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孙华通咬牙。
第三十三回:决战之决战(第一章)
叶卦鹤和孙不灵见张通在瞬间就被独孤飘雪杀了,心中虽然很害怕,但那一瞬的害怕立马就变成了复仇的勇气,他们沉着脸,拔出长剑就冲了过去。
忽然,孙华通伸出手拦住了叶卦鹤和孙不灵,他原本也想和独孤飘雪拼命的,可是当孙华通看见他腰上的剑时,就忍住了这股杀意。
不是因为他不想杀独孤飘雪,而是他知道杀独孤飘雪绝不简单,甚至是这世上最难的事!
就算要杀独孤飘雪,也只能孙华通亲自动手才有胜算。这世上若有人能杀死独孤飘雪,这个人就是孙华通。这世上若有人能杀死孙华通,这个人也只有独孤飘雪。
就好像能杀死冷云风的人,只有项恒。世上能杀死项恒的,也只有冷云风。
独孤飘雪脸色还是那么冰冷,他也没有去看孙华通,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动过或眨过,因为佩剑的人中,已经没有人有资格让独孤飘雪去看一眼。
他已寂寞,寂寞到被他杀的人,就是他看得起的人。
——敢彻头彻尾侮辱项恒的张通,独孤飘雪确实有点佩服他的勇气和无知。
沉默许久之后,孙华通才缓缓说道:“独孤飘雪,你杀了我三师弟,虽然我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杀你,但只要我振臂一呼,江湖上帮我评理的朋友就大有人在,到时候杀你是何等的简单。”
独孤飘雪冷冷道:“那我现在要是杀了你们三个呢?”
孙华通和孙不灵以及叶卦鹤的脸色变了。
独孤飘雪转过头,侧着头对刘康淡淡的说道:“你先带她回木屋,因为项恒说过,不能让她接触任何血腥的东西!”
刘康扶着忆柔离开时,忆柔还留下了一句话:“孙真人,不管你们谁杀谁,但你千万要记住,项恒不是孬种。”
叶卦鹤、聂不灵和孙华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康带忆柔回到木屋。
然后孙华通道:“这事情要怎么解决?”
独孤飘雪冷冷道:“你们三个都死,事情就解决了。”
孙华通淡淡道:“你记住了,我们华山派的人,绝不是有仇不报的人。”
独孤飘雪道:“那你就替他报仇吧。”
孙华通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独孤飘雪道:”也就是说,你打算要走了。”
孙华通道:”等冷云风和项恒决斗之后,再回来找你报仇。”
独孤飘雪道:”你们走不了。”
孙华通冷笑:“你说走不了,我就走不了?”
他转过身,华山三剑飞一般的飘走了,轻功上的造诣甚至不输给剑上的造诣。
独孤飘雪和李若雪两人拔腿就追。
只追出十几步,独孤飘雪就停了下来,顺势拉住了李若雪。
李若雪转过头,不解的问道:“我们不追?”
独孤飘雪道:“不追,这有可能是调虎离山计,我也答应过项恒,不会离开木屋三十丈外,也不会让人进入。”
李若雪道:“这三个人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他们还会折回,用卑鄙的手段对付我们,我们应该追过去。”
独孤飘雪道:“我不追,我要对得起项恒的承诺。”
李若雪忽然咬牙:“如果我硬要追呢?”
独孤飘雪道:“随你。”
李若雪再也忍受不了独孤飘雪长久以来对自己的冷漠,温怒道:“好!你不追,我追。”
独孤飘雪的眼里似乎有点悔意:“你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
李若雪不再说什么,她挣脱独孤飘雪拉住自己的手,迅速消失在了他眼前。
那一刻,她心里的恨深深的种了下去——为什么你放我离开,而不拉紧我?
是不是当一个人真的爱到极致时,就会变得冷酷?
刘康走过来时,独孤飘雪已经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他问独孤飘雪:“若雪姑娘呢?”
独孤飘雪道:“她去追华山三剑了。”
刘康怔道:“她一个人?”
独孤飘雪道:“是的。”
刘康道:“她不是华山三剑的对手,你为什么不跟着?又或者为什么不叫我?”
