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刘康叹了口气,道:“怕只怕项少爷已经没有躲人的命了。”
忆柔道:“如果恒哥哥死了,那么冷云风一定活着,现在连冷云风也找不着,所以这两人一定都活着。”
刘康道:“可是若这两人都同归于尽了呢?”
忆柔道:“但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骨啊?所以这两人一定活着。”
刘康道:”他们如果选在无人问津的山坳峡谷决斗,找不着他们的尸体也很正常。”
忆柔又温暖的笑了:“我了解恒哥哥,他那么骄傲,是绝不允许自己和冷云风,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决斗。”
不管她是真的这么乐观,还是在安慰他,总之刘康还是欣慰的笑了,似乎他的笑,也只不过是敷衍的安慰忆柔。
冬去春来,燕子归巢,那些漂泊的浪子呢?
充满阳光活力的竹林中,有个世上最寂寞的背影。
等待,独孤飘雪在等待,他是等项恒凯旋,或许也在等待项恒战败的噩耗。
其实他一直在等,自从他有了那柄剑以后,就一直在等一个能让自己刺出第二剑的人。
在漫长的等待中,这是他第一次等朋友的归来。
他也在保护,保护朋友的女人。
他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事可做,项恒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独孤飘雪这般呢?
独孤飘雪又有什么魅力能让项恒这么信任呢?
友谊,这就是答案。
他身后的李若雪,此刻已变成一座冰冰冷的坟墓。
那究竟是一种无情的代价,还是友谊的牺牲?
独孤飘雪那双倒影这墓碑的眸子里,仿佛带着深入骨髓的悲伤。
世间痴情的儿女,就像是叶子上滴落的雨水,美的另人心碎。
脚步声,刘康的脚步声,然后独孤飘雪就听见刘康说:“别等了,吃饭了。”
饭桌上的碗筷被忆柔摆放的很整齐,四碗米饭很白很香,四道家常菜也炒的色香味俱全,还有一壶烫热的米酒。
独孤飘雪的食量一向很少,因为他说:“吃的太饱,会影响一个人的反应能力。”
今天他吃的更很少,甚至连半碗饭都没吃下去。
刘康看着他放下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米饭,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饭吃多不多,那喝一杯酒总可以吧?一个男人,喝酒也可以充饥,还可以活血,强壮肌肉。”
独孤飘雪道:“酒乃剑客大忌。”
刘康只是才发现,他从未看过独孤飘雪喝酒。他又发现,这个寂寞的剑客,对剑真的很讲究。
他真正发现独孤飘雪对剑过于讲究,是在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他吃完饭后,就发现独孤飘雪半卧在树上。
刘康大声的问道:“你在树上干什么?”
抱着剑的独孤飘雪冷冷道:“睡觉。”
刘康道:“忆柔姑娘已经替我们准备好被褥床铺了,你为什么还要睡在树上?”
独孤飘雪道:“习惯了,床上我一直睡不习惯。”
刘康叹道:“因为在树上一定没有床上舒服,所以睡的也没床上熟,这样你的剑就能随时防止别人杀你。”
独孤飘雪转过头,比寒冰还冷的眸子盯着他看,看的刘康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他就听到独孤飘雪冰冷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为了防止别人随时杀我,而是为了自己能随时杀人。”
三月初四,晴,清晨,草已破土。
还记得吗?那个英雄好汉云集,年轻剑客拔剑,血溅五步,无羁刀闪耀的土地,那个令草莽大汉热血沸腾的地方,会贤庄。
会贤庄,这个能令群雄们露出向往神情的地方,如今却如同秋叶般凋零。
朱漆的大门已开始腐烂,墙角已经成了蜘蛛们的地盘,地砖的缝隙里也开始长出杂草。
而这时候,大门已被人推开,确切的说,是被人一脚踢开。
一群丐帮弟子很粗鲁的闯进了院子,京四爷迈着招摇的步伐,跨过了门槛,大手一摇,一喝:“给四爷搜,搜仔细了,最好连老鼠窝都给搜了!”
