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系列
“我不能来吗?”果然,流凝微微皱起眉抬头扫了他一眼,问道。
“不,只是……我以为你不会来的。”牧风道。
其实说白了,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辜负了,伤了流凝的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孤独,他实在不敢奢望流凝还能回到自己身边。
“没有什么会不会的。”流凝再次低下头专心喂天儿喝水,但这次说话的语气却明显的缓和了很多。
但牧风却从那里面,听出了一丝黯然。
半晌在也无言,一次次见面之后的伤心和伤痛,为什么自己和阿流在一起不能有快乐?是不是帝王真的不能幸福?只要康牧风和漆雕流凝在一起,就注定了悲哀的结局?!
“用热水打湿毛巾拿来。”半杯水喂完,流凝把孩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再次开口对牧风吩咐道。
“好。”这次没有了慌张,牧风从容地走去又走回来,一切行动看起来都有了几分身为人父的样子。
递上去,流凝看了他一眼接过来,隧道:“谢了……”
“啊!这是我应该……”
“冯牛大哥。”
“……”入耳的四个字是短短一个多月来听得最熟悉的称呼,看着一脸平静了然的流凝,牧风愣在当场。
“阿流。”他想要解释,但面对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却意识到再多地解释都是惘然,欺骗就是欺骗。
“为什么?”流凝凝望着他谦然的表情,问道。
“我只是想作为平凡的人,和我的阿流生活一段日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避开流凝的目光,而是笔直地迎视,炯炯的眼神带着坚定和执着的信念,以及炙炙地深情不悔。
流凝突然觉得心跳漏掉了一拍,被这样的牧风凝望着,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脸红着低下了头,都经过了这么多年,而他也再不是当年那个懵懂识情的少年,却没想到还能这样简单的被牧风的告白而羞窘。
“你……那……那这么说来传出你重度重伤的事都是假的。”低下的头正好让他可以掩饰心跳,努力维持平静的声音却还是泄漏了悸动的痕迹。
“都是真的,我中了毒以后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像带着天儿去找你,哪怕能和你作为平凡人生活短短的一个月也好,我也会死而瞑目的。”牧风说道自己快死的时候语气反而平静无波,似乎对于曾经九死一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但‘死而瞑目’四个字听在流凝耳中,却是会让他吓出一声冷汗的心惊胆战,只要想到牧风曾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经历生死,或许若不是牧风找到自己自己也许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他就在也无法冷静下去,温和的面容顿时煞白一片。
“说什么死不死的。”流凝斥了他一句,厉害的口气,却满满都是掩饰不了的关心。
牧风展颜而笑,“是呀,不该说什么死的。也幸好有天赐,就在你察觉我不对劲的那天,他的赶到正是为我送来了解药。”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出来,从来也不知道,温和的阿流,也会有那么失控的作出异常行为的时候,不一样的流凝,却让自己更加的爱他。
“这么说,你们都知道一切,造就串通好了?”敢情这些人早早的就摆好了一个套等着他掉进来,而他还傻傻地忧心忡忡的一路和这个男人同车回到皇城,让他看尽了自己的傻瓜一样的担心不安。
“难得连澜夙都肯为我说这个谎,为了让你进宫,他们可都算是招数出尽了。”牧风笑着道,想到那些人当时密谋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样子,不觉好笑。
“很好笑吧,我象个傻瓜一样的被你们计划摆布。”看着他笑流凝更生气,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阿流。”牧风一下子慌了,也不敢去拉住他,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解释:“你别生气,大家都是替我们担心才会这样的,我们都是希望你能回来,而我更想和你和暮儿天儿一起生活,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我……”
“你不是已经选择离开了吗?”快速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下,流凝依然背对着牧风,道。
“阿流,我也很苦。”说这个不是期望得到谅解,只是想让所爱的人明白,在他痛苦的时候,他也一样在忍受着相思的折磨,相爱的两个人,从来没有谁比谁更苦的,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为什么不说?”流凝蓦然转过身,语气里带着恼怒和埋怨,但清澈眼里氤氲的雾气,却为怒火平添了几分伤心,恼着他,却无法恨,只因为爱得太深了,回头的时候竟然都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伤痛,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孤独的苦楚。眼前这个有担当得近乎倔强的男人,却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这一切。
“你这个笨蛋!”嗔骂的同时泪水在也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流凝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泪却比怒更加的强烈。
