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系列
“你可以这样以为。”流凝毫不想掩饰什么,走到了这一步,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往日的情情爱爱恨恨怨怨,有了这一剑的出鞘,也就注定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了。
“阿流。”呼唤的,又再次是那儿时熟悉的昵称,牧风看着流凝,没有了帝王的威严和高傲,也没有了伤心的酸楚和悲痛,只是那样如水的温柔,单纯的……只是将他当作了当年的那个男孩儿,意外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漂亮的男孩儿。
“我一直以为,即使你不能原谅,至少,你是懂我的,知道我所作的一切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至少,你明白那不是自私的行为,明白我不得不做到最后的原因。可是……”后面的话,牧风突然断住,他抑制不住胸口酸涩的翻涌,不被明白的苦和泪突然再也变得没有意义,即使诉说,似乎也成了惘然。
“呵呵呵呵……”他没来由的放声而笑,一声声地听来竟有着强硬男人不为人知的辛酸一面。
“牧风。”流凝看着他这样,清澄的眼睛还依旧那样的明亮,将视野之内心爱男人的一点一点都映入了黑色的瞳孔中,“君王天下,为君以主,这是当年我做陪读和你一起学帝王学的时候夫子教的第一句话,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他说的轻柔,带着还是依旧让人无法抗拒的暖意,“所以你当初选择天下,而我愿意成全你,那年我悄悄离开,这是你身为帝王的无奈,我心疼你的苦,所以自愿退出。”流凝顿了一下,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想要抑制眼眶中止不住要落下的泪水和心底的酸楚,而后继续道:“这么些年,即使过的再苦,即使再想你,我都从来没有动过一份要再见你一面的念头,只想就这样带着暮儿安静的生活。”
喉咙里哽咽的干涩让他难受,他张了张口,却有着什么滑进了嘴里,舌头触到,竟是比药还要难以下咽的苦味和咸涩,“我想你,是呀,我为什么要否认,我明明就是爱着你,即使你背叛了我,即使你早就选择了天下放弃了我,可是还是那样傻傻地不知道回头。明明……还有着可以更爱我的人在身后……”最后一句话,他转而看向一旁的闵凡和澜夙,看着两个也同样深爱自己的男子,他觉得对愧对的人,就是他们,还有,站在他们身后也同样用和他们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人。
“阿流。”牧风的心一下子就像被揉碎了,这么多年,流凝总是温柔的笑着,好像是纤细的风中杨柳,随着别人的意识委屈着自己,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说过自己想要什么。
甚至……就连当年自己辜负了他,他都甚至从来没有抱怨。他不说,他们就这样忽视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多年包容的多么的辛苦,爱得多累。
“对不起。”他想上前一步去抱住他,却明显地看到他躲避的眼神。
手中的剑没有一丝因为悲伤而动摇,搁在帝王的肩头,它带着鉴定保护的决心,“这句话你大可不必,作为皇家的帝王,你的选择是对的,在这一点上,我从不怨恨你。而我也知道作为皇帝你必须集中权利才能真正的造福万民,所以你想对付凤鸣楼和漆雕府我都明白,但是……”目光一下子转冷,手中三尺清锋,似乎也在一瞬间因为主人而变得凌厉,“我要保护家人,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你可以扫除凤鸣楼和漆雕府,但闵凡和澜夙,谁也动不了他们。”
77
“阿流。”胁迫的利剑和冰冷的目光似乎没有起到作用,牧风依然用温柔的仿佛能融化冰雪的眼神凝望著他,深情道:“相信我,你的善良是我最想拥有和保留的。”他不顾流凝地躲避还是毅然的伸出了手抚摸著他的脸颊,一点一处,仿佛要深深印刻他熟悉的轮廓和纹理,记住这个让自己深爱的男人的每一寸温柔。
然而,在帝王修长的指尖最後从下颌落下的那一刻,那温柔如水的目光突然间消失,只是那麽一瞬,威严和凌厉取代了深邃眼底所有的情绪,他看著流凝的眼神,也摒弃了情爱的纠缠,只有公然天下的威仪。
“但是,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扫除漆雕府和凤鸣楼,任何人……都不可以。”尾音落下的同时,他抬手一挥,一瞬间原本隐匿在漆雕府四周暗处的人马纷纷现身,在君主的指挥下一点一点地将以大厅为中心的包围圈缩小。
