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项恒很想回去看看,如果独孤飘雪死在林百路等人的手下,那他的良心一生都不会安的。他看了看牛背上的李若雪和走在最前的宇文子乔,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
李若雪道:“既然走了,我们又何必回去?”
“难道你就不怕他会出事么?”项恒担忧的说。
宇文子乔道:“我们应该要相信独孤飘雪,更应该相信玄韵。”玄韵一个劲的狂奔下山,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也相信玄韵,可真的有什么事情比独孤飘雪的命还重要么?”项沉吟着说:“我真想不通刚才我为什么不留下。”
三人默然无语。
项恒忽然道:“这样吧,你先走,我回去看看,我们在王龙客栈集合。若雪,我知道你很想见见忆柔。”
他握紧了雁翎刀,想起了这把刀原来的主人,他失去了夏元空,不能再失去独孤飘雪。
李若雪点了点头。
宇文子乔叹了口气:“那只好让若雪姑娘和玄韵先回去,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好!”“好!”
两人停下脚步,刚转身迈步,玄韵就疯狂的嘶叫起来,咬住宇文子乔的衣角往归路拖。他自己也惊住了:“看来玄韵真的有让我们立刻离开这里的理由。”
项恒恼怒的说:“我不相信现在有什么事能比独孤飘雪的命还重要。”一说完这句话,也不理会宇文子乔,转身就走。
玄韵咬下宇文子乔的一片衣角,嘶叫的更像,可它的嘶叫很快就被一种声音掩盖。那是一种极其让人绝望的声音。
下一刻,大地开始颤抖,山顶上的岩石渐渐滚下来,大地开裂的声音,岩石落地的声音,彻底的盖住了玄韵的吼叫!
树上的积雪被抖落,惊吓飞走的鸟儿只能看着自己的幼崽被生生埋在树下。
山体开始渐渐滑坡,宏伟的仙鼎宫或许很牢固,可若是地基不稳,照样要塌。所以仙鼎宫塌下来了,说塌就塌,没有一点征兆。这种人类难以预测的天灾自古以来本就有没有一点征兆。
当仙鼎宫塌下的那一刻,在仙鼎宫门前混战的人,都被压在了废墟下。
那些叱咤江湖风云的人,像是苏冰、林百路、任阔雄和任海莉这些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天皇老子过来也不屑看一眼的绿林英雄,也改变和逃避不了一些人力以外的事情。
就连几乎是活在红尘以外的独孤飘雪也不例外,当地震来临的一刻,他也显得那么无力,那么软弱。
在这个时候,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才知道,再厉害的轻功,再快的剑,再强的掌力和内力,再精妙的武功,在像地震这种天灾前不过是空虚的东西。
一个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境界的人,在天灾面前他还是要低头。
在大地颤抖的时候,仙鼎宫门前的英雄好汉们就像是喝醉酒的醉汉,摇摇晃晃,然后被大地裂开的大口吞噬,被掉下的瓦片石砖压住或直接被砸死。
整座仙鼎山就好像一块掉在地上打烂的豆腐,仙鼎宫上的英雄好汉就好比是地上的蚂蚁,被这块温柔的豆腐给埋死了。独孤飘雪说不上他是否是英雄,总之他也被豆腐给埋住了。
直到现在,项恒才知道玄韵为什么会发狂,为什么要让自己离开了,因为它那动物天性的本能早就预感到仙鼎山有地震!
动物本就有预测这种天灾的能力,它们往往能听见或感觉到一些我们人类所不知道的事情。的天灾前,人类往往蠢的和猪一样,甚至还会去嘲笑周围发狂的动物。
人类既是最聪明的动物,却也是最愚蠢的。
项恒忽然变的像玄韵那般疯狂,拼命的往山顶上跑,明知自己是无法救出独孤飘雪的,可他还是前进着。宇文子乔和李若雪在身后大喊:“回来!别去!”他们本想追过去,但道路很快就被滚下的岩石所阻。
这岂非也是人类天生的一种愚蠢?