他身边的丐帮弟子们就像小偷看见捕快一样,一哄而散。
然后就响起敲敲打打,翻盖捣柜的声音。
只留下京四爷一个人在门口,他看着这渐渐凋零的大院,对会贤庄悲哀而又残酷的事实叹了口气。
他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抚摸着红色的柱子,感慨着当年好汉们一起饮酒拔剑的土地。
一炷香后,丐帮弟子们一个个返回,低着头站在京四爷旁边。
京四爷背着手,铁青着脸喝问道:“都找遍了?”
没人回答,这意思就是“找遍了。”
于是京四爷又问道:“没找到?”
还是没人回答,实在没有人有胆子敢说“没找到”三个字。
这群丐帮弟子的态度,气的京四爷就是一拳打到柱子上,震的柱子上的油漆都脱落了,敲的丐帮弟子们魂都快飞了:“已经找了那么多地方,怎么连项恒的影子都找不见?”
丐帮弟子们已经开始冒冷汗。
“去!飞鸽传书给所有丐帮分舵,让他们出动所有的人力,就是把天找塌下来,也要给四爷揪出项恒!”
三月初五,阴天,午时。
破庙里,阿腥握着木棍站在高台上,神情激昂,台下围着一十八个丐帮弟子。
“走,大伙一起去那铁铺里,把那个项铁匠抓起来,打烂他的脑袋!”阿腥大喝着命令着他的手下们:“米小粮犯了帮规,而这个项铁匠竟然敢插手我们丐帮的事,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该死!”十八个丐帮弟子高举木棍吆喝着,只要阿腥说该死的人,他们从不敢说“不该死”三个字。
那天从那铁匠铺里出来后,阿腥思前想后,总觉得是自己太过胆小,竟然被一个落魄铁匠的气势给吓到。再经过几天的勘察,实在看不出这铁匠的来路,于是他认定这铁匠只不过是一介布衣。
所以他决定,召集人手,痛痛快快的打项恒一顿,最好打死。
阿腥又高声嚷道:“在打死项恒之前,务必要小心些,我们先打断他的双手,再打断他的双腿,接着再打死他,听到了没?”
十八个弟子高声应着,正打算听阿腥继续吩咐时,一只鸽子打断了阿腥。
一只雪白的信鸽,丐帮专用的信鸽。
阿腥接住信鸽,从鸽子脚上拿下信后又将其放飞,一边拆信一边高声吩咐:“我们走,让那项铁匠尝尝滋味。”
十八个丐帮弟子高声吆喝着抢出大门,挤的门都快破了。
“慢!都给我回来!!”阿腥忽然撕心裂肺般叫道,十八个丐帮弟子又马上跑回了院子里。
只见阿腥的脸因兴奋而发红,握信纸的手在微微颤抖。
丐帮弟子们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只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因为他们从未见过阿腥这么激动过。
十八个丐帮弟子还在疑惑时,就听到阿腥急促的询问:“米小粮呢?去哪了?”
十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因为没人会去注意米小粮这个人。
只有他们生气,想找人出气或欺负时,才会想起米小粮这个人。
他们更奇怪阿腥为什么会问米小粮在哪里。
阿腥见他们都纷纷摇头,大手就是一挥,喝道:“去,先把米小粮给我找过来!”
十八个弟子又纷纷抢出大门,这次他们又还没有走远,就再一次被阿腥叫住:“慢!”
等这十八个弟子第二次跑回原地,就看见阿腥笑眯眯的说道:“找到米小粮时,态度记得要好些,要好言相劝的给请回来,听懂了没?”
他们当然听不懂,因为阿腥很少这么客气的对别人,更不会对米小粮这样客气。但阿腥下一句说的话,他们就全听懂了:“谁要是敢对米小粮有一点点不客气,我就让谁流血,现在听懂了没?”
于是他们就听懂了,第三次抢着跑出大门。
这次他们没有再被阿腥叫住。
阿腥带着神秘的表情,又看了一遍那张信纸。
“出动所有人力寻找项恒,若寻着此人,务必生擒。”
这个小镇并不大,米小粮又是整天在大街上乞讨要饭的,所以要找到她并不难。
那十八个对这小镇地形很了解的丐帮弟子来说,找出米小粮真的是比随便找条野狗还简单。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米小粮,只花了不到三炷香的时间。
十八人把米小粮带回破庙,带到阿腥跟前时,他甚至还在看那张信纸。
米小粮圆睁的双目里,带着八分恐惧和疑惑,因为十八个丐帮弟子忽然嬉皮笑脸的出现在她面前,连哄带骗的把她“请”到了阿腥这里。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他们想给我庆祝生日了?
