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
水盈盈道:“正是张人春,江湖上是不是称他赛果老,那就不清楚了。”
王子方心中暗自责道:“当真是老湖涂,二十年前,这位水姑娘还未出世,自然不知昔年的事了。”
田文秀突然起身,抱拳一礼,道:“姑娘,在下有句不当之言,说将出来,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水盈盈略一沉吟,道:“好!你说吧!”
田文秀道:“姑娘和我等,谈不上什么渊源,这等相助,必有原因?”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什么原因?”
田文秀讪油道:“这个在下如能想得明白,也不问姑娘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斗胆猜测,其事必和总镖头有着很大的关系。”
水盈盈道:“嗯!你猜得不错啊!”
王子方脸色一变,道:“姑娘要索何等酬报,只管请说,王某力能所及,绝不推辞。”水盈盈脸色一变,颦起了柳眉儿,沉吟不语。
王子方亦觉出这两句话太重,只怕要激怒于她。
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有硬着头皮,坐以待变,水盈盈沉吟了一阵,那肃穆的脸上,突然间绽开了一片笑容道:“如是他们觉得我插手其间,管了这档子事,只是为了想收取一些酬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目光凝注到王子方的脸上,道:“王总镖头不知准备下何等重礼,送给我水盈盈作为酬报?”
王子方自知一言错出,造成僵局,水盈盈肯这般和颜悦色的相问,那已经是大出意料之外了。他注目沉吟了一阵,道:“姑娘的恩情,重如山岳,在下实也无适当之物,奉作酬报……”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有意开我的玩笑了?”
王子方急道:“老朽并无此意……”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朽倒有一物,愿以奉赠,不过……”
水盈盈道:“不过什么?我索来不喜人家和我先谈条件。”
王子方道:“姑娘误会了。”
水盈盈道:“那你是别有所指,领教高明。”
王子方道:“在下只觉那件东西,似有可贵之处,但它究竟有何价值、作用?老朽却是一概不知,也许只是一块平凡的无用之物。”
水盈盈一皱眉头,道:“那是什么事物,不知可否先给我瞧瞧?”
王子方道:“既然要奉送姑娘,瞧瞧自是无妨。”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碧玉,递了过去。水盈盈接过碧玉,托在掌心上,仔细瞧了一阵,道:“这上面的字,可是天竺文吗?”
王子方道:“不错,老朽曾经请教过一位饱学之士,他也道是天些文字,只怕文理深奥,非博通其文,难以瞧出他的内容。”
水盈盈手托碧玉,沉吟了一阵,道:“我一生之中,最是喜欢冒险,这块碧玉的色彩,并非什么罕见美玉,价值就是玉上刻写下的天些文字了。”
王子方道:“不错,可能是天竺国中一首名诗,也可能是一篇悼文……”
水盈盈接道:“也可能是记述一种神奇的武功,是吗?”
王子方道:“也可能是记载一篇奇术……”
水盈盈神色肃然地接道:“我助你并无索取报酬之心,但你一定要谢我,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缓缓把碧玉藏人怀中,接道:“如若你把我助之事,看成一笔交易,这一块碧玉岂足以言酬报?”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也许是老朽说错了话,老朽之意,并无以区区一块碧玉,奉酬报之心,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只见红杏匆匆奔人室中,低声说道:“启报姑娘,有一位夜行人闯了进来……”
水盈盈脸色一变,道:“为何不拦住他?”
红杏道:“来人武功奇高,婢子拦他不住。”
水盈盈道:“有这等事!可是丐帮中人?”
红杏道:“他衣着整齐,黑纱包面,不似丐帮中人。”
水盈盈双目突然一亮,闪动起一片光辉,道:“可是全身黑衣,背插长剑.胯下骑一匹白马?”
红杏道:“黑衣佩剑,倒是不错,只是徒步而来,未见白马。”
水盈盈道:“现在何处?”
红杏道:“已在院中。”
水盈盈站起娇躯,突然又坐了下去,道:“请他进来?”
红杏呆了一呆,道:“请他进来吗?”
水盈盈道:“不错,请他进来,死丫头,连话也听不清楚了。”
红杏应了一声,急急奔了出去。片刻工夫,红杏带着一个全身黑衣,背插长剑.脸上包着黑纱的人,大步行了进来。
只见那黑衣人两道锐利的目光,扫掠了水盈盈和田文秀等一眼,说道,“哪一位是王子方老前辈?”
