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宇文子乔道:“暗杀任务,人手越少,破绽越小。所以最好还是少派人员,十人足矣。”
唐婆婆道:“那就将唐家堡最、咳咳、精锐、咳咳咳!最精锐的十个刺客派出去。”说完,她才坐回椅子,眉宇之间,却依旧是一片担忧。
宇文子乔比她老人家更加担忧,只是在这种关头,他决不能将这种感情表露出来,以免动摇众人军心。他微微点头,道:“是,马上就安排。”
他转过身,朗声对众人说道:“小生冒昧惊醒诸君美梦,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实。唐家堡四周的敌人,还请大家多多出力。”
项恒大声道:“我们来唐家堡,就是为了对付黄雀的。现在黄雀的触手暴露,这机会决不能放过,西面的京四爷,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去对付!”
米小粮身上发出的恶臭,徘徊在他的脑海里!迫害米小粮的京四爷,他一定要亲手将其宰了!
项恒一开口,流星七血刀其余人员立刻高声附和,那言语间,几乎把京四爷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又好像京四爷得罪了他们家十八代似地。
白芯素笑道:“你们这群年轻人这么有活力,老娘岂能落在你们后面?埋伏在东面树林里的两个胖子,就交给我吧。”
宇文子乔先是深深鞠了个躬,脸上微带感激之色,道:“好,小生马上派出五十人,作为七位的帮手,对付京四爷。再派出三十人,与单大夫人共同对付任氏父女。”
项恒傲然笑了笑,道:“这就不必了,王家村的分舵里,一共也就二十余人,我们兄弟七个已经足够对付了,唐家堡内的人手,还是留着对付实力最为雄厚的萧楚文吧。”
他又笑哼了一声,道:“另外,我和京四爷还有点私人恩怨,更没有必要别人帮忙。你个酸秀才要是坚持派人给我们,那就是信不过兄弟了。”
宇文子乔苦笑一声,道:“你们七个人的脾气谁都了解,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小生也不好勉强。”
白芯素大声道:“老娘怎能输给年轻人!唐家堡内的人手就留着对付萧楚文吧,对付两个走路都嫌迟钝的胖子,老娘一人也够了!”
宇文子乔忍不住又苦笑了一声。
为什么这帮人,都这么狂妄呢。
单无言望了一眼白芯素,道:“可是您一人对付任海莉、任阔雄两人,未免有点吃力,就让孩儿陪您一起去吧。”
白芯素慈祥的望了自己儿子一眼,道:“好吧,不过到时候,你只需要在旁边看热闹就行,看着我是如何将那两个胖子揍成瘦子的!”
宇文子乔已一夜未合眼,再加上花石客栈惊心动魄的经历,脸上的倦意就更浓了。宇文涛,是第一个发现他疲倦的人。
父爱也是世上最伟大的感情之一。
宇文涛朗声道:“那萧楚文那边,就让我去对付吧。”
萧楚文是黄雀势力最强的手下,面对这种难缠的对手,沈苍岂会让好友独身奋战?当下接到:“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宇文子乔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道:“小生素来不喜欢打架,可是和萧楚文的这一架,你们却抢都抢不走。”
宇文涛瞪大了眼睛,惊道:“莫非你要去?别忘了,你一夜未合眼,已经很累了。当你赶到君子亭时,就会更累,怎能对付萧楚文?”
宇文子乔笑了笑,道:“父亲,你儿子虽然勉强是个读书人,却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这点疲倦,我还受得了。您也别忘了,做生意您我精明,至于打架么。。。。”
宇文涛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只能非常担忧的问道:“你真的能顶住?”
沈苍忽然抢过话头:“不管你顶得住还是顶不住,让我去对付萧楚文,实在是比你去合适多了。”
宇文子乔忘了他一眼,道:“沈前辈,您是最不合适去对付萧楚文的人。”
沈苍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宇文子乔道:“这次的行动,唐门几乎要倾巢而出,唐家堡成了半个空壳子,比之前更加险峻。您现在正是护卫唐家堡安全的人,怎能轻易调动?”
