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系列





乎讨好。
“您可真有办法。”男人看着自己儿子笑了起来,才像是逃过一场战役一样的松了一口气。
流凝回以一笑,看着孩子在自己这里挺乖,就干脆拿起刚才的碗顺便喂起了孩子。
“这孩子似乎和您挺有缘的,在家里的时候谁哄他都要费半天劲儿,有时候我一去他更是哭得厉害,他娘不在家,他似乎就没有听过话。”男人说的突然起劲了起来,虽然流凝只是听着,他却仍是滔滔不绝的说,“不过这也都怨我了,让孩子他娘有气离开了家,要是能找回他,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男人看看流凝地反应,见对方似乎没有反感,就更是热火的说了起来。
小小的屋子里,暮儿坐在爹爹身旁看着他喂小弟弟,一旁的男人声音不断得传来,但不知怎的,流凝却突然觉得今天的家里,更加得暖和了……


04


吃了饭哄睡了孩子,另外的麻烦又出现了。
睡觉怎么办?这个小屋子只有里外两间,外面只是个连着厨屋巴掌大的小厅子,放一个餐桌已经不剩什么地方了;里屋也不大,只有按照村里的规矩搭的一个火炕,大倒是大,只是……
流凝为难的看着外屋正泡着热水洗脚祛除一身寒气的男人。
真的要和他挤一张床吗?虽然说都是男人应该没有忌讳,可是他的情况。
流凝觉得有点不方便,可是看着男人老实憨厚的样子,似乎对这样一个男人也防备不起来,更何况从他刚才的话里他对妻子一片深情,自己的那些顾虑,想来到也有些小人之心了。
“睡吧。”用帘子在孩子的一边隔开,流凝铺好了两床被褥照顾男人过来。
“呵呵……”男人一下子脸就刷红,看着流凝只是一径儿的傻笑。
“没关系的,出门在外大家就将就一下吧。”流凝看出男人的窘迫,安慰道。
“是的是的。”主人好心都这么说了,男人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忙不迭的进了里屋还不忘放下门帘,遂挨着流凝躺了下来。
吹熄了蜡烛流凝也躺下,屋子里一下子陷入黑暗,旁边孩子沈匀的呼吸声传来,还有另一边男人稍显粗重的气息,有些零乱。看样子睡不着的不只自己,流凝想着方正呆呆望天也是枉费,倒不如说些什么。
“真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问您的尊姓大名。”流凝想起自己的疏忽,似乎就是迷糊了,这些日子里,好象除了他和暮儿的事情,自己把其它一切正常人的本能都要忘干净了,竟然别人来了这么长时间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呵呵……都是乡下的贱名字,我叫冯牛。”
“我叫流凝。”
“流?很少见的姓。”
“不是的,是名字。”流凝在外一贯不会说出自己漆雕的姓氏。
“噢。”冯牛也看出流凝似乎有意在隐瞒,便也不好再问。
“冯先生在京城做什么的?”
“嘿……叫什么先生,我痴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大哥好了。我在京城是什么都作,干的杂。”男人爽快地就自动给换了亲近的称呼,黑暗里倒也没有了刚才的窘迫了。
“是吗?!”流凝听着他的回答,不知怎么脑中突然闪过一抹念头,不过很快的就消失了,他只是隐约觉得什么,却又抓不住。
“能挣钱就好了,养活老婆孩子,让他们幸福这就算是我的幸福了。”冯牛的声音充满了期望的幸福,提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似乎总是给人一种他很快乐的感觉。
“是呀,能让所爱的人幸福,就是不易了,冯大哥让人敬佩。”流凝真心的夸奖道。
“呵呵……”冯牛再次憨厚的一笑,黑暗里感觉他似乎挠了挠头,“这有什么佩服的。”
“很多人想让所爱的人幸福,却总是有心无力,比起他们,冯大哥自是让人佩服的。”流凝说着,声音突然黯然了许多,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悲戚和苍凉。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静了下来,半晌没有声音,流凝以为是自己的话太深了弄迷了憨厚的庄稼人,可再仔细听,却听到身旁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淡淡而笑,原来是睡着了!
打了个哈欠,他也感到了隐隐的困意,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他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里。
梦中,还是和分离的这段日子一样。
思念的男人再次降临,还是儿时成长的经历,他们一起走过的幸福,初次的亲吻,这一次那份甜蜜温暖的触感竟然异常的真实,还有男人熟悉的气息都萦绕在鼻息间,那样的让人安心的吻,似乎……都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原来,他们也曾经那样的幸福过,原来,他也可以无比安心的感受着温暖的亲吻!!!


