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系列
“皇帝?什么皇帝?”沉天赐看着眼前一脸痴呆,很显然被吓愣的强壮汉子,不解的对正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流凝问道。
“不知道吗?我们的皇帝,龙康皇朝堂堂的牧风皇帝陛下。”流凝道。
“你再说什么呀?”沉天赐疑惑不解的眼神在两个男人之间扫了一下,遂道:“牧风御驾亲征到西边和外族打仗去了你没听说吗?”他这次赶来正是被宁毓拜托了两件事来送信的,怎么却听到这么滑稽的事情。
“什么?”流凝一愣,忙看向还站在墙边此刻冻得有点哆嗦的男人,然后再回头看着天赐,从他的神情知道他所言非虚,“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指着冯牛,他问的声音都有点底气不足,若真是自己搞错了,那岂不是冤枉了无辜的冯大哥。
“当然了,现在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他怎么会离开大军,更何况……”天赐看了一眼屋里的另外一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流凝会意,忙走到冯牛身边,同时看到那个憨厚的男人被自己的靠近吓的惊慌的眼睛。这个眼神,牧风是绝对不可能会有的。
看来真的是自己……
流凝有些羞愧无颜,怎么会气怒之下犯了这样的错误。
“对不起,冯大哥,是我太冲动了。”他诚恳的道歉,一下一下的作揖。
“算了算了,呵呵……没事就好了。”憨厚的男人还是一贯的善良宽容,虽然说话的时候牙关冻的都不住上下打颤,还是笑着说道。
“冯大哥快进屋到炕上暖暖身子吧,流凝一会儿给您送上姜汤。”流凝忙就退着他进屋,还不忘将中间的厚棉布帘子放下护住里面的暖意。
外面彻底被隔开,天赐才松了口气,正开到流凝忙着在灶台边煮姜汤。
“阿凝。”天赐走过去,看着流凝用刀熟练的削着生姜皮,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他怎么了?”流凝这才想起天赐刚才没说完的话。
天赐看着他仍低着头干这活儿,假装的不在意却掩饰不住话里的担心,暗暗叹了口气,道:“他在战场上被毒箭所伤,已经昏迷了一月有余了,现在大军正在从边境回皇城的路上,看他的情形,似乎很糟,阿凝,你回去看看他吧。”
话尾,伴随着近乎无声的‘撕拉!’一声作结束,就像是锦帛撕裂的声音,案板上,生姜已经浸上了鲜红的颜色,呆愣的主人,却还傻傻地站在那里,沉浸在震惊的恐慌中,不知所措……
07
夜半,这个隐世的小村落的早早地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偶尔,只有山林间几声猫头鹰的呜鸣,在黑暗的环境里有种惊悚的错觉。
村尾小屋子不远处的井边,两个人并肩站里,远远看来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其中一个人在极力的反抗,另外一个人不知是阻拦还是还击的挥动着双手。
除此,一片静谧,什么都似乎不曾发生……
§ § § § §
“阿凝,你休息的好吗?”沉天赐看着坐在对面的流凝,一脸担心。
这都出来多少天了,流凝还是总这样魂不守舍的,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看来更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很明显他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而就这样他还是不断的要求车夫马不停蹄的往前赶,一路的劳累,他这几日的身体看起来似乎更加的虚弱了。
“我很好,没事的。”流凝回过神,对天赐淡淡一笑,只是这样开口,胃里的那股酸气又往上涌了起来。
“真的吗?”天赐皱着眉问。他怎么会看不出流凝不好,可是从知道了那个男人受伤昏迷以后,阿凝虽然嘴里什么都没说,眉宇间却染满了浓浓的担忧和焦虑,吩咐马夫不断的赶路,嘴里说着是担心临产在即的澜夙,可他真正担心的,谁又能不清楚呢。
说不爱,说太累了,他从来口不对心,即使决定了不再相见,可听到那个男人出事,还是打破了他故作的平静,慌乱恐惧担心,他不断向前看路程的眼神就已经泄漏了心情。
