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情关 by 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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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廷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李燕歌神态自若:「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小王爷用无价之宝来打点,如果不能还小王爷人情,我不安心。」
玉廷道:「皇甫卿给你重任,是看重你,而且我想他一定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以透露分毫,而你竟然为了还人情,就把如此重要的机密透露给的对头,李燕歌,你在想什么?」
李燕歌托起袍角,让它从自己手上慢慢滑落,道:「我开的是娼馆,做的是皮肉买卖,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拿来卖的。」
玉廷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据我所知,皇甫卿于你有恩,你居然连他也出卖?」
「我只是卖跟他有关的资讯,卖和出卖和背叛,是有区别的。如果卖情报能让我得到钱财和平安,我为什么不干?」李燕歌笑得邪恶,风尘一身,「我把情报卖给小王爷,是希望如果小王爷有朝得势,不会把我作为皇甫卿的同党给斩草除根了,而是能论功行赏给我个免死金牌,让我活得逍遥自在。」
玉廷讪笑:「原来你想两边讨好,脚踏两只船。」
「我只是相信多个朋友多条路。只有傻瓜才一根肠子通到底。我做的是生意,只管买卖,只关心赚与赔。」
玉廷冷哼道:「你能把皇甫卿卖给我,自然也能把我的情报卖给皇甫卿。」
李燕歌眯起眼睛,松动一下手脚,手掌撑在下巴上,想前凑近一点,媚笑道:「小王爷有做什么值得我用来报告给皇甫大人的事情吗?有吗?没吗?这个只有小王爷自己知道。除了皇甫大人告诉我的,其它我什么可都不晓得。」手一摊,「就算我想出卖小王爷,也得有值得出卖的东西才是。手上无货,想卖也没得卖。」
说着站起,拱手道:「以后小王爷如果有想要的……我能弄到手的──情报,尽管准备钱财来跟我卖。至于东西卖出去后,客人怎么处理,用得好是不好,是大志得酬还是引火瞬息万变焚,我一概不关心,也别把我拉进去。我可不想给任何人陪葬。」
行了一礼,竟告辞要走。
玉廷急忙留人,李燕歌去意坚决,玉廷情急之下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狠狠将他拉回:「你告辞,我可还没有打算送客。」
李燕歌回眸看他,似乎不明所以。玉廷扬眉笑道:「不管皇上的死活,不管皇甫卿的死活,更不管我的死活,李燕歌,你倒推得干净!我们斗得你死我活,你却在旁边乘凉看好戏,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就算有,这么就能独让你给碰上了?」
玉廷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惊得李燕歌背上满是冷汗,他却松开了李燕歌,眼神也恢复成一派正直无害。
他话题一转,道:「李公子选的好茶楼啊,倒是个雅致地方。」负手走到窗边,推窗,街市的热闹喧嚣立即蜂拥而入。包子铺新的一屉包子刚蒸好,蒸笼打开,热气腾腾,香飘四里,真扑窗口的玉廷,雅致?是反话吧……
玉廷吸吸鼻子,「好香,老饕都清楚,这个时候的那笼包子是最好的。」
李燕歌尴尬笑道:「惭愧,乡下人不认得什么好去处,只是这里是惯来的,让小王爷见笑了。」暗地松了口气,看来暂时是无事了,又很是欣喜:我只是要把皇甫卿的情报卖给你玉廷小王爷,我已经要走了,是你自己不让我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都是你自找的。
「惯来的?那可就巧了。」玉廷望着窗外街市,似乎看到了什么,抿唇微笑,招手要李燕歌过来。「过来瞧瞧,那里也有个惯来的熟人呢。」
李燕歌走近,顺着玉廷指着的方向张望,初时还没发现什么异样,经过玉廷指点后才注意到:那在街市路人中走着的不正是皇甫卿吗?此时他的打扮非常朴素,和普通温饱之家出身的平民没什么两样。不认得的话,任谁也瞧不出他便是当朝的元帅。
玉廷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连个随从都没有就微服上街吗?」
李燕歌道:「……看来小王爷晓得呢。」
玉廷道:「每过三五天,他就会去这茶楼对面那家包子铺买包子。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他们站了片刻,果然看见皇甫卿径直走到包子铺,
付了几个铜板,接过纸包好的几个包子;包子到手,笑得甚是开心。李燕歌猛然发现,已经好久没见过皇甫卿笑了,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皇甫卿今年虚岁也不过才只有二十六,正是青春茂盛,应当和贺宇风一样无忧无虑,尽情享受花花世界。
玉廷道:「肉包子、菜包子,豆沙包,三鲜包以及蟹黄包之中,他独爱皮薄肉汁多的鲜肉包。他会一边走一边吃,吃得很慢很慢,经常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慢慢享受。」
李燕歌听得他语气有古怪,再看他神色,竟然嘴边含笑,充满了──宠溺,实在是颇为暧昧,简直就好象看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而且他总是先吃皮,不肯动肉馅,要把肉馅留到最后。」看着皇甫卿的一举一动,玉廷缓缓说道。皇甫卿在街上走,在人流中穿梭,玉延忽然笑了一下,道:「可有时皮被啃掉太多,肉馅就噗地掉出来。」
果然皇甫卿手上的肉馅滚了出来,皇甫卿立即手忙脚乱地去接,玉廷眼中杀机顿现,就是此刻!
