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宇文子乔也惘然若失的又喝了一杯茶。
忽然,他眼睛一亮,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榜文旁,向榜文伸出手,似乎要揭掉,但他的手只碰到榜文的一角,宇文子乔忽然飞出来的骰子就打中了这人的手腕。
鬼鬼祟祟的人还没反应手腕的疼痛时,宇文子乔已经风度翩翩的站在他对面,晃着折扇,面带微笑。
宇文子乔问道:“敢问这位欲揭榜文的兄台,是否看见了画像上的姑娘?”
鬼鬼祟祟的人摇了摇头。
宇文子乔道:“那为何?嗯?”
鬼鬼祟祟的人道:“下午有人在门缝里给我塞了封信,让我来揭掉清河楼旁的榜文,然后就赏给我十两银子作为辛苦费。”
宇文子乔笑道:“小生双手奉上十两银子,只是必须留下这张榜文,如何?”
鬼鬼祟祟的人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宇文子乔回到清河楼上,又要了一壶茶,还没来得及喝,就马上发现又有一个鬼祟的人影出现,伸手去揭榜文。
这人自然没有成功,宇文子乔问他原因时,这人和前面两个也一样,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几乎是宇文子乔走在这个世界上最忙碌的时候,每一口茶他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就有偷偷摸摸接榜文的人出现,但每一次都被他用不同的办法阻止了。
他似乎看见一丝希望了,因为现在留星雨现在一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果不其然,她真的着急了,急的竟然自己亲自出马,去揭掉那张存在巨大威胁的榜文。
留星雨不是普通人,她的动作既不鬼祟,也不犹豫。
因为根本就看不清楚。
宇文子乔举起茶杯刚想喝,就像是被呛到了,又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忽然从窗户跃下来,瞳孔放大,看着没有榜文的墙壁。
刚才他只看见一个人影闪过,这张榜文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
这是多么快捷的轻功身法。
他跃上清河楼的屋顶,放眼望去,就看见了前方屋顶上窜跃着的人影。
只见那人身材细小,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服,显然是个女子,远远的,还能分辨出她头上那支茉莉花的碧玉发簪!
宇文子乔一阵狂喜,留星雨终于还是出现了。
他飞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屋顶上,几个起落间,他已跃过七八个屋顶。
前方的留星雨始终和他保持着十几丈的距离,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又猛然的发现,自己每一次落脚的地方,屋顶的瓦面都不同程度的裂开或粉碎,而留星雨踩过的地方,莫说裂痕,就是移动都没移动一寸。
他的心沉了下去,从轻功的差距上,他是追不上留星雨的。
幸好他的暗器使得还不错,黑风中,“嗖嗖”两声,他打出了两颗骰子,只闻得前方传来两声“叮叮”声,骰子在黑暗中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格挡开了。
留星雨是用什么破解暗器的?
宇文子乔正这么想着,前方猛窜飞跃的留星雨忽然扬了扬手,一阵破空的刺耳声传来,一把金色的剪刀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向了宇文子乔。
“磁!”的一声,剪刀划破了宇文子乔的衣襟,若不是他避闪的快,这把剪刀将成为索命的小鬼。
宇文子乔在微微的惊吓后,继续飞跃着急追在留星雨后面十几丈的距离,又打出了七八颗骰子。
留星雨又扬了扬手,飞出的剪刀将身后的七八颗骰子卷入了黑暗。
宇文子乔不断的发射骰子,留星雨不断的破解,黑夜中只有两人华丽的身影,和骰子与剪刀间擦出的火花。
在发射暗器的同时,宇文子乔还不忘记观察附近的地形,他们已经从清河楼追到城西,绕了一个圈后,又往清河楼的方向,一个逃,一个追。
直到宇文子乔再一次跃到清河楼的屋顶时,留星雨忽然从前面的屋顶上跃了下来,没入了大街上的人群里。
宇文子乔也迅快的跃下,看见的除了黑压压的人群外,哪里还有留星雨的背影?
