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白芯素松了口气,但神情间还是一片担忧和恐惧。
“告诉我孙华通在哪。”独孤飘雪无视眼前的一切,冷冷的问着同样一个问题。
身体一向强壮的儿子忽然就这么晕过去了,这做母亲的怎么受得了?独孤飘雪没对单无言动一根指头,但白芯素早就想把怒气泄到独孤飘雪身上,她愤怒的豁然起身,指着独孤飘雪的鼻子就大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儿子说的对,你有什么资格知道孙华通的下落?”
独孤飘雪望了她一眼,道:“我只想杀孙华通而已。”
在场所有人,只有项恒和独孤飘雪的关系不错,此刻见这阵势好像随时都会开打,又想到在大堂的房梁上埋伏着一批高手,一个不小心,唐婆婆的那木杖一指,那就随时有人得毙命。于是他笑呵呵的打着圆场:“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看。。。”
“谁跟他是自己人?”白芯素忽然打断了项恒的话,大声道:“孙华通谁都能杀,唯独他没资格杀!老娘告诉你。。。”她没有说下去,宇文子乔举手拦在她身前,示意她别说下去。
白芯素看了看一脸恳求的宇文子乔,又瞪了一眼独孤飘雪,终于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宇文子乔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近了独孤飘雪。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事,只有让智慧过人的宇文子乔去处理了。
宇文子乔长长的呼了口气,语气坚决且信任,对站在他对面的独孤飘雪说道:“唐家堡西面八十里,有个花石镇,孙华通现在就在花石客栈里。”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宇文子乔补充道:“过了明晚,孙华通就会离开那里,所以你要在明晚之前赶到那里。”
白芯素和沈苍死心了,既然独孤飘雪知道了孙华通了下落,那么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在他之前取孙华通性命的。
况且若真的和独孤飘雪抢着杀孙华通,恐怕到时候一片混乱,那这姓孙的就有机会浑水摸鱼的溜走了。
“但这个消息得到的未免太过容易,这其中或许有诈,所以就让小生陪你一同前往,好有个照应。”
“不,让我陪他去吧。”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众人闻声向前望去,却是一只未曾开口的留星雨:“唐家堡此刻随时会出现危机,你怎能离开?况且我对花石镇比较熟悉,还是让我陪他去一趟吧,”
宇文子乔一挥手,断然道:“不可,此番花石镇一行,危险重重,华山三剑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怎能让一个女子冒险?”
留星雨走出人群,站在独孤飘雪身侧,面对着大堂上的十五个人,面色却十分镇定。曾经那个天真玩闹的少女,此刻已盘起高高的发髻,穿着端庄和高贵的素衣,眼眸变的稳重和智慧。
留星雨樱桃小口轻动,声音蜜甜又端庄:“飘血剑加上流星金剪,还有什么是不能对付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唐婆婆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发出,这唐门地位最高的老人一开口,大堂上每个人都微微变色,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一个小毛丫头,竟然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和华山派的人动手?”
要在以前,留星雨早就跳起来,大吹一番自己的流星金剪如何如何厉害,一身武功如何如何高强。可是现在,她已不在是以前的那个小丫头,她已经长大,并且已为人妇了:“奶奶,我们唐门的人,是不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
唐婆婆没有开口说话,她的神情却已默认。
留星雨继续说道:“若雪姐姐是我朋友,现在她被孙华通杀害了,身为唐门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替她报仇?”
唐静忽然接到:“唐门的儿女,自然是有仇报仇的。在下也是唐门的一份子,所以替若雪姑娘报仇一事,不一定要单夫人亲自前往,在下可以。。。”
“若雪是我的朋友!”留星雨带着微微怒意,打断了唐静的话:“只有我去杀孙华通,才算是有仇报仇,所以你不行。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
唐静和唐婆婆无奈的长叹了口气,这位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美女,思想是成熟了些,但性格还是一样,她想做的事,实在是拦也拦不住。
独孤飘雪再也看不下去,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出了这大堂。
他只是想杀孙华通而已,并不想参与这些无聊的问题。对于在庄严的大堂,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
他的眼里,仿佛永远带着万分的空虚和寂寞,红尘中已无让他眼眸发亮的事物和地方。
留星雨了解独孤飘雪的脾气,见他走出大堂,就马上追了出去,嘴里还很急的说道:“各位我去了,很快就回来。”
“慢!”宇文子乔跨上前去,留星雨和独孤飘雪闻声停住了脚步,留星雨转头,宇文子乔在怀里摸索一阵后,向留星雨伸出手去,递过来三个小小的锦囊。
三个用丝绸绣成的锦囊,一个金色,一个白色,还有一个黑色。
留星雨皱着眉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三个锦囊,道:“这是什么?”