这个样子……他还能说不想吗?唉!!!天赐看着流凝短短半个时辰里第七次揭开帘子往外看,不由得无奈的摇头叹气。
“真的没事,这个车子很舒适,一路都没什么颠簸,虽然有点赶却也不会觉得累得。”流凝收回看外面的目光,转而对天赐道,说完还不忘身旁另一个人,“这都要感谢冯大哥了。”
“呵呵……没什么啦,这都是我媳妇娘家的东西,谢我不着啦!”冯牛爽朗一笑,不忘习惯性的挠挠头。
流凝看着他依旧的憨厚,不觉想到自己几日前的莽撞行为。怎么就会误会了,其实眼前的冯大哥和那个男人简直有这天差地别,可自己怎么就连问也不问的就做了那个冒失的行为。其实一切不过是因为冯大哥的妻子本是武林世家的小姐,所以他会武也略通文采。他当时说那话正是因为家里传来消息说妻子已经回家,正要接他回皇城,才会因为不舍得说什么习惯的。
可自己却只是因为一句话就胡乱下了判断,幸好冯大哥不计较,否则自己真也不好意思再面对冯大哥了。
“冯大哥要到京城哪里呀?”流凝随口的闲聊道。
“噢,就在西大街附近,我们家是小户家,所以媳妇娘家才不太喜欢她嫁过来的。”冯牛说的时候脸上有些微微的红,似乎因为与妻子门第的差距而觉得难堪吧。
流凝看他这样,也不好再问下,遂转向一旁的天赐道:“澜儿的身体怎么样?还有多少日子?”在外人面前不好明说,他婉转的询问着澜夙的情况。
“你放心他好得很,这段日子忙着这么流云念沉,再没见他有这么好的了。”天赐想到现在偌大的漆雕府里就住着那两个男人,为了照顾现在渐渐已经走路都困难的澜夙,流云念沉可算是被使唤了个够了。
堂堂逐江国的摄政王就跟个傻小子似的被澜夙那个小子遛来遛去,就这么折腾,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天赐心里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造成这个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段日子他没事就陪着宁毓到漆雕府,可怜他此次都要被伶牙俐齿的澜夙挤兑的败下阵来,所以现在正憋着劲儿看他的好戏呢。
他等,早晚有那个小子吃苦的时候!!!
“流云念沉?”流凝想到那个沈稳温柔的男人,在澜夙的面前,总是无限的包容的笑,他能坚持到今年,已经足可以证明了他对澜儿的真情了。毕竟,能够在澜夙的刻意针对下还能忍耐一年的人,已经不多了。以后由他照顾澜儿和澜儿的孩子,他真的可以放心了。
“我爹爹父亲他们好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当初怕牧风会殃及整个漆雕府,他暗暗的托天赐将长辈们都悄悄的带出了皇城到了一个漆雕府不为人知的别庄,当时一切匆忙,他最后也甚至连去看望一面都没有就离开了。
“他们也很好,你放心吧,闵凡和追紫在那里照顾着,不会有事的。”天赐说道。
“那闵凡和追紫怎么样……”
“阿凝。”下一个关心的对象还没问完,就被一旁的天赐打断,“你关心这个关心那个,可有关心过自己?”
他知道阿凝善良、温柔,所以人人都想留住他,人人都想要独霸这份关怀,可是他自己呢,却从来没有人想过阿凝到底想要得是什么。
“你想着澜夙,想着你爹爹他们,想着闵凡,担心他们身体不好,担心他们换了地方不适应,担心他们过的不幸福,可你考虑过自己吗?你的幸福呢?你从来不说自己,处处都在为别人着想,那你自己又被摆在什么地方?”天赐感到心疼,温柔明明是一个优点,为什么在阿凝这里,却成了一种缺点,温柔的让人心疼的男人,因为太过温柔,所以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
流凝怔了一下,“天赐,到底想说什么?”
“阿凝,你不明白吗?”天赐苦涩而笑,这个男人,竟然连温柔也需要给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他傻,还是他好?“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一想,甚至从来不曾将你的想法说出来。阿凝,你有没有想过当年若是你在牧风决定大婚的时候告诉他你不能忍受,告诉他你会伤心,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有了皇后你就不会再理他了,那个家伙虽然混蛋,但也未尝不会重新考虑不是吗?你体谅他为国家的牺牲,所以选择离开,可是你的牺牲怎么办?阿凝,一生能有多少个五年,你牺牲的还算少吗?”