沈苍一怔,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第四十四回:雀鸣(第三章)
宇文子乔扫了一眼大堂里的人,面对十几双担忧的目光,朗声道:“诸君末忧,小生已安排好四百名唐门和黑羽盟的高手,对付萧楚文二百人,小生会调去三百人,所以有十足的把握。”
有人似乎还有问题,宇文子乔却没给他们提问的机会,因为他紧接着又说道:“离子时还有十二个时辰,诸位赶紧动身吧。不过此次行动,虽然是以进攻暗杀为主,但若是情况有变或身处劣势,必须马上撤退,不可让对方有机可乘。”
项恒从椅子上豁然而起,大声道:“那我们兄弟七个先走了,酸秀才你自己要注意些,萧楚文不是省油的灯。”
他离开前,那复杂的眼眸又忘了一眼白芯素,可是她的目光,却依旧在躲避着。
流星七血刀前脚一走,白芯素和单无言也马上动身离开了。宇文子乔在离开前,低声在沈苍耳边嘱咐,道:“沈前辈,有一事还请帮忙。眼下唐家堡内势力薄弱,家父和唐婆婆随时可能成为黄雀的目标,这段时间,还请沈前辈多多照应他们。”
他从身上拿出两个绿色的锦囊,一个交给唐婆婆,还有一个交给宇文涛,分别低声对两人附耳说道:“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打开锦囊,照着锦囊上的指使行动。”
宇文涛和唐婆婆没有多问什么,因为宇文子乔这个人,没什么信不过的。
卯时,开始日升,秋风瑟瑟。
流星七血刀,骑着七匹和他们同样强壮的马,向唐家堡西面飞驰而去。
紧接着,白芯素和单无言两人,骑着两匹健马,向大道上奔去,随即就窜入了东边的树林。
忽然,大地好像在微微颤抖。
三百匹马同时奔驰时,你说大地能不颤抖?
三百匹马,就好像三百只强箭一样,从唐家堡的大门里窜了出来。马上的骑手,各个都是一脸凛然,一片跃跃欲试之意。三百骑的统领,却是一个骑着一头牛的断臂书生。
卯时正,唐家堡正南面三十里,大江前。
留星雨和唐静两人蹲在一个草丛的角落,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江,岸边的一艘船。
一艘很普通的木船,一个不是很大的船舱,船头一条手指粗的麻绳延伸而出,绑在岸边的一颗大树上,好让船不会漂泊移动。
普通的船,里面的人却一点也不普通。
看着这条船的两人,心里有些紧张,脸上却不露一丝声色,在诸多的暗杀任务中,已让他们学会将紧张隐藏。
唐静忽然低声说道:“单夫人你在这里稍后片刻,让我去打探一下。”
留星雨点了点头。
唐静轻轻一掠,飘上了一颗大树的树枝,双目像鹰一样,射进了船舱。
船舱没有门,只有一块布做的门帘,偶尔被秋风吹开,唐静刚好能看清楚船舱内的情况。
这世上值得怀疑的事情很多,但唐门弟子的轻功和眼里,你根本就不需要怀疑,就好像不用怀疑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那样。
留星雨还没眨几下眼,唐静就从树上飘下来了。
不管杀人还是视察,都必须迅速快捷,每个唐门弟子都接受着这种训练。
留星雨低声问道:“怎么样?”
唐静干笑了两声,道:“被我猜对了,安凤的床上果然有个野男人。”
留星雨皱着眉头道:“他们在做什么?”
唐静道:“该做的应该都做了,他们现在在睡觉。”
留星雨大喜,道:“她在睡觉?”