他还不死心,他不愿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大街上挂满了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贩的叫卖声,在如此杂乱的地方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宇文子乔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用最笨的办法进行尝试,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满大街的乱飞。
有好几次,他几乎选择了放弃,但一想到留星雨就在附近的时候,就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尽管他的表情还很平静,可是从仓促的步伐和晃折扇的动作中看出,他此刻唯一淡定的,也仅仅只有表情而已。
天色又黑暗了一些,大街上的商铺开始熄灯,人群变的稀松。
被流星金剪划破的衣襟,寒风不断的灌进去,随着宇文子乔不禁的一个寒颤,决定这一个夜晚,是他人生中最疲倦,最狼狈的夜晚。
他还是选择坚持,一放弃,就彻底的输了。
也许这也是君子的一种天性吧。
直到他站在长街的尽头,看着最后一盏熄灭的灯笼,他才在叹息声中回头。
繁星点点,欲射进纸窗的月光,被油灯轻轻的阻挡了。
宇文子乔躺在宽大的浴盆里,舒舒服服的展开四肢,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十八回:赌局(第三章)
经过两天一夜的时间,再不休息,接下来一半的时间,拖着疲倦的身躯找出留星雨就更困难了。
浸在温水里的身躯,看上去并不像他外表那样软弱。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宇文子乔决定,暂时什么都不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或许天一亮,就能想到办法。
这张红木的床榻,还是他特地找人从波斯买入的,配上关内最好的棉花和丝绸,使得睡在这张床上的人格外舒服和安详。
今夜,他做了无数的梦,却睡的出奇安稳。
梦里都是留星雨靓丽的身影,和她听琴时陶醉的表情。
辰时,他恋恋不舍的张开了眼,如果就这样梦着留星雨,永生永世,无数的轮回,他也会欣然接受。
那种炽热的爱意,仿佛已超越了凡世所有的生命。
晨风吹过苏州城最宽广的大街,洗过脸,用过早膳的宇文子乔,看上去比昨天更精神。
今天,永远比昨天美好。
他总觉得自己和留星雨冥冥中有一种牵引,一定可以找出她。
雅香阁旁围满了人,大家都非常好奇是谁杀了陈妈妈。
官差们只是封锁了四周,没有进一步去调查杀害陈妈妈的凶手。
因为陈妈妈这颗苏州的老鼠屎,六扇门的人早就想把她弄死了。
不知不觉,宇文子乔又想起了独孤飘雪,无意中,他又来到了金银赌坊。
赌半仙依旧在赌坊中最高的位置坐着,不耐烦的玩着手里的一副象牙牌九。
他看见宇文子乔到来,立马就迎了上来:“宇文公子起的可真早啊。”
宇文子乔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有没有打探到那姑娘的下落?”
赌半仙谈了口气,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宇文子乔也跟着失望的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了两圈后,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宇文子乔有些失落。
他多想回到那张波斯运来的红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只有那样,就可以再一次在梦里看见留星雨了。
但他没有,因为他的思念,不仅仅是靠梦就能满足的。
秋风带走了无名庄里最后的一片枫叶,宇文子乔坐在琴桌前,看着萧然的秋色。
他又在七根琴弦上拨弄出汉宫秋月,回想起那一夜留星雨听琴时痴迷的表情。
那一晚,坐在石凳上,支着下颚的留星雨脸上的表情,已用最美好的回忆,雕刻在宇文子乔内心的最深处。
也就是回想起那一晚留星雨的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像流星一样,从宇文子乔的脑海里闪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藏在无名庄的某个角落里,藏在宇文子乔的脸皮低下,岂非正是最危险,也就最安全的地方?
他翻遍了整个苏州城,忽略的恰恰就是自己住的地方。
但如果她真的藏在无名庄里,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去揭掉寻人的榜文?
况且昨天晚上,留星雨也在清河楼附近,宇文子乔的眼皮底下出现过了。
难道她没有藏在无名庄上?
无论如何,宇文子乔不愿错失任何一个机会,他决定,先把无名庄翻个底朝天,找找看有没有留星雨。
但是怎么找?
