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然而以自己的名望身份,却又不能撤身闪避,示怯于人。
  早先硬挡了数掌,早已觉得血气浮动,心跳加速,目下这一掌,可能把他震内脏挪位,吐出鲜血。
  孙伯南这一掌并非不能疾劈出去,只因他不愿无故地把对方劈死,是以故意放慢速度。
  可是这一放缓,力量更见沉重。
  旁边那人忽地大吼一声,和身疾扑过来,单掌前撞,带出呼呼风声,显然这一掌已尽全力。
  龙碧同玉见状连忙呼地一掌拦截出去,却因人家早已防她出手拦截,是以掌力竟然落空。
  孙伯南明知敌人单掌猛击自己左助,却毫无动静,右掌照旧击去。
  他拿时候,陡然左掌一挥,封架敌掌,右掌掌心一吐,呼地响处,掌力风雷进发,排荡冲击而地去。
  那阴阳笔褚兆借着已方之人出手的机会,倏然撤身闪开,只见敌人的掌擦臂而过。
  但觉奇重异常,不由心头大震。
  陡然巨响连声,灰沙飞扬,敢情那堵墙壁已被孙伯南那移山倒海的掌力震穿个洞。
  幸亏后面是个天井,故虽然沙石急飞激射过去,却没伤人。
  另外他的左掌已和那人迎个正着,地凝立如山,动也不动,那人虽没被击退,却也不能再进。
  但见那人毫不放松左手划个圈,劲风飒飒,下扑面门,右手却排指如韩,疾点他腰部章门穴。
  孙伯南得他来历,自然和知道他的家数,当下一坐人马,平空矮了尺许,左肘猛然一撞,右手已托丰头顶。
  果然那人的那人虚虚实实点穴的手修烯一撤,右手化圈为斫,一掌斩向他天灵盖上。
  孙伯南抢占了先机,倏然左手疾点出去,同乘隙踢出一腿。
  那人收掌封架,却闪不过敌人的下面的一腿,努力一侧身,孙伯南一脚踢在他大腿上,但觉不甚受力,只把敌人踢开三四步远。
  龙碧玉上觑定阴阳笔褚兆闪开来,也不顾室内这灰尘弥漫,突然欺身去,一式‘力劈华山’,单掌硬斩过去。
  阴阳笔褚兆不敢硬挡,只见他斜跨一步,避开正面,五指箕张如钩,疾扣敌人脉门。
  两人立刻打在一块儿,孙伯南郎声笑道:“好一式‘圈手剑指’,燕云绝学果足震骇江湖。”
  那人阴沉一哼,没有立刻再上,冷冷问道:“你是南江么?”
  此言一出,正在剧斗中的两人,也为之一震,暮然分开。这时的局势本来是龙碧玉占了优势,但她却突然收手跃开,可见得她的心中之惊诧了。
  孙伯南昂然道:“我虽然不是他老人家,但你所猜也对得很。”
  那人立刻自报姓名,道:“我是贺迎祥。”
  孙伯南哦了一声,道:“你是燕云三太保中的老大?”
  他道:“那是家父。”
  他冷冷又道:“今日有幸得遇南江传人,这里地方狭,不便施展。”
  刚刚说到这里,门外人声嘈杂,猛然有人用力撞门。室中之人俱以为是方才的响市把外面的人都惊动了,只有孙伯南心中明白人家晃要来捉拿杀人的疯子。
  他心虽可真急于离开此地,便朗声道:“很好,咱们外面较量去。”
  一说完,是向龙碧玉招手,当先住屋后走出去。
  龙碧玉没有立刻跟他出去天井,却翻身先取了桌上那堆衣服,然后疾如一缕轻烟,飞出室外。 
 

 
 
 



第 六 章 阴阳双笔
 
  阴阳笔褚兆和贺迎样已出了天井,阴阳笔褚兆道:“贺老弟你先走一步,我先去瞧瞧老董。”
  孙伯南已跃上后面的墙头,听到此言,便大声道:“我们在江边等你,不必匆忙。”
  龙碧玉凌空飞来,落在他的身边,把手中衣有摔给他,只见她的面上一片娇嗔之色。
  孙伯南向她陪笑地道谢一声,赶快抖开长衫,就此罩上。
  却听龙碧玉嗤嗤一笑,道:“你的脸上怎么啦,哭笑难分。”
  两人说话间,那阴阳笔褚兆已跃上屋,斜抄过去,然后才趁着巷中人头拥扩是纷乱跳下巷去。
  这边孙伯南已经穿上长衣,耳听屋门大响连声,显然那屋门已经被外面的人撞倒了。
  风声飒然掠,那燕三太保老大的儿子贺迎祥已经越墙而去,孙龙两人也连忙限去。
  龙碧玉走边道:“你赶快把睑洗洗吧!”