王子方呆了一呆,缓缓站起身子,道:“老朽便是,阁下何人?”那黑衣少年目光凝注在王子方的脸上,道:“老前辈可是成都镇远镖局的王子方吗?”
王子方道:“不错,正是老朽。”
黑衣人突然屈下一膝,抱拳过顶,道:“晚辈叩见老前辈。”
显见他对王子方非常恭敬。
饶是王子方见多识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闹得莫名所以,急急伸手,扶起那黑衣人,道:“阁下快快请起,这个让老朽如何当得了!”
那黑衣人缓缓立起,说道:“老前辈不识晚辈,当该记得十九年前黄沙渡的一段往事吧?”那黑衣少年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言,一道炯炯的眼神,凝注在王子方的脸上,似是在留心查看他脸上一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王子方仰脸沉思,似是在回忆着十九年前的往事。显然,在他数十年江湖道上的经历中,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他沉思良久,仍然是说不出一句话。
只听那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行道江湖,一生中救人无数,这点小事,也许老前辈早已忘去,但我们寡母孤儿,却是深受重思,如非老前辈当时仗义援手,家母和晚辈,恐已遭了毒手,沉死于黄河之中……”王子方茫然地望了那黑衣人一眼,轻声叹息,道:“老朽走缥江湖,行踪遍及大江南北……”
黑衣人接道:“就在十九年前,一个黄沙飞扬的黄昏,开封黄沙渡口处,有一个全身浴血,身受重伤的妇人,怀抱着一个襁褓孤儿……”
王子方突然接口说道:“老朽记起来了,那妇人高傲华贵,虽然全身伤痕斑斑,但仍然不失高傲的风仪……”他自觉用词不当,叹息一声接道:“老朽激于义忿出手,伤了三个毛贼,那也是应该的事,如何劳夫人和小兄弟挂在心上。”
那黑衣人接道:“家母生平之中,从不受人点滴之恩,对老前辈出手相救之事,一直念念不忘……”他长长叹息一声,解开了脸上的黑纱,接道:“当时家母伤势奇重,落难之时,又遇上三个水贼困扰,那时,晚辈不足一月,家母亦无抗拒之能,寡母孤儿,即将伤之于三个藉藉无名的毛贼手下。”
王子方道:“唉!流光如驰,转眼十九寒暑,公子已是英气逼人的少年侠士广田文秀仔细瞧去,只见那黑衣人眉分八彩,目如明星,猿臂蜂腰,俊秀中蕴含着一股逼人的英挺之气,不禁暗暗赞道:“俊貌英风,世所罕见,田文秀当真要自惭形秽了。”目光转处瞥见水盈盈两道勾魂摄魄的秋波,正凝注在那黑衣人脸上打量。
但闻那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家母为人,索来不喜多言,身受老前辈救命之恩,但却未说一句感谢之言而去,十几年来,她一直为此不安,再三训告晚辈,见着老前辈时,特别代她致意。”
那黑衣少年缓缓拿下了蒙面黑纱,道:“庭上慈训,不许晚辈以真正面目出现江湖,但又训命晚辈,见老前辈时,不许掩面相见,以示崇敬之心。”
王子方道:“兄弟和老朽谈了半晌,老朽还未请教贵姓?”
那黑衣少年略一沉吟,道:“老前辈折节下问,晚辈当以实告,晚辈姓容……”
他似有着难言的苦衷,说了一个容字,突然住口不言。
王子方心中一动,道:“公子姓容?”两道眼神,却逼视在水盈盈的脸上。
只见水盈盈点点头,含笑不言。
那黑衣少年道:“不错,晚辈姓容。老前辈呼叫在下公子,晚辈是担待不起,如有道差,以后请直呼晚辈小名就是。”
王子方道:“这个老朽如何敢当?”
那黑少衣年道:“晚辈小名叫容哥儿,老前辈但叫不妨。”
水盈盈突然接道:“容哥儿,容哥儿,好别致的名儿,雅俗共赏……”
容哥儿冷冷接道:“姑娘何人?这容哥儿也是你叫得的吗?”
