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br /> ——这傻女儿不但自作聪明,以为项恒等人进牢房是她自己的能耐。还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甚至还反咬一口。
从朱文任铁青的脸色上,能看出他早已从宇文子乔那里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跪不跪?”
朱梦航骂道:“我跪天跪地也不跪这两个王八蛋!”
“王八蛋”三个字把宇文涛也骂了进去,朱文任气的不行:“你。。你再说一遍!”
朱梦航捂着脸高声骂道:“说就说!我跪天跪地,也不跪项恒和宇文子乔这两个王八蛋!天杀的!这两个混蛋欺负我,我凭什么给他们下跪?要跪,你自己跪去吧!他奶奶的!”
朱文任的怒意,逼出了第二巴掌。
这一巴掌几乎快把朱梦航打飞了。
她瘫在地上喘息,嘴角开始流血。
这一巴掌,也打断了他们父女的关系。
“韩龙吟!”朱文任一声大喝,韩龙吟立刻上前,单膝下跪:“属下在!”
朱文任气的连鼻子都皱起来了,怒指朱梦航:“从今天起,我朱文任就和这不孝女断绝父女关系!你韩龙吟如果想保住自己的顶戴,那就想办法,从明天开始,朱梦航再也不会出现在苏州城里!”
忆柔看的有些不忍了,她低声轻轻对宇文涛说:“宇文前辈,你给求求情吧,这只不过是梦航姑娘的一念之差,朱大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朱梦航斜眼等着忆柔,看着那在她眼里虚假的同情,恨的咬牙。
宇文涛点了点头,对朱文任说:“我说朱兄。。。”
“谁也不要给她求情!”这是朱文任第一次不给宇文涛面子:“上个月她当街杀了秦家公子,如果不是我庇护,她的脑袋就已经不保了!你给我听着,明天你要是还敢在苏州城里逗留,我就重审这件案子,一定摘了你脑袋!”
“我如果想留下或离开苏州城,凭韩龙吟这号人物,是奈何不了我的。”朱梦航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挂着血丝的嘴角忽然冷笑:“我现在就离开苏州城,永远不会回来,不用韩龙吟这等废物左右!你这个爹,我也不要认了。”
“那你就赶紧滚!”朱文任说完这句话时,第三个巴掌,捆在了朱梦航的脸上。
这一次,朱梦航真的飞起来了。
当她落在地上,回头看去的时候,就看见从未如此震怒的父亲。
就连韩龙吟几乎也吓傻了,他也从未见过朱大人发这么大的火。
朱梦航更加注意的,却是写在忆柔、和和宇文子乔三人脸上对自己的怜悯。
——我不别人可怜我!不要!
朱文任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你为什么还不滚?”
朱梦航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更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到此等羞辱。
她内心深处的倔强,却使她在几十双怜悯的目光下,缓缓站了起来。
当然,她没有忘记落在地上的短刀,那仿佛已是唯一陪伴她的东西。
在众人不忍的眼神中,朱梦航骄傲中带着落寞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口。
谁也没有发现,那个还没长大的女人,是留着眼泪离开的。
对于朱梦航而言,今晚父亲的话和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将成为人生中最大的打击。
几十年后,当项恒跟后人们讲述今天的故事时,有人问他:“当时你看着朱梦航离开时,你在想什么?”
“我在同情她。”每当项恒回忆起这件事时,他就忍不住闭上眼:“如果光阴可以倒流,当时我绝不会同情她,更不会放她走。”
后人们又问下去:“那你会怎样?”
“我会杀了她。”项恒紧闭的双目中似有泪:“我一生中最后悔的时,就是当时没有杀掉这个女人。”
现在的项恒,对朱梦航充满了同情和不忍。
谁也想不到,这个心黑手狠的女人,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所做下一系列疯狂的事情。
如果你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朱梦航有多狠,心有多黑,人有多变态了。
看着朱梦航离开的这群人,等到亲眼目睹她接下来做出的事后,就一定会后悔,后悔在这个夜晚没有杀了她。
宇文子乔、宇文涛、朱文任、项恒和忆柔已经围坐在桌前了。
桌上的酒壶已经被填满了,在朱文任怒气未消的脸色下,谁也没兴趣去喝酒。
场面不免显得有些尴尬。
这种尴尬,当然只有和朱文任交往几十年的宇文涛能化解。他打着哈哈给所有人倒了杯水酒,笑道:“梦航还不懂事,等她想通了,就会回来请罪的。”
“你以为我在想梦航的事?”朱文任的语气竟忽然变的很平静:“我在想另一件事。”
宇文涛道:“什么事?”