  孙伯南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不能让他们认得我的真面目啊”
  龙碧玉登时面露喜色,忖道:“那武林四绝之首的南江,天下无人见过他的面目,现在我却认识他的传人,已不让婶婶专美。”
  三人身法俱是神速无比,窜房越屋,如履平地,虽是在大白天,也因他们掩饰得好,竟然没有什么人发觉。
  眨眼工夫,已风横在前的茫茫大江。
  只因这一带江边船多人众,那贺迎样领头一直沿江上奔,走出三里许地,江畔已没有渔船。
  他倏然停步,回身怒视孙伯南。
  龙碧玉见他眼中闪了恨毒之光,不觉大为不平,冲口道:“你那么凶干嘛,人家又不是和你杀父之恨。”
  这句话可惹上贺迎祥的怒火,冷冷道:“贱丫头滚开,这儿没有你的份儿。”
  须知当年“南江”名头最后一次轰动江湖,便是在保定府地面。
  当时南江凭着孤拐单剑,力战北方黑道中名倾一时的燕云三太保和塞外两大魔头。
  剧战一昼夜之后,都给他们留下记号,这才弹剑走了。
  这种耻辱,以贺迎祥身为燕云三太保的子侄辈身份提起来,几乎出杀父之仇更刺心。
  是以他年纪虽届中年,仍然忍不住怒气而叱骂碧玉。
  孙伯南心中喊声“糟”,付道:“本来想问问这姓贺的,当年江伯父大演威风的过程,还有江伯后来命丧保定,不知与燕云三太保和塞外两魔有没有关连?可是完啦,她这一动手,我是决不能插手的了。”当他想到一半之时,龙碧玉已一纵身,跃起寻丈高,淡碧色的长裙迎风飘动,甚是好看。
  那贺迎祥眉头一皱,笼住一股杀气,打长衫底撤出一样兵刃,敢是情是支一尺八寸长的点穴撅。
  龙碧玉闪电也似掣出碧玉杆,身形急泻下扑,杆尖疾点而至,使出盘蛛杆法中‘罗星撒沙’之式。
  那支玉杆上带出似啸非啸的异声,人耳刺心,只见贺迎祥微微一愣,心神已被扰乱。
  孙伯南心中大喜,忖道:“此人心念太杂,定力不强,怪不得他早先发出掌力,锻练之功虽深,却地驳杂不纯。”
  刹时间那根碧玉杯已到了贺迎祥的鼻尖。
  贺迎祥终是下过数十年苦练功夫的人,猛然一惊,疾如电光石火般横扑下去,肩时一点地面,一连翻出大半丈远。
  起身一看,只见龙碧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凝目看他,他登时热血冲头,两顿通红。
  孙伯南道:“这人还是交给我吧,好吧?”
  龙碧玉摇摇头,悄声道:“要我饶他,除非他自己打两个嘴巴。”
  贺迎祥心中越怒,冷嘿一声,猛然扑将过去,手中点穴源伸处,径指向敌人胸前六居要穴。
  这刻他已从对方的兵刃上,得知她是碧玉仙子冷如霜的门人,是以心无顾忌,径自施展‘追魂十二撅’。
  这追魂十二撅虽然不见经传,然而却厉害之极。
  昔年的燕云三太保,老大贺仁星,老二赖锡,老三鲍世瑜,全都是使用点穴撅的名家。
  三人之中,除了老大贺仁星是撅掌齐名之外,老二老三全都以点穴撅称霸北方武林。
  只因这种兵器出手极重,故此杀孽极重。
  早先贺迎样使出一式‘圈手剑指’,乃是贺仁星掌法中称绝武林的一招,双手动处,笼罩住人身七处穴道,端的防不胜防。
  可是偏偏逢着孙伯南前两天才听江老爹讲起燕云三太保之事,把这一式唯一的弱点指出来。
  是以孙伯南一抬腿,便把对方踢退数步。
  那燕云三太保昔年受挫于南江剑拐。
  贺仁皇断去一手,而那个赖锡被那盘龙钢拐打碎了膝盖骨,永远无法接合医好。
  老三鲍世瑜最惨,却是被两枚蝴蝶缥打瞎眼睛。
  那是塞外两魔中的黑蝴蝶的独门暗器,那暗器吃南江剑拐齐施,反磕回去所致。
  他们三人负伤遁去,携家隐于江南。
  老兄弟三人朝夕苦研撅法,十年后老二赖锡先死,再过两年,鲍世瑜因眼睛之故,在试招时被老大贺仁星误杀。
  这三人仅得老大贺仁星有一子一女,老二赖锡则仅的而无子,鲍世瑜却一无所出。
  是以三人都寄望于贺仁星之子贺迎祥。
  贺迎祥却因年少娶妻,不但破了童身。