“我……”流凝一下子被问愣住了,想着,却竟不知如何开口。
“姑爷,皇城到了。”外面,马夫的话打断了车厢内有些紧窒的环境。
天赐叹了口气,看着外面已经逐渐繁华的景致,然后拍拍流凝的肩:“到底该怎么做你好好想一想吧,阿凝,我们都希望你幸福,多为自己想想。”
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希望这一个傻子一个混蛋两个都为爱而笨的人,可以考虑清楚。
08
车子停在宫门口的那一刻流凝终于发现自己还是懦弱的,明明知道里面的那个男人也许随时随地都可能再也看不到,可看到那高高的宫墙围砌的天地,他却突然觉得窒闷,再也难以迈出一步了。
“先回漆雕府吧。”他低下头幽幽道,声音满满都是疲惫和憔悴。
一旁的天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车子转了方向改道皇宫东边的漆雕府,宫门口的守卫都一脸迷茫的看着车子离开,远远的车辗声消失以后,皇后厚重的漆红大门后,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来,看着远离的马车,轻轻叹息,一阵风吹过,竟然……无人听到!!!
§ § § § §
撩了帘子下来,还没有把怀里的暮儿放下,漆雕府大门里就跑来一个浑圆笨重的身影,凄哀哀地一声:‘二哥’传到流凝耳中,思念的酸楚顿时涌了出来。
“澜儿。”转身正好接住没轻没重这个时候还剧烈行动的澜夙,低下头,就看到原本男子消瘦有型的脸孔此刻正呈现着丰润,胖乎乎的脸上不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白皙,红扑扑的脸颊正是健康的颜色。
“看样子你被照顾得很好。”他对怀里撒娇地弟弟说着,眼角却瞄着跟在澜夙身后紧张得跑出来的念沉,无声的传递着感谢。
“二哥,你到哪里去了,不声不响的离开,你不担心澜儿了吗?”大概是邻近生产的担心和恐慌,面对久别亲人的澜夙表现出了比起以往更加柔弱的一面,紧紧地为在流凝的怀里,仿佛生怕下一刻就会被强行分开似的。
轻声在他耳边安慰着不会离开的话,一边还不忘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儿时最习惯的姿势,每次这样对澜夙他就会立刻变成像被人梳理毛发的小猫一样乖顺了起来。
“二哥。”不再激动,澜夙柔腻腻的唤了声,熟悉的怀抱和温度让这段日子都基本上处在恐慌边缘的澜夙安静了下来。
“好了,我们先回屋子好不好?”看着一大群人都站在门口的样子,流凝扶着他向漆雕府内走去,眼角看到冯牛的马车缓缓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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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就被澜夙紧紧地把在身边,面对一旁男人带着吃味儿和关心的话更是加倍往日的呵斥的不屑一顾,幸好流凝看到念沉似乎丝毫不在意的依然殷勤照顾才放了心,相信自己当初决定将澜儿留给念沈是完全正确的决定。澜夙性格任性而不通人情,自小被宠爱惯了,天底下还能这样容忍他的,除了家人也大概只有眼前这个雷打不动痴情不会的流云念沉了。
“你的身子还好嘛?”流凝摸着他已经鼓了很高的肚子,问道。
“还行。”依偎在怀里的身子僵了一下之后不冷不热地回了这个一句。
同时,念沉微微颔首便退出了房。
流凝一愣,看来这两个人还是有心结,这么长的时间,空无一人的漆雕府,竟然还是没有融合他们的隔阂?!
“二哥,你知道大哥在边疆受了重伤的事情吗?”沉思的静默被澜夙微微犹豫地声音打断,看过去正好见他担心的眼神,似乎不知道这样的问题到底该不该让自己知道。
“我知道。”流凝坦然地点点头,直到澜夙顾及自己会伤心,更不想让他操心影响了现在重要时刻的心情。
“宁毓来过几次,听说……”一贯伶牙俐齿毫不融情的漆雕澜夙竟然也有欲言又止的时候,流凝突然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说什么?”他问道,语气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和担忧。
“听说大哥这次中的毒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情况很糟。”
短短的几个字,几乎是一瞬间,流凝觉得自己好象听到了世界被冰冻的声音。
09
夜晚天凉如水,初春的夜晚还保留着晚冬残剩的冰冽,一阵风过,竟还有些刺骨的冰冷。
哄睡了暮儿又哄睡澜夙,直到两个人都睡着了才喘了口气的流凝,躺在床上却觉得自己竟然睡不着了。于是披了衣服走出屋子漫无目的的走在这个曾经繁华热闹、鼎盛威名的漆雕府内。
繁华落尽后的沧桑和了然,若不是因为漆雕府的无上地位,以前的种种,或许就不会发生。而如今,一切都没了,这个曾经美丽温暖的地方竟然让人感觉到冰冷,但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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