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
田文秀道:“容小方,就是容哥儿了?”
容夫人冷笑了一声,道:“不错,是容哥儿。”
田文秀道:“虎毒不食子,亲情比海深,在下从未见过一个为母亲的人,处处要设法谋害自己的儿子。”
容夫人抬头望了田文秀一眼,道:“他不是我的儿子。”
田文秀道:“那你这容夫人,也是冒充的了?”
容夫人沉吟了一阵,道:“这是一桩隐秘,我原想让它随着我的死亡,永远埋葬泉下;但现在,却又想把它公诸于人世间。”
水盈盈道:“为什么你要改变心意。”
容夫人道:“我要你们知道,你们口中的北辽番女,智谋和能力,并不在你们中原人物之下。”
田文秀心中暗想要她吐实,只怕不是易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诱使她不知不觉中,泄露出隐秘,而且这番大劫的经过,就我中原武林预言,也算得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问个明白,也是应该。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自称容夫人,想来,定然是和那姓容的有过婚姻生活了?”
这一句话,似是勾起了容夫人心中的回忆,仰起脸来,望着屋顶,长长吁一口气,道:“他伤害了我的兄嫂,我无力报仇,只有委身以侍,徐图报复之机。”
脸上泛出了股慷慨激昂的神情,缓缓说道:“我要利用你们中原武林高手先行残杀,然后,再分遣他们谋刺你们当朝重臣,挟天子以分诸侯,暴政虐民,造成民间乱象,再迎我狼主进兵中原。”
田文秀倒抽一口冷气,道:“想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竟有这等大志!”
容夫人黯然说道:“但因我一念仁慈,不忍杀害容小方,种下后患,今日败局,是咎由自取了。”
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你们中原武林高手,几千条人命,都死于我安排的计划之下,我一人的死亡,自然是值得了,目下唯一使我不安的是,可惜我二十余年的苦心,竟然落得一场空幻,天不亡你们汉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田文秀道:“还有一件事,在下想告诉夫人,肯不肯说出你经历之秘,那是你的事了,在下决不再多问。”
容夫人道:“什么事?”
田文秀道:“若夫人不肯说出内情,你不但在中原武林道上要落下千古罪名,而且你那番辽故国也不知你成败生死,他们可能会贸然进兵,那是自取亡国之祸了。”
容夫人沉吟了一阵,道:“我可以说出内情,但你们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才好。”
田文秀道:“什么事?”
容夫人道:“替我传一封信。”
田文秀道:“传给何人?”
容夫人道:“自然是敝国狼主的特使。”语声一顿,道:“若是这封信不能传到,他们可能三月内进兵中原。自然也可能猜想到我已经遇难,进兵中原之事作罢。”
田文秀道:“好!你如肯据实说出内情,在下答应办到此事。”
容夫人摇摇头,道:“你不成。”
田文秀:“为什么?”
容夫人道:“有两个原因,你绝难当此大任。”
田文秀道:“请教是什么原因?”
容夫人道:“第一,你无法活过三日,三日内毒发面亡。”
田文秀道:“我饮鸩止渴,再服用你那含有毒素的解药,也无法拖延时刻吗?”
容夫人道:“不成,我已对你们存有戒心,‘求生大会’完后,也就是你们死亡之期,防患未然,我已给你们服过药物,那药物很恶毒,三日内再也无法可救。”
田文秀道:“第二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容夫人道:“你生性狡诈,不可寄予信任。”
田文秀点点头道:“好吧!那如何才成?”
容夫人道:“我要少林寺慈云大师,当面承诺,才能信。”
田文秀道:“好!我去请少林大师来。”举步向外行去。
片刻之后,果然,请来了少林慈云大师。
田文秀目睹容夫人道:“现在,你可以说出来了。”
容夫人望着慈云大师道:“你们少林派,乃中原武林中大门派,你身为少林掌门人,自然是言而有信了?”
慈云大师道:“贫僧答应的事必将办到,除非贫僧和整个少林派都无能为力。”
容夫人道:“那很好,我有一封信,你给我送到长安。”
慈云大师早已得田文秀事先说明,当下应道:“好!送给何人?”
