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系列
“澜夙好点了吗?”回到宫中就有一大堆的奏折等著批阅,澜夙的事情也是在今天清晨才从贴身侍卫那里知道的。
“精神已经恢复很多,只要好好休息应该没有大碍。”他答地客气有礼。
“已经睡下了吗?”牧风看看他身後。
“是。”他点点头。
“那我也不便进去了。”他如此的喃喃了一句,随後看著他,“陪我走走可好?”有礼的邀请,没有强求也没有命令,他说,只是在等他的答案,去与否,都由他自己决定。
流凝敛下眼,在这一刻才感觉到这个男人仍是一如当年。
“好。”他应了下来,快走两步到他身边,随後两人一同迈步而行。
全然不知身後一个身影在确定他们走远後转身进了澜夙的屋子。。。。。。
§ § § § §
“你最近好吗?”前方半臂距离的男人声音低沈的传来,伴著上午和煦的秋风,不凉不暖,不温不火。
“还好。”流凝的回答永远都含蓄内敛,不惊不躁,不急不乱。
牧风没有再说什麽,只是继续走,而流凝就安静的继续跟著,没有声音的风缓缓从两人身边流动,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枫叶每到这个时候总是红的厉害。”牧风在枫树前停下脚步,昂首看著上面如火丹枫。
流凝抬头看了一眼,没有接口,心中。。。。却已明了!!
十九岁那年他陪伴天子到皇城外的天灵寺内烧香祈愿,从寺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山下秀美江山和富硕城池,那时的少年天子雄心壮志,立誓要巩固河山,待到百姓可以真正的安居乐业,边疆可以和平无忧的时候,他就会卸下一身包袱随他离开皇宫去畅游山水。
那时的自己,依然还是纯真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信任著爱人的保证,相信著终有一天可以相守相伴,向长辈们一样白头偕老。
那时的流凝。。。。。
那时的牧风。。。。。。
那时天灵寺边火红的枫林。。。。
一切。。。。都太遥远了!!!
但却为何会这样的清晰,只是因为他的一番话就立刻浮现脑海,将画面一一展现眼前。
“世间百态景物最是诚实,无论时候变迁也不会改变;相反,这最善变的,似乎还是人心。”流凝淡淡一语,其意自明。
牧风收回目光看向他,而他却昂头看著枫树,无奈一笑,牧风在心中暗暗叹息。
温和的人却有著最深的倔强,谁都以为眼前的男子是温和有礼,却不知他倔起来的时候,任是谁也是不可能说动,若是他不愿原谅的,只怕任他巧舌如簧也难以博得谅解。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传入各有所思的两人耳中,纷纷寻声而去,他们同时看向不远处的後院,相顾一眼,他们迈步而去。
悦耳箫声还有些生疏的错调,很显然吹奏之人并不太擅长此道,流凝很好奇,若他记得不错的话,漆雕府中会吹箫的,也只有。。。。。。
在绿竹廊子下拐了个弯就是後院雕花的拱形门,流凝人才刚刚站到门口就神色一惊的躲了回来,让一旁的牧风错愕不已,探首看了一眼拱形门内,他才明白流凝惊慌的缘由。
“这就是你的坚持吗?”牧风声音低低的对他道。
流凝敛眼不语。
“你说的终是错的,这个世界上人心也是最难变更的,特别是当某样东西成为习惯的时候。”牧风说的同时也想到自己。
多年来习惯了思念;习惯了每天傍晚接到回报他消息的飞鸽传书;习惯深深回忆这个男子的一颦一笑不要忘记。
他已然成了自己的习惯,他又怎能放手?!
“打破习惯是很难的,你真的确定自己做的到吗?”同样的一语双关,说别人的同时也在暗指自己,若想让自己将他从心底根除,难如登天!!
没再多言,牧风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转身而去,独留下天青色的人影伫立原地,秋风吹动衣衫飞扬,一双深邃的眸子复杂难解的看著他的背影久久。。。。。
§ § § § §
闵凡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推开门就正好看到流凝坐在正对门的卧榻上若有所思地单手托腮。
“二哥!”闵凡见走到身边他还没有察觉,疑惑地蹙起眉扶著他肩膀摇了摇。
二哥从小练得就是警惕性强的游龙功,这样人在近前还无所觉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二哥现在心中很乱。
“你回来了。”感到还带著外面凉气的手掌靠近耳边才回神,流凝淡淡一笑,道:“去哪里了?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看著他坐到自己对面,他低头倒了杯热茶地过去,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我以为二哥会下午才回来,所以出门走了走。”闵凡回的倒是坦然,神情丝毫未变的一脸从容。
流凝看著他,眼神幽幽一闪,“是吗?”