金风破空。
李燕歌看不真切发生了什么,远远就见和皇甫卿擦身而过的担柴樵夫猛哼一声,缓缓软倒,手中闪着寒光的砍柴刀叮当落地。方才还在下落的肉馅往上飞,皇甫卿转身飞扑去接,同时街边表演的卖艺人手中飞刀突然脱手,朝皇甫卿直直而去,有小石子飞出,撞在飞刀上,金石相撞叮叮几声,飞刀改变方向,噗哧扎进了旁边肉铺的猪头,吓了卖肉的一跳,也让正要买肉的几个大娘尖叫着跑掉了,卖肉的怎么叫也不理会。
卖肉的大吼:「卖把势的!没本事就不要拉场子!」冲出来之徒凑上来看热闹,人流聚集过来,吵吵嚷嚷。皇甫卿接住肉馅往嘴巴里一塞,捧住纸包裹的包子若无其事地走,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打了个趔趄。
这一切,让李燕歌的心悬在半空如同天上地下走了一圈,见皇甫卿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全身仿佛虚脱一般,勉强站在原地。
「你口口声声说要出卖皇甫卿,不管皇甫卿的死活,可现在看来,你在说谎。」玉廷倒背着手,笑眯眯地绕着李燕歌踱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全身都僵硬了?我猜,你差点就叫出示警的话了,对是不对?这么点小事李公子就惊惶失措,李公子如果不是没见过真正生死,便是关心则乱。」
李燕歌才放松的身体又僵了。玉廷凑到李燕歌耳边沉声道:「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恐怕为取得我信任的成分比较多吧?真到了生死关头,你会对皇甫卿出手相助,也许──甚至舍身也在所不惜。」直起身笑了下,拍拍他,笑道:「放心吧,皇甫卿要是会因为这么点小伎俩就死掉,也就没有让我杀的价值了。」
玉廷旋身回到座位,坐下,取茶杯品茶:「皇甫大人是好人啊,最大的优点便是待人以诚,不论是娼妓还是解元郎,都能诚心以待,一视同仁。所以,愿意为他卖命的人也最多。连皇上也中了他的魔,把自己的青梅竹马冷落一旁,只顾着疼爱皇甫卿。青梅竹马怒极攻心跳楼了,皇上也不回头,依旧把所有能立功的机会都给他,所有能加官进爵的道路都畅通无阻。同样的功劳,别人有十分赏,他就能得十五分。」
笑了下,又道:「不然的话,孪童出身的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明着似乎皇甫丽云是皇后,实际上恐怕皇甫卿才是真正的皇后,他凭的是什么?人品、才能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皇上的青睐,如果没有皇上给他机会,他依旧什么都不是。」
李燕歌站在原地不动,强笑了下,道:「小王爷对皇甫大人了解的真清楚啊。」
「我白天想他,晚上想他,连做梦也在想他。他的事,我怎么会不清楚?」壶嘴里再也流不出茶水,玉廷把茶壶放回原处,「天可怜见,王富贵也得到了一次类似的机会,可惜他失败了,错过了这他此生恐怕是唯—的转运良机。重新再来?可就难喽。而你,也失去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玉廷看见李燕歌沉默的背影在微微颤抖,嘴角悄悄上扬。
他紧逼道:「谁掌握了这一切?谁制造了这一切?是当今圣上。他再也不会给你弟弟出人头地的机会,也许还会想着法子把你弟弟纳入后宫。」
李燕歌猛地回身。玉廷依旧慢悠悠地道:「他安稳地端坐在宝座上,好不舒坦,好不快活啊……」
李燕歌敛了敛眉,「是谁坐在宝座上,与我无关,我也根本不关心。」深吸口气,神情恢复到了平常。「我还是那句话,小王爷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情报,就尽管来跟我要。」