朱文任道:“冷云风的事。”
项恒证道:“为什么想他的事?”
朱文任道:“我有个猜想。”
宇文涛把烟锅在桌上轻轻敲了敲,项恒看着烟灰,沉吟道:“什么猜想?。”
“有人买凶,目标或许不是你。”朱文任道:“是你的师傅和师叔。”
大堂里,飘荡着蓝色的烟。
项恒沉吟:“为什么?”
宇文子乔忽然接到:“因为你死了,损失最大的人,就是你师傅和师叔。”
项恒的眼里闪过恐惧之色。
宇文涛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你最好赶快回一趟会贤庄,看一看我两位老友的情况。”
朱文任道:“尽管这只是个猜想,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
项恒凝重的点了点头:“煮酒论雄会结束后,也不知道会贤庄如何了,我是应该回去看看。”
忆柔忽然拉住项恒的手,目光和语气同样坚定:“我和你一起去。”
宇文涛道:“我和你一样担忧,所以我也跟着一起去。”
“你不能去。”宇文子乔的目光从忆柔身上移到宇文涛身上,忽然说道:“父亲,你也不能去。”
忆柔和宇文涛异口同声:“为什么?”
宇文子乔道:“现在我们都是亡命徒,或许有无数敌人埋伏在暗处,我们行动的人数越多,目标就会越大,越容易被人发现。”
项恒道:“所以只能让我一个人前往会贤庄一探究竟。”
忆柔焦虑的说道:“那万一萧楚文带人找你麻烦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项恒紧紧握住忆柔的手:“因为就连冷云风,都杀不死我。”
尽管宇文涛和忆柔十分担忧,可是项恒还是去了。
他一个人去,一个人回。
去的时候,脸上写满的希望,回来的时候,脸上却是比绝望更加难看的脸色。
他赶到会贤庄时,一切都迟了。
第八回:第一桩血案(第二章)
从这一天开始,项恒的命运就仿佛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会贤庄还是和往日一样宁静,一场多事的煮酒论雄会,并没有给这庄园带来太大的变化。
金陵城里的三十几家酒楼,经营的也井井有条。看来刘康最近的忙碌,还是有效果的。
煮酒会结束后,接到英雄帖的人都已经离开金陵城了,唯独沈苍还逗留在会贤庄。
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格,因为杨魁风和扬海霸生平最好的朋友中,除了昔年的项承志,便是今日的沈苍。
或许也因为他是无羁刀的铸刀师,也因为是世上唯一一个项恒真正尊敬的长辈。
“沈前辈。”项恒给沈苍作揖。
沈苍面带春风:“你怎么回来了?”
等到项恒说完这一路上的遭遇时,沈苍的脸色从笑变成平静,从平静变成了凝重。
项恒道:“师傅和师伯现在在哪里?”
沈苍道:“在书房。”
项恒和沈苍赶到书房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们只要早到一炷香的时间,项恒刚才若少几句废话,项恒若是走的快一些,如果项恒在来的路上,不看街上的美女导致走路缓慢,也许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需要一点点的偏差,很多人和很多事,也许就会都不一样。
整齐的书房,依旧很整齐。
柳儿躺在血泊中,托盘上的茶水打翻在地。
杨魁风和扬海霸也倒在血泊里,两人的胸口上,都多了一个剑伤。
一个贯穿心脏的剑伤。
项恒和沈苍怔在原地,誓死也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切。
杨魁风的手忽然动了一下,这微微的动作在项恒看来,就是溺水者眼里的稻草!
