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项恒笑道:“一匹都没斩过?”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决定给这把刀改个名字。”西门笑叹道:“一柄只斩过几十头大象的刀,怎能叫斩马刀呢?”
项恒的笑容有些僵硬:“你的刀能斩大象?”
西门笑道:“当然能,不过比斩人要难多了。”
夏元空又干了一碗烧刀子,带着无限挑衅和讥嘲的眼神,看着项恒,道:“那你项恒的刀呢?”
项恒的脸色忽然板了起来,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道:“我他妈能一刀砍死你们七个王八蛋!”
七人的脸色忽然黑了下去。
夏元空怒的豁然起身,比项恒还更加用力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吹牛!”
项恒黑着脸,道:“是你们先跟我吹牛的。”
“你以为我们在吹牛?”夏元空道:“老子们从来不吹牛!”
项恒悠悠说道:“那就露两手来看看。”
夏元空忽然跳了起来,道:“你最好张大眼睛看清楚!”他顺手抄过桌上的包袱,递给身后的西门笑。
西门笑打开包袱,笑道:“我西门老二是七人中最没用的,刀子也是最软的。”
包袱里有一柄很宽、很长、很厚的斩马刀。
夏元空道:“为了找你项恒比划比划,老子我特地去打造了一柄好刀。”
项恒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的面子很不小。”
“可是这刀虽然新,很锋利,我却很没用,我用这把刀,恐怕连豆腐都砍不断。”西门笑忽然冲那小儿喊道:“给大爷来一块新鲜的豆腐!”
项恒疑惑的说道:“你真的要砍豆腐?”
西门笑道:“可是试试。”
一柄全新的,宽大的,厚重的斩马刀,怎么会砍不断一块豆腐呢?
小二端上一盘豆腐后,便没命似的退下了。
豆腐是今天的,还算新鲜,白嫩白嫩的,应该是块好豆腐。
西门笑举起斩马刀,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然后项恒和忆柔两人的眼睛,就开始瞪大,发光了。
西门笑身上的肌肉忽然凸起,挤爆了他的衣服。
——为了炫耀自己的肌肉,西门笑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最紧的衣服。
大喝声中,西门笑抡起斩马刀,用上了十层的力道,往这块白嫩的软豆腐上砍了下去。
刀声呼呼,这一刀的力量,恐怕不在千斤之下,别说这块豆腐,恐怕整张桌子都要被震碎了。
项恒怕伤到人,急忙拉起忆柔,站起后退两步。
接下来,项恒看到了一件生平最夸张的事情。
就好像西门笑说的那样,他自己是个没用的人,砍不断一块豆腐。
桌子完好无损,豆腐也的确没被砍碎。
“叮!”的一声大响,宽厚的斩马刀,在接触豆腐的那一瞬间,竟然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项恒沉默。
西门笑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斩马刀,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看吧,我连豆腐都砍不断。”
项恒和忆柔的眼睛圆睁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事情。
——那柄斩马刀,是被西门笑双臂的力量,生生震断的。
——原来这七个人不是在吹牛。
夏元空得意极了,比刚才还得意,大笑道:“怎么样?你项恒,有这种本事不?”
项恒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西门笑道:“你为什么不露两手,也让兄弟七个们长长见识?”
项恒眨了眨眼睛,道:“你们真的想见识见识?”
七个人同时点头。
然后七个人就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刀光。
仅仅一闪,项恒将出鞘的雁翎刀,缓缓的收回了刀鞘。
七个人惊的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流星七血刀的裤腰带,好像被施了法,忽然一齐断了。
要不是七人的反应快,拉住了裤子,恐怕这七人也会省下一大笔嫖妓的钱。
——原来项恒不是在吹牛。
——只要刚才项恒出手稍重一点,这七人恐怕真要见阎王了。
项恒悠悠道:“现在你们七个服气了没有?”
七个人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项恒故意板起了脸,道:“如果你们真的服气了,并且不想挨刀子,那就不要打扰老子吃面!”