“怎麽了?”闵凡似乎觉出了他的异常,走到他身边坐下将他揽入怀中,“是不是回来没有见到我二哥觉得寂寞了?”魅惑的紫眸此刻闪出深沈的光芒,一簇小小的情潮火焰在其中隐隐燃起。
“胡说什麽?”流凝还是不能习惯这样亲昵的举动,白皙温宁的面容染上两簇红霞。
“不是吗?”怀中人越挣扎闵凡就抱的越紧,靠在他耳边,他的唇若有若无的触碰著最敏感的地方,诱惑著他,“可我刚才看到二哥的神情,却就是这样的意思哦。”
“不要闹了闵凡。”双手抵上面前宽阔的胸膛,流凝垂下了头。
“二哥,你有心事吗?”闵凡见他神情沈郁,问道。
流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抬起头凝眸细看著眼前的男子。
初见他是他只有两岁,童稚可爱的孩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很长的一段时间连说话都还只能是‘果果、帕帕’的,从爹爹将自己带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认定了自己一样,从那以後就连曾经最亲近的韵文叔都哄不成他,只有自己,才能让苦恼的他安静下来。
少年时代的纠缠就这样将一段感情注定,他实在不知道闵凡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只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双炙热的幽紫色眸子就已经时时出现在自己的周围了。
但。。。。。这真的是爱吗?分离了五年,那是一段不算短的岁月,一份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在闵凡的思想里,他真的确定自己想要到到底是什麽吗?
“闵凡,你真的爱我吗?”他问得认真,有些犹豫和不确定。
“二哥?”闵凡一愕,“为什麽这麽问?是谁和你说什麽了吗?”他直觉地想到澜夙,只有那个家夥才会背地里使出暗招。
“不是的,只是。。。。。想这麽问。”流凝微微偏头的想著,脑海中又浮现了适才在後院看到的一幕。
“二哥,你不相信我吗?”闵凡一脸严肃,凝眸望著他,紫光灼灼。
“不是,只是。。。。。”流凝犹豫了一下,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爱,是为了承诺才留下。但留下同时就决定了要全心全意去对待这个男人,可是如果当自己的这份确定已经根深蒂固的时候,突然失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痛、会不会伤心。
“二哥,我们会凤鸣楼吧。”流凝突然如此道。
他知道只要让二哥还留在皇城,一切就会还有无数种可能。狡猾的澜夙,高深的大哥,他怕自己会防不胜防,只有带著二哥离开,他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
“为什麽这麽突然,你的伤才。。。。。”
“伤口已经没关系了,我想立刻回去。”闵凡的口气有些迫不及待,不知为何,一想到刚才流凝的问题他就回觉得从心里升起的一股恐慌,一种仿佛就要失去二哥的恐慌。
“可再过七八日就是中秋节了,父亲就要回来了,我们现在离开长辈们一定不会答应的。”漆雕府的上一代人都是非常注重家族和亲情观念的,中秋团圆,他们怎麽能在此时离开呢。
流凝的话也提醒了闵凡,确实如此,昨天父亲和韵文叔还说要在中秋夜和自己多喝几杯,若自己现在走了,父亲那个样子可以不管,难道人心让韵文叔伤心吗?
