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微笑(狂傲攻vs温和受,年下,现代军事)
能产生丰富的情感,其实,会造成伤感的,也只是记忆而已,如果没有记忆,人类就不会有感情吧。
然而,对于自己哭过,流过眼泪这件事,君文乙轩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就像是失忆了一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会在别人怀里那样子哭,回想的时候,觉得那件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即使是那个目睹七戒坠海的夜晚过去后,他同样是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躺在碧若家的沙发上,那张以往七戒很喜欢横着,用报纸或书盖住脸打瞌睡的沙发,即使是这样一张留有爱人气息的沙发,也没有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当时,只是在安静的房间里呆坐了一会,看碧若始终没有回来,他也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回到家中的他爱上了窗台下的地板,坐着抽了几根烟,最终因为抵抗不住疲倦,又睡着了。
再度醒来,是次日的早晨,朗朗晴空,阳光明媚,和过去无数个早晨似乎并无二致,他甚至觉得,或许过一会七戒会来他家蹭早饭,或者是找他出去早锻炼,自从两人确立了恋人的关系之后,七戒非常勤快地往他家跑,一日三餐都在他家吃,一切仿佛回到了他刚刚救出七戒,两人同居那时……
不过,当他洗完澡,呆呆地看着玄关处墙壁上的电话,他知道,一切已经不同了,七戒再也不会从他家的大门走进来,用冷漠的语气,却微笑着说:“饿死了饿死了,我看我还是搬过来住吧!”
开玩笑!那样子的人,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而七戒的房间,所有的物品,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军方冻结,他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会让任何人接触,哪怕是他使用过的日用品,他的衣服,他保存的,JESEN送给他的上耳夹……
虽然他没有去确认过这件事,不过这是惯例,更何况七戒是军方的机密。
都说东西会留着主人的气息,而他却得不到一件能记录七戒气息的物品,不过,那些虚幻飘渺的东西他也不需要,他要的是真实的七戒,一个活生生的七戒。
真正确信七戒已经不在,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而悲伤则是一点一点累积,刚开始的时候,除了迷茫的空洞感以外,其实并不会有强烈的悲伤,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单独的时光越来越长,越来越清楚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再见到七戒,和调到后勤部的分别有着天壤之异,当大脑能够去思考这种“分别”的意义,悲伤才泛滥地涌出,然而,却已经过了流泪的时机,只能在平静中悲伤,强压住胸口的痛觉,慢慢地煎熬。
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没有理由变成一个会哭的男人,他甚至有些讨厌“眼泪”这种东西。八岁在修罗竞技场都没有哭过,为什么却在不可能哭的时候,哭了呢?
为什么,过去看到七戒流泪时,会觉得那是坚强,现在,自己哭,却显得那么软弱。
现在,他甚至害怕想起在空岛和七戒缠绵的那一夜,虽然当时他有一丝后悔,可现在却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
说到底,他觉得自己其实比想象中贪婪,因为没有被爱的感觉,所以不能接受七戒就这样离开。
因为连被爱过的感觉都开始产生怀疑,才害怕,自己的孤单。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确立彼此爱过的证明,和伸出手握住空气的感觉一样,最后,唯一剩下能拿来支撑自己的,竟然只有当初的缠绵过程,这就是所谓的“□”的意义吗?或者是欲望使然,必须通过一再地强调当初占有过对方的身体,才能让自己相信,自己是被对方爱着的。
不,像他这么脆弱的人,七戒怎么会爱上他呢。
七戒喜欢的,七戒的双眼所向往的,即使一再强调是平淡的生活,然而其实是强大的事物吧!
其实他从很早以前就发现,能够占据七戒心灵的,都是强大的事物,七戒的天性里,明明有着向高处攀登的意念,只是七戒自己都没发现吧,他其实天生,就喜欢强者。
比如说……
这种无厘头的胡思乱想,在非常恰当的时刻中断了,避免了自己去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
就这样,他醒了过来,身处在有着土灰色水泥墙壁的房间里,后来,他知道这间简陋的房间属于双子月的其中某一个村落,村庄在很久以前因为居民搬迁,早就已经废弃了,被少数几个流民作为歇息的场所,还有被执行任务的部队当作临时驿站,就比如说,尹正带领的一支两百人左右的中队,这个数量是一艘巡洋舰的基本配备人数。
尹正?对了,就是他醒来后一直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注视良久的男人,或者按照对方的年龄来说,应该还能称之为“少年”。
之所以,他不能完全确信那是他几个月前才见过的少年,是因为他曾认为,尹正是那种穿任何衣服都能体现出潇洒帅气的男生,其中,也应该包括灰绿色的野战服吧?