“阿流。”牧风心头一酸,伸出手将怀里的人更加紧的揉入自己的身体。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经历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两个人第一次真正的相拥在一起,分隔了好久,他们几乎都快忘记了彼此的气息,忘记了那种相属的幸福。
‘叩叩!’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流凝和牧风相视,奇怪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
“皇上,刚才漆雕府来人通知,澜夙公子身体抱恙,请流凝公子现在就回去。”门外的宫女回禀道。
“澜儿。”流凝一惊。
身体抱恙?这个时候的澜夙,能让他抱恙的只有一种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他要生了?”牧风压低声音以唇语道。
流凝点点头。
“立刻吩咐备马车,通知吩咐大皇子的|乳娘过来照顾大皇子。”相对于此刻流凝已经慌了神,牧风到还能沉稳的下达着命令。
“别担心,澜夙会没事的。”牧风拥着焦急不安的流凝,劝道,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男人产子,对于澜夙来说的危险有多大。
12
从前院长廊的拐角刚刚迈入后院花园就听到了一声声惨烈的呻吟,痛苦凄烈,声声都好象要撞进听者的耳中,扯痛了一颗颗担忧的心。
“澜儿。”
流凝飞奔着来到伦苑澜夙的卧房,一进屋子就看到被撤开的屏风里,在床上反复挣扎痛苦呻吟的澜夙,额头涓涓不断冒出的冷汗浸湿了乌黑散乱的头发,一双往日凌厉多人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涣散,茫然没有目的的看着天上,只有一声声痛吟是他现在唯一的反应,而淡蓝色的缎面床单上,下身的位置已经尽染了鲜血,情况看起来相当的糟糕。
“澜儿你怎么样?”再也没有什么比献血映入眼帘更让流凝心惊胆破的了,箭步冲到床前,他忧心忡忡的呼唤着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楚地澜夙。
“二……二哥?!”似乎是至亲至人的声音异常的熟悉和亲切,原本只是痛苦挣扎呻吟的澜夙稍稍平静了一点,微微侧首,混乱的目光渐渐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二哥,好痛,好痛啊!”再也没有什么比亲人在身边更让他伤心,有了保护以后的软弱,泪水在也抑制不住的泪了下来,和满脸的汗水一起顺着脸颊滑下,在枕头上印下一个个水晕。
“好澜儿,不怕,二哥在你身边,你会挺过去的,不会有事的。”口中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暗恨自己竟然什么也不能做,从小疼爱长大的弟弟在经历的生死攸关的痛苦折磨,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产子,离开都只能自己扛过去熬过去,生……死……从来没有一次可以这么薄弱的立在一个男人的面前,仿佛就只要轻轻的一阵风,就可以将悬着命的那根丝给吹断。
流凝心里又急又怕,却束手无策的只能紧紧握着弟弟的手给予他力量和安慰。
“二哥……”痛苦的呻吟加上了哭泣的哽咽声,下身仿佛要被撕裂开一样的疼一寸一寸的割裂着澜夙的每一个神经,就像是要将他生生钝痛而死一样。
“澜儿。”流凝心头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身后,一双手臂适时地伸出来揽住他的肩,没有过多的言语的支撑,这个时候,众人的坚强是最重要的,面对着在鬼门关生死徘徊的澜夙来说,在也不需要多一个脆弱的人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流凝心里很急,从来从容温宁的男子却无法再面对至亲之人痛苦挣扎的时候还维持冷静,想帮忙却不知道如何入手的焦急更让他心慌意乱。
“我们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只有靠澜夙自己扛过去,相信他一定可以的,澜夙从小就是咱们孩子里最有韧性的一个,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就连小时候和我跟闵凡打假都是一次被打倒在站起来接着打,非要也将我们都弄得和他一样满身伤痕了才会罢休不可,这样顽固的人,他一定可以抗过去的。”牧风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诉说着,曾经一个美丽的少年怎样的坚强和任性,那样顽强生命力、遇到任何挫折都不会屈服的漆雕澜夙,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一次生命的关卡,他一定可以抗过去。
流凝点点头,此刻除了无条件的相信着澜夙的,他也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可以帮助现在无助的弟弟。
突然,一个身影无声的推开流凝跪到了床前,一袭如常的墨绿色衣衫,淡淡的带着阳光的味道,沉默凝重神情的流云念沉,伸手握住澜夙死命揪紧床单得手。
“澜夙,如果你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报复我了。我让你这么痛苦,难道身为漆雕一族当家主的你就甘愿让我逍遥自在吗?”他的声音沉静无波,一字一句都达到清晰明朗的程度,仿佛要将一字字都清楚地传到正和阎王拼命的人耳中,要他听到并且记住仇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当初发誓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做不到了,原来漆雕族的当家主也不过如此。”
“流……流云念沉……”因痛苦嘶喊而沙哑的嗓音清清楚楚吐出四个字,湿润的眸子顿时变得晶亮布满仇恨,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愤怒的红色,“我……我一定……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澜夙仇视着眼前的人,就是他,是这个混蛋男人害得自己这么痛苦,无助的徘徊在生死边缘,这个混蛋!!!!