如果自己明目张胆的一间间屋子搜,恐怕会打草惊蛇,吓走躲在无名庄上的留星雨。
如果出动无名庄里所有的仆役,在无名庄上设下天罗地网的找,那就违背当初“不能借助旁人的力量在城里大肆追寻”的约定了。
一个大腹便便,面显富态的中年人走入宇文子乔的眼帘,他叫马福,是无名庄的管家。一看见他,宇文子乔就知道要从何着手找流星雨了。
宇文子乔站起来,客客气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马管家,近来可好?”
马福作揖鞠躬,笑道:“托宇文公子的福,一切都好。”
宇文子乔道:“最近苏州城里的治安不太好,马管家可要多多注意。”
马福道:“知道了,小人一定会多多提放。”
“一定要好好提防,尤其是无名庄内部。”他凑近马福的耳畔,悄悄说道:“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潜入庄里?”
马福愣了愣,道:“可疑的人物?没有。”
宇文子乔道:“庄上所有的仆役,人数有没有变动?或者有谁最近很奇怪?”
马福皱着眉头说道:“没有啊,庄上的仆役和下人,至少三个月没有变动了,至于有没有奇怪的下人,小人保证,一个都没有。”
宇文子乔随和的笑了笑:“马管家,我随口问问而已,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告诉别人。要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或者人,务必要来告知。”
马福点头:“小人谨记。”
宇文子乔道:“马管家,今天庄里的事情多不多?”
马福道:“木柴和粮食昨天刚补充过,衣服也都洗了,账目也算的很清楚,昨天还修剪了一番园林,所以今天庄里没什么事,下人们都很闲。”
宇文子乔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马管家,让人将庄上进行一次大扫除。”
马福道:“大扫除?”
宇文子乔:“对,里里外外,无论是厨房、卧房客厅或者花园,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彻彻底底的清理一次,最好出动所有的人。庄上很久没有大扫除了,很多地方的灰尘都已经积的很厚了。”
马福道:“宇文公子放心,我马上就去办,保准让庄上焕然一新,将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干净。”
宇文涛在自己卧房的院子里喝完早茶,正优雅的打着太极拳。
“父亲好雅兴。”宇文子乔轻声笑着,走进了父亲的院子。
宇文涛专心致志的打完最后一式后,才深深松了口气,顺手拿过了茶壶旁的烟杆儿,道:“你今天起的可真早。”
宇文子乔道:“最近苏州城里的治安不太好,孩儿特地来给父亲请安的。”
宇文涛点了点头,道:“是不太好,听说雅香阁的陈妈妈,前日被人杀了。”
宇文子乔道:“此人乃独孤飘雪所杀。”
宇文涛奇道:“独孤飘雪?他为什么要杀一个青楼的老板娘?”
宇文子乔道:“这恐怕只有独孤飘雪他自己知道。”
宇文涛道:“杀了倒也好,苏州城更干净些了。”
宇文子乔笑道:“孩儿只知道,独孤飘雪杀人如麻,却未曾错杀过一个人。”
宇文涛若有所思,半晌后,道:“今日庄上有没有什么事?”
宇文子乔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要进行一次大扫除。”
宇文涛道:“无缘无故的,大扫除做什么?”
宇文子乔道:“庄上角落里的灰尘积的很厚了,是时候要打扫打扫,在是孩儿吩咐马管家去做的。”
宇文涛抽着烟杆儿,道:“扫扫也好,去去晦气。”
两个提着水桶拿着抹布的丫鬟走了过来,礼后,对宇文涛说:“老爷,马管家吩咐要给庄上来一次大扫除,我们负责打扫你的卧房。”
宇文涛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丫鬟可以进屋打扫了。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无名庄上下就忙的昏天黑地,仆人们拿着扫帚拖布,开始在各个角落打扫。
茅房,书房,卧房,客厅和厨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有人还去清理了一下柴房。
如此精密的打扫,别说是无名庄上藏着一个人,就是一只蟑螂,也无法逃得过仆人们的眼睛。
宇文子乔回到自己的院子,亲自给自己沏了壶茶,提前庆祝这场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