玉廷看着他的神情,微笑着抿了口茶,心下暗道:承玺在宝座上应该会比原先又不舒坦那么一点了。
先前玉廷对皇甫卿曾经花大力气下过杀手,可原以为必杀的一击却没能成功,打草惊了蛇。如今只有把握各种机会不断扰乱,目的就是希望能弄得他心力憔悴、草木皆兵。今天给李燕歌看的也只能算是扰乱而已。根本不能奢望能成功刺杀。父亲宣王在封地以及盟友的军队才是主力,而自己在京城要做的就是对文武官员能收买的就收买,不能收买的就杀掉,把京城弄得越乱越好,让他们不能组织起平乱的有效力量。
李燕歌面上平静,暗带不满与怨毒,心底却在暗笑:就算你不用激将法激我,我也会帮你造反的,可人只有掌握着别人的弱点和小辫子,才会觉得放心,如果不让你掌握主导权,你将来又怎会信我给你的情报?不是我求你信我,是你自己要信我的!今日你对皇甫卿无礼,明日我要你加倍偿还!造反吧,抄家吧,灭族吧,没有冤案,哪来的青天?没有反贼,哪来的平乱英雄?而最终,皇甫卿的铁蹄将把你们的野心踏得粉碎!
忽听李燕歌拖长了声音叹道:「小王爷,其实我得你挺惨的。」
玉廷扬眉看李燕歌,他身为王爷主子,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原为男娼的宦官来说这种话吧?
李燕歌接着道:「小王爷的几位兄长在封地于父母膝前承欢,而小王爷却孤身在此,在虎口狼|穴之中。」
玉廷微笑道:「我是嫡长子,」
李燕歌露出吃惊的表情,道:「是……是吗?但这么危险的活计,可以说是九死—生,宣王怎么竟然舍得让小王爷你……」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偏过头,喃喃自语:「我原来还以为小王爷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概率是认养的,或者是小妾所生,从小被父母兄弟当成下人看,衣食不周,随便差遣辱骂。同父异母的大哥先是看上了父亲的美女小妾,但是因为得不到而疯狂嫉妒,于是把美女小妾所生的年幼的弟弟当成替身,努力研究和动用各种手段把弟弟培养训练成奴隶,以满足自己的兽欲。然后在父亲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哥对弟弟说:『我待你如何?』回答『恩重如山』,『为了哥哥我什么都做』,于是弟弟被当作替身送来了京城,弟弟为了最爱的哥哥,不惜一切哪怕肚子和屁股开花,最后为了保护最爱的大哥而白衣上鲜红梅花朵朵开,于花瓣飞舞中丽地倒在穿着铠甲骑着白马的大哥怀里……一边吐血一边还喘着气说『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玉廷起先还静静地听着,渐渐握着茶杯的手越收越紧,人却笑得前仰后合。
「李公子也未免太能想了吧!这是哪个说书的编的故事呀……
李燕歌道:「小王爷深谙风流,果然一下就识穿了。相公堂子里的春书,上不得台面。」
玉廷笑着哼了声,抬手戳戳李燕歌的印堂,道:「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是宣王的嫡亲长子,是皇上的嫡亲堂兄弟。我的身份,不是相公堂子里用来哄客人开心的下流段子能套来套去的。」
「是,小的明白。小王爷您大人有大量。」李燕歌笑道,然后换上一副凝重神色,道:「唉,我也是为小王爷不平啊,如果是我的话,我怎么着也得为亲儿子找个替身才是,重要的儿子带在身边或者放在安全地方,而虽然重要却等于是送死的事情,就让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而且对自己来说死了也无所谓的人去干好了。」
玉廷听着,轻轻冷笑了下,神情淡然而模糊,末了道:「如果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