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野英豪





  “可是我仍然发现了他的险恶。”
  祁连山轻轻一叹:“他本就是个工于心计的人,虽然在你面前他尽量地伪饰,可是长日相处,不知不觉间总会流露出本性的。你跟他相处久了,总也会学到一点使心眼儿的,只是他想不到而已,一个好用心计的人,往往喜欢把别人都看成容易欺骗的傻瓜,结果被骗的往往是他自己。”
  加浴琳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山,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个很狡猾的人。”
  祁连山笑笑道:“我没这样说,而且你不是狡猾,只是聪明而已,狡猾的女孩子使人讨厌,而聪明的女郎却会使她看来更可爱,你除了聪明外还有美丽,就更可爱了。”
  祁连山倒不是奉承她,他说的是良心话,加洛琳的确是个聪明而又可爱的女孩子,不过祁连山却是第一次对一个少女说这种话,因为这样子说话太直接了,如果对一个别的女孩子这样说,对方一定会以为祁连山别有含义,她会脸红,会心跳,会很认真地记在心里,然后就会缠上他,
  当然不是每一个男人说这番话都能有这种效果,但是祁连山如果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表示了,就不会受到拒绝。因为他是个很英俊、很温柔、很风趣、很健壮、很出风头又很富有的男人,更是一个年青未婚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是每个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祁连山很随和,似乎也很喜欢跟女孩子在一起,但是他也很慎重,绝不轻易地付出自己的感情。
  现在他对加洛琳这样说,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他知道对加洛琳说话不能太含蓄,而加洛琳却需要赞美,她一生中只跟老薛那样一个男人在一起,祁连山似乎想像得到,老薛不会对她经常鼓励赞美的!
  果然,加洛琳的眼中闪着喜悦的光,兴奋地拉着他的胳臂:“山!是真的吗,我很美丽吗?”
  “是的!非常美,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美丽的女孩子!”
  “那我就安心了,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别的女孩子,小时候倒是看过一些,也约略记得一些,我觉得她们每一个都很美丽,可是长大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别的女孩子了,在我的想像中,她们一定比我美丽得多!”
  “所有来的巫师中,难道没有女人吗?”
  “有!巫师们女的比男的多,但是都不再年轻了,都是些老妇人,而且她们来参拜时,脸上都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颜色,或是带了些面具,就跟鬼怪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说着话,慢慢地向前走着,顺着一条曲折的路,走到一个平台处,似乎已经远离地狱谷了。
  祁连山在平台上发现了一些马粪,这些马粪居然还是潮的,似乎是留下的时间并不太久,这儿虽然阴暗难见天光,但是很干燥,通风良好,谷中那些令人窒息的空气被前面吹来的凉风阻住了,使人的头脑为之一清。
  祁连山蹲下身去,拾起了一团马粪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居然还有着一股不太浓的臊味!
  他还不嫌肮脏地揑开了那马粪,详细地看了看它的成份,然后才间道:“加洛琳,这儿养着马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没有到这里来过,每次祭典时我只到过谷口的地方,休息的时候,我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等巫师们集在那大祭台上跪下膜拜时,我就从瀑布跳出来,跳在大石块上,而巫师们也不准走下那个祭台。”
  祁连山道:“这儿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说过了,我以复仇女神的面目出现不过才三四年,到这儿只有八次,每次都是有老薛在一起,到了这儿,看他把火点起来,忙这忙那,我只在山洞里休息,或者是在水潭里玩水,每次祭典都很久,我已经很累了,老薛点上了安息香,我就昏睡过去,直到走的时候,他把我叫醒,一切都已收拾好了。”
  “我想一定有人在帮他整理一切,看守着门户,而且很可能是满天云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呢?那次我假昏睡,在山洞真听见他跟满天云说话,却没有看见有别的人!”
  “根据判断,他肯让满天云去到山洞里,就不会让游牧部族的巫师们前去发现地狱谷的秘密,而他一个人绝对无法保持这个地方的秘密,只有让满天云来帮忙了,而且这儿既然是魔教的圣地,就不会准巫师们骑着马来,这些马粪也必定是满天云的人留下的!”
  加洛琳很留心地听着,祁连山又拿着手中的马粪道:“这马粪是用豆子泡了酒当饲料的,草原上的人不会用这种饲料来喂马,粪便很细而有光泽,证明马很健壮,只有好马才用这种上等的饲料!”
