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奴中






  「玩起来的滋味不知如何?」

  「嘿,这还用说么。」

  「咱们只须将人灌醉,就像上回……恩威并施,事后塞点银两哄哄,人还不是得乖乖地闭上嘴。」

  现下碍于几位厨子就睡在隔壁房,几位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悄悄地合上门,如来时一般佯装酒醉,以免让人起疑或误认为作贼。

  不一会儿,他们各自回到温柔乡,满脑子想的却是那弱小的打杂工,玩起来的滋味肯定起楼里的姑娘还要畅快……

  连日逐一搜寻过城北、城西两方向的食肆和酒楼,孟焰锲而不舍,来到城南的街面,注意楼牌或幌子,下一个搜索目标便是杨记食肆。

  甫下马,一入食肆便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抽气声,他甩了甩披风上的雪花,阴鸷的眼神淡扫掌柜那副吃惊的嘴脸,怎么,有关他的传言似乎已经遍及城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客官……请坐。」杨三典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把话给挤出来。

  孟焰玻鹧郏环闯L苯硬降焦裉ㄇ埃哪抗庾邢复蛄空乒竦奈骞俾掷!改阌行值苊矗俊?br />
  「呃……」心脏一瞬弹至喉头,杨三典在对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他在哪儿?」

  杨三典摇了摇头。

  孟焰再问一次:「他在哪儿?」

  「客官,您是来喝茶,还是用膳?」杨三典勉强笑了笑,答非所问。

  怒意一生,孟焰骤然出手便掐住对方的颈子,提来眼前,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清楚,「说!他、在、哪、儿?」

  「呀……呀……啊……放……手……」杨三典张大的嘴仅能发出几个单音,脖子以上涨得发紫,不断挣扎的双手猛地抓住客人的铁腕,试图扳开箝制。

  两脚蹬啊蹬地,再继续下去,会断气……

  「给你机会,你不说,找死。」孟焰挑眉欣赏掌柜垂死前的扭曲五官。

  食肆内,再度惊传抽气声,下一秒,「匡啷!」一声,伙计甫从厨房出来,登时吓得目瞪口呆。

  孟焰布满杀意的眼神瞬间射向伙计,下令道:「别杵着,去叫姓杨的出来见我。」

  伙计浑身僵硬地转身,拔腿就冲进厨房,惊喊:「不好了,有人抢劫!」

  「抢劫?」厨子和元计闻言,立刻丢下手边事物,一前一后地冲出厨房,乍然见到柜台旁的身影,两人吃惊地定在当场,目光瞬也不瞬。

  「让我逮着了,老鼠。」孟焰冷冷一笑,五指渐渐松开,任由杨掌柜颓软的身子滑向地面。

  食肆内,顿时响起一阵剧烈的猛咳。

  伙计偷偷探出头来瞧,下一秒又立刻缩回,浑身僵直地躲在墙边,心脏怦怦地跳。

  「完了……完了……」元计闭上眼,颓然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厨子动也不动,已有心理准备,「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来找小宝儿么?」

  「人呢?」
  E91F252CB透很:)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他走了。」

  猛一提气,他怒喝:「把人交出来!」

  「我没骗您。」他从不说谎。唯有一次,因担心小宝儿被他带出后,又再度回到王府受罪,于是撒了谎欺骗。

  「他真的走了,怕带给我麻烦。」

  「麻烦……」孟焰一瞬握住柜台上的算盘,「喀」地捏碎。即将爆发的怒气冲上头顶,他咬牙切齿,「你不该偷走我的小家伙!」

  厨子虽震慑于主子的怒气,但也坦然面对,「我不忍他受人糟蹋,您没善待他!」

  「是你瞎了狗眼,擅作主张坏了我善待他的机会,我尽是养出一群不忠不义的东西。」目光冰冷,随着掌心逐渐摊开,扭曲的算盘和珠子一颗颗掉落。

  猝然,两指一弹,急射而出的算盘珠子一瞬间嵌入厨子的左眼,只见他高大的身形剧烈一晃,止不住发抖,整个人渐渐地跪在地上。

  血,溢流满手、满面,一剎那将衣衫染红,厨子疼得几欲不支昏厥。

  元计吓得猛磕头,求:「饶命。」

  食客们见状,抽气声、尖叫声此起彼落,大伙儿纷纷跳离椅凳,朝大门口推挤。

  食肆外,沸沸扬扬,人群聚集指指点点。

  孟焰的脸罩着三层寒霜,这会儿的希望彻底落空,小家伙离开了食肆又能上哪儿?