他扶起自己的师傅时,杨魁风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微弱的呼吸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抓住了项恒的胳膊,凸出的眼珠子,就好像要抓住这个世界,摆脱黑白无常的镰刀,他用生命最后的一丝力量,挤出了两个字:“神。。。刀。。。。!”
“什么神刀?你说清楚些!”项恒急忙连问,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在项恒的怀里,在他绝望的眼神中,杨魁风凸出的眼珠里,终于失去了光彩。
杨魁风不是赐予项恒生命的父亲,却赐予了项恒父爱。
现在亲如父亲的杨魁风死了,项恒悲痛欲哭的时候,放下扬魁风的尸体,跑向杨海霸。
杨海霸还没有断气,他吃力的睁开眼,只看得见项恒,却看不见身后的沈苍。
沈苍眼里写满了和项恒脸上同样的绝望。
项恒蹲在扬海霸面前时,扬海霸面部,动了动嘴。
“师叔!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说清楚些!”项恒焦急的问着,可是扬海霸太虚弱,太疲倦,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沈苍忽然用一种很吃惊的语气说道:“你快看!”项恒顺着沈苍的目光看去。
但见杨海霸左手食指已破,左旁留着三个细细血字,细眼一看,项恒便是咬牙切齿,那三个血字正是“萧楚文”!
沈苍握紧了拳头:“原来是萧楚文这厮干的!”
杨海霸双眸忽然一惊,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师伯,你想说什么?”项恒几乎是用绝望的语气问的,因为他知道,尽管扬海霸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却说不出来。
忽然,眉头紧皱的扬海霸吃力举起右手,指了指“萧楚文”三个血字,摇摇头,右手又在颈间做了个杀头的动作,下一刻,杨海霸注视着项恒,离开了人世。。
沈苍悲愤道:“杨兄弟的意思是说,叫我们不要杀萧楚文?”
项恒面无表情的说道:“师伯的心肠一向很软,竟然连这杀身之仇都不愿报!唯恐我和他朋友会吃萧楚文的亏!”
除了项恒和沈苍外,最悲痛的人,就是刘康了。
刘康十六岁进会贤庄,二十四岁时当上了管家,和杨魁风和扬海霸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感情。
他本来应该在两位庄主面前的棺材大哭的,可是却不行。
刘康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镇定,自己必须忍住悲痛,一手替两位庄主操办丧事。
因为项恒和沈苍两个人,现在就如同两具有皮囊却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三天了,这两个人除了在两具棺材前一边痛哭,一边大醉外,什么都不理会了。
会贤庄两位庄主被害一事,立马传开了。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中,宇文涛无疑是最震惊的一个。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走进灵堂的,跪倒在两具棺材前时,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老泪纵横而下。
若不是跟着他一同前来的朱文任扶住,宇文涛或许已经摔倒了。
宇文子乔站的虽然很稳,脸上却也写着深沉的悲痛。
项恒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就连挽住他的忆柔,现在在他眼里,仿佛也是不存在的。
项恒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三张脸:杨魁风和扬海霸,以及萧楚文的。
谁也无法改变项恒现在的想法,甚至连他一向很尊敬的忘尘师太,也无力劝说。
绝尘师太已经默默的给杨魁风和扬海霸两人念过几十遍的地藏王经,和项恒讲一些人生大道理。
现在无论什么人,什么事,什么话,在项恒这最悲痛的时刻,统统变的什么都不是!
沈苍已经烂醉!
宇文子乔的手搭在项恒的肩膀上,紧紧握住:“小生已经派人去请萧楚文了,十天后的午时,他就会赶过来于我们对峙。”
“杀了人,有铁证人证,他怎会自投罗网?”项恒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奢望姓萧的会来,总之我一定会去杀了他。”
宇文子乔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因为项恒说的话很有道理。
直到单无言的出现,项恒才抓住了一点安慰。
流星七血刀和单无言赶到会贤庄时,项恒已经醉倒在两副棺材前面。
夏元空见了这情况,“腾”的一下冲了过去,揪起项恒的衣襟,爆喝道:“你除了买醉以外,还会什么?”
项恒傻笑。
风延庆道:“老大你放开他,先把事情告诉他。”
项恒痴痴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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