  “从一些马粪中,你能看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祁连山笑笑道:“我家里开设着牧场,从小我就跟马匹们生活在一起,懂得自然比人多一点!”
  然后他的脸上现出了忧色:“假如他们有了健马代步,而且又离开了一天,恐怕就不容易追上了!”
  忽然,黑茉莉的鼻子动了一动,接着引颈长嘶,而且在它长嘶之后,平台的右方居然也传来了一阵长嘶!
  祁连山吓了一跳,连忙举起手中的枪,作个戒备的状态,加浴琳却诧然说道:“干什么,那是马嘶的声音!”
  “我知道,可是有马就表示有人!”
  加洛琳笑了起来:“不会的,只有马,没有人!”
  “你怎么知道的,这儿会有野马栖息?”
  加洛琳拍拍黑茉莉的股部,笑道:“它是闻到了有同类的气味,才发出嘶声作为呼应,我也是一样,我闻到了有马匹的气息,却没有闻到有人的气味。”
  “你的鼻子这么灵?听声音好像很远呢。”
  “不错,大概在五十丈远近,但是我只闻到了马的气味,没有生人的气味,我在树林里长大的,整天与兽类为伍,也学会了它们的本事,假如有陌生人,百丈之内,我都能闻到气味,你放心,我说没人就没有人。”
  关于这一点,祁连山倒是不表怀疑,因此收起了枪。加洛琳笑道:“刚才我是根据我的感觉,现在我还能提出另一个证据,这儿离地狱谷并不远,老薛是利用秘密的水道过来的,他在禁地里做了许多的手脚掩饰痕迹,就是怕我找到那条水道,在这儿他一定也同样地不愿让人知道那条水道,可是他却把那条锤人下来的皮索还留在瀑布旁边,难道就不怕别人发现了吗?”
  “假如留下的人是满天云的手下,他就不必掩饰,因为地狱谷只能唬唬那些巫师,却骗不了满天云的!”
  “不!如果他不怕被满天云的人发现那条水道,就会叫人进去帮忙他把人搬出来了,而且这儿养着马,他会叫人把马拉到里面去驮着人出来了,那么这些马粪就会留在地狱谷中,而不是留在这个平台上了,可是我在地狱谷中没有看见马蹄的痕迹,只有老薛一个人来回的足迹,这证明他是把那些人质都搬到这儿才开始叫人拉着马过来的。”
  祁连山笑笑说:“加洛琳,你的推测很对,这表示你已经比从前懂得更多的事物了。”
  加洛琳也笑笑说:“我是跟你学的,我和你认识虽然不很久,可是,我发现跟你在一起对很多事情,自然就会多用些心思,懂得也就会多一些。”
  祁连山有些腼印匦ψ乓×艘⊥罚浠疤馑担骸白甙桑热挥新砻挥腥耍颐蔷腿グ崖砥デ9矗辽伲梢愿闫镒鸥下贰!?br />   加洛琳温顺地跟着祁连山向马嘶的方向走去,黑茉莉却显得非常急躁不安,几次想冲向前去,都被加洛琳用力拉住。
  她虽然肯定说那边没有生人,但并没有把握会不会有其他的危险,她不愿黑茉莉去冒险,,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黑茉莉有了一份感情。
  祁连山却对黑茉莉很有信心,笑着说:“加洛琳,让它先去吧,它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他放开了黑茉莉,在它后股上轻轻拍了一下,黑茉莉立刻欢呼一声,放开四蹄向前飞奔了过去。
  果然,前面只有阵阵马嘶声音传过来,并没有其他异响。
  可是,当祁连山和加洛琳跟过去时,却发现加洛琳的推测只对了一部份。
  那儿是一处山壁脚下的凹地,有一个不太深的水潭,潭旁边还有一个木栅,栅里养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此时,黑茉莉正在栅外跟那匹白马互相对屹嘶鸣。
  山壁旁有一个很浅但颇隐蔽的洞穴,里面留着一些女人用的梳子和镜子等简单用用具,这证明洞中曾有人居住,或许是满天云手下的守望者,或许是老薛安排的接应人。
  祁连山在附近和洞中仔细搜查了一遍,证实这儿的确有人住过,而且,住在这儿的很可能是两个女人,只是现在已经不见人影了。
  祁连山不愿多费心思去猜两个女人的身份和去向,却对那匹颇为神骏的白马十分欣赏,于是,向加洛琳笑笑说:“这是老天送给你的坐骑,我先去驯服了它,再给你代步。”
  他翻进了栏栅,向白马缓缓走过去,那匹白马却对他低头嘶吼,作出戒备的样子。
  祁连山对自己驯马的本领很有信心,找到一个机会,猛冲上前,一把抓住马鬃,人已跨上了马背,谁知那白马却用尽了全身力量蹦、跳、掀、踢,硬想把祁连山从背上掀下来。
  祁连山也使出全身力气,跟它纠缠,整个人伏贴在马背人,两腿就像铁剪般夹住马腹毫不放松。
  到最后,马倒是停下来了,那不是屈服,而是它意识到背上的人实在太强,强得超过了她的所有战斗技能,于是它发出了一声悲壮的长嘶,流露出一腔英雄末路的悲愤,然后它一头撞向了山壁,用死来表现它不屈的意志!
