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微笑(狂傲攻vs温和受,年下,现代军事)
“复合反相装甲的相位变换数据有点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测试过程中有什么步骤不对,还是……”女军官双手捧着数据记录表,小心翼翼地让开。
“我看看。”
他重新戴上面罩,面前的蓝波保护罩闪过的一道道光映在他漆黑的镜片上。
他伸手,助手立刻会意地递给他一支测试笔。他把尾端用导线接在旁边的仪器上,尖端不时在暗色的装甲各处轻轻触碰。
他的右手在监控仪的操作盘上熟练地进行操作。
“嗯,电压过高了,减少30%的电力供应……咦,相位变换辅助推进器好像有点故障……”他紧锁双眉的样子显得格外认真仔细,语气不温不火,却表现出极为严谨小心的态度,反射着蓝色波光的双眼睿智无比,“呼,把这部分零件拆下来,更换RX…33D6号驱动芯片试试。”
“是!”
女助手行军礼的时候,注视着银发军官的眼神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心跳反应。
她诧异,原来研究中心有这样温文尔雅的帅哥,简直就是童话里蹦出来的白马王子嘛。
而君文乙轩感到有一丝不自然的目光盯着自己,莫名地瞥了瞥助手,想想还是不要太好奇。
完成预计的测试阶段,助手提醒他到吃饭时间了,他看对方颇为热情的样子,不好意思拒绝。
两人走下层层盘旋的铁梯,走到最底下,各种任在测试阶段的改良装甲坦克停泊在两边,一些技术员忙碌着,攀爬在铁架上,各种色彩的火花此起彼伏地闪烁,他们穿过中央颇为狭窄的过道,快要来到尽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碎玻璃的声音。
一具蓝白色相间的ARE撞碎了复合玻璃,冲出密封的测试房,像只失去控制的猛兽扑向两个愣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的技术兵。
君文乙轩连忙抛下手中的所有东西,冲过去将那两个士兵推开。也就在一瞬间,失控的ARE越过他们背后,撞在坦克坚硬的装甲上。
装甲凹陷出一个大坑,ARE猛烈地往后退,右臂的刺刀在地面上划出长长一条裂痕,只听双脚底盘踩踏地面时发出的震耳欲聋声,一种仿佛什么东西会被毁坏的强烈意念在君文乙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关闭传感装置!”大吼一声,他反而奔向剧烈摇晃的ARE。
他知道,那里面是一个人,正承受着通过传感装置而将ARE能量输出扩散向□神经的巨大压迫,传感装置的灵敏度失去平衡,会将机械装甲本生的电流压力转移给操作者的神经,那里面的人如今一定痛不欲生。
看到这样的一幕,心像被忽然勒紧了似的绞痛。
“别慌!先想办法取下头盔!”
凭借对ARE精熟的了解以及过往的经验,尽管ARE有他的整整两倍高,他还是有办法能从外部让它停下来。
他扑向ARE的脚部,在小腿装甲内侧接缝中寻找切断连接器的按钮,然后拔断隐藏在侧壁的导线。
腿部的连接感应一下子中断,ARE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像垂死挣扎的鱼在地上翻腾扭动,挥舞着双臂。君文乙轩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按住ARE的头部:“忍住!我要从外面取下你的头盔,可能会有一瞬间的缺氧,你先深吸一口气!”
ARE的双臂展开,紧紧压住地面,可以看出里面的操作师正竭力忍住剧痛,挣扎的幅度慢慢变小了,君文乙轩看准时机,将头盔的连接导线全部拔掉,然后一下子扳开前半部分的翻盖。
看到面罩下的脸,他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在黑岛抢救七戒的情景,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见那些分布在苍白肤色上的暗红伤痕,一下子吓呆了。
那张骨瘦如柴的脸因剧痛而扭曲抽搐,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也就随之像一条条蠕动的小虫子,被汗水浸湿,稀释了崩裂开的细小伤口中溢出的鲜血,一道道如同泪一般淌落。
听着一声声唇齿间摩擦挤出的呻吟和嘶吼,他的心像被投进了冰海,恨不得立刻逃开,再也不要用眼睛目睹这一切。
刹那的呆滞,他被对方渐渐剧烈起来的挣扎拉回神志,眼看着那人痛苦不堪的神色,心乱如麻。
“柴……柴呢……”
那人沙哑的嘶吼中似乎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时而痛得挺起胸膛,时而扭曲脖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气绝,却始终忍着一口气,在痛苦中求得生存。
ARE操作师……他的脑中闪过一幕幕和七戒有关的画面。
眉头一拧,他沉声叫道:“我帮你卸下ARE!”
