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微笑(狂傲攻vs温和受,年下,现代军事)
滋味。
“你的身体……”他直直地望着桥梁下,问得有些生涩。
ALAN轻轻笑了笑:“我没事。刚才,谢谢你。还好有你在,不然我恐怕……”
ALAN没有说下去,用沉默来一笔带过,他又问君文乙轩:“你是ARE技术员吧?和谁一组的?”
东方军司一共才五名ARE操作师和五名ARE技术员,虽然不一定听过彼此的名字,却因为是同类人的关系,觉得特别亲近。
君文乙轩不想在ALAN面前保留什么,坦白地说:“上官七戒少尉。”
“哦,是他啊……”ALAN的声音中参杂着一种感慨的笑,“他很厉害,应该是我们五个之中最强的一个吧。”
君文乙轩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一个操作师面前谈论另一个操作师的厉害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只能保持沉默。而ALAN便独自继续着话叙。
“他好像一年前才进军队,现在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战士了。”ALAN的脸转向君文乙轩,仅露在外面的双眼温柔似水,“原来你是他的技术拍档,难怪你能帮我卸下ARE,我还以为,除了柴,没人能办到。”
君文乙轩用力皱起眉头,双手握住栏杆,有股想把什么东西捏碎的冲动:“刚才是情急之下,最好还是由你的技术员来卸载,他最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ALAN仿佛是在轻轻地笑,没有出声,只有眼睛注视着底下炫目的金属色泽,宁静中闪过一丝悲凉。
“我和柴的征途,快要走到尽头了。”
ALAN的一句话,即使没有任何强烈的感□彩,却仿佛猛烈地往君文乙轩的心上砸下。他暗暗吸了口气,感到痛彻心扉的疼。
“你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提起很大的勇气,才敢问出口。
ALAN看着他,平静的目光有着令人伤感的温柔。他笑着说:“你放心,不是每个ARE操作师都会像我这样。”
君文乙轩咬了咬牙:“以你现在的状况,不应该再继续使用ARE。”
ALAN微微抬头,空茫的双眼倒映着金属的反光色,平静得仿佛已坦然接受死神的宣判:“总有一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会把它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我现在,只想完成柴的心愿,然后了无遗憾地离开人世。”
ALAN的心愿回荡在空阔的机库中,他的那双眼睛虽然淡得仿佛透明,却让人觉得那里面曾经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ALAN就那样靠在栏杆上,静静地望着下面熟悉的,和他息息相关的装甲,无声无息地,突然昏倒。
“ALAN!”
君文乙轩急忙抱着他冲向医务室,ALAN很轻,比七戒还轻,仿佛身体没有重量,而那些可能就是他流逝的生命。
看着ALAN躺在隔离病房中,君文乙轩不想就这样离开,虽然待在监护室中一样无所事事,并且还有大堆事情等着去做,他却宁愿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时而去看看ALAN醒了没有。
不久,柴进门来,无声无息地站到他身旁,他甚至没察觉到柴的脚步声。
透过玻璃,柴冷冷地看着里面的ALAN,面无表情的脸宛如石膏雕像。
柴只是静静地站得笔挺,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冷酷的作风从他淡漠的眼睛里隐隐透露出来,让人觉得他实在不通人情。
君文乙轩憋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要再让他使用ARE了。”
“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无关。”柴就像语言复读机,不含感情地回答,仿佛只是一种形式。
君文乙轩有点生气,暗暗地握紧拳头:“你也看见他现在的情况了,就算他勉强使用,也不能发挥出ARE的威力,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柴反驳道,“他平常的强化训练足够他在战场上即使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也能本能地做出反应。”微微地抬鄂,他冰冷的双目让人觉得他简直就是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他是要死在战场上的人,而不是在病房里修养。”
“他都快要死了,为什么不让他安安静静地死?”
“他一样快死了,不如轰轰烈烈地牺牲在战场上。”
柴的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君文乙轩的愤怒,他瞪视这个极其冷漠的男人,身为同行,他对他的观点无法认可。
“你还有人性吗!他是你的战友!是你的同伴!你只把他当一具武器吗?!”