  眉心纠结,拧出的一股怒意渐渐转化为无尽的烦忧──他究竟该上哪儿找……

  暗自打算下一步,他奢望小家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回乡,或许能轻易地让他找着。现下,为了一块地得延滞搜寻的行程,上一趟酒楼赴约。

  回身走出食肆,人群纷纷让出道路,目送他一跃上马,扬长而去。

  暖春阁。

  今儿,是大日子。老鸨眉开眼笑地迎进一尊散财爷──高颢。此人的来头不小,和皇室攀亲带戚,是有名的浪荡子一个。

  瞧瞧他身后,带着随从一干人等,运着一箱金银珠宝,听说是专门打赏给瞧得顺眼的姑娘们。

  又听说,散财爷的府上豢养了一群歌伎、美眷,每一位都是如花似玉的人儿,其来历当然无须点破,散财爷性喜留连花丛,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啧啧……」两声,高颢的一双桃花眼带笑,当下以审美的角度来瞧──老鸨年近四十,风韵犹存,只可惜……她是一朵凋谢的花,令人提不起劲儿采撷。

  目光一瞥,淡扫富丽堂皇的大厅,两旁各设一道长阶,通往楼层的包厢或花厅。他对于勾栏院、酒楼、阁楼的格局了如指掌。

  「我包下三楼的花厅,嬷嬷可准备妥当了?」

  「当然,高爷的吩咐,我岂敢不从。阁里的姑娘早已等候多时。」人一来,需要接风洗尘,备妥热水,身边要有美女伺候,这是散财爷的要求。

  「很好。」高颢一使眼色,身旁的总管立刻掏出银两打赏给老鸨。

  「呵呵……」瞧瞧,散财爷多大方哪。老鸨伸指捻来一锭银两,满脸如沐春风,腰肢扭啊扭地将人带领上楼伺候。

  一群美女们立刻簇拥而上,包围着一尊散财爷,又娇又笑地招呼。

  几名随从退离两旁,早已见怪不怪,主子人见人爱,人面兽心……不,是人之常情,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是主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只须三、两下,高颢已经被一群美女给褪光,人是一副慵懒地躺在浴桶内,周围美女如云,轻烟袅袅,宛如人间仙境般的享受。

  一道屏风阻隔,他的话飘出富贵屏风外──

  「嬷嬷,还在么?」

  「我在。」她一双眼瞟到散财爷的总管身上,愈瞧那忠厚老实面相就愈顺眼得紧。

  「嗯,妳去楼下等,我约了人。」

  「高爷约了哪位贵宾?」她拉长了耳朵听,心想或许认识。

  「孟王爷。」

  「孟……」老鸨一翻白眼,晃然的身子往后一倒,贴上了墙。

  今儿是什么带喜兼冲煞的日子;一尊财神爷光顾,另一尊凶神恶煞也将莅临……

  她立定在门口,寒风一吹,魂都飞了。

  牙齿猛打颤,早已听闻凶神恶煞上酒楼都没好事;几个月前,孟王爷不仅弄瞎了醉香楼那龟公的眼,以及他召妓过府上,岂知差点儿把娼儿给勒死。

  「我的老天爷!」老鸨双手合十朝门外拜了又拜,祈祷──一尊凶神恶煞上门来,可别瞧什么不顺眼,将暖春阁给拆了……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大伙儿平安,阿弥陀佛……

  凛着一张脸色,孟焰气势迫人的跨入暖春阁。

  随手解下披风,丢给杵在门边的老鸨。「怎么,没见过男人?」他瞪着老鸨瞠然且发直的双眼,冷冽的语气瞬间将人冻成冰柱。

  「见见见……见过。」但……没见过气势这么慑人的男人。

  「我找人。」话落,他全然不将任何人放进眼里,径自入厅拾阶而上。

  老鸨连问都不用问,来人的身分就是散财爷所约的贵客。霍然惊醒,她揣着披风,立刻跟上楼指点路径。

  乔宝儿隐约察觉有丝不寻常,今夜,厨子们忙得不可开交,一道道山珍海味出炉,丫鬟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厨房,不多会,他便听到消息。

