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唯独剑是一个例外。剑断之日,生命,也已烧至尽头。
剑客独孤飘雪,他对剑的信念,有些不同。
他的眼里,空虚,漠视一切,甚至漠视自己的生命,只有剑!
当他面对孙华通的那一刻起,这个夜晚,就注定了是他人生中最寂寞的夜晚。
真正的寂寞有两种,一种是死亡。当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值得你关心,值得你留恋时,那就是第二种寂寞。
终于,在众人平静的注视下,孙华通拔出了剑!
轮武秘录的内力游走全身,六根指头的内力催动着手中的剑,用一种快过闪电的速度,向独孤飘血刺了过去。这一剑的速度,足以掩盖所有的破绽!
这一剑,是否能接下独孤飘雪的第一剑,破解第二剑的寂寞?
那柄在月下飘血的剑,出鞘了。
黯淡的月光下,闪过两道淡淡的,冷冷的剑光,然后,又传来一个寂静的,无奈的,剑回鞘的声音。
看着眼前一幕所有人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变色,收缩。
鲜血飞溅。
孙华通拔剑,闪过第一道剑光。独孤飘雪拔剑,闪过第二道剑光。而那剑回鞘的声音,却是后者身上发出来的。
孙华通的剑,永远,也回不了剑鞘了。
飘血剑回鞘时的速度,已甩干剑上的鲜血。
六指剑仙的剑,就像是一根脆弱的冰柱,在月光下,折断,剑的信念,粉碎。断成两截的剑,仿佛轻的像一根羽毛,缓缓的,落在了地上。直到孙华通躺下去时,才发现他的咽喉处,多了一个小小的剑伤。
孙华通的表情紧张,无一丝恐惧,独孤飘血的剑刺穿他的喉咙时,他没有任何感觉。他躺下去时,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他的表情来不及变换。
月光下,晶莹剔透的血,在秋风中绽放,那一刻的血色,才是世上最美的事物。在那鲜血飞溅时,那很短,却又极美的一瞬间,才是剑客眼眸最空虚寂寞的时刻。
因为这时才发现,那个月下望血叹息的人,是独孤飘血。
如果你认为世上最快的东西是闪电或流星,那只是因为你没亲眼见过独孤飘血的剑!
独孤飘血杀死孙华通,依旧只用了一剑,那第二剑,已注定成为了他生命中最寂寞的空地。
第四十四回:雀鸣(第一章)
孙华通倒下去后,叶卦鹤和孙不灵两人,带着难以至信的表情飞奔过来。
“大师兄去了。”叶卦鹤探了探孙华通的呼吸,摇头叹气的对孙不灵说道。
孙不灵是孙华通的堂弟,比起叶卦鹤,他和孙华通的感情要深厚许多。所以叶卦鹤还能忍住,孙不灵哪里忍得住?
他忽然仰天爆喝,拔剑向独孤飘血冲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纳命来!”
“三师弟不要!”听见叶卦鹤一声大喝,孙不灵才恢复些理智,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的盯着独孤飘血。
宇文子乔叹了口气,缓缓走过来,望了一眼孙不灵,黯然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哗!”的一声,孙不灵手里的剑就向宇文子乔刺了过去,嘴里还大喊:“你们都要给大师兄偿命!”
宇文子乔折扇一挥,档下了这剑。一剑过后,孙不灵的剑又连续刺来,他神智微微有些不清,剑法中漏洞百出。面对破绽如此大的剑招,凭宇文子乔的右手,制住孙不灵绝不会超过五招。可是他却连连后退,偶尔挥扇格挡,却不主动攻击。
面对刚刚失去堂兄的孙不灵,他又如何忍心出手?
叶卦鹤心里愤怒的很,见孙不灵占不到一丝机会,也立刻拔剑冲了过来。
他比孙不灵要镇定许多,所以很难发现他剑招里的破绽。
宇文子乔并没有独自一人面对两个敌手,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叶卦鹤冲过去的一刹那,唐静的兰花剑,也如秋风一般,加入了战场。
但看场内,两人对两人。原本就实力而论,孙不灵和叶卦鹤两人,绝敌不过宇文子乔和唐静。但宇文子乔实在不想对两人出手,所以尽管兰花剑每一招都是凶险之极,暂时双方还是打的平分秋色。
伫立在墓碑前的独孤飘雪,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轻轻的,缓缓的,抚摸着墓碑上的字。
留星雨见独孤飘雪没有出手的意思,宇文子乔和唐静还是可以对付两人。这时候,她想起了那个还未拆开的金色锦囊。
——当我看见孙华通时,他会要求我做什么呢?