  而且心念驳杂,对于内功一道,总是很难有进步。
  但对于燕去三太保所创的‘追魂十二撅’,倒是练出神入化,贺仁星误杀三弟之后,不久便懊恼而死。
  故此细论起来,贺迎祥对于南江,果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况且江湖俱知燕云三太保因受辱于南江销声匿迹,这个耻辱,也是不轻。
  这次贺迎样风尘捷足地从江南风闻而来,目的仅在于璇玑子所遗的灵药芙蓉露。他明白自己纵然把追魂二十撅练得再高,但只要逢着功力恃强之土,却也不大管用。
  因此闻风赶来,却因和阴阳笔褚兆住在同客栈,由结识而逐渐深交,短短数日工夫,便极投契。
  今天渡江来到此镇,原因是那阴阳笔褚兆两个手下,探出石龙婆也要参加一脚的消息。
  并且探知石龙婆两个徒孙,乃住在大江南岸,阴阳笔褚兆与石龙婆有点渊源,是以邀了贺迎祥同往拜访。
  一则须为求宝留下一条后路,二则看着石龙婆是否已到衡州。
  他们上了岸,沿着这巷子,意欲穿到大街。
  就在这家估衣辅之中,忽见碧玉在门边闲眺,她是在等候她的那件外衣稍为改短一点。
  当时那老董便误以为她是美艳有名的郑珠娣,过来问她。
  龙碧玉一见二人过来,一望而知不是本地之人,便误以为他们是洞庭李家的人,心中一动,便先引他们进屋。
  她也不分青红皂白,等得三人进屋之后,忽然一掌把老董闭住穴道,震出门,恰好孙伯南亲历其境,不必再述。
  是以一直到现在以止,那贺凶样才从龙碧玉的兵器上,认出那根碧玉杆的来历,不由一乐。
  贸迎祥这追魂十二撅,等于是燕云三太保呕心沥血,把性命都赔上去的绝学,其厉害可想而知。
  这时两人对上手,贺迎祥虽然乍闻异声,心神稽分,但在那危机一瞬之际,已自仆地翻滚开去。
  龙碧玉悄声讽他一句,贺迎群羞愧难当,正好也认出敌人决不是石龙婆门下,顾忌一氓,点穴撅起处,疾扑而至。
  孙伯南心想:“这贺迎祥心神未能专一,武功再好也不惊人,我且注意阴阳笔褚兆的踪迹要紧,莫要被他勾来能人,我们水陆都得吃亏。”
  于是游目四顾,不看他们剧斗。
  贺迎祥一上手,便使出追魂十二撅。
  却见他先出右掌,五指如钩,急抓龙碧玉前额“上星”、“神庭”,与及左右“冲眉”
  等处穴道。
  认穴之准,出手之快,的确是名家的身手。
  这番不比屋内动手般没有地方回旋。
  龙碧玉见他出手是不凡,尤其是他左手虽出,但手点穴撅依然隐藏不露,正不知道有什么变化。
  当下碧玉杆猛可一扫,娇喝一声“打”,异声起处,径扫敌足。
  贺迎样子不变,只不过速度已滞就是,但见他双足连续一踏,恰到好处地让碧玉杯扫过。
  龙碧玉倏然撤身侧闪,眨眼间已转到敌人身后。车大贺迎祥疾急一旋身,那支点穴极不知如何,已点到她胸前。
  这一着乃是追魂十二撅中的一式迫攻妙着,称为‘夜探紫宫’撅尖直指对方“紫宫穴”,突然已至。
  龙碧玉见状不由骇了一跳,闹不清敌人这一招是如何使出来的,便赶快飘身往后退。
  孙伯南激目瞧了一会,仍未见到阴阳笔褚兆的踪影,忽觉形势不对,怎么听不到龙碧玉那根碧玉杆的异声。
  赶快回眸一瞥,只见龙碧玉两额通红,直在丈半方圆内绕圈子,贺迎样紧紧追赶,迫甚近,手中点穴撅招式正在欲吐未吐之间。
  他大喝一声,纵身疾扑过去,身形还在空中,只听龙碧玉娇叱一声,碧玉杯一点地面,身躯骤然横移数尺。
  孙伯南眼尖,他已见龙碧玉的那支碧玉杆吃不住身,已稍为主了一下,差点没有折断。
  贺迎祥算计不到她会这样逆势模移,禁不住冲个空。
  只听耳畔异产一响,却不早向做打来.诧然一瞥,敢情龙碧玉竟是一杆戳向孙伯南身上。
  只见龙碧玉的那核细长玉杯,此时竟化作四五根之多.根根都分指孙伯南数处穴道。
  孙的南见她竟是真打,心中大吃一惊,猛然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