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系列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阿流,我们之间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曾经我们不是最了解彼此的吗?即使不需要交谈我们都可以知道对方心里再想些什麽。可为什麽这一次,这最重要的一次你确不了解我了。”牧风语调低沈伤痛的说著,同时双臂的力道还在不断的加重禁锢,仿佛将要流凝揉入自己身体里一样的竭尽全力,“我怎麽能放手,怎麽能放开我的流凝,从五岁那年我在漆雕府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生都不能放手。我从来不曾隐瞒过自己的心,告诉你我爱著你,第一次要走了你干净的身子,我坦言我的一切,都是因为心里深深的爱著你,阿流,为什麽这一次你就是不肯明白我。”
突然挣扎的身体突然僵在了男人的怀里,只为了那一句‘我的流凝’,流凝就再也无法让自己狠心下来,他知道自己太过软弱,心中那份深深地深深地被自己刻意压抑的感情始终不能让自己完全忘记,只不过是男人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再次动心,只因为,他依然还是当年的流凝,即使不想承认,他却依然还是‘他的流凝’啊!
“你……到底想让我明白什麽?”泪在说话的同时夺眶而出,心爱的男人有著更加悲伤的指责,流凝在痛著,然而,那个男人怎不明白,无论是皇帝也好,还是三足鼎立的时代会被抢走的危险,只要这个男人还深爱著自己,自己都依然可以为他付出所有,即使违背自己的原则和良心,他都毫不在乎。
“凤鸣楼,漆雕府,皇权,三分势力的存在削弱了帝王的权利,所以你怕我最後会被闵凡或者澜夙抢走,更重要的是,你也不想毁掉祖宗百年的基业,所以你撵我出宫,娶来流云盼兮巩固势力好对付漆雕府和凤鸣楼,是吗?”语调带著湿湿的泪意,却有著前所未有的冷静,流凝一字一句,说出了深埋在自己心里多年,紧紧抱著自己的男人会抛开自己的最终理由。
这份爱,究竟牵扯了多少的政治和名利,难道就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皇帝,所以注定了这样一份爱情的过程和结局吗?
流凝更深的靠近男人,泪水划出眼眶打湿了秀雅的面容,也同样浸染了心爱男人杏黄|色的龙袍……
57
清晨在牧风的怀中醒来,腰部和私密处传来的疼痛提醒著他昨晚怎样的放纵和贪欢,身旁传来的是阔别多年的依然在记忆深处熟悉不已的那股温柔,想更深的向著那份温暖靠近,可他却偏偏向著相反的方向转开。
起身,著衣,在每日卯时按时到达的服侍人马到来之前,梳洗完毕,他朝著帝居隔壁的房间而去。
虽然比不得皇帝寝宫却依然华丽的房间,深处泼墨山水雕石的屏风後面,单纯的孩子还依然在静静沈睡著,没有叫醒他,流凝轻轻坐在床边,看著依稀之间还能看出父亲相貌的容颜。
外面,陆陆续续传来了吵杂的声音,因为上朝的时候要到了,帝王必须起身,不想被看到出现在帝王的床上,所以逃的极快。屈服,只是将自己更加的打入无底的深渊,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是偷来的位置,曾经一次次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再次沈陷,在那次大婚的消息宣布之後他就决定了,然而,最後还是会沈陷,因为厌恶,所以更加恨,恨自己,也恨那个人……
“流凝。”
片刻後,起床的帝王整理好了一切来到门前,推开门,天青色门纱在晨光的照射下将走入的人在地上投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一身杏黄威严的龙袍衬托出男子健硕挺拔的身子,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风浮动在俊逸的面容上,剑眉微微扬起,他凝看著屏风後坐的人。
“我去上朝。”他稳步靠近,绕过屏风在流凝身旁站定,“你和这孩子就好好的留在宫里吧。”
威严的话说明了脔禁的言义,流凝垂著头咬紧了下唇,轻轻抚著孩子的手泄漏了心理的紊乱,不安的颤动打扰了一贯浅眠的孩子。暮儿醒来,就看到最爱的爹爹流露出这麽多年来自己经常看到的神情,年幼的他不解这种表情背後的含义,只知道,每次以後,爹爹都会落泪,在自己睡後的深夜。
“谢皇上恩赐。”放开微微深处血丝的唇,流凝如此道,声音淡漠。
“流凝。”帝王伸手抬起一直低垂的头,用大麽指抚著下唇不浅的伤口,“你要的东西,你给你可好?”不是肯定而是问话,他将救命的权力交给流凝的手中,选择权在他,同样,他也应该清楚若是无论是那个选择都必须有它的代价,是性命或是自由!