“二哥。”闵凡一把抓住流凝的手,“我们可以中秋以後在走,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听信别人的话,好吗?”他说的很慌乱,还带著些著急。
流凝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那番话是因为别人挑唆了什麽,而他也不想解释,毕竟,只是看到了一幅那样的场面吧了。
“我不会听信什麽的。”
“还有,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闵凡言辞肯定的说道。
这份爱等候了这麽多年,怎麽会是假的,他爱二哥,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无法。。。。。
脑中突然光影一闪,闵凡一愕,不知为何,他竟然会看到了一束水色光影闪过,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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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忍不住在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曾经有人跟我说对影写得很乱,然後也有人在会客室里提到过。
呵呵。。。。所以呢蔷薇就在这里说一下。
对影他作为一个故事,最重要的不是说流凝和某某(还未确定啦)艰难的感情路,而是说可怜的小凝,自己的感情路,他在漂泊,他的温柔,他在众多人的真情之间游走,他的无奈,他的深爱,他的善良。
说到底,与其说对影是在说一个故事,倒不如说是在写一个人。
一个血里有风,心似浮萍的流凝。
所以大家在看这个文章的时候,只要明白了这一点,看文章的时候也就不会觉得乱了。
不过,还是很高兴人有关注对影,只要大家在看蔷薇就很开心了。
嘻嘻!!!!
§ § § § §
一年之中最是团圆的自然就是这中秋之节了,无论相隔多远的亲人们都会渴望在这一日和家人团聚,渴望相逢。
因此在中秋佳节的一大早,漆雕府门口回归的人就不间断。有前一段时间出门谈生意的莫伦,和情人仲蓝一起出门游玩的莫文,还有陪著月心舞会枫州巡视一下歌舞坊的莫朗等等等等,都带著自己的亲人在今天回到了他们的‘家’。
“澜儿,今晚的赏月会大家都会在场,你如果不去,不知徒然让人质疑吗?”流凝坐在床边看著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不能露头的澜夙,苦口婆心的劝解。
被子动了动,是拒绝的摇头,流凝叹了口气,“澜儿,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你还是不能放开吗?”他心疼澜夙的悲伤,看著他近乎逃避的不愿见人,想到曾经的澜夙多麽的阳光开朗,心中更加难受。
“这是不可能放开的。”被子里传来澜夙闷闷的声音,还带著些哽咽的哭腔。
“傻澜儿。”流凝眼底一片心酸的疼痛,倾下身将隆起的被子抱住,“一切都过去了,相信二哥,都会好起来的。”
感觉到怀抱的温暖,澜夙一把掀开被子整个人埋入他怀里哭泣著:“二哥,那时候你为什麽不在澜儿身边,你不是从小就答应过要保护澜儿的嘛?你那时为什麽不在澜儿身边?”他的哭声凄楚动人,就仿佛要将追随了将近一个月的恐慌都发泄出来一样,大声哭喊著。
“对不起,对不起澜儿,二哥应该在你身边的,对不起。”
最疼爱的亲人如此无助的哭泣让流凝深深的自责,他想到小的时候澜夙曾经有一次自己走丢了,然後再很晚很晚才在一个树林里被家人找到,从那时看到衣衫破烂满脸伤痕的澜儿昏在自己怀里开始,他就发誓会好好守护这个弟弟,保护他快乐的长大。
然而,他终还是食言了,而且这一次,还是让澜儿遭受了一辈子大概也不可能愈合的打击。
“二哥,二哥。。。。。”怀里的澜夙揪紧了他的衣服仿佛怕他会放开自己一样的偎紧,一遍遍唤著他的名字确认他就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澜儿,不要再离开澜儿了,澜儿会怕,会怕的。”
“二哥不会走得,不会离开你,你放心好了。”流凝感觉到他不安的颤抖,手下轻轻抚摸著他的後背安抚道,语音轻柔和缓。
许是他的保证真的让澜夙放下了心,在他轻柔的拍抚之下,怀里的澜夙渐渐安静下来。好久好久。。。。。直到他连抽泣的声音都停下了,流凝才将他抱起来放回床上躺好。哭累了睡著的人儿即使在梦中还依然紧蹙著眉头,美丽的小脸儿上还挂著半干的泪痕,盈盈光亮装点在白皙的脸颊上,直让人觉得更加心疼。
流凝依然轻轻的拍抚著他,看著他憔悴的容颜,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良久良久。。。。见他沈沈的睡熟了,他才起身退出了房间,向著热闹的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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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雕府通往後院禁苑的小路上,一个身影走向通往最深的尽头,在四周确定无人之後,他推开深掩的门扉,走了进去。
“主子。”意外的封闭之苑竟然有人在此,看到身影到来,那人恭敬地跪下。
“上次的事情,你真让我失望。”身影有著细腻的嗓音,但原本该听来悦耳的语调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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