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
这动作快如电闪,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扯去道袍之后,邓玉龙慢慢伸出双手,由那道人紧身衣袋中取出了一个针筒。
上清道长眼看武当弟子受辱,人已站了起来,正待出言喝止,瞥见邓玉龙从那道人身上取针筒,不禁为之一呆,又复缓缓坐了下。
三阳道长、慈云大师,同时脸色一变。
邓玉龙高举手中针筒,轻轻一按筒下机簧,只见两缕银芒一闪而逝,没入晴空。
慈云大师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好强的弹簧,好恶毒的暗器。?”
三阳道长突然仰脸大笑道:“好厉害的心机,好动人的阴谋。”
慈云大师怔了一怔,道:“道兄说什么?”
三阳道长道:“贫道想通了一件事。”
慈云大师道:“什么事?”
三阳道长道:“贫道请教大师一件事。”
慈云大师道:“道长请说。”
三阳道长道:“贫道和邓玉龙两人之间,哪一个可能为非作歹?”
慈云大师道:“这个,贫僧无法断言。”
三阳道长道:“邓玉龙武功绝世,手脚快迅,怎知那针筒不是由身上取出,放入本门弟子衣袋之中?”慈云大师大约是觉着有些道理,不禁望了邓玉龙一眼。
邓玉龙缓步从容地行近三阳道长,道:“道长说的有理。”
三阳道长道:“你也觉着有理吗?”
邓玉龙道:“不过,话虽有理,要用事实证明才成。”
三阳道长道:“如何一个证明之法?”
邓玉龙道:“道长和在下同时脱去外衣,由慈云大师派出两名弟子来,搜查道长和在下身上,也许还能搜查出一枚针筒出来。”
慈云大师目光转到三阳道长身上,道:“道兄意下如何?”
三阳道长淡淡一笑,道:“邓大侠,若贫道身上搜不出针筒,邓大侠怎么说?”
邓玉龙略一沉吟,道:“目下这针筒已有两具,但在下相信,决不止两个针筒,如若道长敢把另外三位道长一起算上,在下愿以项上人头作注。”
三阳道长冷冷说道:“邓大侠很会见风使舵。”
邓玉龙笑道:“道长不敢赌了,是吗?”
容哥儿突然挺身对慈云大师说道:“大师,目下人赃俱获,只因那三阳道长是武当源的掌门人,权高位重,所以,你们不敢指说他是谋害容夫人的凶手,是吗?”
慈云大师道:“容施主……”
容哥儿冷冷接道:“千百位武林侠士,都已经为药毒所伤,真正的主凶现在大师眼前,但大师却心存姑息,不敢出手擒他,须知此时此情,一念之差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存亡。”
慈云大师道:“容施主之意是……”
容哥儿唰的一声,拖出长剑,道:“在下之意很明白,先行生擒了三阳道长。”
慈云大师道:“武当一派,在江湖声势浩大,和少林一向并称为武林两大主脉,有没有确实证据之前,老袖如何能轻易下令动手?那将造成日后武林动荡不安。”
容哥儿冷冷说道:“大师不敢下令出手,日后将后悔莫及了。”
慈云大师突然回头合掌对一瓢、一明一礼,道:“两位长老,今日之局,扑塑迷离,弟子确有难以处置之感,还望两位长老,指示一个方法。”
一瓢大师道:“那位容施主说的不错,应该先下手擒住三阳道长。”
一明大师目光转到上清道长的身上,道:“道长,咱们两人如果硬拼一掌,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上清道长道:“同时毒发,两个时辰内,双双死亡。”
一明大师道:“不错,所以,老袖劝道兄,暂时忍耐一二,不可轻易出手。”
上清道长道:“你们生擒武当掌门要贫道坐观不问?”
岳刚道:“道兄是最好不问,让他们拨开乌云,以见天日?”
上清道长道:“如是那人是你丐帮帮主,岳兄问是不问?”
岳刚道:“刚才敝帮主身受栽赃,老叫化心中虽有怀疑,但也未挺身而出。”
昆仓赤松子接道:“任何事要讲究一个理字,目下情势已经很明显,贵派掌门,可疑之处甚多:但等水落石出,邓玉龙如是信口开河,贫道愿相助向他问罪,此时,还望上清道兄忍耐一二。”
一瓢大师道:“如若事实确证贵掌门是造成这次大劫的真凶,道兄难道还要为他撑腰不成。”
上清道长道:“这个,贫道自然不会了。”
一瓢大师道:“那很好,在未找出结果之前,咱们只好作壁上观了。”
几人这一谈话,已然压制下上清道长,不准他过问此事。
三阳道长眼看上清为群豪所制,已然不敢再行援手,突然纵声狂笑一阵道:“邓玉龙,你当真想逼贫道和你一拼吗?”
