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泡影
旁边的老奴倒也懂事,此刻就站在一旁看着,没跑上来表忠心。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让这帮凶人出气,这件事不会完。
“喜儿姐就做你的外室,过几天就和你拜堂成亲。你立刻准备八抬大轿,必须热热闹闹办一场婚事。”谢小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老奴在一旁代自家少爷答应下来。他已经明白谢小玉的打算。
关键就是外室这个身分。
外室生的孩子不入籍谱,也没资格分家产,连庶子的地位都及不上。但是外室有外室的好处,外室是妻不是妾,而且族里根本管不着,也用不着遵守那些规矩。
当然,外室也意味着不合法。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家肯定不会承认这门亲事;如果刘和以后有了妻室,如果正妻性情凶悍,甚至可能来抄外室的家。不过考虑到天宝州离中土太过遥远,而且此地瘴毒凶猛,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条,喜儿姐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姓李,李家也要传宗接代。”谢小玉临时起意加了这么个条件。
“她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刘和怒道。他并不在意有没有儿子,那只是他风流一度留下的种子,不过他丢不起这个人。让儿子随母姓,他岂不成了赘婿?
“李福禄一心修练,当然要保持童子身。哪里像你,明明有绝好的资质却不知道爱惜,早早就破了童身。”谢小玉冷哼一声。
“你又不是我爹,你管得着吗?”刘和脖子一梗。
谢小玉见刘和如此回话,反倒放下心来。这人就是绣花枕头,肚子里一包茅草。
他伸手在刘和的脖颈上拍了一下。
“你干什么?”刘和就感觉脖颈一阵刺痛。
“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在北方怎么大显身手的吧?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最擅长的除了魔功就是蛊术。刚才我就在你的身上种下魔蛊,此蛊是以喜儿姐的心血炼成,只要她动一下心念,你就必死无疑,当然她自己也会丧命。”谢小玉解释道。
“情蛊。”旁边的老奴骇然变色。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普通的情蛊哪里显得出我们的手段?”谢小玉摘下手腕上的刀轮轻轻一弹,这个形如手镯的刀轮立刻发出一阵曼妙的呻吟声,紧接着,一个美女身影冒了出来。
刘和两眼失神看着刀轮中的身影,旁边的老奴却仿佛遇见天敌似的,浑身僵直,瞳孔收缩。
“知道这是什么吗?”谢小玉问道。
“六欲天魔分身。”老奴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怪不得你连真人和蛮王都可以杀。你居然连天魔都招了来,实在太疯狂了。”
“你说反了。我和另外几个人借打仗的机会拿那些土蛮祭炼法器,没想到杀人杀过头,直接将天魔分身召了来。”谢小玉说得非常平淡,不过他说这些原本就带着炫耀的味道。
果然,不管是那个老奴还是刘和,全都面色一僵。他们听出炫耀的意思,也把这看做一种警告。
天魔分身未必厉害,但是这东西出了名的难缠,用来害人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刘和只要一想到他体内种的那只蛊隐伏着天魔分身的一丝魔念,就脸色煞白。这玩意一旦发作,没人能够预料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杀父弑母这类的事都可能发生。
第五章 喜事?