于是,她从怀里摸出了金色锦囊,带着微微加快的心跳,解开了封口的缎带。
“此处危险,赶紧走,我和唐静断后。”看着锦囊内字条上的这行字,留星雨感动的怔住了。
白色锦囊提示留星雨申时之前不可以动手,并且在申时后才能拆开金色锦囊,那是因为宇文子乔要在申时才可以赶到。当申时过后,他和唐静若面对孙华通时,金色锦囊将被拆开。那时候,想必孙华通等人早已和宇文子乔大战开来。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宇文子乔就给留星雨铺好了安全离开的道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让留星雨涉险。
如果留星雨是一支艳花,那宇文子乔,就是绑在花枝上的护花铃。
看!那个断去一臂,却依旧昂首而战的人!
这一刻,留星雨感觉自己的心,被某种力量刺了一下。
“还不住手,就不要怪在下无情了!”唐静一声怒喝,这才惊醒了留星雨。
这话说的有些矛盾,叶卦鹤和孙不灵两人本就没有住手的意思,可唐静的剑招,却已十分无情。
唐静见自己一声怒喝无半点效果,顿时怒气大盛,兰花剑的力道忽然暴涨好几倍。
这时候,孙不灵的剑刚好被宇文子乔格挡开,胸口刚好露出一处极大的破绽,唐静心中一阵狂喜,看准了地方,刺了过去。
这一剑,足以贯穿孙不灵的胸膛,唐静的脸上,甚至露出了胜利的兴奋。
这千钧一发之际,铁骰书生的折扇,却伸了过来,“啪”的一声,格挡开了兰花剑。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过最吃惊的,当然还是孙不灵本人。
紧接着,宇文子乔忽然猛攻几招,逼退了孙不灵和叶卦鹤两人,随即一拉唐静,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就往后飘了一丈有余。
还没站稳身子,唐静就有些不服的对宇文子乔说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孙不灵冷哼一声,仿佛更加不服气,道:“是啊,你为什么不让他杀了我?”
“啪!”的一声,宇文子乔晃开了折扇,轻摇着说道:“小生又为什么要杀你?”
君子从不为难不该死的人。
叶卦鹤上下打量了下两人,又掂量了一下敌人的分量,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脸上却不露一丝表情,道:“也就是说,你们要放我们走?”
宇文子乔无奈的笑了笑,道:“在放你们走之前,你们必须告诉我一件事。”
叶卦鹤皱着眉头道:“你想知道谁是黄雀?”
宇文子乔点了点头。
孙不灵怒喝道:“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说着就提起剑再一次冲了过去。
他并没有冲出很远,因为宇文子乔的骰子已经脱手飞出,打中了他身上的穴道。然后孙不灵就摆着一个提剑的姿势,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宇文子乔叹了口气,道:“你若能站着不动,叶卦鹤接下里的话也会说的流畅些。因为要使场面安静些,所以你的哑穴也被封住了。”
叶卦鹤沉默不语。
宇文子乔望了一眼叶卦鹤手里的剑,道:“你们都是习剑之人,大道理都是懂的,而且凭小生的身份,也无权指责你们,所以大道理就省略了。小生只是想说,你若想对得起良心些,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
叶卦鹤沉声道:“我若不说,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宇文子乔叹道:“小生虽愚钝,还不至于傻到杀了你。你若不说,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将暂时会在唐门里度过。”
唐静忽然冷笑一声,接到:“到时候你一定会知道,唐门的暗器虽然厉害,酷刑也不是很差。”
叶卦鹤苦笑一声,道:“我现在也知道,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宇文子乔笑道:“聪明人,是会用说话的方式来摆平问题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黄雀并不是个好人,你今天若不出卖他,来日他就会出卖你。”
叶卦鹤叹了口气,将剑收回了剑鞘。
宇文子乔笑道:“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叶卦鹤点了点头,在一旁摆着姿势的孙不灵,却是一脸的鄙视。
叶卦鹤缓缓道:“我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很多,至少,我不知道黄雀的身份。”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会不知道黄雀的身份?”