只见邓玉龙痴立不动,若有所思,似是回忆什么?根本未听到三阳道长之言。
三阳道长一皱眉头,突然欺进一步,扬手一掌,指向邓玉龙的前胸。这一下陡然发难,双方距离又近,实是不易闪避。慈云大师虽然距离很近,但因事出意外,亦感救援不及。
只见人影一闪,容哥儿疾快绝伦地跃落在邓玉龙的身前,扬手接下一掌。
三阳道长一击不中,突然后退三尺。双目盯注在容哥儿的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显然,容哥儿如不及时接下这一掌,这一击必将震伤那邓玉龙的内腑。
忽然邓玉龙如梦初醒,自言自语地说道:“明白了,明白了……”
慈云大师一举手,两个灰衣老僧急步行了过来,道:“掌门人有何吩咐?
慈云大师道:“你们看着三阳道长,他如再有无礼举动,只管出手拦住。”
两个灰衣老僧应了一声,分站在三阳道长的左右。
慈云大师缓步行到容哥儿身侧,道:“容施主伤得重吗?”
容哥儿道:“还好,晚辈还承受得住。”
慈云大师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就叫老袖放心了。”
目光转到邓玉龙身上,道:“邓大侠明白了什么,可否说出来呢?”
邓玉龙点点头,道:“自然说给大师听了……”
这似是一个转机,但邓玉龙未说出情势之前,没有人能知道这转机是好是坏。
只见邓玉龙目光转到慈云大师的脸上,微微一笑道:“武当派乃是名门大派,掌门人更是德艺双全的人才,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坏事了。”
慈云大师听他口气忽然一变,一时无法知他用心何在,不禁一呆,道:“邓大侠说的也是,武当和少林,近百年来一直齐名江湖,主持正义,不遗余力,对安定江湖贡献至大。”
邓玉龙道:“但这位三阳道长,却是主持这次大劫的首脑人物。”
慈云大师听他话风又一变,简直叫人听得摸不着头脑,不禁一扬慈眉,道:“阿弥陀佛,邓大侠的话,实叫老袖听糊涂了。”
邓玉龙微微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大师不相信武当掌门人,会在江湖之上为非作夕,区区也不相信,这中间只有一个问题了。”
慈云大师道:“什么问题?”
邓玉龙道:“那就是有人冒充了武当掌门人的身份。”
慈云大师又是一怔,道:“这个不可能吧?”
邓玉龙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怎能说此事不可能呢?”
慈云大师道:“武当门下弟子,不下数百之众,难道连掌门人都不认识吗?”
邓玉龙道:“大师最早会见三阳道长,是何年代?”
慈云大师沉思了一阵,道:“二十年前了。”
邓玉龙道:“相聚多久。”
慈云大师道:“论法三日。”
邓玉龙道:“大师觉着三阳道长的为人如何?”
慈云大师道:“满腹经道,济世胸襟。”
邓玉龙道:“以后呢?”
慈云大师道:“以后老袖和他接掌了门户,两派仍然相往还。”
邓玉龙道:“几时停止了来往?”
慈云大师沉吟了良久,道:“十三四年前吧!武当派创立门户的纪念,老袖遣弟子送了一份贺仪,却遭拒收,此后,就未再往来。”
邓玉龙淡淡一笑,道:“那时之后,江湖上开始施变。”
慈云大师道:“这个老袖倒没有记忆,这番江湖大劫,冰冻三尺,自非一日之寒,但何时开始,老袖却无法指出。”
邓玉龙道:“大师身份崇高,少林门下众多,一般江湖小事,大师自然不晓。”
慈云大师道:“老袖喜研经文,对江湖上事一向少管。”
邓玉龙道:“这就是了,大师仔细瞧瞧,此刻的三阳道长和二十年前,可有不同之处?”