李光宗呆愣愣坐在地上,李婶在旁边眨着眼睛,李福禄不停挠头。
三个人都傻了。
他们曾经想过许多种结局。这段日子,他们只要闭上眼睛,梦里不是出现喜儿哭泣的神情,就是出现血流成河的景象,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这是不是化什么为什么……”李福禄没他姐姐聪明,现在都没脱掉一股土气。
“化敌为友。”李光宗在一旁喃喃自语着。
“也不算化敌为友,刘和只想度过这道难关,他对喜儿姐未必有什么好意。”谢小玉回答道,这也是一种警告。
他倒不怕李光宗和李福禄产生什么傻念头。这两个人毕竟已经是修士,见识不同以往,但是,他不得不防李婶。李婶仍旧只是个农家妇人,难免会有些愚蠢想法,如果真以为自家女儿因祸得福,嫁入豪门,那就麻烦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会过河拆桥?”李光宗皱紧眉头。
“难说得很。安阳刘家门第太高,甚至不是普通的豪门世家,他们的祖宗曾经开朝立代,统御过中土,这种家庭里人情非常淡薄,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这类事也时有发生。喜儿姐只是个外室,在那些人眼里恐怕不比一只蝼蚁强多少。”谢小玉顺便给李光宗一家洗洗脑子。
小门小户的人将亲情看得很重,根本无法理解豪门世家中的冷漠和残酷。
“说书的人经常提到莫要生在……家。”李福禄难得显露一下他的见识,可惜他的见识全都是听说书看戏得来,浅薄得很。
李光宗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不过对这番话倒是挺认可:“那现在怎么办?”由卝炫卝书卝网卝整卝理
“我已经跟刘和说好,要他准备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再选个良辰吉日将喜儿迎娶过去。我连主婚人都请好了,就请信乐堂张堂主主持这场婚事,这样既高调又不张扬。”谢小玉最后那句话才是关键。所谓明媒正娶,只是双方面子上好看一些。外室毕竟是外室,如果传回中土,让安阳刘家其他人知道此事,说不定还会有麻烦。
“大着肚子怎么拜堂成亲?”李婶毕竟是女人,想的是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怕什么?坐在花轿里谁看得出来?拜堂成亲的时候全都是自己人,外面的人有什么资格进来看热闹?”李光宗有点见识,知道这根本就是小事,大事是必须要有个表示,告诉别人,他们和刘和的仇已经圆满了结。
“那样的话,我们还要不要请人 ?'…'”李婶的脑子转过弯来。在她心目中,女儿结婚肯定要大大操办一场,让以前的街坊邻居全都来看看。
“请什么人 ?'…'要不要把葛秃子一家请来?”李光宗一瞪眼。喜儿出事后,他对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寒透了心。何叔、二子、戏子他们四处找人的时候,以前的那些街坊邻居说闲话的、冷嘲热讽的比比皆是,有几家倒是肯帮忙找人,但是他们要钱。
“对了,李光宗,有件事要告诉你。我问刘家那个小子,结果发现黑刺社的那些杀手不是他派来的,也和他手底下的人没任何关系。”谢小玉说道。
“黑刺社?”李光宗几乎忘了这件事,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就怪了,那之前我们没和其他人结仇啊?难道是那个和我交过手的家伙?不可能啊,这种小头目应该没钱雇黑刺社的杀手。”
“我回来之前就已经问过那个人了,确实和他无关。”谢小玉做事一向精细。
“那会是谁?”李光宗越发糊涂。
“嫌疑最大的就是忠义堂。”谢小玉在一旁点醒道。
李光宗张了张嘴,最终仍没替忠义堂辩解,因为他发现确实有这个可能。
“大哥,你算一下不就知道了?”李福禄问道。
“一个杀手组织里如果没有能掩盖天机的人物,这个组织肯定早已经被别人连根拔掉。”谢小玉根本不打算费这个心思。
“这还是忠义堂吗?怎么感觉着里面的人全都不忠不义,没一个好东西?”李婶一肚子郁闷。她从丈夫那里知道不少事,所以对忠义堂也没什么好感。
“俺们要准备嫁妆吗?”李福禄问道。
“这件事你们就用不着操心了。刘家什么东西没有?你们拿得出够体面的嫁妆吗?”谢小玉原本就没打算那么麻烦。难道还要真的像世俗结婚一样十里红妆,连食篮马桶都要准备齐全?