唐静点了点头。
留星雨脸上微微失望,道:“本来我还想和安凤一决高下,好让她知道唐门的厉害。可惜现在不能了,她只能在睡梦里死去了。。。”
唐静苦笑一声,道:“对付安凤这种角色,如果能如你说的这般顺利,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留星雨道:“不能大意,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唐静沉吟道:“刚才我站的那个树枝,离船舱差不多有四丈远,可以将舱内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在树上用暗器刺杀,那是最直接的办法。”
留星雨道:“四丈有点远,我的剪刀没有十足的把握,和她睡在一起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武功。”
唐静道:“刚才我掠上树枝时,也有可能惊动了他们,他们或许已经醒了。”
留星雨沉思片刻,道:“那我在树上,发射剪刀刺杀,你绕到船的后面,既可以包围,也可以接应我。”
唐静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你上树后,对我挥一挥手,我就知道你准备好了。然后你见我挥一挥手,就知道我准备好了。”
留星雨道:“好,开始行动吧,万事小心。”
两人同时一晃,原地消失了,只剩下那七尺方圆摆动的小草。
留星雨在树上站稳身子,放眼望去,船后方不远处的草丛里,唐静已蹲在地上埋伏好,此刻正对着自己挥手。
留星雨缓缓的举起手,想挥一挥告诉对方自己准备好了,可是她瞄了一眼船舱后,那只手就仿佛变成了石头,动都动不了了!
船舱的榻上,除了一个熟睡,面目陌生的男人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凤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艘船实在有点小,很明显,那艘船上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自己和唐静一直盯着那艘船,安凤绝对没有离开过那艘船。
那安凤去哪里了?难道这个女人不学轻功,改学遁地术了?
留星雨带着严肃和疑惑的表情,将举到一半的手放了下来,向唐静望去。
这一望看非同小可,刹那间,她的脸色就变白了,苍白苍白,从头到指尖,冰冷冰冷。
只见唐静握着兰花剑,时而紧张,时而冷静,时而看一看岸边的船,时而看一眼树上的留星雨是否准备好。
唐静的状态,还不足以让留星雨面如死灰,让她这么吃惊的,是因为唐静的身后,竟然是湿漉漉的安凤!
唐静身后二十丈的水里,安凤忽然像一条鲤鱼一样冲天跃了起来。唐静的耳力再好,在秋风的呼啸中,也是听不到在这么远距离听到水声。
从水里跃起的安凤,一身湿漉漉的有些狼狈,脸色却是充满了妩媚。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正向不知不觉的唐静窜来。
安凤的一双嫩脚就好像是一双弹簧,在地上轻轻一点,就向前飘出去好几丈。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带着微微风声,这会被人发觉的风声并不重要,因为凭她现在的速度,绝对可以在唐静发觉并会头前,送他去见阎王。
安凤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杀男人对她来说,实在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仿佛只有杀死一个男人时,才能证明女人的地位。
她并没有想到,一个另她十分头疼的女人,正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窥视着她。
寒光破空,一柄剪刀从暗处飞了出来!
很明显,安凤没有练遁地术,她练的还是轻功,而且速度似乎比以前更快。
剪刀就快刺中安凤的那一刻,她的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然后就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一样,轻轻向后飘去,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脚印,剪刀刚好就刺入了这个脚印。
唐静这才发觉身后有异声,猛然回头,然后他就看见三丈外,湿漉漉的安凤,和离她不远处泥地上的剪刀。
他的脸色变了。
“这不是凤姐姐吗?是不是肩膀上的伤口好了,来给本小姐报喜?”甜甜的声音中,留星雨已经站在了唐静的身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从树上飞下来的。
她的轻功也不差。
“哟!这不是唐家的星雨妹妹么,姐姐的伤口早就好了,多谢关心。倒是妹妹你呀,这么招呼姐姐,真是受宠若惊!”安凤妩媚的笑着,嘴里发出令人全身酥麻的声音。
在短短的吃惊过后,唐静终于还是镇定了下来,面对那张脸庞,他的心跳始终慢不下来,道:“船舱里的那个男人,一定很可怜。”
安凤妩媚的笑了笑,道:“能跟我睡一觉的男人,那简直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没看见那个男人一脸安详和满足?”
唐静忽然一脸恍然大悟,道:“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安凤道:“哦?什么事?”
唐静道:“那个男人要么是个瞎子,要么就是个白痴。”
安凤笑了笑,道:“姑奶奶很想知道,你死的时候,嘴巴是不是也能这么缺德。”
留星雨忽然道:“姐姐不要生气,不要在意他心直口快。”
安凤道:“你的意思是说,跟姐姐睡一觉真的很可怜?”
“说实在的,真的很可怜。”留星雨叹了口气,道:“不过那个一脸安详的男人却是例外,毕竟他是瞎子或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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