慈云大师双目盯注在三阳道长脸上瞧了一阵,道:“老袖瞧不出来。”
三阳道长道:“邓兄一生积恶无数,淫人妻女,这害人之法,果然精明到家了。
邓玉龙不理会三阳道长,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师请仔细想想,此事极为重要。”
慈云大师道:“老袖实是瞧不出来。”
邓玉龙一皱眉头,道:“大师和三阳道长盘桓了三日夜,对他必有深刻的印象,大师又不在江湖走动,认人不多,这印象必是极为鲜明。”
慈云大师沉吟良久,默然不语。
似是,他突然间想到什么,只是抓不到,摸不着,不知从何说起。
第五十四回毒役群侠失镖人
邓玉龙目睹慈云大师的神情,不禁眼睛一亮,道:“大师可是回忆到了什么?”
慈云大师讪汕他说道:“老袖说不出来。”
邓玉龙道:“是不是此刻的三阳道长,和你二十年前见到的三阳道长有些不同叶邓玉龙道:“大师和三阳道长论道之时,还有别人在场吗?”
慈云大师沉思一阵,道:“有段时间,有人在场,但大部分都是老袖一人。”
邓玉龙道:“在下相信两人论法之时,必有很多精辟之见,永记不亡。”
慈云大师道:“嗯!老袖还大部记得。”
邓玉龙道:“那很好,你问问三阳道长,他还能记得多少。”
三阳道长不待慈云大师开口,抢先说道:“事隔二十年,贫道已记不得了。”
慈云大师道:“有一件事,老袖相信道长一定记得。”
三阳道长沉吟了一阵,道:“你说说看,也许能启发贫道忆起往事。
慈云大师道:“老袖和道兄争论甚久的佛道法理。”
三阳道长略一沉吟,摇锰头道:“贫道抱歉,这些事,都已经记不得了。”
邓玉龙哈哈一笑,道:“我知道道长记不得了。”
慈云大师道:“为什么?”
邓玉龙道:“他如说记得,大师提起往事,他答非所问,岂不露出马脚了吗?”
三阳道长冷冷说道:“邓大侠很会联想,贫道是不得不佩服你了,大贤大恶,那是智慧绝伦的人,果然是不错了。”
邓玉龙冷笑一声,道:“在下也佩服道长。”
三阳道长道:“为什么?”
邓玉龙道:“佩服你的沉着。”
三阳道长道:“贫道今日身受此辱,这笔帐都将记在邓玉龙的头上……”
邓玉龙神色一整,道:“阁下不用再自称道长了。”
三阳道长脸上闪过一抹奇光,道:“你说什么?”
邓玉龙道:“我说你根本不是三阳道长。”
三阳道长笑道:“为什么?一个人,也可以假装吗?而且一装几十年。”
邓玉龙道:“不过十余年。”
三阳道长道:“贫道不愿和你多作口舌之争了……”
邓玉龙道:“因你心虚……”重重咳了一声,道:“取下来。”
三阳道长道:“取什么?”
邓玉龙道:“人皮面具。”
三阳道长仰天打个哈哈,道:“这就有些奇怪,你认为贫道戴着人皮面具?”
邓玉龙道:“马脚越露越多,那三阳道长乃是很有修养之人,怎会如你这般仰脸作状,完全是一副江湖形色……”
三阳道长轻轻咳了一声,道:“邓大侠和贫道之间,也许有一人戴有面具。”
容哥儿心中暗道:“这道人果然是阴沉狡猾,无与伦比,此时此情之下,竟是还能如此沉着,应对不乱。”
但闻赤松子低声说道:“上清道长,你在武当派中身份极高,对这位掌门师侄定然是十分熟悉了,可否能瞧出他的破绽?”
上清道长道:“就贫道记忆所及,他的形貌无不同,只是……”突然住日不言。
岳刚接道:“此时此情,整个武林,都面临着生死关头,道兄似乎不用再有门户之见。”
一瓢大师道:“只是如何?有一些不同之处,是吗?”
上清道长道:“是的,有一些不同之处,不过贫道也无法具体地指出。”
一明大师道:“可是气度方面?”
上清道长沉吟道:“可以说它是气度吧!反正贫道觉着他有些和过去不同。”
一瓢大师道:“这么说来,那邓玉龙说得不错了?”
只听邓玉龙高声道:“在下不得不佩服阁下沉着,看来,只有一法才可证明?”
三阳道长道:“什么方法?”
邓玉龙道:“使你失去抗拒之能,揭穿你的伪装,使你无法抵赖。”
三阳道长缓缓说道:“那是说邓大侠要和贫道动手了?”
邓玉龙道:“除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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