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这时候,白芯素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老娘错了。”
钱丈坤问道:“哪里错了?”
白芯素道:“刚才我们应该只留下无言一个人,我们所有人都去护着项恒才对。”
第十七回:赌局(第二章)
星光闪耀,留星雨的眸子和星星一样动人。
少女的情怀永远是男人们想了解的事物。
就好像男人的思想,永远是少女们想猜透的对象一样。
只可惜留星雨想猜透的那个男人,思想太残酷,太遥远了。
那是一年前春天。
南国的鲜花,开的最艳丽的时候,留星雨在一片美丽的花海中飞舞,扑着和她自己一样美丽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象征着春天的美好和希望。
轻轻的,留星雨抓住了一只粉色蝴蝶,她明亮的眸子中,洋溢出少女的天真与快乐。
这个时候,她身后传来一个非常低沉和冰冷的声音:“不要玩弄弱小的生命。”
留星雨对这个冒失而骄傲的声音感到生气,低头看着掌中美丽的蝴蝶,用同样的口吻,回应这孤傲的声音:“我就是要把这只花蝴蝶带回家,你想怎样?”
冰冷的声音说:“我会杀了你。”
这淡淡的五个字,仿佛扼杀了春天的一切美好,仿佛使这花海变成了地狱。
留星雨全身一颤,惊飞了手里的蝴蝶,一边回头,一边温怒道:“杀本小姐?就为了一只蝴蝶?”
“在我看来,你和蝴蝶都是同等的生命。”独孤飘雪的脸沐浴在阳光里,给人的感觉,却仿佛身置冰窖。
留星雨回头,第一次看见了独孤飘雪,也就是在这个春天开始,她一生的记忆就被眼前的剑客改写了。
现在,她愿意赌上所有的青春年华,只为找到那张冰冷的脸庞,吐出自己的心声。
轻轻的,她翻过无名庄的高墙,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因为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
星光淡淡,和留星雨的眸子一样动人。
没看见留星雨却看见星光的宇文子乔,已满足今夜的月色。
他对任何事都很容易满足,所以他才能活的很快乐。
现在他已调整好最欢乐的心情,放下一切琐事,洗净了全身,穿上崭新的白衣,焚燃了郁金香,将天地万物作为知己,在七根琴弦上弹奏出“酒狂”。
兰花指抚弄的琴旁,还放着一壶兰花酒。
仿佛只有在这首曲子中,他的灵魂才能得到放松。
“好琴技!”一个俏皮的声音从院子里最大的榕树上传来。
宇文子乔莞尔一笑,也拍手:“好轻功。”
顽皮的声音又道:“可否请公子再弹奏一曲?”
从这个银铃一样的声音中判断,这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宇文子乔怎会忍心拒绝?
于是七根琴弦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响起了一首“凤求凰。”
弹到末尾的时候,宇文子乔开怀吟道:“独抚琴弦,孤望明月,以韵代柬邀嫦娥。”
榕树上又传来股掌声:“好曲,好诗。”
宇文子乔微笑道:“小生在对嫦娥仙子说话,姑娘为何答应?”
顽皮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本小姐就是嫦娥呢?”
宇文子乔轻笑道:“嫦娥仙子亲自下凡,只为一闻小生这凡尘的俗音,那真是美煞小生了。”
顽皮的声音笑了,道:“那好,你先跪在地上给本仙子磕一百零八个响头,算是对本仙子的尊敬。”
宇文子乔晃开折扇,望着那颗榕树,笑道:“仙子若真有听琴之雅兴,那就请现出仙尊,让小生一睹仙貌。一百零八个响头自然也少不了。”
顽皮的声音道:“你先磕头,然后本仙子再现身。”
宇文子乔笑道:“磕头到是不难,只不过这一百零八声头碰地发出之声,岂不破坏了仙子的雅兴。仙子必定无欲看着一个头破血流的凡尘俗人,在仙子面前抚琴吧?”