独孤飘雪冷冷道:“我答应过项恒,不让敌人接近这木屋三十丈以内。”
刘康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仿佛已经看见了李若雪的尸体:“她现在一定很危险。”
独孤飘雪道:“是她自己要去追的。”
刘康咬了咬牙,愤声道:“好!我去追!”
这世上有多少真情,要付出超过其本质的价值,才能体现出来?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爱情,一定要用鲜血和生命去证明?
刘康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李若雪的尸体,苍老的脸上显得非常疲倦。
“我赶到时,孙华通的剑已经刺穿了若雪的心脏。”刘康把李若雪的尸体在独孤飘雪前缓缓放下,道:“也许你跟着她追过去,她就不会死了。”
独孤飘雪的眼里,第一次有了人类的悲伤。
李若雪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他一道悲伤的目光,这是否值得?
也许值得,也许不值得。
涌出的鲜血已经结冻,那种赤红的血色,似乎终于激起了独孤飘雪内心最深处的感情。
一月初五,黄昏,无雪。
“佛是一座山,山是一座佛。”这么大的佛,天下只有一座,那就是凌云山的凌云大佛,也叫乐山大佛。
大佛坐在凌云山下,默默的保佑着这个世界的和平和美好。
这座张开眼睛却沉睡了千百年的大佛,无数渺小的人类从他的脚下穿过,不敢轻视,只能仰视。
大佛每天静静的受着人们的朝拜,享受着僧人们至高无上的崇拜,甚至寺庙里的观音和如来像,在大佛眼中都是那么的渺小。
大佛不怕冷,不怕热,不怕风吹雨打。千百年来,大佛全身上下无一点伤痕。
但所有的佛中,唯独乐山大佛是最寂寞的。
独孤飘雪亦寂寞,他至少可以默默的等着一个来者。
可乐山大佛呢?它连等都无法等!因为世上不可能有一个比乐山大佛还大的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世上前无古人的有很多,后无来者的却很少,乐山大佛无疑就是后无来者的。
大佛的脚下也不知道走过多少的行人游客,僧人们也不知道给大佛上过多少贡品和佛香,有这么多人陪着的大佛,却是佛中最寂寞的,这岂非是佛中最大的讽刺?
可当夜深人静时,又有谁能发觉乐山大佛的寂寞呢?
寂寞有两种,一种是当你失去所有的东西时,还有一种寂寞就是当你得到所有的东西时。
乐山大佛属于后者,身份,地位和荣誉象征,大佛都已经有了。
大佛已经永恒。
项恒也是永恒,所以他把决战地点选在了永恒的乐山大佛脚下。
他缓缓的从雪地里走来,走到了大佛的脚下,然后他抬起头仰视着大佛。
这是项恒的第一次仰视。
项恒懒懒的伸了个腰,喃喃道:”我的凌云大佛爷呀,我和冷云风的决斗,你就是见证人了。”
谁敢说乐山大佛不公正?谁敢说乐山大佛不大公无私?谁敢说乐山大佛不正义?所以让乐山大佛做项恒和冷云风决斗的见证人,这简直是再好也不过。
但两位天下无双刀客的决斗,见证人却是一尊石像,这不是一种讽刺,这简直就是荒唐。
可有时候,石头人往往比人要有用的多,石像永远是石像,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项恒走到大佛的左脚下,披风上已落满了雪花。
然后他搬来一块青石当凳子,大佛的左脚脚趾刚好是他的靠背,接着他就用一种很舒服的神情和动作坐到这”椅子“上。
他看了看夕阳,喃喃道:”来早了,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那小白脸最好别找不到我。”
他翘起二郎腿,从怀里摸出酒囊,很享受的喝了起来。
他没喝几口就停下了,这和平时牛饮的他一点也不像,只听项恒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酒可要省着点喝。”
他无聊之极,又抬头仰视了一下乐山大佛,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大佛,你要是个酒肉和尚,那咱俩现在一定要干几杯,陪我解解闷儿。”
他忽然笑了,觉得这话说的简直有点愚蠢,苦笑着喃喃道:”就算你是个酒肉和尚,但你毕竟还是一尊石像。”
乐山大佛若是活的,也许就可以告诉项恒今夜子时和冷云风决斗的结果。
项恒坐了半个时辰,实在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开始来回踱步。