王子方暗道:“这位水姑娘傲气凌人,如何吞得下这一口气。”
哪知事情竟是出了王子方的意料之外,一向冷傲的水盈盈竟然是淡然一笑,道:
“叫一句打什么紧,也值得生气吗?”
王子方急急接道:“老朽还未替两位引见……”
指着容公子道:“那位水盈盈水姑娘。”
水盈盈欠身一笑,道:“容公子请恕见谅贱妾失礼。”
容哥儿却冷哼一声,道:“在下和尊容王老前辈谈话,你最好不要插嘴”
言下之意,无疑是把水盈盈视作青楼妓女,不屑一颐。
王子方暗道:“惨了!这场麻烦,不知闹成何等光景?”
但见水盈盈微笑说道:“容公子看不起青楼中人,可知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无伤它高洁……”
容哥儿冷冷接道:“在下不是走马章台赏花人,姑娘纵有巧舌花言,也不用讲给我听。”说话时望也不望那水盈盈一眼。
王子方生怕两人吵起来,急急指着田文秀道:“这位是长安白马堡田少堡主。”
田文秀道:“兄弟田文秀,旭是我记忆不错,咱们已见过两次。”
容哥儿道:“田兄目力过人,兄弟佩服得很。”
田文秀道:“好说,好说。”
容哥儿目光转到王子方的脸上道:“家母侦知了老前辈失镖的事,特遣晚辈赶来效命。”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令堂盛情,老朽是感激不尽,不过,这次劫镖之人,不是江湖上一般匪盗……”
容哥儿接道:“这个晚辈知道,老前辈失镖落入了万上门中。”
王子方任了一怔,道:“怎么?你已经探清楚了?”
容哥儿道:“不瞒老前辈,晚辈到长安已有了数日之久,并查出了失镖存放之处,故特赶来拜见,恭候台命。”
王子方暗道:“这么看将起来,这位年纪轻轻的人物,也不是一位好与人物了,竟然能单枪匹马,查出失镖的下落!”心中念转问道:“容公子可知那失镖现在何处吗?”
容哥儿道:“这个晚辈早已探出,只要老前辈吩咐一声,晚辈立刻去夺镖。”
王子方道:“如此老朽要领情了。”
容哥儿道:“老前辈明日落足何处,在下可登门造访,送上失镖。”
王子方急说道:“就是你一个人吗?”
容哥儿道:“在下还有一位随同而来的助手。”
王子方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容哥儿道:“难道还不够吗?”
王子方道:“据老朽所知,万上门中人才济济,恐非容公子和一位助手之力,能予夺回。”
容哥儿道:“这个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自有夺镖之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老前辈只要和晚辈约个见面之处,晚辈定然依时赴约,送上失镖。”
王子方接道:“老朽和你同去一趟如何?”
容哥儿眉宇间泛现出一片为难之色,道:“晚辈之意,老前辈不用涉险。”
容哥儿又接道:“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必将全力为老前辈追回失镖……”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家母虽然已二十年不问武林中事,但老前辈乃是她唯一感恩回报的人,晚辈如是追不回失镖,家母亦不会坐视,老前辈歇脚连云客栈,晚辈明天日落之前,定当赶往客栈,面告详情。”
王子方道:“如此有劳,叫老朽心中怎安?”
容哥儿道:“理应如此,晚辈告别了。”抱拳一揖,转身向外行去,人到厅门前,陡然一晃双肩,破空而去,一眨眼,行踪顿沓。
水盈盈道:“王老前辈现在明白了吗?”
王子方急急回过脸来,道:“什么事?”
水盈盈道:“我说那姓容的就是他呀!”
王子方道:“现在明白了,唉!想不到二十年前一件小事情,竟然……”
水盈盈低声接道:“老前辈仍能记起此事,他说的都是事实了?”
王子方道:“不错,老朽经他一番话提醒之后,已想起这件事。”
水盈盈道:“你可还记得他母亲的形貌吗?”
王子方凝目思索了一阵,摇摇头,道:“事隔多年,老朽如问还能记得那人面貌,何况,那时儿在襁褓,母受重伤,全身都是血污,掩去了本来形貌。”
水盈盈道:“老前辈应该想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夫人,抱着一个婴儿,还能支持下去,如非武林中人,哪有如此的耐力。”
王子方道:“姑娘说的不错,老朽当时确未想到此点。”
水盈盈叹息一声道:“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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