顽皮的声音道:“你的嘴巴可真不简单,那你就再弹一首比凤求凰更雅的曲子,看看是否能将本仙子打动的现身。”
宇文子乔还是没有拒绝,这一次,他弹的是一曲汉宫秋月。
这一般的曲子,在宇文子乔的弹奏下显得不一般。
树上的仙女似乎被打动了,树枝晃动,她轻轻的从榕树上飘下来。
留星雨的脸庞沉浸在月光里,倒影在宇文子乔的双眸中。
书生痴了。
这是宇文子乔一生中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
也就在他发愣的一瞬间,留星雨的手一扬,洒出了一把白烟。
宇文子乔一惊,左手急忙捂住口鼻,右手的折扇一挥白烟,向后退去。
等他站稳脚步,白烟散去时,留星雨已经站在一丈开外,顽皮的笑着,手里抱着宇文子乔的琴。
宇文子乔傻愣着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嗖!”的一声,留星雨手上多了把匕首。左手抱琴,右手的匕首贴在白玉琴上,眼睛笑成了弯月,娇笑道:“你最好站在原地不要动,要敢动一下,我就杀了这把琴,哭死你。”
宇文子乔苦笑:“小生只见过人杀人,还没见过人杀琴。”
留星雨笑道:“你想不想开开眼?”
“不想。”宇文子乔道:“但姑娘你也不会真的杀了这把琴,因为你是来听琴的。”
留星雨顽皮的笑道:“就算我不杀这把琴,但却可以将这把琴带走,照样哭死你。”
宇文子乔道:“你如果可以将这把琴带走,也就表示你也可以将琴还给小生。”
留星雨道:“如果我不还呢?”
宇文子乔道:“那姑娘怎样才肯还呢?”
留星雨转了转一双大眼珠子,俏皮的笑道:“只要你能猜到我是谁,我就将琴还给你。”
女孩子们老是喜欢让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猜一猜自己是谁。
宇文子乔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难道你不是嫦娥?”
留星雨道:“当然不是。”
宇文子乔叹道:“我看也不是,嫦娥仙子哪有你漂亮?”
夸奖自己漂亮的言语女孩子们通常都不讨厌,留星雨也不例外,她笑盈盈的说道:“那你能不能猜出我是谁?”
宇文子乔自信满满的笑了:“我猜出来,你就将琴归还小生?”
留星雨有些不自信了,至少语气有些不自信:“是的!”
宇文子乔晃着折扇,眸子里倒影着美人,莞尔道:“据小生所知,江湖上轻功一流的美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美人榜上排名第三的安凤,还有一个便是排名第一的留星雨。”
“小生的这宅子里勉强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安凤这个女飞贼光临了也不稀奇。”宇文子乔神秘的笑道:“姑娘说是不是?”
留星雨大笑道:“你以为本小姐是女飞贼安凤?”
宇文子乔也笑:“安凤不会用毒烟暗器,留星雨会。安凤只会偷东西,不会跟我房子的主人说废话。天下第三的美女只能让小生呆一呆,天下第一的美女却可以令小生为之连奏二首曲子,星雨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留星雨大大方方的将琴放在琴桌上,鼓掌笑道:“宇文子乔果然很聪明。”
宇文子乔谦虚的摇了摇头,道:“谬奖了。”
留星雨轻轻说道:“你的琴曲真的很好听。”
宇文子乔挥了挥手,露出八颗牙齿微笑:“小生有一种预感,等你说出要来意后,小生就没心思弹琴了,所以在你说明之前,可否再让我为你演奏一曲?”
留星雨没有拒绝,她无法拒绝那种古雅的琴韵。
宇文子乔静静问道:“星雨姑娘要听什么曲子?”
留星雨道:“汉宫秋月。”
就是这甜美的声音说出的这四个字,使宇文子乔终生醉在了汉宫秋月这首曲子里。
这首曲子使他快乐,也使他痛苦。
留星雨在琴桌前的石凳上坐下,支着下巴,眨着眼睛等候这首琴曲。
眼眸里倒影着这张脸庞时,宇文子乔的心跳就会加快,所以他索性闭上眼,好让自己弹琴的时候不分心。
一位风流倜傥的雅士君子,十根细白的手指抚弄一把比他指甲还白的玉琴,一个美胜天仙的红颜正以手支颏,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静静的聆听。这是一副多么美妙的画面。
有多少男人希望自己是这幅画里的琴师?