05


流凝细细地想了很久,真的觉得这个冯牛是个很怪的人。
借宿别人家里作为回报帮忙干点活儿是正常的,可是有哪个一人会殷勤地一大早起来做饭,然后将早饭规规矩矩的摆好端到主人家面前的吗?说实话,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一张黑黝黑的憨直笑脸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没有吓得当场晕过去已经算了意志坚强了,没想到当事人不但一点所觉也没有,还自觉自发的包揽了家里所有的体力活,将他原本一个全手全脚能吃能干的男人活活弄得好象小媳妇一样的养在了家里。
“阿凝,你是不是生病了,大娘好几天都没看到了你。”
“阿凝,你家那个借宿的认可真勤快呀,人也不错,昨晚都天黑了还专门跑到我家去接鸡蛋呢。”
“阿凝,咱们村可是来了好人了,那个姓冯的真是一个好体力,一个人都快赶上两个人的活儿了。”
一路从家门口往村头走,流凝就一路听着这样那样一大堆关于那个勤快、憨厚、善良、老实的冯牛的赞扬话,现在弄得,倒好象他能接到这样一个好的借宿的人,都是他的福分似的。
流凝忍不住皱眉在心里叹气,谁能知道,他真的恨不得那个冯牛早早的离开这里才好。
“你怎么来这里了?”想着就来,这边叹息声还没落到地上,那边想到的那个人就从修祠堂的架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了自己身边,“不是说交给我没关系的吗?你带着孩子来外面找了凉怎么办?”男人焦急地看着被流凝一手抱着一手牵着的两个孩子,道。
眉头皱得更深,听听……这样的话,怎么听来怎么象是一个丈夫跟妻子说的。这个冯牛不会是思念自己的妻子过度,有些相思成狂了吧?
“快回去快回去,这几天正是天寒的利害,病了就麻烦了。”冯牛连给流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推着他往回走,同时还不忘回头跟监工的村长高喊着‘请假’。
于是,流凝又在众人的一片羡慕和赞扬声中原路返家。
“冯大哥,我身体好得很,以前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干的,照顾暮儿更是不成问题,你不要把我看得太柔弱了。”进了家门,流凝就忍不住对那个颠儿颠儿忙着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的人说道。
“这我知道,可我现在不是来了吗,这以后家里的活就交给我你就可以放心了。”冯牛豪爽的拍拍自己的胸膛,一幅挑再重的担子也没问题的样子。
流凝再次叹气,觉得和这个热情有些过度的冯大哥似乎有点说不通,“是的,冯大哥确实是个力气好手,很能干。”赞扬一句,见冯牛脸露得意,流凝话锋一转,“但冯大哥总会走的不是,到时候还是要我一个人干的,所以现在这样不是很没必要吗?如果我真的习惯了什么都不敢,没有的时候岂不是会很麻烦。”流凝尽量想让自己的话说的浅显易懂,希望这个热情憨直的庄稼人能够明白自己实在无法适应他人过于的热情对待。
漂泊得这么多年,除了身旁跟随的暮儿,他对待任何人都几乎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靠地太近,是否就能不会伤害,他保持着这样的心理,慢慢地……似乎更加的冷漠了!!
流凝的话冯牛似乎是听懂了,因为看到他因为他的话而怔愣了半晌,然后……就在流凝以为自己伤害了这个善良的庄稼人的时候,他又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是呀!这习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且,打破习惯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一句简单的话,同时,那一贯温和憨厚的目光突然绽放深邃幽暗的光芒。
流凝全身一僵,如同遭受电击一样的愣在当场,看着,男人回头走进屋里,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终是错的,这个世界上人心也是最难变更的,特别是当某样东西成为习惯的时候。”
曾经,有一个男人这样在自己耳边说着这番话,这种语气,这样的方式……