再也不看流凝一眼,甚至是可以避开了他犹有些不敢致信他会如此绝情的滞愕眼神,他转而看向一旁的闵凡和澜夙,冷声道:“拿下他们,一个也不能留。”
伸手一指,帝王无情的宣判了在场那其他四人必死的命运,众暗部在得到命令的那一刻,瞬间移动身形,纷纷向这闵凡等人靠近。
“大哥,你欺人太甚了。”
几乎与暗部的人同时有所动作,忍无可忍的澜夙怒火中烧,高傲的心性让他无法忍受这样被压制的劣势和低人一等的局面,不顾自己现在特殊的身体,他冲动的拔剑朝著牧风就刺出了凌厉的一剑。
突如其来的袭击牧风一点也不惊慌,在剑锋距离自己一指之短的最後关头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把利刃被他握在手中,甚至所有的人都还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利刃的剑身已经挡住了澜夙的攻击,并且一使力将他推了出去。
“澜夙。”两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同时想起,眼睁睁的看著澜夙有些臃肿笨拙的身体因为对方有力的还击而失去了控制的向地面倒去,流凝和念沈都毫不犹豫的向他扑了过去,同时伸出的手硬生生的将他接在了两人四臂环成的安全范围内。
“牧风。”叱呵的一声带著怨恨和怒气,流凝将澜夙放在念沈的怀里,转身面对著牧风无情的容颜,“我一直以为你至少还是顾念血脉亲情,没想到。”
看著澜夙将要面朝下栽在地面的那个画面现在还让流凝冷汗直流,一想到这样的下场也许就是澜夙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可能没命,他就无法原谅牧风。他明明知道澜夙的身体,明明很清楚男人孕子是多麽的危险,却还是对澜夙下了那麽重的手。
面对著他指控的目光,牧风甚至连一句愧疚解释的话都没有,只是那麽直直的看著他,幽黑的眸子如同两潭深泓,让人看不到底部最深沈的情绪,掩饰了一切。
“我原本不想和你出手的。”流凝沈痛的说著,抬起了手中在此刻竟然重若千斤的利剑,缓缓指向了对面的男人。
“二哥。”突然挡在身前的一袭紫色打断了他将出手的攻击,“让我来吧。”闵凡看著流凝含满了伤痛的眼神,轻声道。
“闵凡。”流凝低低一唤,最後的音调竟然已经饱含了沙哑的哽咽。
“让二哥为难的事情,就让闵凡来做吧。”
看著他的心碎他会不忍,在背後看了他这麽多年,对大哥出手对二哥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他又怎麽会不明白。
所以……都有他来做吧,只让能让二哥好过一点,只要能减轻一点二哥沈重的负累,他愿意作出一切。
最後对流凝投以让他放心的一笑,闵凡转身面对牧风的同时目光瞬间转为凌厉,一霎那间,寒光出鞘,卓越不凡的剑法攻势毫无犹豫的朝著牧风而去。
若说漆雕家的这三个兄弟,他们从小都是请的同样的武功师傅,更是一起有著相同的宫廷侍卫陪练,所以从基本来说,他们的武功是非常的相似和相当的。但是澜夙後来因为接管了漆雕府而因为繁忙疏於了练习,但闵凡却因为接管了统领武林的凤鸣楼而在武功造诣上有了更加卓越的进步,只有牧风,在成年接管了皇位之後,深锁宫廷的生活让他的一切都变得神秘起来,甚至连武功,都让其他人不好妄加判断。
因此闵凡出手的很小心,少去了澜夙那种带著怒火的冲动,他反而更加冷静的应对这牧风的一招一势,渐渐地……也因为闵凡身在江湖更多了实战的经验,他们至今的较量就看出了高低,很明显的牧风的招式已经逐渐有了难以招架的情况出现。
最後的一招,牧风忽然攻势变得凌厉起来,一时间似乎闵凡也难以应对,一来二往之间渐渐竟变得慌张起来,这一下让牧风有了信心,只见闵凡一个脚下不稳突然向前栽了过去,牧风见机不可失,忙举剑刺过去,却不想闵凡竟然虚晃一招,脚下一个完美的旋转人顿时变了方向,回马枪一般的动作锋利的剑尖笔直地朝著牧风刺了过去。
不远处的地方,流凝直觉的短短的一瞬间突然变得长了起来,长到看著冷剑一寸寸逼近牧风的胸口,看著他仓皇的躲避,还有脑海里突然间浮上来的一幅幅他们曾经有过的画面,在这时,再也没有了怨恨和伤心的记忆,有的只是那些美好的。
春天梨树下青涩的甚至算不上真正的一吻;夏天深宫凉风榭内,他手捧著书低著头轻轻诵读,一旁突然一阵清风吹来,侧头一看,确实小皇帝正拿著扇子为自己扇风,他当时单纯得近乎无知,甚至对於这样逾越的行为甚至没有拒绝,只是那样淡淡的温柔的和皇帝相视而笑;秋天,他们曾经一起到寺中祭拜,看著满上遍野的枫叶,帝王曾经深情不悔的允诺永远;冬天的宫殿里,深夜中一个黑影悄然进入了自己的寝宫,那是让自己感觉到灼烫的炙热体温,还有……自己身上男子独特的浓郁的香气。
他的……牧风!!!!!!