宇文子乔道:“出了唐门,拆开黑色锦囊,到了花石客栈门口,拆开白色锦囊,看见孙华通时,拆开金色锦囊。”
留星雨微微一笑:“锦囊妙计?”
宇文子乔惭愧的笑了笑:“算是吧。”
留星雨接过三个锦囊,小心翼翼的放在袖口里,然后对着众人轻轻一礼,却没说什么告辞之类的话。
“星雨,小心些。”
“单夫人,早去早回,万事一定要谨慎小心。”
“和孙华通对抗时,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在众人的鼓励和安慰中,留星雨和独孤飘雪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眸里。
片刻后,唐静唤来下人,将昏迷不醒的单无言抬了出去,白芯素也跟着去了。儿子忽然晕过去,急的她早就忘了杀孙华通的事。
众人重新落座,场上又恢复了秩序。
宇文子乔清了清嗓子,道:“眼下唐家堡并不安全,黄雀一袭不成,恐怕还会有下文,所以目前这唐家堡里的治安问题,需要诸位多多重视。”
在场的人,宇文子乔的辈分不高,隐隐的却能带动和命令整个唐家堡的人。
甚至他的父亲宇文涛,似乎也成了他的将臣:“有什么要我们几个做的,你尽管说吧。”
沈苍接到:“我这老骨头还有些用,千万别跟我客气。”
宇文子乔惭愧的笑了笑,道:“其实这段时间来,小生和唐总管要负责联络外面的探子,着手调查黄雀的身份,还要调动大批黑羽盟和唐门的弟子,事物过于繁忙。是以此刻唐家堡缺少一个负责守卫和巡逻的总管。”
唐静接到:“这侍卫总管一职一向由在下担任,可是近来在下和宇文公子过于繁忙,实在无暇继续担任这侍卫总管一职,所以侍卫总管一职就暂时空缺了。”
沈苍笑道:“这个好说,若是不介意,就让我这老骨头来做吧。”要说打架和做生意,那宇文涛是抢着去干的,可要是说带着一大帮侍卫在唐家堡里瞎溜达,那还是算了吧,这个听起来很威风的唐家堡侍卫总管一职,他也没有争。
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宇文子乔也就没再说什么推辞的客气话:“那就有劳沈前辈了。”
项恒接到:“我们兄弟几个倒是闲得很,沈前辈要有需要的,也千万别和我们客气。”
沈苍呵呵笑道:“好说好说,我这骨头太老,一定会需要你们这帮年轻人帮忙的。”
唐静缓缓走到沈苍面前,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沈前辈,这是唐家堡侍卫总管的令牌,有了此物,在唐家堡里畅行无阻,唐门弟子随意调遣。”
沈苍接过那令牌,只见是一块手掌般大小,纯铜所铸,上面刻着一个硕大的“唐”字。沈苍笑着说道:“这令牌在我手里,我是不是就算是唐门的人了?”
唐静急忙答道:“不敢不敢!沈前辈多虑了,您是崆峒一派之长,怎能屈身唐门?这唐家堡侍卫总管一职,只是暂时而已,前辈那天若是不想当了,将这令牌还给在下便是了。”
沈苍泰然的笑了笑:“无妨无妨,那老朽就接下这职位了。”
项恒怪笑着说道:“沈前辈刚好可趁此机会,逛一逛这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唐家堡,那多风光啊!”
唐婆婆冷笑一声,扭过头去,眼里仅是辛酸和痛苦。如今的唐家堡竟然要外人来保护,自己这个唐家堡堡主简直是个摆设。
如果没有黄雀,也就没这批人镇守唐家堡了,若是如此,唐门会不会消失在江湖中?