“我回来只是告诉你们这件事,省得你们操心,不是让你们做什么准备。你们现在什么都别做,大叔和福禄继续练功,你们的实力越强,喜儿的地位越稳。什么时候你们成了真君甚至道君,刘家恐怕会将喜儿当祖宗供起来。”谢小玉干脆给这对父子找点事情做。
李光宗沉默半晌,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此刻他心中的忧急尽数散去,整个人都和以前不同。
“俺也去修练。”李福禄跟在李光宗身后走了。
“李婶,你闲着没事,就做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鞋子、帽子吧,没多久就可以派上用场了。”谢小玉也给李婶找了些事做。他怕李婶到处乱跑,又惹出什么麻烦。
李婶答应一声,她现在已经明白了。
消息仍旧传了开来,何叔、超叔、长叔还有那群小子全都被弄傻了。原本还斗得你死我活,转眼间却变成亲家,不过谢小玉一句“别太当真”,又让他们感觉到一丝火药味。
结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好在修士并非凡俗中人,没那么多讲究,再加上李喜儿身怀有孕,实在拖不下去,得尽快将婚事办掉,所以一切只能就简。
两天后,李光宗一家离开落魂谷去了城里,毕竟落魂谷离临海城有五天航程,问礼纳聘都很不方便。
谢小玉没走,他为这件事已经耽误很多时间,再说李喜儿毕竟不是他的亲姐姐,婚事自然有李光宗一家操办,用不着他花费心思。所以李光宗一走,他就立刻闭关。
这一次他是真的闭关,而不是掩人耳目。萧山别业那一战让他领悟《六如法》隐藏的玄机,之前他只悟了一点皮毛罢了。
不只是“影”,连“电”、“露”都要重新领悟,要彻悟其中隐含的大道。
想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即便在大门派里,练气层次的弟子也只是一心提升实力,不会领悟什么大道,这对他们来说太早了,只有成为真人之后才会接触大道。但是真正领悟却要等到进入真君境界之后,因为那时候修为提升就变得异常缓慢,想有所成就,必须选择一个方向钻研。所谓三千大道,就是佛道两门总结出来三千个可以成就的方向。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感悟大道方面具有优势。不过他也不敢奢望能将《六如法》全都悟透,这部无上大法每一式都有正反相对的两种大道,《六如法》本身还蕴含着时间大道,加起来就是十三种大道,他只能挑最适合他的几种大道。
谢小玉没从“电”入手,而是选择“露”,因为“露”和水有关。
他现在已经吸收庚金精气,下一步就是吸收壬水精气。如果能够找到精纯的壬水精气自然再好不过,做不到的话,就只有从庚金中生出壬水。
感悟“露”的真髓同样要从水中寻找契机,他可以一边聚拢水气,以水养水,从庚金中生出壬水,一边感悟其中隐含的大道,正好一举两得。
闭关自然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他选的正是通往灵眼的那个入口。这段日子,法磬在密室里修练,他在入口处闭关,顺便镇守这个入口。
百丈之外,苏明成也在修练。
两个人都放出一股云雾,将方圆数里之内全都笼罩进去。
他们在这里修练也是各取所需。谢小玉要的是从洞口源源不断流散出来的庚金精气,此刻云雾之中夹杂的那些金属碎片和金属细丝全都是庚金精气凝结而成。炼化庚金精气的同时,他也体悟水气的升华和凝结,和对泥土、树木的滋润。
苏明成则就近捕捉毒虫。这些毒虫沾染金煞之气,比起他原来那些蛊虫强了许多,这还是自然吞噬的结果,没有人为的干预。这段日子,他挑了几种最厉害的毒虫,将它们炼化成为蛊虫,让它们捕食其他毒虫。
所谓蛊,就是用特殊的秘法把虫蛇、蟾蜍、蜥蜴之类的毒物变成精怪,让它们的寿命变得很长,而且能够靠吞噬血肉变强。
因为方向不同,两个人释放出的云雾也完全不同。谢小玉的云雾夹杂着无数金属碎片和细丝,锋利无比,卷动间总是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苏明成的云雾里面全都是虫子,云雾的颜色也发绿,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里面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我要如何才能让普通的蛊排成剑阵?这东西是活的,有自己的本能,不像剑蛊没有意识,要它们怎么做都行。”苏明成突然问道。
“别问我,我对蛊不熟。”谢小玉摇了摇头。
苏明成很无奈,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他之所以对普通的蛊感兴趣,是因为剑蛊的数量不可能太多,三万只就是极限,普通的蛊就没那样的限制。不过普通的蛊是活物,懂得畏惧,还有天生对血肉的渴望,想要像操纵剑蛊那样,实在太难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如果蛊没有这样那样的弱点,蛮荒之地的那些苗人恐怕早已经入主中原了。”谢小玉说道。这是解释,也是善意的劝告。
“你的意思是我仍旧回到剑蛊的路上?”苏明成有些不舍。
“你可以齐头并进,将剑蛊夹杂在普通的蛊里。”谢小玉想出折中的办法。
苏明成沉思片刻,最后觉得只能这样做。
“你那边怎么样了?有头绪了吗?”苏明成问。他是少数几个知道谢小玉闭关目的之人。
“哪有那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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