被迫将帝王的样子映入眼帘,看著他自信傲然的俊容,流凝自嘲的一笑,“何必多问,你留给我选择另外一条路的权利了吗?”微微侧开让自己的下颌脱离帝王的食指,哀愁的眼神闪过痛恨,这个男人,要脔禁他,还要杜绝任何让自己逃离的可能。
“未尝不可,流凝不是一直都喜欢漂泊吗?或许,自己有对你更重要。”帝王眼底有著幽怨的嘲弄,他在怨著这个总说自己血里有风心似浮萍的男子,怨他的想要挣脱,因为难以掌握,所以更怨。
“人,也总有觉得有些东西甚至比自己更重要的时候。”帝王的讽刺让他黯然的神情,抬起头,他冲著他淡淡一笑,不意外的看到帝王瞬间变青的脸色。
“阿流。”他目光一沈,每次唤出这个亲昵地称呼,都是证明了他怒极了,“你总是知道怎麽挑起我的火气。”
既是明明不过刚才他才自己自己的怀中醒来,明明在昨晚他们曾经无限缠绵恩爱,但在面对这对他来说最看重的亲情的时候,他也总能恢复他独有的冷酷,他只希望让这个温宁的男人属於自己,但却总还是要和无数的亲人争夺他,他总说自己无情,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帝王从怀中拿出一个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瓶子,流凝接过瓶子,原来,他早就入了这个男人的算计之中,料定了自己的所有,昨天的一切不过都是他的计谋,为的,只是永远的脔禁自己。
“谢皇上恩赐。”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脸上带著近乎自虐的灿烂笑容。
“不必谢我,给你这解药和你和闵凡都没有关系,没有丝毫兄弟情地掺杂,给这个解药,只是对追紫的赏赐,是对於他降伏闵凡的赏赐,因为他的存在,我才能再次得到我的人。”帝王傲然一哂。
流凝垂下头,对於帝王的这番类似告白的话没有丝毫的波动。
“皇上。”门外,宫里的太监总管匆忙走进。
“什麽事?”收拾好情绪恢复帝王沈稳的样子,他转身问道。
“回禀皇上,皇後娘娘回来了。”
温宁儒雅的人不稳地晃了晃,一切……都到头了!!!
58
皇帝只匆匆留下一个复杂莫名的眼神就转身向著迎接皇後的正安门而去,留下的人惨然一笑,明明心中厌恶加在了这段复杂感情中的自己,厌恶了成为别人夫妻之间的那一个多出来的人,但看著他匆忙里去迎接妻子的身影,可笑的自己依然还是会痛,呵呵……原来放手两个字竟然这麽难,即使五年的时候都依然不能让自己学会怎样放开。
然而甚至连足够伤心的时间都没有,这一贯只有帝王可以进入的翠微宫内,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三叔?”流凝著实愣了一下,家中的这位三叔自自己有记忆以来都一直是一付文文弱弱的样子,因此身为情人的先皇帝几乎都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即使要出门也都是紧紧相随,然而……
流凝看看他的身後,莫文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仲蓝他有事在家里,今天就我一个人来的。”
优雅纤细的笑容映入流凝眼中,恍然记起年少的时候曾经最喜欢凝视三叔的笑脸,努力的模仿,细微的学习,只因为曾经有一个年少的帝王对自己提起世上最美的笑容就是舅舅凝视自己的淡淡笑脸。
微微而笑,有些苦涩和一丝嘲讽,原来,自己也曾经有过这麽单纯的爱著他的时候,不去想家国天下的安稳存亡,不去考虑爱上一个帝王的无奈和辛酸,就只是单纯的爱著康牧风的漆雕流凝。
“在想什麽?”细柔的声音打断了自己哀怜的思绪,看过去才发现三叔已经做到了床边细心的为暮儿穿起了衣服。
“我来吧。”流凝跟上去要接受,却被微笑挡了回去。
“没关系。”莫文的动作非常轻柔,小心的顾及著一个小小的孩子可能会被弄痛的任何地方。
“我啊,在风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了,姐姐在那个时候还一心都放在朝廷的政务上,当时的姐夫身体虚弱,小小年纪的风儿每次都是和一群太监宫女们的围簇下生活著,吃饭,读书,练武,睡觉,他乖巧的不去吵闹,甚至敏锐的帝王天性早早的就让他察觉到了父母之间微妙的关系正是一种危险的讯号,因此他悄悄的将一切都放在心里,遵从著姐姐对他一切的安排,却只有在我出现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一些孩子般的难过和哀伤,让我不忍心抛开他。”莫文边为暮儿穿著衣服边说著,凝眸的视线因为有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而变得更加温和。