容夫人道:“长安东大街,有一家南通商行……”望了望水盈盈,道:“取下我头上玉权。”水盈盈依言取下容夫人头上玉权。
容夫人道:“把玉权交给慈云大师。”
水盈盈应了一声,把玉钡递给了慈云大师。慈云大师无可奈何地伸手接过玉权。
容夫人道:“衣袋有封书信,帮我取出来。”
水盈盈又遵照吩咐,伸手从容夫人衣袋取出了一封书信。
慈云大师道:“好!老袖这就派人动身。”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贱妾自会有以回报大师,大师但请放心。”
慈云大师道:“老袖为我武林同道求命。”
容夫人道:“我将尽我心力。”慈云大师接过密函转身而去。
田文秀突然一抱拳。道:“夫人,在下请求一事,还望夫人应允。”
容夫人道:“什么事?”
田文秀道:“望夫人保留在下身份之秘。”
容夫人道:“好!你叫容哥儿进来。”田文秀应了一声,快步而出。
片刻之后,容哥儿满脑泪痕,缓缓行了进来,含泪望着容夫人,缓缓拜伏于地,道:
“孩儿罪该万死,只怕无能相救母亲了。”
容夫人平静地一笑,道:“孩子,你起来,我不是求你救我。”
容哥儿缓缓站起身子,道:“非是孩儿不孝,只是母亲犯的罪恶太大了。”
容夫人道:“孩子,我说过我不是向你求命,何况我也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容哥儿怔了一怔,道:“母亲有何吩咐?”
容夫人缓缓道:“我已决心把几年中所作所为的经过之情都说出来……”
容哥儿道:“当真吗?”
容夫人道:“自然是当真了,不过,有一个条件,我必须先行说明。”
容哥儿道:“什么条件?”
容夫人道:“我要你们中原武林道上所有的人,都要会齐,我要当他们之面,说明详细内情。”
容哥儿道:“所有之人,大都为你奇药所毒,哪会还到此地来呢?”
容夫人道:“还有很多人,他们纵然中了奇毒,但他们的神智还清楚,孩子,容哥儿道:“孩儿尽力。”转身向外行去。
片刻之后,三阳道长、慈云大师、容哥儿鱼贾而入。
容哥儿一欠身,道:“他们都愿尽力,母亲请说明内情吧?”
容夫人道:“中原武林道上,虽然大部分人为我奇毒暗算,但他们死亡的并不多,虽然武功才智,都受了很大的影响,但他们大都还能说话,神智还很清醒,他们可以为我证实几件事情。”
慈云大师道:“女施主之意,可是要老袖把他们全都请来此地?”
容夫人道:“不错,要他们一一和我对质,这一来,如果我说的不错,你们也可找到人证。”
慈云大师道:“少林一门,老袖自信他们都会听我之命,但其他门派……”
容夫人道:“他们大都在此,并不难邀。”
三阳道长道:“咱们虽然制服了女施主,但你那些属下,大都还不知内情,要他们如何肯听从我等之命?”
容夫人道:“你们是否生擒我四个传令使者?”
慈云大师道:“有四个施主守望,倒是不错,但已被我毙两人,重伤一人。”
容夫人道:“不要紧,你叫他来见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三阳道长道:“如是女施主的属下,不肯受我等之命,岂不引起一场屠杀?”
容夫人道:“他们知晓真相后,人人恨我入骨,哪里还会助我?”