这种愚蠢叫做友情,若一个人认为这中愚蠢没用,那就一定是一个不懂得友情的人。
项恒很快就被一块滚下的岩石砸中肩膀,第二块岩石又紧接着滚过来,还没来得及避开,第三块岩石已砸中小腿,他忍着痛继续前进。
大地还在颤抖,他还在艰难的前进着。
渐渐的,大地不颤抖了,岩石细沙像小河般缓缓的流入大地裂开的口子里,漫天飘雪。项恒也停下来了,因为前方的道路被一道地震出来的裂口拦住了,裂口就是悬崖,这道悬崖宽二十余丈,深不见底,他前进的道路就这样被阻断了。
这道深不见底的悬崖,仿佛就是这个红尘俗世的尽头他不知道悬崖另一头的独孤飘雪是否安然无恙,却已尽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回头,走向归处。
独孤飘雪,他的尸体是否会被找到?就算找到,由谁去埋葬?葬在哪里?
仙鼎山,这座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的山,在一场地震前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它气魄雄伟的气势已荡然无存。
归途的山道已被震的不像山道,所以项恒已认不清回去的路,他的伤口疼痛着,大风大雪放肆的侵袭着他的伤口,他也同样忍着,他不能倒下,在他找到宇文子乔和李若雪前,绝不能倒下!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绕了多少道,搬开了多少拦路的岩石,他终于找到了宇文子乔和李若雪。
虽然整座仙鼎山已经被震的不成样子,可他还能依稀的记得就是在这里和宇文子乔和李若雪分开的。
宇文子乔被埋在一堆乱石中,只有肩膀和仅存的右手露在外面,他也已筋疲力尽,右手不断的在挖着,把自己挖出去,这是他能生存下去唯一的筹码。
他很小心的挖着,生怕压坏了怀中的佛光舍利。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宇文公子,现在被埋在石头下,像一只畜生般挖着石头自救,那只扔出致命暗器和拨弄琴弦的手,现在挖着冰冷的石头。这种悲哀只有他自己能了解。
项恒立刻像中了邪一样跑过去,宇文子乔抬头看见项恒,勉强一笑:“你回来了。”
项恒道:“我马上就能把你挖出来!坚持住!”他双手开始疯狂的挖掘,满腔热血的把百来斤的石头一块块搬走,宇文子乔凄凉的一笑:“能不能在小生死之前把我挖出去,很难说了。”项恒愤愤道:“我偏偏就觉得能把你挖出去。”凭着一股冲劲,他用尽力气搬开一块大石头,宇文子乔的整个上半身就露在外面了,然后他又吃力的把宇文子乔拖出来。
他把宇文子乔抱到边上,让他靠在岩石上,希望能让他感觉舒服点。
宇文子乔喘了口粗气,发现怀里的白霜丸和佛光舍利还在,也没有被压坏,微微的送了口气。吃力的说道:“看来。。。看来。。。是。。。天。。不。。亡。。小生。。了。。”
“老天想让我们死,我们偏偏不死!”项恒无限凄凉的说道:“只不过独孤飘雪恐怕不能和我们一起下山了。”
他看了看四周,问道:“李若雪呢?”
第二十五回:灾难(第二章)
宇文子乔道:“应。。。该。。就。。。。在附。近。。。”
项恒站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就看见躺在不远处的李若雪了,全身上下也被石块砸伤了几处,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
他立马跑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活着,他微微的松了口气。项恒抱着她摇了几摇,叫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她就醒了。
幸好她没有被埋在石头下。
她一醒来,就看见了项恒,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对项恒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独孤飘雪呢?”
项恒没说什么,把李若雪抱到一旁,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让她躺下。可是李若雪又泪花闪动的眼眸,仿佛已猜到。
“玄韵呢?”宇文子乔忽然问道,项恒也忽然想到:“我没看见。。”
“我要找到它!”宇文子乔艰难的挣扎了一下,想起身寻找。可他毕竟是受伤了,太疲倦了,况且只有一只右手,挣扎起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项恒连忙按住他:“你休息,我来找。”
“希。。。望。。。玄韵。。别。。别出什么事。。才好。。。。”宇文子乔扭曲着表情,痛苦的说着这几个字。他已经失去了独孤飘雪这样的一个朋友,还失去了一条左臂,所以他不能再失去玄韵了。
项恒应着:“好好。。。”如果他不能找到玄韵,恐怕这一辈子都会觉得有愧于它。
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发现了。发现了玄韵的一只角。就在不远处的乱石旁,玄韵的角露在外面,这头魁梧的大青牛竟然也被埋在了石头下。
他立马冲了过去,用剩下不多的力气挖,除了刀以外,他对自己的手同样自信,他觉得用手也可以挖出玄韵。
能把一头几百斤重的青牛压住,那得要多少石头呢?那要用几双手才能挖出来呢?项恒觉得用自己的一双手就够了,虽然这双手没有无羁刀那么锋利,但无羁刀却是控制在这双手中的。
刀虽然会钝,但却不会出血,手虽然不会钝,但却会出血。项恒挖了很久很久,他的手已挖出血,他没有停下来,反而挖的更快。
在这双手上的肉被磨完之前,他真的能挖出玄韵么?