他揪起对方的衣领,狠狠揍了一拳。
柴狼狈地倒退两三步,脸上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却还是冷漠异常。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莫名其妙,跑上来就打人。”柴揉了揉脸,轻叹一声,“呼……算了。”
“你不觉得他很痛苦吗?!”似乎是鼓足最后的勇气,君文乙轩用力喊出,声音却像空洞一样没有实在感。
而柴也只是依旧轻描淡写地叹气:“对于你不了解的事,不要随便下结论,毕竟你的想法并不代表LAN的想法。”
这是第一次,君文乙轩从柴口中听到他对ALAN的称呼,在外人眼里听起来似乎“LAN”应该是比较亲密的叫法,可是从柴口中说出来时,却始终少了点人情味。
柴依旧笔直地站在玻璃窗前,冷冷地注视着里面的ALAN:“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可以走了。”显然,这已经是逐客令了。
动气也于事无补,毕竟这是别人的事,何况对于ALAN已经注定的命运他无能为力。
他忍下这口气,走过柴身边的时候停了停,忍不住又说:“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向有关部门报告这件事,我们技术员应该辅佐操作师,而不是逼死他们!”
柴冷冷地道:“随你的便,只不过……我们恐怕等不到那一天。”
室内的灯光映在柴冰冷的瞳中,竟也泛起了耀眼的光泽。
而那耀眼的光泽忽然闪过一道光辉,病床上的ALAN动了动,柴便推开隔离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君文乙轩愣愣地回头,透过玻璃,看着里面ALAN望着柴时满脸的心安,那目光中闪烁的明明是稍纵即逝的幸福。
他回想起,方才映着灯光的苍白,闪过柴眼中的那一瞬间的伤感,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两个月后,ALAN消失在东方军司ARE操作兵的名单之中,他不知道,柴是否还活着。
只是那天,他依然在研究所给改良的新型ARE做测试时,听旺洁茵士官说,回收ARE的时候,在残骸中发现不应该出现在当时那种环境下的,两枚沾染了污迹的银色戒指,被放在一起。
其它的,都烧成了灰烬。
第三十四章 预兆
看着ALAN燃烧着烈焰似的眼,还有柴冷笑着目光中闪过一瞬的悲凉,我突然很害怕。
七戒,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东方军司空军附属生化武器装甲基地中心——
“少尉,您来这里看一下。”
被沙哑的女性声音打断思路,年轻的银发军官除下面罩,那一刻填满视野的是高度机械化的测试场充满金属质感的景色,冰冷的色泽以及一股压迫感强烈地冲击视觉,老实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会发疯,只是他们已经习惯。
呼唤他的女军官正在不远处的吊梯上向他招手,他挥手应了应,连忙走过去。
“复合反相装甲的相位变换数据有点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测试过程中有什么步骤不对,还是……”女军官双手捧着数据记录表,小心翼翼地让开。
“我看看。”
他重新戴上面罩,面前的蓝波保护罩闪过的一道道光映在他漆黑的镜片上。
他伸手,助手立刻会意地递给他一支测试笔。他把尾端用导线接在旁边的仪器上,尖端不时在暗色的装甲各处轻轻触碰。
他的右手在监控仪的操作盘上熟练地进行操作。
“嗯,电压过高了,减少30%的电力供应……咦,相位变换辅助推进器好像有点故障……”他紧锁双眉的样子显得格外认真仔细,语气不温不火,却表现出极为严谨小心的态度,反射着蓝色波光的双眼睿智无比,“呼,把这部分零件拆下来,更换RX…33D6号驱动芯片试试。”
“是!”