三阳道长叹道:“这话倒也有理,但此行太过冒险,贫道不敢独作决定。”
容夫人道:“如若那些人不能聚齐,只怕我很难为诸位解说清楚,你们中原武林人物,虽然英雄人物很多,但其中也有不少贪爱女色好大喜功之辈,给金以可乘之机,我要当面揭破他们的虚伪,数说他们的劣行,我毒害了你们中原很多武林人物上也无疑替你们清除一些外被侠名、内藏奸诈的伪君子。”
三阳道长轻咳一声,道:“这个贫道要和慈云大师详细计划一下,才能决定。”
容夫人道:“好!我知道两位在江湖上的威望,如能出面召集,必可获得信任,不过,两位决定了,就请立刻进来。”
慈云大师、三阳道长、容哥儿和田文秀等一番计议之后,觉得事已至此,召集天下英雄,于此当面对质了然详情,也算办法之一。
商议之中,田文秀一直默然不语,但他也未反对。
于是,少林、武当两位掌门人出面,各遣出门下弟子,召请天下英雄,就君山求生大会场,安排一次从未有过的盛会。
有很多云集于洞庭湖畔,尚未渡过“求命桥”的各方豪雄,在局势明朗之后,也安下了心。容夫人也在田文秀和少林、武当弟子严密地监视中暂居于茅舍。
容哥儿和水盈盈、慈云大师,连同容夫人手下的一位使者,重渡过求命桥。
那仅有的一个传令使者,他本是中原人物,在大局已去,容夫人命令之下,和慈云大师等极为合作。抗拒的力量,在传令使者的说明下瓦解了。
大部分中毒的武林人物,都在极力忍受毒性发作的痛苦,等待最后机会,希望慈云大师能够取得解药解救他们,一种神秘、残酷的力量顿然消失。
这时,容哥儿心中最为担忧的一件事、就是那江烟霞和邓玉龙,始终不见露面,两人似乎突然间消失了一般。容哥儿、水盈盈找遍了君山,仍然不见两人。
容夫人控制的势力,虽然瓦解了,但他们并未屈服,仍然自居一处。
慈云大师三阳道长率领之人,虽然都是少林、武当两派中精强人物,但在人数上,他们却不及敌方甚多。因此,两人尽量避免和对方冲突。
田文秀查看了敌我形势之后,低声向慈云大师说道:“目下纵然容夫人不为我等所困,她似乎也无法再指挥这云集君山,身受药物控制的高手了。”
慈云大师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田文秀道:“因为四位助她统治的人手,死亡其三,在下又背叛了她,这些人,需要用那控制药物,但无人供给,使他们性格急变,有如一座火药桶,只要火星沽燃,立刻爆发,不可收拾。”
慈云大师道:“这么说来,咱们处境很险恶了,随时有和他们冲突之可能。”
田文秀道:“这冲突,不只是他们和我们而已,而是他们自己之间,也可能爆发一场恶斗……”声音立转低沉,道:“不过,大师和道长也不用害怕,他们在药性侵蚀之下,武功和内力都已经大受损耗,尤其是药物将要发作之时,更是不易自主,大师等先行选择一处险地,可作固守,以作戒备。”
慈云大师交代随来的僧侣,分头布置,一面问田文秀道:“如若咱们把容夫人请出来,能否控制他们?”
田文秀道:“不行,如若用容夫人,还不如用在下一试……”
三阳道长望了田文秀一眼,道:“贫道想问一声,阁下身上毒药,几时发作?”
田文秀缓缓说道:“我们服用的一种药物,在三种药物中,一是最好的一种,也是最恶毒的一种。”
三阳道长道:“此言何意?”
田文秀道:“我们服用的一种药物,不会使一个人智力消退,但如不按时服用解药,会突然毒发面亡,死前全无征兆,使人无法防备,道长问在下几时毒发,在下就很难答复了,我看随时可能死去。”
三阳道长盯注田文秀脸上,瞧了一阵,道:“阁下对生死之事,看得很淡。”
田文秀道:“何止很淡,如据实而言,在下实有求死之心,如非我活下去,对江湖大局,稍有助益,在下早就自绝而死。沉尸湖底了。”
慈云大师道:“施主求死,可是为了想洗厉俩手血腥捕身的罪恶吗?”
田文秀道:“此不过原因之一。”
慈云大师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田文秀道:“在下有一个很好的家世,我被药毒迫害,误入歧途,实不愿使我祖宗蒙羞,因此希望沉尸早死。”
三阳道长沉吟了一阵,道:“我明白了,阁下不愿使真面目和身份,暴露天下英雄之前。”
田文秀道:“是的,还望两位掌门人成全小可的心愿。”
三阳道长道:“好!贫道尽我之力。”
慈云大师接道:“老袖也将全力成全阁下。”
田文秀心头略宽,一抱拳,道:“多谢两位掌门人了。”
三阳道长合掌还了上礼,道:“此后借重正多,不知贫道等要如何称呼阁下。”
田文秀沉吟了一阵,道:“两位掌门叫在下文三就是。”
一顿,又道:“照在下的看法,那容夫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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