宇文子乔今夜已不再是独自抚琴解闷,他今晚有一位听客,一位红颜听客。
这一刻将在心灵的最深处,铭记一生。
然,这段记忆是痛苦的。
宇文子乔睁开眼,轻轻的弹奏完最后一个曲调,然后就看见了面前的五张银票。
“这是五万两银子。”留星雨收回递出银票的素手,柔声道:“只要你替我办成一件事,我便再奉上五万两银票。”
也许正如项恒所说,她只要报上项恒的名字,或者随便说说笑笑,就能打动宇文子乔。
只是她还太不懂事,以为世界上全是用金钱打通的小人,已无君子。
宇文子乔非常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姑娘请回吧。”
留星雨一怔。
宇文子乔道:“小生这里有诗,有酒,有茶,有秦,有韵,却容不下俗物。”
他将银票往前推了推:“当然,姑娘得带着这五张银票走。”
留星雨居然很干脆的就走了,甚至比来的时候更干脆。
许多年后,当宇文子乔和项恒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项恒很惊奇的问他:“这么好的美女,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宇文子乔笑眯眯的回答:“她若愿意付出这么多银子作为代价,就表示她一定还会回来。”
项恒又问道:“那她若是赖着不走,苦苦求你,和你耍无赖呢?”
宇文子乔笑了:“这岂非正合我意?”
果然,宇文子乔猜对了,第二天,留星雨又找上门来,比昨晚来的时候更干脆,甚至比她昨晚离开的更干脆。
宇文子乔依旧坐在院子的琴桌前,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
“姑娘若是来听琴的,小生荣幸之至,但若又要用俗物污浊小生的宅院,那就请回吧。”宇文子乔君子莞尔,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留星雨叉着腰,撅着嘴,挑衅道:“本小姐今天既不是来听琴,也不是来送银子的!”
宇文子乔苦笑:“听姑娘的口气,好像是来找麻烦的。”
留星雨道:“我是来和你打赌的!”
宇文子乔道:“太有趣了,小生实在找不出比赌博更有趣的事。”
留星雨道:“哼,听说你打赌都是赢得多,输得少?”
宇文子乔道:“好像是的。”
留星雨道:“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传言是不是真的。”
宇文子乔道:“我们赌什么,骰子么?”
留星雨道:“我们今天不赌骰子,牌九,番摊,大小和骰宝这些也统统不赌。”
宇文子乔道:“那我们怎么赌?”
留星雨道:“当然是你从来都没有赌过的东西,比那些更有趣,更刺激。”
宇文子乔道:“那么我们是先谈这个赌局,还是先谈赌注?”
留星雨道:“当然是先谈赌注,要是我先谈赌局,那岂不就可以根据自己的信心和能力选择下多少注了?”
宇文子乔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我们在谈赌注的同时,也已经开始了另一场赌局。”
留星雨笑道:“好,那么我们就再特殊一些,我们互相为对方下注怎么样?”
宇文子乔又笑了,他很久没试过这种新颖的赌法了:“很好,既然这办法是姑娘提出的,那就请姑娘先替我下注吧。”
留星雨露出一种阴谋得逞的坏笑,道:“好!如果你输了,只要替我办一件事就好。”
宇文子乔道:“在我输之前,姑娘能不能先把这件事告诉我?”
“不能,但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违背道义,不会伤害到别人,也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留星雨道:“敢下这个注么?”
“当然敢。”宇文子乔轻轻一笑,道:“那小生现在是不是可以替姑娘你下注了?”
留星雨道:“你下吧,什么注我都不怕!”
宇文子乔道:“小生若侥幸赢了,姑娘只要输给小生一首琴曲便是。”
“弹琴?”留星雨皱起眉头,道:“我可不会弹琴。”
宇文子乔微笑道:“小生会,相信姑娘你很快就能学会汉宫秋月这首曲子。”
留星雨道:“你要我跟着你学琴?”
宇文子乔道:“姑娘的暗器这么漂亮,琴一定学的很快。”
留星雨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好!这个注我下了!”
宇文子乔道:“那么赌局呢?”
留星雨道:“其实你已经身在赌局中了。”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问道:“哦?”
留星雨忽然岔开了话题:“你对这座苏州城有多少了解?”
宇文子乔道:“小生自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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