但是眼前这个有着和尹正一模一样脸庞的人,为什么却把衣服穿得那么……
唔……他找不到恰当的词形容,总之看着那张脸,再看他身上的衣服,就是觉得扎眼,很不谐调,就像看见一位面容整洁的绅士穿着乞丐服那么别扭。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靠在窗下的墙角边,抱着冲锋枪弯起膝盖,以一种让人觉得小心而机警的姿势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可是对方却突然开口说话。
“你那么长时间盯着我,是想不起我是谁了,还是在思考怎么报答我?”
听到了声音,君文乙轩已经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人一定就是尹正本人,不管他的衣服穿得如何别扭,他的脸沾满了煤炭似的污迹,他的头发长了许多,并且碎而杂,贴着头皮垂散,光泽暗淡,刘海已经长至鼻尖,没有经过任何修剪,任其随性地遮盖双眼……尽管一切都在显示着,这个人是一位战地的军官,由于缺乏营养而有些面黄肌瘦,不过,那种狂傲的口气,应该是无人能模仿的。
在复杂的情绪驱使下,让君文乙轩看着尹正,竟欣慰地笑了一下:“我听温宝宝说了后勤部的变故……还好,至少你看起来安然无恙。”
“哼,看来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容易激发人的倾诉欲望,宝宝居然会跟你说那些事。”尹正冷冷地讽刺道。
真的是“安然无恙”吗?
不,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发生在尹正身上的变化,不需要说明,他就已经知道,这家伙在短短几个月里一定遭遇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变故。
就比方说,那双黑亮的眼睛,此刻竟然像刀子一样坚韧锐利。
“下巴脱臼了就不要用那么难听的声音说话,弄得像只破娃娃似的,就算想让你做点什么事报答我,你也只能躺着浪费粮食吧?”
如同在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些话,让君文乙轩一时半会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尹正,总觉得听起来充满荆棘般刺人,且吝啬小气的话语,实在不适合他认识的那个狂妄家伙。
果然,是环境所逼吗?
说起来,他和温宝宝,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地,后勤部又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
他注意到尹正骨瘦嶙峋的手腕上已经不见了那根皮质的手链,本想忽略尹正的忠告,继续开口询问,却被尹正冷冷的眼神瞪得无话可说。
而尹正沿墙站了起来,把纯黑色的狙击枪往身上一背,靠着窗门点起烟。
那种低头,半垂眼帘点烟的姿势,虽然也不缺乏魅力,却始终让人觉得过于颓废。
他敞开的皱巴巴的衣襟里,是失去了光泽而显得苍白暗沉的肤色,银色钥匙项坠也不见了。
“话说,你怎么会和宝宝在一起?还带他来这种地方……差点就被当作敌人干掉。还好队里有军医跟着,帮你检查过了,没什么内伤,还好你走运。”略微弯着身子,将手肘撑在窗台上,保持颓废站姿的尹正,用一种陌生的充满防备意识的视线,看着君文乙轩。
君文乙轩这才想到,在自己昏迷期间,已经乘坐军舰抵达双子月了,应该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温宝宝和古渊现在在哪呢?