——还是说,阿腥大发慈悲,决定让我离开丐帮了?
米小粮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腥已经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还递过来一个没有完全冷透的肉包子。
他笑着对米小粮说:“饿坏了吧,赶紧吃些。”
米小粮当然饿,她从小到大也没有不饿的时候。
另外,如果现在不接阿腥递过来的这个肉包,说不定又是一阵毒打。
米小粮就接过这个肉包,开始狼吞虎咽,完全忘记了阿腥接下来会怎样对付她。
饥饿,她实在是太饿,饿到一碰食物,就不管这食物干净不干净,能吃还是不能吃。
天真,她也实在太天真,天真到阿腥对她稍微好一点,就不管他究竟按着什么心。
“小粮,我问你,你和那个项铁匠,究竟是什么关系?”阿腥弯下腰,笑眯眯的问着。
米小粮看见阿腥笑眯眯的嘴脸时,差点被没吞下去的肉包噎死。
阿腥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更加慈祥的说:“慢慢吃,别噎着。这样吧,我不问你们的关系,你只要告诉我,那项铁匠的全名叫什么?”
米小粮塞满肉包的嘴战战兢兢的说道:“不知道,我没问,他也没告诉我。”
“啪!”的一声,阿腥已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打的她重重摔在地上,她嘴里还没吞下的肉包也横飞而出,泼了一地,手中半个包子也滚到了一边。
米小粮毕竟还是个孩子,她痛的哭了,痛的她在地上痉挛打滚。
阿腥的手虽然凶,脸色却不凶,依然带着笑,只不过笑的令人感觉毛骨悚然:“你是现在就说出项铁匠叫什么呢?还是我再打你几巴掌,你才能想起他叫什么?”
米小粮的脸已经痛的扭曲,甚至连五官都有些错位了,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大家都叫他项铁匠,我只叫他铁匠哥哥。”
大冷的冬天,任何人都会冷,倒在青石地上的米小粮更冷,她却爬不起来,也不敢爬起来。
阿腥也开始相信米小粮的话,他如果想从米小粮嘴里问出些话,一巴掌已经绰绰有余了。
然后阿腥沉吟着道:“那这样,你去向这项铁匠要饭,套出他叫什么名字,若套出来了,我就给你些吃的,好让你过生日,怎么样?”
米小粮颤抖着说道:“好。。我去。。”就算阿腥不给她吃的,她也会去,她不敢违抗阿腥的命令。
她就颤颤巍巍的站起,冻的通红的小手贴在被阿腥打肿的脸上,看了看地上的那半个肉包,她马上又看见阿腥变态的表情,吓的她马上就朝门口走去。
“慢!”阿腥喊住了米小粮,两个丐帮弟子也拦住了大门,不让她过去。
米小粮转头,阿腥一脸笑意的说:“来,我给你增加一些要饭的筹码。”
刹那间,米小粮的脸色全白了,就连被打肿的脸也变白了。
阿腥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两个丐帮弟子把米小粮按到在地上。
被按在地上的米小粮撕心裂肺般嚎叫:“不要,求求你们了,我不要筹码!求求你们了。。。。不要。。。。”
阿腥笑着说:“不要怕,只是要饭的筹码而已。”
“不要!真的不要,阿腥我求求你了。。。”米小粮哭了,哭的鼻涕和口水流满一地:“阿腥,我求求你了,不要,真的不要。。好不好?啊!!!”
一根很细的木棍,却带着很粗的力道,打在了米小粮脆弱的背上。
一个丐帮弟子的木棍已如同雨点般落在小粮身上,还有一个丐帮弟子的脚如同排山倒海般踢在小粮的肚子上。
米小粮求饶的喊声已经变成了惨叫:“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她想挣扎,但压在她身上的丐帮弟子力气比她大的多,她动都不能动。
阿腥看着这画面,他很喜欢看别人受苦时的神情,也很喜欢看着别人流血:“给我注意点,不能打断她的腿,不然她就不能走着去那铁匠铺了,谁要打断她的一条腿,我就打断这人的两条腿,谁要打断她的两条腿,我就要这人的命。”
半柱香后,有人累了,不是米小粮累了,而是打她的两个丐帮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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