、两个,这是关键,也决定器物的特性;符篆却可以多一些,这是器物自带的法术。不过一件法器就那么点地方,符篆多了,刻印法阵的地方就少,本身的特性就弱。
陈元奇也不多提醒,他知道谢小玉虽然不擅长造器,但是这方面的知识不少。
谢小玉没有多想,他在船上的时候已经想得够多了,立刻回道:“前辈,剑上的法阵就按照赶山鞭上的样子,剑尖和剑刃上再加一个‘避波分水阵’;至于符篆,全都刻印‘元磁离合符’。”
陈道君一脸古怪地看着谢小玉,这些要求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飞剑上刻印的阵法最多的是金刚、破军、裂天一类阵法,为的是增加硬度和更加锋利,其次是刻印飞天、电光之类的阵法,为的是飞遁更快,也有一些飞剑刻印闪烁、挪移一类的阵法,否则就是加入烈火、戮魂之类的阵法,以便让飞剑多一些特殊能力,这多少有些旁门左道的味道。
谢小玉让他刻印的“避波分水阵”勉强也能算遁法一类,但是加得有些莫名其妙,至于学赶山鞭就更莫名其妙了。飞剑追求的是锋利,一剑下去万物皆能斩断,而不是靠蛮力将东西劈开,那还不如换成斧钺来得爽快。
虽然不明白,这位道君却也没多问,谁知道这是不是剑宗秘传?
陈道君手腕一翻,一匹黄缎出现在手中。这东西用来绘制阵法,陈道君不是阵修,做不到虚空成阵,仍旧需要借助外物。
因为苏明成的事,璇玑派擅长炼器之人全都思考如何改进赶山鞭,让这件法器炼制起来更容易,也更适合璇玑派的道法,陈道君也不例外。只见他手指轻划,眨眼间,一幅阵图就出现在黄缎之上,随着最后一笔完成,那匹黄缎发出嗡嗡轻响,四周灵气迅速往这边聚拢。这就是阵的妙用,和符不同,阵不用人驱使,一旦布设成功,就能自动接引天地之力。
陈道君随手一甩,那阵图朝着光球飞去,到了光球上方,阵图发出异常的亮光,上面绘制的那座阵凭空浮现。
法印一个接着一个打出去,浮在半空中的阵图一点一点变得暗淡,光球之中那团阴影里却渐渐显露出一个缩小好几倍的小阵图。
同样是炼器,当初麻子的手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从头到尾没有停顿过;陈道君却非如此,他的动作很慢,而且断断续续,但是这绝对不意味他比麻子差,正好相反,他随手发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谢小玉不擅炼器,但仍旧看得如痴如醉,因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是大道痕迹,是陈道君对大道的认知。
他炼丹时能轻而易举进入悟道的状态,已经很令人惊叹,但是和眼前这一切相比,他那点本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小玉正满心感叹,却听到陈道君用很不满意的口吻说道:“可惜,你要刻印的这两种阵和一种符篆都太过生僻,我几乎没刻过,所以刻上去的东西只有空架子,缺了神髓。不过这也有好处,你的路子和我不同,也就用不着担心受我的影响,将来等你到我这样的境界,可以将剑再炼一遍,融入你自己的感悟。”
“前辈费心了。”谢小玉连忙说道。他这话发自肺腑,陈道君说得简单,但是想做到这一点绝对不容易,恐怕比炼制一把顺手的飞剑更加难上几分。
陈元奇坦然接受,他花的心思确实不少:“你得了剑宗传承,这是天大的幸事,却也有诸般坏处。不说怀璧其罪这样的事,单单修练之时没有别人指点,就是一大难题。同样是剑修,我却不敢指点你。我看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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