他不禁又一次抬头仰视大佛,忽然,他发现大佛的头上站着一条人影——一条洁白的人影,洁白的人影,右手竟然举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棺材。
项恒的脸色变了。
那人影轻轻一跃,从大佛的头顶上跳到左肩上,接着轻轻一飘,又跳到大佛胸口衣袍的皱纹上,不停留片刻,又一跃,已跳到大佛的左脚膝盖上。然后他顺着大佛的小腿一滑,人已站到大佛左脚的脚背上,项恒的面前。
从那么高的地方一点一点跳下来,这份轻功已令人吃惊,他手上竟然还拖着一口大棺材,项恒看了后,吃惊而睁大的嘴巴简直可惜塞下一只鸭蛋。
这人白衣白衬,白发白须,洁白的皮肤和洁白的眸子,洁白的手和洁白的指甲,洁白的眉毛和洁白的嘴唇,洁白的发带和洁白的靴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黑色,甚至没有衣衫褶皱的阴影。
他手里的刀鞘也是洁白的,手上举着的棺材也和刀鞘一样洁白。
项恒已经感觉到一股洁白的杀气。
天地间飞舞的梅花和地上的积雪,刹那间就变成了淡淡的灰色,因为只要冷云风一出现,这世上就绝对不可能有多余的白色,因为只有他,才配的上“洁白”二字。
所有的颜色,都成了衬托冷云风洁白的颜色。
那种接近圣灵至高无上的洁白,就象征着冷云风的人生,简单,单调,洁白。
“砰!”的一声,冷云风已把棺材放在地上。
项恒微微一笑,道:“你果然还是找到我了。”
冷云风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想跑?”
项恒苦笑道:“我若是想跑,还会在这里停留?况且,就算江湖中轻功一流好手,也莫想从冷云风的手底下溜掉,更别谈我这个连轻功都不会的人。”
冷云风道:“那你为何来这里?”
项恒悠悠道:“来这里就说明我想跑?”
冷云风转过头:“可我们决战的地方,却不是这里。”
项恒打了个哈欠,道:“比起飞瀑山庄,我觉得这里更适合你我决斗,这里可比那里清静多了。”
冷云风道:“可我也没答应你换地方决斗。”
项恒又坐到那“椅子”上了,他之所以能这么放松,是因为他知道在子时以前,冷云风绝对不会动手,因为冷云风绝对不是小人,尽管他已感觉到那股洁白的杀气:“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决斗的地点在哪里都无所谓。”
冷云风道:“你却有所谓。”
项恒道:“所以我中途把决战的地点选在了这里,我也知道你绝对会找到我。”
冷云风洁白的眸子里射出刀锋的锐利,这双一般人几乎不敢看的眸子,现在就盯着项恒看,眼中已有了疑惑,他已用眼神在询问:“选在这里?为什么?”
项恒不去看他的眼睛,道:“因为我想找个公平的见证人,有凌云大佛给我们做旁证,这简直最好不过了。”
他抬头,然后就看见了冷云风那双望而生畏的眸子,只感觉是那么的冷。
然后项恒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别盯着我看,我告诉你吧,把地方选在这里,是因为只有这无人打扰的地方,我才有可能胜你。”
冷云风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因为对于他来说,决斗的地点在哪里,真的无所谓。
然后项恒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道:”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你我刚好可以养精蓄锐,然后好好的打一架。”
项恒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很愉快,神情甚至和他平时吃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因为他是项恒,你休想看见项恒惊慌失措的神情。
除非是他的朋友出了意外,他或许会慌乱,这小子就是这么有种,就是这么义气。
也许在子时之前,他根本就不需要紧张。
冷云风的表情虽然不愉快,但也不紧张,他的脸仿佛已被雪给凝固,永远也不会有任何表情,谁也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态。
就因为他如同雪那样冰冷,所以大家才会认为这人的血都是白色的。
天色已开始变暗,大佛今天迎来了两位最奇怪的客人。
鸟儿们已开始回巢,夕阳已完全斜进大佛的背后,月亮已静静的升起。
大佛却无黯黑之色,因为大佛的脚下,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