唐家堡,后院马槽。
留星雨牵过一匹雪白雪白,七尺高的大马,对身旁的独孤飘雪道:“有资格在唐家堡马槽里的马,都是千里名驹,你选一匹当做前往花石镇的脚力吧。”
独孤飘雪那双空虚无神的眼眸,掠过马槽里的这些马,这些一匹匹强壮高大的好马,却没有任何动作。
留星雨眨了眨眼睛,道:“不选一匹?”
独孤飘雪冷冷道:“同时苍生,我们为什么要将马匹骑在胯下?”
留星雨淡淡一笑:“我们骑这些马,而马儿们也得到了食物和住的地方,很公平。”
独孤飘雪道:“你若不骑这些马,它们也能找到嫩草,找到栖息之地。”
留星雨道:“但要是那样,这些马在野外多不安全啊?森林里到处都是饿疯了的野兽和未知的凶险。”
独孤飘雪冷然道:“这马槽,比那森林又安全多少?”
留星雨被他说的接不下话了,只听独孤飘雪又说道:“森林或许给不了这些生命所有的东西,至少能让生命自由。”
“你到底骑不骑?”留星雨有些微微的怒意,听独孤飘雪说这话的意思,好像骑马的人就是畜生似地。
独孤飘雪什么也没说,迈开步子,转身背着马槽走去。那空虚的眼神,仿佛身后既没有名马,也无美女。
留星雨没好气的哼了声,牵着那匹马跟了出去。
第四十一回:伤痛(第一章)
还是在那庄严的大堂上,项恒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详之感,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不行,我还是跟去吧,孙华通真的不好对付。”
宇文子乔挥挥手示意他坐下,他心有成竹的对众人说:“单夫人说的对,试问谁还能阻挡飘血剑和流星金剪呢?”
项恒喃喃道:“可我就是觉得不放心。”
宇文子乔神秘一笑,道:“可敢打赌?”
项恒苦笑一声:“这时候了,你还想赌?”
宇文子乔莞尔笑道:“想。”
项恒道:“还是算了吧,我赌不赢你。”
宇文子乔呼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神秘和信心:“飘血剑和流星剪的组合,对付华山三剑至少有八成的机会。虽然不清楚黄雀这次跟我们玩的什么把戏,也不知道华山三剑在花石客栈里做何安排,只要有那三个锦囊在,胜算还是在八成以上。”
项恒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皱着眉头道:“那三个锦囊这么厉害?”
宇文子乔晃着折扇,道:“真的很厉害。”
沈苍忍不住问道:“那三个锦囊里装的什么?”
宇文子乔道:“天机不可泄露。”
项恒微微不屑的说道:“你什么时候也玩儿的这么阴险?”
宇文子乔苦笑:“对付黄雀这种角色,不玩儿的阴险些,是玩儿不赢的,不过,最阴险的,还是在后面。”
日渐西沉,那长满杂草的古道上,一双黯然的人影,和一匹强壮的白马,仿佛正站立在红尘的最边缘,放眼望着这浑浊的世界。
“前方八十里,唐门伏兵八十道暗卡,放心前行。”黑色锦囊里,一张简简单单的一十八字便笺。
留星雨带着欣慰的笑意收起黑色锦囊,嘴边那温暖的笑意,不知是因为宇文子乔滴水不漏的安排,还是因为那魂牵梦萦的剑客就在身旁?
那种安详的感觉,是因为背后有宇文子乔的支持,还是因为身旁的剑客?
人影是一双,看上去是那般的惆怅和孤独,白马只有一匹,却是器宇轩昂,踏地有声,和那一双人影形成了两个最强的极端。
双人一马,渐渐消失在这似凶险,又似安全的古道上。
月亮升起了,那么,喝酒的时间就又到了。
项恒刚觉得有三分醉意时,他的六个兄弟就醉倒了。
他望着醉倒在眼前的这六个兄弟,眼里是喝到最后不倒,胜出的狂妄,随即,眼眸里又泛起深沉的惆怅。
他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又想起那个眼里总是恐惧的米小粮。
天上黯淡的月亮,仿佛是米小粮曾经的脸蛋,天真,却又似莫名的恐惧。
月下,仿佛只有项恒一个人清醒着。
唐家堡的某一处角落,或许是最孤独的角落,单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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