他转头看着尹正,尹正抽动了一下嘴角,冷笑道:“对了,忘了你现在不方便说话。”他吸了一口烟,夹着烟蒂的手指和温宝宝一样,骨瘦如柴。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那双手,君文乙轩竟有种惋惜的心情,曾经,它们应该是多么漂亮的一双手。
尹正的视线微微移动向别处,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摆脱宝宝,结果,你又把这瘟神带来了。”
君文乙轩皱了下眉头:“瘟神……”
“他成天对我死缠不休,有他跟在身边,我就倒霉,不是瘟神是什么。”尹正冷酷绝情的话让君文乙轩听了很不舒服。
他不太清楚温宝宝和尹正这几个月的境况和遭遇,但是他能感觉到,尹正这样评价温宝宝,对温宝宝来说不公平。
“他肯定骗你说,他是从双子月逃出去的吧?只要他这么说,然后又说临时改变主意了,你们就会带他回来。哼,也只有你这个笨蛋会上当。”此刻,嬉皮笑脸的尹正让人很有欲望,想冲上去揍他。不过,君文乙轩没有这么做,因为谈论着关于温宝宝的事,还不至于让他气愤到那个地步。
他纯粹只是觉得尹正的话很刺耳,让人心情郁闷。
“你马上就会看到,这地方一毛不拔,唯一值钱的,就是外面停的那艘军舰,我的小队正在执行任务当中,至少要在这破地方待十天半个月吧,这期间能吃的东西只有野生的甘果,大部分时间肯定是要饿肚子的。”
尹正一边转向窗外,凝视着已经渐渐泛红的天边,淡漠地说着话。
“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想吃东西,就自己到村子西边的树林里去摘,不过要碰运气,不是每棵树都长果子,眼神好,或许能饱餐一顿。在这里饿死了,没人管你。大家都是豁出性命,才到这地方来的。”
所以,你也豁出性命了?君文乙轩暗暗锁住眉头。
尹正慢慢地踱到门边,把门打开,在一缕夕阳余晖之中,回眸笑了笑:“哦,对了,你饿死了,或许能拿来喂我的花豹,它也好几天没吃东西啦。”
像恶作剧的孩子似的,故意说着威胁人的话,然后,门就被粗鲁地关上了。
君文乙轩还没来得及问温宝宝和古渊的情况,尹正就离开了,透过狭小的窗,他看见那个有些陌生,并且令人感到遗憾的背影渐渐走向远处停泊的军舰。
这间屋子,正好窗和门都是正对着军舰的,巨大的深蓝色的舰艇泛着令人觉得视觉疲劳的金属色泽,把尹正的身影吞没。
其实,对于君文乙轩来说,战地的艰苦早已是习惯得像一种生活,他并不在乎饿几天肚子,甚至有耐饥的经验,双子月他曾经来过,所以闻到了属于当地特有的硫磺气味,他的鼻子也能很快适应。
但是,对于尹正变得陌生的说话方式,反而却难以适应。
就在他想起小雨的时候,尹正回来了,推开门,身边居然跟着一头花豹,和它的主人一样,眼神比以前凶悍,体形却消瘦了。
尹正轻轻拍了拍豹子的脑袋,这只由周瑜命名的,叫“男朋友”的花豹非常温顺地到墙边匍匐着,用舌头舔着前爪末端的血印,浑身却仍散发着令人颤栗的危险气息。虽然是凶猛的兽类,却忽然让人觉得,它的眼神有点可怜。
这可怜,或许是萌生自君文乙轩自己内心的,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这只默默地舔着伤口的豹子,多么像它的主人。
但是,一旦看着尹正的身影,就不会有这种让人怜悯的感觉了。
尹正在屋子里唯一的木柜中翻出纱布和镊子,然后蹲到花豹前,巨大的花豹在他面前却像听话的小狗,用令人觉得忧伤的眼神看了看主人,当尹正扶起它受伤的前爪时,它则把头别向另一边。
那样子,真是太像……狂了……
君文乙轩越看,越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忍。
尹正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仔细地用镊子挑出花豹爪子里一根又尖又长的铁锥,看了看,厌恶地丢开,接着往爪子上绑绷带。
君文乙轩静静地看着,看尹正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看他绑完绷带,抚摸着花豹的头,并露出令人觉得伤感的温和微笑,对豹子说:“没事了,以后要小心点。”豹子把头一伸,往他脖子里蹭了蹭,他抚摸了两下,便把豹子赶出房间。
回过头来,他像是抱怨似地对君文乙轩轻叹着:“你看看,有你在,它就只能睡外面了。”
豹子毕竟不像小狗小猫,一旦野性激发,难保不会袭击陌生人。
“小雨呢?”君文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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