06


垂头,脸色变得阴沉,流凝转身走到灶台旁,从大锅里一直煮着的水里舀出一勺,兑点凉水端出来,土陶的洗脸盆,此刻竟然异常的沉重。
里屋的男人,正在弯腰收拾着带来的包袱。试想离开,还是继续编织谎话干脆留下?!
流凝冷冷地苦涩一笑,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这个擅长演习,自己竟然也会傻傻地被他欺骗这么久,他就这样睡在自己身边,那装出憨直的样子笑着,这一切都是伪装,到底……他还是那么擅长欺骗!
冰冷到凝固的笑容,心里充满了愤怒,还是恨。恨一次次骗了自己的男人,也恨自己,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一次次的还会被他骗,一次次的被他掌握在手心里面。
“洗个脸吧。”流凝看着冯牛走出来,对他道。
说来也好笑,他明明有着致命的破绽,憨厚的庄稼人,言辞间却不失文质有礼,明明累得半死的时候,却还可以躲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洗脸。
那张脸,黝黑的粗犷,甚至连他都没有看出破绽,那么精致的人皮面具,一张脸,岩石下面满满的都是虚假的欺骗。
“不必了,我还不累,而且一会儿还要到祠堂继续干活呢。”冯牛果真如流凝所料地笑着拒绝,一贯看来忠厚的笑脸,此时在流凝得眼里竟都是空洞,只能让人更恨更怒。
“还是洗洗吧。”牵唇,多年来在外行走练就的为人处事的不动声色,表面的笑容下掩饰了精光,他说着,同时走上前暗暗施展内力要将冯牛制住。
在精致的人皮面具,只要沾了水,都不过是一张皱皮罢了。
“嘿嘿!!真的没关系。”手在靠近身体的一霎那被闪开,流凝呆愣住,他看得很清楚,冯牛的躲开,快速而敏捷,相信他的内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而牧风,就是和自己一样洗换深研内功心法的人。
“你为什么不愿意洗?”猜测男人可能的身分得到映证让他感到愤怒和焦躁,流凝一下子失去了耐性,干脆一步步紧逼,挑明自己的怀疑。
“你到底是谁?一个庄稼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劲的内力。”
“你为什么而来,你言辞间明明是个有学识的人,甚至只是听到就知道流不是刘,并不是常见的姓氏,你了解我的名字,还在伪装什么?”
“你这张脸,从来就是一个肤色,你为什么不会脸红?你热的时候为什么不见流汗?”
流凝每问一个问题就紧逼一步,冯牛在他的逼问和靠近下,只能一步步的后退,最后干脆整个人靠在了墙上,看着微昂着头目光锐利凝视自己的男子,他吞了口口水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不说话?说不出来了吗?康牧风?”吐出那个名字,只是这样而已就可以让他的心里涌满酸涩,躲了这么久,他还是难以逃出这个男人的股掌之中,他戏弄他,欺骗他,充满了虚假和谎言,这个男人,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傻地……
“你够了吧,这样戏弄我是不是让你很高兴?”泪水带着酸楚从眼眶中溢出,一滴滴的滑落下来在这个冬季的午后阳光照射的小屋里竟然有着异样的光彩。
炫目了面前男人的眼睛,“呃……流,流凝先生。”冯牛似乎极力想要解释,可他这一声称呼却只是更让流凝恼怒生气。
“流凝先生?”流凝冷冷喝斥打断他的话,“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需要这么客气的称呼小民了,我在你得眼里不一致都是你戏耍的对象吗?这么低贱,怎敢承蒙皇帝这样的称呼。”
愤怒已经让流凝失去了理智,看着眼前的男人在被揭穿还是一幅极力想伪装无辜的样子就更让他怒不可遏,一把端起水盆在胸前,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今天到要看看,你这张人皮面具,在这盆水下还想怎么掩饰。”话刚说完,甚至冯牛连反映过来都没有的当下,流凝狠狠一抬手,就将整盆已经有些微凉的水从头对冯牛浇了下来。
“啊!”
“阿凝!”
两声惊呼,两个不同的方向,流凝回头,就看到离开半年有余的沉天赐站在门口一脸呆愣的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天赐。”流凝冷冷瞪了一身狼狈的冯牛一眼,转身对天赐道:“跟咱们的皇帝那身衣服换,不要忘了顺便连他脸上的‘衣服’也换下来。”话说完,他就迈步向厨屋的方向走去。
“皇帝?什么皇帝?”沉天赐看着眼前一脸痴呆,很显然被吓愣的强壮汉子,不解的对正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流凝问道。
“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