叶卦鹤道:“黄雀是个十分谨慎和神秘的人,他用轮武秘录,先笼络了萧楚文、任阔雄、任海莉、安凤、京四爷和我们师兄三人。前后一共只和我们会晤了两次。”
宇文子乔道:“第一次会晤,他是用轮武秘录坐饵,引诱你们夜袭唐家堡。”
叶卦鹤道:“第二次会晤,他制定就这次的计划,让大师兄易容成单雄,在花石客栈伏击单无言。”
宇文子乔道:“前后两次会晤,你都没看见黄雀本人?”
叶卦鹤摇了摇头,道:“没有,前后两次,他只允许大师兄和他见面,不让我与孙不灵和他见面。想必是为了更好隐藏自己的身份。”
宇文子乔道:“你大师兄既然知道黄雀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你?”
叶卦鹤道:“大师兄说已经在黄雀面前发过毒誓,不将他的身份说出去。另外还跟我们说,只要完成黄雀的任务,就能学到轮武秘录,百利而无一害。”
宇文子乔缓缓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迟疑问道:“那黄雀和你们第二次会晤,除了伏击单无言的计划外,还谈了些什么?”
叶卦鹤呼了口气,道:“大师兄说,我们师兄弟三人伏击单无言。安凤、京四爷、萧楚文、任阔雄和任海莉这批人,分成四股势力,分别埋伏在唐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三十里地以外的地方。”
宇文子乔脸色微变,道:“他们分别埋伏在四个方位,是什么意思?”
叶卦鹤道:“这个计划在二十四个时辰前就开始了。今天下午我们兄弟三人若是能得手,杀了单无言,那唐家堡内,黑羽盟和唐门的关系一定会立刻恶化,时而产生矛盾,内部一片混乱。在杀了单无言后,我们兄弟三人再去通知埋伏在四个方位的人,在后天的亥时,趁着唐门和黑羽盟态度恶化的升级,所有人同时出手,给予唐家堡最致命的打击。”
留星雨和唐静两人的脸,刹那间就变白了。
宇文子乔的脸也沉了下去,道:“很显然,你们没杀死单无言,这种情况下,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叶卦鹤道:“黄雀已经吩咐,在明天子时之前,若还是接不到单无言的死讯,那便说明计划失败了,各个方位埋伏的人,会马上撤退。”
宇文子乔道:“撤退到哪里?”
叶卦鹤苦笑一声,道:“我说了,我知道的事情不是很多,比如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
宇文子乔道:“你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多,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至少,你是知道安凤、萧楚文、任氏父女和京四爷这批人,埋伏的地点吧?”
叶卦鹤道:“你说对了,这件事我的确知道。”
宇文子乔道:“你不介意说出来吧?”
叶卦鹤道:“为了能同时赶到唐家堡,所以他们都埋伏在离唐家堡三十里的地方。”
宇文子乔道:“唐家堡东面三十里是一片树林,西面三十里应该是一个小村落,南面有大江,而北面百里之内,却是一片山丘。”
叶卦鹤眼里闪过一丝佩服的神色,道:“铁骰书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短短时日内,便将唐家堡四周地形勘察的清清楚楚。”
对于他的赞赏,宇文子乔谦虚的笑了笑,道:“东面埋伏的是谁?”
叶卦鹤道:“东面的树林的正中心,有一座小小的木屋,任氏父女就埋伏在那里,木屋并不隐蔽,所以应该很好找。”
宇文子乔道:“安凤呢?”
叶卦鹤道:“南面大江三十里,岸边的一条船上。”
宇文子乔道:“京四爷呢?”
叶卦鹤道:“西面的王家村,是丐帮的一个小分舵,村子北边的龙王庙,就是分舵大堂,京四爷就在那里。”
宇文子乔道:“萧楚文埋伏在北面的山丘上?”
叶卦鹤道:“萧楚文就在唐家堡北面三十里,山丘上的君子亭里。”
宇文子乔道:“他们带了多少人?”
叶卦鹤道:“仙鼎宫惨遭地震,门下弟子大部分都惨遭不幸,活下的虽然也有几个,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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