“不……”一时间,所有的怨恨和不原谅都化为了乌有,什麽都没有眼前即将失去那个让自己身爱多年的男子还要痛苦和心碎的事情了。
再也无法多想,流凝就那样硬生生的迎著闵凡的利剑冲了过去,一步一步……他用这比平日快上十倍二十倍的速度奔过去,可为什麽他的腿突然变得好慢,一步步迈的艰难。更快的,是那寒光四射的剑,就那样在自己眼前,直冲冲地朝著牧风而去。
“不要!!!”突然,一个更加惊慌的声音带著更坚定的保护朝著牧风冲了过去。
只是那麽一瞬,血光四射,喷涌而出的红色液体顺著白色华贵的宫装缓缓流下,形成一道道鲜红的痕迹,如同寒冬里妖娆绽放的梅花。
闵凡愣了!!
牧风愣了!!!
流凝也愣了!!!
还有澜夙,追紫!!!
以及……
“姑姑。”终於有人看清了突然冲出来的人是谁,念沈不敢置信的一声惊呼,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缓缓滑落的身体接在了怀里。
78
甚至直到众人都围了过来牧风还是一脸震惊的站在那里,仿佛完全不敢相信刚才挡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会是那个娇柔瘦小的妻子,那个自己只是善待,却从来不曾真心而待的女人──流云盼兮。
血液殷红染满了他的视线,恍惚间就好像是那年被喜色妆点的帝王寝宫中,华丽的婚床上垂首而坐的美丽新娘,当自己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她眉间眼底美丽妖娆到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笑容。
“牧风。”直到有人急急呼唤并将他拉下身,他才回过神。
“盼兮……”从念沈手里接过的柔弱身体似乎是连最後的一丝坚强也被抽尽,只能气若游丝的微微喘息著,那往日里娇的红唇,也已经完全被苍白占满。
“皇……皇上。”流云念沈勉强而费力的发出声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来却仿佛都重若千斤。
“你……你为什麽?”牧风看著她即使虚弱还依然微微笑著的容颜,声音低沈的问道。
他们从一开始都知道彼此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才结合的,所以他们可以相敬如宾,可以共同扶持,但是却不能共生死,至少……他一直都是这麽以为的。
可此刻,盼兮的行为却打破了他一直认定的想法,那样的奋不顾身,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开了危险。她明明就是……
“我爱您啊!皇上,呵呵……咳……”虚弱的女子即使说一句话都会费力地喘上半天却在说完这句话後轻轻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说来可笑,明明早就约定了彼此之间利益结合的关系,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心中有著重要的牵绊,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理性而冷静,威严而富有魅力的男人。
“你……”牧风一下子怔愣的哑口无言,虽然心中暗暗猜到了,但是真的听到这个答案,他还是被震住了。
而且不止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料到流云盼兮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古以来,帝王和皇後之间,真正存在爱情的,简直就是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了。他们之间,更多的都是因为彼此利益的牵连而在一起,为了更加巩固权利和地位而共度了一生。
“抱歉,在……在这样的时刻……还是任性的说了……这样的话……”这一句,流云盼兮却不是对牧风,而是透过牧风的宽厚肩膀,看到了他身後所站的男子。
“你为什麽?”流凝不明白,她的道歉!!
“那个孩子,是当年那个宫女的吧?”一句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而这个答案,也是她反复了好几个晚上才想明白的,“我一直以为,你是漆雕府的人,也会拥有那样的异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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