流星七血刀咬了咬牙,他们除了滚蛋,没有第二条路。
于是这七人就滚蛋了。
子时正,离煮酒会还有十七个时辰。
项恒提着羊皮酒囊,走进了会贤庄的大门。
他既然回到了这里,那么就表示忆柔已经安全回到飘香楼,也表示在没有流星七血刀的打扰下,和忆柔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面。
他的步子一跨进会贤庄的门槛,就发现了一件事。
今晚的会贤庄,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戒备比平时要森严许多倍。
扬海霸和杨魁风两个人,都是习惯早睡的人。可是今天,两人竟然还睁着眼睛,坐在会贤庄的大堂里喝酒。
——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他们两人才睡不着。
项恒看见二人时,也知道情形有些不对,道:“发生什么事了?”
扬海霸淡淡道:“一件大事。”
项恒皱着眉头道:“什么大事?”
杨魁风板着脸道:“一件你闯下的大事。”
项恒在两人面前坐下,却没说什么。
扬海霸缓缓道:“今天晚上,你是不是碰见黑羽盟的少主单无言了?”
项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扬海霸道:“你还把他打伤了?”
项恒道:“放了点血,并不是大伤。”
杨魁风虎着脸,冷然道:“你个小兔崽子!就因为你伤了单无言,他老娘现在要来找你麻烦了。”
“白芯素?”项恒奇怪的问道:“她要来找我麻烦?”
杨魁风道:“你伤了他儿子,她会坐视不理?”
项恒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道:“她来过了?”
扬海霸缓缓给自己倒了杯酒,道:“她虽然没有找上你,却已抛砖引玉,试探过你的底子了。”
“她试探过我?”项恒好像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怔道:“流星七血刀是黑羽盟的人?”
扬海霸淡淡笑了笑,道:“看来她派出去试探你的人,就是流星七血刀。”
杨魁风接到:“流星七血刀在江湖上虽有不少骂名,可是这七个人,若没有两把刷子,也不敢这么招摇的。派这七个人探你底子,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项恒看了看院子里森严的戒备,又看了看师傅和师伯的脸色,道:“那么,白芯素她来过没有?”
“人还没来,信却来过。”扬海霸道:“她扔了一封信在门口,说你项恒伤了他儿子,她绝不肯善罢甘休,信上说,寅时正,她将夜拜会贤庄,与项恒讨教讨教。”
项恒道:“那么今晚所有的戒备,都是为了应付白芯素的?”
扬海霸道:“放眼当今江湖,像白芯素怎么聪明,武功这么高的女人,她是唯一一个。对付这种人,不做好措施,是很危险的。”
杨魁风叹了口气,道:“今夜白芯素拜庄,结果如何,这并不是重点,也不是我们担心的事情。”
项恒道:“还有比这更重要,更值得担心的事?”
“有!”扬海霸冷然道:“英雄帖并没有发到黑羽盟。可是白芯素和单无言,以及流星七血刀,为什么会在金陵出现呢?”
项恒怔住。
扬海霸继续说道:“这次的煮酒论雄会,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商讨如何制止黑羽盟的发展。现在黑羽盟的夫人白芯素带着大批高手,来到了金陵城,恐怕她的目的就是想扰乱这次的煮酒会。”
项恒道:“确认过没有?”
扬海霸忽然眯起了眼睛,胸有成竹的说道:“白芯素如果真的在寅时拜庄,那么就可以趁机会探探她口风,确认一下了。”
项恒道:“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杨魁风道:“说说看。”
项恒道:“今夜,我们可以生擒白芯素。”
杨魁风和扬海霸的眼睛忽然发出了光。
项恒道:“有了白芯素做人质,就不怕黑羽盟在煮酒会上捣乱。黑羽盟如果要因这件事和会贤庄宣战,那么黑羽盟所有的仇人,都会替我们撑腰。”
“这个主意非常好。”扬海霸道:“这么做,会贤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会有所提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项恒愣了愣,道:“什么事?”
扬海霸道:“放眼天下,谁有本事,能生擒白芯素这号人物?”