  「散财爷好阔气,咱们只是端菜送汤,就有得领赏呢。」

  「呵,难怪嬷嬷也待在花厅伺候,就怕今夜的贵客不尽兴。」

  「是啊。」

  两名丫鬟笑咪咪;一个端着禽八珍,另一名捧着一壶酒,离去前,眼看桌上搁着几道美食,那是其它包厢客人点的。

  「小宝儿,碗盘等会儿再洗,咱们今夜的人手不足,你先帮忙送菜。」

  「哦,好。」

  他起身取来一块布抹了抹手,随即到菜桌旁看了一下木牌,便知几道热腾腾的美食须送往三楼的包厢房。

  丫鬟又交代:「端菜小心些,热汤烫手呢。」

  他乖顺的点头道:「好,我会注意。」

  「你送菜给客人,得注意爷们还需要什么,别疏漏了。

  「几位大爷住在暖春阁几日,花了不少银两和姑娘们饮酒作乐,几杯黄汤下肚,有些爷们的酒品不好,若让人瞧得不顺心,咱们做下人的就得承受爷们的怒气,小宝儿,你才来这儿工作没多久,凡事小心些。」

  「哦,我明白。」

  「明白就好。」丫鬟笑了笑,颇照顾这位新来的打杂小少年。

  乔宝儿随着丫鬟的身后走,至三楼的阶梯口,各自分道而走。

  端着一盅热汤踏入包厢内,乔宝儿殊不知另一道回廊通往的花厅内,以前的主子就在里头。

  花厅内,孟焰食不知味,菜色一道接一地道换,吃了三口就让人撤下,酒是一口接一口地喝,他只手托腮,玻Х熳叛郏贫悦娴睦说醋幼笥涤冶В萌怂藕虻每烧嬷艿健?br />
  而他的身旁,又贴来了一位欲斟酒的姑娘,他扬手推开,「闪远些。」不客气的口吻让人明了他的心情不佳,颇不耐烦得继续耗在这儿。

  「焰,你不高兴,是嫌花儿姑娘服侍不周么?」

  不耐烦地睨了一眼阁楼的娼儿,孟焰很不赏脸地轻哼:「我来跟你谈一块乡下地,不是来陪你饮酒作乐。」

  高颢不以为意,张口吞下姑娘递来嘴边的葡萄,嚼了嚼,慢条斯理地问:「这几日,你在外奔波,不累么?」

  暗咬牙,他恼。「我在找人。」

  「哦。」高颢故作讶异状,「你找谁?」

  「走失的小家伙。」眉一拧,更恼。

  「啧啧……」彷佛看戏一般,登时挑起了兴趣。他打量着在外声名狼藉的孟焰,传言他玩物丧志,人也无情。

  瞧他那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态度,岂止无情。「是哪个小家伙让你放在心上了?」

  孟焰一挑眉,没好气地说:「不干你的事。你只须告诉我换不换地?」

  提及正事,高颢立刻推开姑娘,挺直身子,正色道:「我不缺银两,倒是颇感兴趣你要一块乡下地做什么用途?」他盘算过,手头上的一块地每年征收的税银可没有孟焰拿来交换的那块地还多,论价值,是对方吃了亏。

  「我要一块地,自然有我的用途。」

  「好,甭跟我谈交换,你要一块乡下地,我岂会将那一点税收的银两放在眼里,地给你便是。」

  「这么干脆?」

  「当然。咱们俩是什么交情了,谈钱伤感情。哪天,我若想跟你要些什么,你得答应便是。如何?」

  「你既然干脆,我也不啰唆,成交。」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颇有默契。

  高颢笑里藏刀,「地籍方面的产权,你派黎生过来我府上拿。」

  「可以。」孟焰勾唇一哂,思忖:黎生在外招惹了一个大麻烦。他警告:「姓高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高颢回敬一着,「那也不干你的事,不是么?」

  轻哼声,孟焰兀自喝闷酒,视线转移至花厅外,看见一抹瘦小的身影步入对面的包厢,疑似小家伙……

  骤然「喀」地捏碎掌中杯,缓缓地回头,不禁咬牙暗恼──在想什么,喝了酒就产生了幻觉……

  几双贪婪的眼神盯着一名送菜的小少年,大伙儿互相使个眼色,其中一名公子哥探手一抓,握住了冰冷的小手,「小哥,坐下来陪咱们喝酒。」

  乔宝儿愣然,尚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已经被人按坐在圆凳上。

  左右包围,任人插翅也难飞。

  「呵呵……」

  「啧啧……」

  张公子和李公子各自搭上了小少年的肩头,一人推来一只酒杯,另一人立刻斟酒,打着坏心眼,欲将人给灌醉。

  「喝啊,这天冷,陪咱们喝杯酒,身子也暖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