“流云……念沉,我恨你!!!”他恨透了这个男人,都是他天天喂自己吃着吃那才会让这个孩子长得这么大,这么难生,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我一定会报复你的,让你好看。”等好孩子出生了,他就把孩子丢给他,拉屎撒尿喂奶喂饭更衣洗澡全都要他来做,还要让他来服侍自己,照顾他饮食起居,还要让他天天都作那个好吃的灵芝水晶糕,还要去他曾经说过的逐江国的慕江去看看,一路都要让他看着孩子不能好好欣赏风景,他要折磨他,和孩子一起,好好的折磨他。
“啊…………”不过好痛!!真的好痛,下身好冷,好象有什么正在涓涓不断的流出体外,他好冷,好冷,孩子,他的孩子!!
“好好,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好,你要好起来,健康了以后才能一剑刺死我,你不是一直都像这样的嘛?就像上次一样,澜夙,你睁开眼睛,你千万不能睡着。”痛苦的表情布满了那张俊逸不凡的面孔,流云念沈口中满是苦涩,被听着澜夙一声声的‘恨’,看着他因为孩子而这样的疼痛,心中难过又悲痛。
“澜夙!”一声惊呼传来,念沉猛然一惊,看着澜夙忽然昏厥过去,下身鲜血更加快速的流出来,任是一直为他止血的天赐和宁毓也慌了手脚。
“怎么办?”众人此刻都懵了,男人生子,对于他们来说都还是第一次面对,因为身体的关系又不能像是一般女人一样顺利的生产,他们这些外人所能做的只是从旁辅助,剩下的一切都要靠澜夙本人拼尽全力的顽抗才可以。
“澜儿,你睁开眼睛,你不能睡。”流凝摇晃着澜夙的身体,怕他痛不敢剧烈,却又担心不能唤醒只能剧烈,矛盾着无助着,一个人的生死这样脆弱的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该怎么办?
突然,流云念沉‘蹭’地站了起来,伸手‘啪啪’两巴掌打在了澜夙脸上。
“漆雕澜夙,你听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将你的肚子刨开取出我的孩子,然后带他会逐江国将他培养成一代优秀君主,而你却只能顶着破烂的尸体被下葬,到时候还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的尸体,否则要让人都知道漆雕一族的当家主竟然为男人刨腹生子,丢进了漆雕族的脸,漆雕一族百年光辉,竟然就断送在了你的手里,看来当初选择你做当家主真是错误的决定,你这样无能懦弱的人也只能给漆雕族丢脸。”
恨绝无情的话一说完,念沈不顾一屋子人错愕的震惊的恼怒的目光,毅然甩开紧握澜夙的手,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流……流云……念沉……”一声,轻微细弱的声音再此刻一片静默的屋子里,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你……你这个……混蛋……”紧闭的眸子慢慢睁开,带着愤怒的目光投射的方向,是门口背对光影而立的流云念沉,外头漆黑的夜色几乎都要将他一身的墨绿融合在一起。
“敢走……你就……试试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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