这本是紧握天下第一利器的手,足以令风云变色,群雄丧胆,可是现在却比不上一把铁锹有用。
这是多么残酷多么悲哀的事这种感觉项恒自己当然也能体会到,他几乎已真的要倒了下。
这一切是否值得?
就因为他觉得值得,所以他没有停下,更没有倒下!
终于,渐渐的露出了玄韵的头,牛鼻子里粗粗的透着气,应该是晕过去了。
他更卖力的挖,已经分不清他手腕尽头那血肉模糊的地方是一双手了。汗水把落在身上的雪花都化开了,一双手上挖出的血却就快因寒冷而凝固。在他的手就要废掉的时候,牛身子终于露出来了。
项恒用带血的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把玄韵弄醒,想把这么一大头青牛叫醒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位一身傲气的刀客已不能像书生那般斯文叫醒玄韵了,他用了最粗暴的方法,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他狠狠的在牛肚子上踢了一脚,喝道:“起来!”玄韵就醒了。
玄韵摇摆着疲倦站起,接着就看见主人虚弱的躺在一旁,牛眼睛一亮,原本连站立住都已艰难,现在却像发了疯一样跑过去,他知道主人已经受伤。嘶哑着嗓子伸出牛舌头,舔着宇文子乔额头上的血。
宇文子乔欣慰的笑了笑,任由牛舌头不拘的舔着自己,还伸出手去抚摸着牛头,就好像一个临终的父亲抚摸着孩子的头。宇文子乔对颤颤巍巍走来的项恒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项恒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喘着粗气道:“先回王龙客栈,把药交给叔父。”
“我也要去,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李若雪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她的师妹。她挣扎着起来,可她并没有起来。
宇文子乔按住了她,他的脸虽然狼籍的流着血,却还是掩盖不了书生那种天生的斯文,也抹杀不了他嘴边的那一道弯孤。
宇文子乔尽量的让自己笑的自然些,对李若雪道:“我们当然会带你回去看师妹,可是不能硬来。”
李若雪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我们怎么办?”
宇文子乔缓缓站起,看了看一身狼籍不堪还带着血的项恒,望了一眼泥人一样的李若雪,三人连夜在漆黑的山道上赶路,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更何况三人谁都没体力,耗尽精元了。
他走到疲倦的玄韵面前,抚摸着他的后背道:“玄韵,你还能走的动么?”
玄韵憨厚的点了点头,宇文子乔莞尔一笑,又轻声问道:“那你还能不能驮着一个人下山?”玄韵又憨厚的点了点头。
宇文子乔望着项恒,道:“你还走得动么?”
项恒板着脸,有些怒气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走不动了?”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他当然还走的动,只不过走的并不比一个醉汉走的好,他太累了。
宇文子乔感激的看了一眼项恒的背影,自己的这一生能认识他这个朋友,他已觉得不枉。可女人往往不能理解男人之间这种血性的友情,就算李若雪能懂得世上最难懂的独孤飘雪,她也懂不了项恒的举动,她呆呆的问宇文子乔:“就因为你那样问他,他生气了?”
项恒勉强说自己还能走,只不过不想去霸占唯一能作为脚力的玄韵。
宇文子乔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装出自己还很有力气的样子,把李若雪抱起,让她躺在牛背上,看起来他抱李若雪好像很轻松,其实这已经去了他大半的力量,他和项恒一样,实在是太累了,可能随时会倒下。
“你们两个能不能走快些?难道还想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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