帮一个并不熟悉的操作师卸载ARE并不能驾熟就轻,即使熟悉ARE的结构,却不熟悉操作师的身体状况。东方军司的五名ARE操作兵都有自己的专属拍档,每个人武装ARE的终端连接分布都不一样,然而紧迫之下,他不能犹豫。
索性,比想象中顺利,只是那名操作师强忍剧痛却又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的声音,触动他的心弦,让他也必须竭力抑制双手的颤抖。
大姐头曾说过,帮助操作兵完成ARE装载任务的技术兵必须具备绝对的冷静,他恐怕是五名技术兵中最容易感情用事的。
他一直不相信,眼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去承受这样的痛苦,还能保持绝对冷静。
防护衣已经破碎,躺倒在地上的ARE操作师远比想象中的更惨不忍睹,虽然他在看到那张脸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那人的身体被摧残得如此严重。
那样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身体根本已经不能想象,这个人还活着。
只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他渐渐趋向低沉平缓的喘息,才证明了,他是活的。
君文乙轩呆呆地跪倒在地上,伸手想去扶,却觉得去触碰那样的身体也需要无比大的勇气。他慢慢地伸出手,却觉得自己无从落手。
而那人金灰色的双眼只是呆滞地望着上方,空洞无神,连那丝苍茫都是淡淡的。
“你……”那人因剧烈喘息而轻轻颤抖的唇,吃力地挤出不成声的音调,“你也是……ARE的……”
君文乙轩愣了愣,竟觉得自己没有勇气点头:“嗯……”
他伸手,忐忑而小心地扶住对方的肩膀。
“别碰他!”
有人猛地把他推开,他跌向一旁,回头的时候看见一个高高的瘦瘦的男子冷冷地瞪着他,眼神中满是警告。
“你差点让他感染细菌!”
那人的声音不大,清朗的嗓音略显低沉,是一种金属质感的冷,脸上看不出愤怒,也不似焦急,却透露出强烈的抵触意味。
男子用一块特殊材质的布料包裹住ARE操作师,戴着塑胶手套的手轻轻托住对方的后脑勺,而后以一个熟练而轻盈的动作将之抱起,扛在肩头。
“洁茵,把残渣收拾了,留下主核,其它都不要了。”他吩咐完女军官,转身利落地离开。
君文乙轩的临时助手,旺洁茵士官同情地喃喃嘀咕:“ALAN真可怜,有这样一个搭档。”
君文乙轩回头看了一眼助手,刻意退到她身旁,犹豫不决地问:“ALAN……是那个操作师的名字?”
“嗯,他们是隶属空军右卫十三连队的,柴总是带ALAN来这里测试ARE性能,也不管ALAN那样的身体,到底吃不吃得消……”旺洁茵低声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的愤怒,“ALAN自己也不反抗,他实在太傻了!”
ALAN……
那样的身体,恐怕已经……快山穷水尽了吧?
君文乙轩深锁眉头,怀着忐忑不安,直直地望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不由得抿紧嘴角。
七戒……那千万不要,成为你的未来!
之后,还是被助手拖去食堂吃饭,装满食物的餐盘放在面前,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
他不停地想着刚才的一幕,想着开启ARE头盔的一瞬间,看到的那张骨瘦如柴的脸。回想着那人呼唤拍档时痛不欲生的样子,还有柴若无其事地把奄奄一息的ALAN扛走……
碧若曾经说过,ARE是一项绝密技术,接触它的人都将终生归属军队,即使能够退役,也不能得到自由人的生活。
可是他突然怀疑,这个“终生”究竟有多长?
每次,他在远远的地方,望着七戒的ARE作战,他总是觉得,七戒在被他的ARE快速地吸取生命力,只是他的淡定,让他忘记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ARE,是高精密杀人武器,七戒,你穿着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看着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时,又在想什么?