  祁连山没想到这头马会如此的烈性,连忙运用他纯熟的技巧,硬生生把马匹在碰上前扳倒下来。跳开一边,一面叹着气,一面以尊敬的口吻道:“行了!伙计,我向你认输,你有这付倔脾气,天生是该在草原上奔驰的!”
  然后歉然地向加洛琳苦笑道:“没办法,加洛琳,我本来想把它驯服了给你骑的,看来只好放弃了!”
  白马困难地站了起来,由于背上的人已经离开了,它也不再想自杀了,勇敢而骄傲地站在祁连山面前。
  加洛琳却怜惜地走过去,打开了栅门,一面拍着白马的脖子,喃喃地说着些安慰的话,然后又勾着它的脖子,轻轻地哄着它,稍微带点勉强地把它推了出来,走向饮马的水池,用手掬着水,慢慢拍向它的身上,为它洗去身上的泥沙,捧着水,给它饮了几口,最后才为它洗去了汗水。
  祁连山正在地下喘气休息,却发现奇迹地瞪着那一人一马,因为他看见加洛琳骑在马身上,而那头白马却乖乖地,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
  祁连山一下子站了起来:“加洛琳,你是怎么驯服它的!”
  加洛琳笑笑道:“我没有驯服它,只把它当作自己!”
  “当作你自己?这话怎么说?我不懂!”
  “我小的时候脾气很倔强,犯了错,我母亲要我认错,说什么我都不肯低头,打我、罚我都不怕,母亲把我关在黑房子里,她知道我怕黑,想要我低头,但是那一次我就是不在乎,而且也没有叫,没有哭,整整关了两天,父亲回来了,心痛得不得了,连忙把我放了出来,那时我才哭了,我心里是害怕的,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我绝不肯低头,以后我也没有再犯错,父亲常用这件事笑母亲,说她的管教还不如他的宠爱有效,天生尊贵的人是不用管教的!”
  祁连山不禁怔住了,他实在没想到加洛琳是用这个方法驯服了这头马。加洛琳叹了口气:
  “其实人还是要管教的,没有母亲的责罚,我不会知道是非,假如一直由着父亲那样纵容下去,我会变成一个很坏的人,只是我天生的倔强使我不肯低头而已,后来在森林里,我一个人跟着老薛生活,为了排除寂寞,我跟一些小动物为侣,发现有些跟我小时候一样,老薛养过一头豹,他训练它听话,用鞭打它,那头豹要跟他拼命,把老薛的手咬伤了,老薛把它打得快死了,叫我送出去丢掉,我把它藏在树林里,给它治好伤,喂它吃东西,后来它竟跟我成了朋友,我要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把老薛气了个半死!”
  “哦!想不到你居然别有一套驯兽的功夫!”
  “山!你是在骂我?老薛见我驯服了那头花豹,说我跟它是物以类聚,你只是比他说得好听一点!”
  看来这妮子还挺多心的,祁连山却笑了一下:“我跟老薛的意思不一样,他是不了解这种情形,我却是在马群中长大的,以前我从没有一头驯不了的马,今天是第一次!”
  “那是你没有遇上像这头白马那么野性的!”
  “不!比它更野的马我也遇到过!”
  “那就是你们没有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