项恒又怔住。
扬海霸道:“会贤庄没这个本事。白芯素在信上说寅时拜庄,可信上没有说明她会孤身前来。”
杨魁风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只能养精蓄锐,探出白芯素来金陵城的目的,至于生擒她,我们的能力还非常有限。”
——如果白芯素带人过来,就算夷平会贤庄,恐怕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子时二刻,离煮酒论雄会还有十六个半时辰。
今夜是月圆,月很大,很亮。
秋风很急,很冷。
酒虽然冷了,但喝下去后,就会变得非常暖和。
项恒坐在一颗青石上,仰望明月,喝着酒囊里的竹叶青。
他的眼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只有在月下饮酒的这段时间,他才会显得安静些。寂静的月色,仿佛微微掩盖了他身上的狂妄。
他的眼神,既不在乎今夜来的是谁,也不在意来者是否有恶意。
他只知道,有月亮时,酒,是不可缺少的。无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很多时候,对他而言,酒都是必不可缺之物。
寅时,离煮酒论雄大会还有十六个时辰。
会贤庄里从里到外,从来没有今夜这么森严,这么严肃。
扬海霸和杨魁风带着很有气派的架势,坐在会贤庄的大堂里,目光带着很浓很重的肃然之意,双目如炬的盯着院子看。
项恒的坐姿显得很懒散,目光也没那么严肃,手上甚至还提着那个酒囊。
管家刘康低着头,站在一旁。
白芯素是个很讲信用,很守时的人。
她说寅时来,就一定寅时来。不多一刻,也不少一刻。
于是在这个时间,那个几乎改变项恒一生命运的女人,出现在了院子里。
她就好像仙女一样,轻飘飘的从天上飘下来。
干净而宽身的素衣,一双绣花鞋落在地上时,显得很小心,很谨慎,仿佛生怕弄脏了鞋头。
天上下凡的仙女,岂非生怕尘世的浊物弄脏自己?
她的头发就好像一道寂静的瀑布,长的几乎快贴住地面,很整齐的挂在她的背上。
除了白芯素的脸以外,她身上每个地方,几乎都和仙女一样。
她的脸并不丑,反而还很美丽。
只不过她的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她已经是一个开始衰老的平凡母亲。
仙女怎会老?
许多人都觉得,女人挂在腰上的乌黑长发像瀑布。
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瀑布不是黑色的,瀑布是一种透明和白色结合的颜色。
白芯素长及地上的银白头发,是这世上最接近瀑布的头发。
会贤庄的大堂里,忽然传出扬海霸的一声冷哼:“哼,看见单大夫人,我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白芯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有了表情,她在笑:“扬大庄主看见我,想到的是谁?”
“偷盗天下第一,轻功天下第二,眉毛天下第三,人称飞霄金凤的安凤。”扬海霸道:“安凤这个小偷,从来不走人家屋子的大门,总是喜欢翻墙。”
项恒忽然叹了口气,道:“可是我觉得,她和安凤有一点很不像。”
扬海霸接到:“哪一点?”
项恒道:“安凤翻人家墙,至少还穿着夜行衣。单大夫人可真够干脆,竟然连夜行衣都懒得穿。”
第一眼看见白芯素,许多人都认为她年轻时是个仙女,可是只要你第二眼看见她,就会知道,单大夫人的性格和脾气,和仙女一点都不像。
和二郎神到有几分相似。
白芯素忽然仰天一声大笑,道:“翻过会贤庄的墙,老娘还用不着穿夜行衣。”
扬海霸道:“所以我决定明天要好好教训教训我的那帮手下。”
白芯素道:“哦?”
扬海霸的脸是板着的,道:“单大夫人连夜拜庄,竟然无人通报。这帮人简直白养了。”
白芯素道:“这只怪你们养的人,没有一个是轻功高手。”
会贤庄里所有的侍卫,练的都是刀。
杨魁风忽然说道:“所以单大夫人在没有夜行衣的情况下,可以轻而易举的潜入会贤庄,轻松的甚至一滴汗都没有流。”
项恒这才发现,眼前的白芯素不但没有流汗,甚至连那瀑布般的头发,也没丝毫的乱意。
项恒道:“你是来找我的?”
白芯素道:“如果你就是项恒,那么老娘就是来找你的。”
项恒道:“找我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