君文乙轩也杀过人,他看着敌人死在他的枪口下,就会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国家,为了他效命的军队,为了保护他认识的同伴,而杀死别人的同伴。
那么七戒呢?七戒和他这个从小在军队里长大,从小受到军旅教育的“天生军人”不一样,他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人吧……
战场,和你曾经向往的格斗赛场,一定有天壤之别。
七戒,你会不会时时刻刻都受到良心的谴责?你那冷静淡然的外表下是不是隐藏了很多心事?
七戒,我好像了解全部的你,然后替你去承受一切……
“君文少尉在想女朋友吗?”旺洁茵大概是看他光注视餐盘不动,呆了好久,才忍不住打破沉默。
君文乙轩愣了愣,看看这位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很有主见却有点毛毛草草的女军官,淡淡笑了一下,算是礼貌:“我没有女朋友。”
“哦?那真是有点意外。”旺洁茵慢慢转过头去,夹起一片菜叶吞下去的时候,嘴角不由泛起微笑,“我还以为,好男人不是已经结婚了,就是GAY。”
“噗……”
旺洁茵虽然是无心之失,君文乙轩却被吓了一跳,所谓做贼心虚,一听见敏感的字眼就差点连第一口饭都喷出来。
他连忙用纸巾擦擦嘴,脸色有些羞红:“为、为什么好男人不是结婚了,就是……GAY?”
“这是规律啊!”旺洁茵竖起一根拇指,头头是道地说,“就好像刚才你看见的那个ALAN,早些时候多少女的暗恋他,结果,他就这么毁在柴手上了!”她提起柴的时候,表情中仍带有气愤,很是替ALAN叫屈。
君文乙轩不置可否地侧目,小心看着对方:“他们——”
旺洁茵意味不明地歪着脑袋看君文乙轩,结果忍不住笑了:“开玩笑啦。我们只是觉得,ALAN跟着柴,实在不值得,技术部曾经考虑柴的作风问题,想给ALAN换个搭档,可是ALAN拒绝了。外人眼里,这种事难免会传得天花乱坠的。不过,我是觉得……”她低下头,静静地凝视餐盘中的菜色,无奈叹息,“ALAN没谈过恋爱,就这样死了,实在太可怜了。这时候就算对象是柴,我也希望他能谈一次恋爱。”
君文乙轩只觉胸口倒抽一股凉气,却赌在喉间,闷得难受:“他……是不是快……”他问不出口,也没有勇气问下去。
旺洁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看他那个样子,还能活多久?柴还不让他休息,整天让他做测试,ARE对□是一种很沉重的负担,你也是ARE技术员,应该很清楚吧?”
在君文乙轩听来,这一字一句都是不安的预兆,而对方向他投来的哀伤目光更让他觉得这样的事无法挽回。于是他更害怕去回答,如果点头,不就等于肯定了七戒的未来吗?!
“要是ALAN有你这样的拍档就好了。”旺洁茵轻轻地叹着,君文乙轩没有听见她之后还说了什么,满心的恐慌已经填满了他的思绪,脑中反复放映ALAN的模样,让不安扩大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午饭过后,他独自站在悬空的索道铁架上,扶着栏杆,静静地俯瞰下面各种装甲兵器,平静之下是翻涌的巨浪。
烦乱的思绪让他不能安心工作,他想忘掉ALAN和柴的事,当作没看见,可却怎么也抛不开。
有人忽然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戴着特殊材质口罩,仿佛是那种入室盗窃的窃贼打扮似的青年对他点了点头,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不过能看出那弯起的双眼笑得很好看。
他看着那双金灰色的眼睛,看见被凌乱的头发和口罩遮掩的伤疤,立刻就认出,这个人是ALAN。
像空气一样的ALAN,并且是腐败的空气。
ALAN在他身边,同样往栏杆上一靠,宁静的双眸望着底下,心情显然和他刚才那样子俯瞰完全不一样。
“你也喜欢站在这里看下面那群忙碌的士兵们吗?”ALAN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虽然很低闷,却然人听了很舒服,像春天里沐浴着柳岸边的晚风,清清淡淡,温润如玉。
君文乙轩故意不想多看他,只因为这个人仅仅只是站在身边,一想到那些隐藏在衣服里面不堪入目的肉身,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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