女助手行军礼的时候,注视着银发军官的眼神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心跳反应。
她诧异,原来研究中心有这样温文尔雅的帅哥,简直就是童话里蹦出来的白马王子嘛。
而君文乙轩感到有一丝不自然的目光盯着自己,莫名地瞥了瞥助手,想想还是不要太好奇。
完成预计的测试阶段,助手提醒他到吃饭时间了,他看对方颇为热情的样子,不好意思拒绝。
两人走下层层盘旋的铁梯,走到最底下,各种任在测试阶段的改良装甲坦克停泊在两边,一些技术员忙碌着,攀爬在铁架上,各种色彩的火花此起彼伏地闪烁,他们穿过中央颇为狭窄的过道,快要来到尽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碎玻璃的声音。
一具蓝白色相间的ARE撞碎了复合玻璃,冲出密封的测试房,像只失去控制的猛兽扑向两个愣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的技术兵。
君文乙轩连忙抛下手中的所有东西,冲过去将那两个士兵推开。也就在一瞬间,失控的ARE越过他们背后,撞在坦克坚硬的装甲上。
装甲凹陷出一个大坑,ARE猛烈地往后退,右臂的刺刀在地面上划出长长一条裂痕,只听双脚底盘踩踏地面时发出的震耳欲聋声,一种仿佛什么东西会被毁坏的强烈意念在君文乙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关闭传感装置!”大吼一声,他反而奔向剧烈摇晃的ARE。
他知道,那里面是一个人,正承受着通过传感装置而将ARE能量输出扩散向□神经的巨大压迫,传感装置的灵敏度失去平衡,会将机械装甲本生的电流压力转移给操作者的神经,那里面的人如今一定痛不欲生。
看到这样的一幕,心像被忽然勒紧了似的绞痛。
“别慌!先想办法取下头盔!”
凭借对ARE精熟的了解以及过往的经验,尽管ARE有他的整整两倍高,他还是有办法能从外部让它停下来。
他扑向ARE的脚部,在小腿装甲内侧接缝中寻找切断连接器的按钮,然后拔断隐藏在侧壁的导线。
腿部的连接感应一下子中断,ARE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像垂死挣扎的鱼在地上翻腾扭动,挥舞着双臂。君文乙轩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按住ARE的头部:“忍住!我要从外面取下你的头盔,可能会有一瞬间的缺氧,你先深吸一口气!”
ARE的双臂展开,紧紧压住地面,可以看出里面的操作师正竭力忍住剧痛,挣扎的幅度慢慢变小了,君文乙轩看准时机,将头盔的连接导线全部拔掉,然后一下子扳开前半部分的翻盖。
看到面罩下的脸,他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在黑岛抢救七戒的情景,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见那些分布在苍白肤色上的暗红伤痕,一下子吓呆了。
那张骨瘦如柴的脸因剧痛而扭曲抽搐,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也就随之像一条条蠕动的小虫子,被汗水浸湿,稀释了崩裂开的细小伤口中溢出的鲜血,一道道如同泪一般淌落。
听着一声声唇齿间摩擦挤出的呻吟和嘶吼,他的心像被投进了冰海,恨不得立刻逃开,再也不要用眼睛目睹这一切。
刹那的呆滞,他被对方渐渐剧烈起来的挣扎拉回神志,眼看着那人痛苦不堪的神色,心乱如麻。
“柴……柴呢……”
那人沙哑的嘶吼中似乎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时而痛得挺起胸膛,时而扭曲脖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气绝,却始终忍着一口气,在痛苦中求得生存。
ARE操作师……他的脑中闪过一幕幕和七戒有关的画面。
眉头一拧,他沉声叫道:“我帮你卸下ARE!”
帮一个并不熟悉的操作师卸载ARE并不能驾熟就轻,即使熟悉ARE的结构,却不熟悉操作师的身体状况。东方军司的五名ARE操作兵都有自己的专属拍档,每个人武装ARE的终端连接分布都不一样,然而紧迫之下,他不能犹豫。
索性,比想象中顺利,只是那名操作师强忍剧痛却又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的声音,触动他的心弦,让他也必须竭力抑制双手的颤抖。
大姐头曾说过,帮助操作兵完成ARE装载任务的技术兵必须具备绝对的冷静,他恐怕是五名技术兵中最容易感情用事的。
他一直不相信,眼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去承受这样的痛苦,还能保持绝对冷静。
防护衣已经破碎,躺倒在地上的ARE操作师远比想象中的更惨不忍睹,虽然他在看到那张脸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那人的身体被摧残得如此严重。
那样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身体根本已经不能想象,这个人还活着。
只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他渐渐趋向低沉平缓的喘息,才证明了,他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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