而这也是流凝第一次听到关於牧风的年少过往,一直以来都以为地从小尊贵宠爱备受培养关注的男人,原来……还有著这样一段往事。
莫文看著他微微的怔忡,莞尔一笑,“风儿一定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吧。”
流凝诧异的看向他,无言的提出疑问。
“那是当然得了,骄傲如风儿,怎麽会在最重视的人面前提起自己那段脆弱的往事呢。他一定是希望在你的心里他一直都是个可以依靠,可以放心相随相伴,能够守护的男人。”莫文将穿好了衣服的暮儿抱到腿上为他穿好鞋子,眼睛却看著流凝因为自己的话而颇受震惊的神情。
哎……看来,这两个孩子走过了这麽多年,还是依然在猜测著彼此的心里,过分的骄傲和过分的胆怯都让他们始终不敢再跨出一步,怕不爱,更怕伤害。
“重视?!”流凝收起惊异,流露伤愁,“他怎麽会重视,在身为帝王的他心里,家国天下永远比我漆雕流凝更重要,只是我太傻,当初……”言到此时他哽咽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底雾湿的泪水。
该恨什麽,还是怨著何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在最冰冷的自己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带著火种拥抱了自己的少年天子。
怨天?!怨命?!还是那个可笑的直到此刻还傻的没有放弃最後一点希望的自己??!!
“流凝。”莫文怎会看不出他的心结,曾经也经历过爱上帝王的痛苦,面对著必须和千万个人一起抢夺一个男人关注的酸楚,到了今日,他又怎会不懂流凝地痛,“若你当年离开後不再回来,该多好?”他说著,眼角看著那个在偌大的屋子里坐著新奇探险的孩子。
也是在昨天,他才晃晃然的想到了这个孩子似曾相识的容颜何来,才猛然明白了这个孩子到底是谁?!
“既然带著他离开了,为什麽还要回来,让他陷入了这样的险境中。这孩子的身份太过敏感,现在的皇後身後有著外邦大国坚实的靠山做保护,因此他的地位不能动摇,也不可被威胁,而恰恰,这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威胁,正因为如此,单纯的孩子和毫无依靠的你才会成为了危险中的棋子,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甚至连漆雕府都不可能再做些什麽,否则,只会一触即发。这些,你应该都明白的不是吗?”
“三叔,我会保护这个孩子的。”莫文的话却是带著一种危险的暗示和预兆,甚至流凝都忍不住因为这番话而微微颤抖,但眼中却依然闪烁著坚定的光芒,是一种保护,一种誓死的捍卫。
“所以你要留在这里?”莫文没想到流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三叔好心想带我出去,但我却不想连累任何人。”他清楚的知道离开的後果,现在的情况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而自己却不想成为那个引发灾难的导火索。
“风儿至少还不敢对我如何。”莫文非常的肯定道,毕竟对方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因此才偷偷的瞒著众人来到皇宫,只要流凝和这个孩子可以过上平安的生活,远离危险,自己才能安心。
“但总会有无辜的人遭受波及的,我不能让别人替我受过。”流凝坚决的拒绝了。
“那你呢?”莫文凝视著他,目光深邃而认真道。
“嗯?”流凝不明。
“只为别人想,你可想过你自己?”这个孩子,就是这样太过为别人著想,从小即是这般的体贴乖巧。
“我?”流凝苦涩一笑,“这都是自种的苦果,我独尝即可,怎还能去害他人。”
他神情突然变得幽深而邃远,莫文凝眉看著眼前的男子,恍然间自己回到了当初他被生莲捡回漆雕府的那个晚上,乖巧怕生的孩子紧紧拽著生莲的衣角藏在他身後,戒备著每一个靠近的人……
淡然而笑,收起伤愁的神情,他转而对莫文道:“三叔,所有的一切都是流凝应该承受的结果,不敢拖累,只是,我有两件事请三叔帮忙,希望三叔答应。”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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