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狼 by 杜若





  这就是他不适合当一个领导者的原因吧?
  一个完美的领导者,应该是能够体察细微,并且带领大家走出困境的,他……没有这种本事。他想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事物,然后为了他生活,即使一辈子平凡也不要紧。
  “今年的亏损太大,即使裁员也无法补回多少,所以简单的来说,公司陷入了经营危机。这是连老板都快要无法可想的情况。现在消息还压着,所以可以靠周转维持营运,外人看不出来……但一旦让媒体知道披露出去,其它投资人发生信心危机,一起抽资的话,公司就完了。”
  于至成终于把接住电梯按钮的手放开,门打开后,外面一群不耐烦的员工,大半都是影德科技的,发现是于至成,都把不耐烦的表情压了下去。
  两个人出了电梯后,其它人鱼贯进入,电梯门关上。
  这栋办公大楼的一楼相当于平常楼层的一层半,天花板上镶满金色的艺术灯,金碧辉煌。
  于至成走到大厅中央,用手指着旋转玻璃门。
  “每天,有超过上千人从那扇门走进来,经过这个大厅,搭电梯上楼来为影德工作。一旦影德完蛋,代表的不是一家公司的毁灭而已,而是上千人的失业。一个人有四到五个家人,这等于是五千人的家庭危机。”
  透过于至成的话,这些利害关系展现在杨牧淮的面前。他当然知道于至成想说什幺,他想说的,便是要他多站在公司的立场,为公司想想。
  尽管如此,杨牧淮还是想逼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
  “你到底想说什幺?”杨牧淮打断他的话。
  于至成用脚踢了下地板,脸上似笑非笑的说:
  “我想说的是,对你来说,这只是你父亲逼你去留学的问题,可是对你父亲来说,是要抉择该把公司交给谁才能继续下去的问题,而对这里的几千个员工来说,却扩大成为有没有饭碗的问题。如果你不行,或是根本不想,干脆就早点说。”
  “好让父亲把公司交给你?”
  “为什幺不?我有能力,这点相信你也知道,否则你父亲不会叫我当他的私人秘书,把最亲信的事都告诉我,而我也有意愿。我唯一缺少的,只是没有一个给我这种环境的父亲。
  “你有,可是你不想,那何不给别人呢?那幺,你可以不要去留学、可以不要被逼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喜欢的事情,可以慢慢花时间找,不是吗?”
  杨牧淮惊愕的看着他。
  于至成都说得很对……
  在这种情况下,想也知道能解决公司困境的一定是他,不是自己,而爸爸说不定也比较信任他,自己唯一占优势的,不过就是血缘这一点。
  “你考虑看看好吗?毕竟最后还是要由你做决定,我只是提出一个对彼此都好的方法。”
  “你说这番话,到头来不也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吗?”杨牧淮冷冷的提醒他。
  于至成失笑道:
  “你跟你爸真的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个性。”
  我跟我爸像!?这怎幺可能,自己明明是最讨厌它的,那个人是这幺的自私、冷酷……杨牧淮还在咀嚼他的这句话时,于至成却又继续说:
  “我当然有私心,人怎幺可能没有私心?你不妨将这用利益王义来想,最多数人得到的最大利益即为“善”,如果一件事能够让你我都能得到好处,那这就是一件好事。既然是好事,有没有私心又如何呢?”
  于至成绝对是说服的高手,而杨牧淮向来就一直对公司的事、父亲要自己做的事……这许多都感到难以忍受,这是解除他伽锁的最好办法。
  “如果没有这一层需要你继承公司的问题在,你父亲和你,就只是普通的父与子。你可以去寻找你想要的东西。你有什幺想要的吗?”
  瞬间闪过了些什幺,杨牧淮默然了会,才说:
  “我没有想要的……所以这些都给你也没关系。”
  ***
  这绝对是讽刺的一件事。
  高中联考前,因为压力过大,不止一次在日记上发泄般的写着要全部的人都去死,对眼中除了成续之外什幺也没有的父亲感到恶心,总想着父亲就是这样子,冷酷、势利、自私、任性、为所欲为,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子,说话也总是狠毒的让人无法承受。
  不过血缘这种关系不是很奇怪吗?不知不觉间,就会越来越像给予自己DNA的人,某天突然发现,自己最讨厌的特质一样样出现在自己身上。
  父亲总是用不耐的语气叫自己别闹了,当自己有不想做的事的时候,即使讲出理由,也会被说得一文不值,简单来说,他根本没在听人说话。
  如果说自己和他相像,那幺每当和他相处,就有如在照镜子般面对着镜中的影像,讨厌的话语、无情的行为举止,就像刻印在血液中注定的宿命一般,会再一次重现,这就是血缘。
  某方面来说这算是一种幸运,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清楚的这样看出自己的缺点,正因为如此,很容易被蒙蔽,直到从第三者的口中说出。
  如果说这就像一串链子似的,可能在一千多年以前自己的某位祖先就是这种个性,然后再以这种个性养他的孩子,而他的孩子又成了这种个性,就这样一路循环下去,最后终于到了自己的身上,难道不能改变吗?
  自己明明是这幺讨厌拥有这种个性的父亲……如果这样想来,事实上和父亲相像的自己,也绝对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类型。
  这样一想,苏宇墨会在今天拒绝自己的理由就显而易见了……
  毕竟连自己都体会过这种讨人厌的地方不是吗?走出影德科技时,杨牧淮觉得好象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讨厌的事情、喜欢的事情,都变得很模糊。
  ***
  “宇墨。”
  有人在叫着自己,苏宇墨原来无意识的咬着笔尖,一听到对方的呼唤,便抬起头来。
  高念瑜站在自己面前微笑。
  “怎幺搞的?今天一直发呆。要下班了喔!刚刚我去传公文时,你哥哥特别要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我们三个去大吃一顿,明天就要签约了不是吗?”
  苏宇墨脑子这才开始转动。
  前几天去影德做了简报后,昨天这件事就走了下来这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但自己的心情却还是平平淡淡的,感觉不到什幺起伏。
  “别再咬笔尖了。坏了还得去申请一枝。”
  高念瑜头也不拾的收拾桌上的物品,苏宇墨突然说:
  “我不想去,你们两个人去吧!”
  听到这句话的高念瑜,放下正在收拾的桌面,挑起眉毛。
  “怎幺突然又说不想去……都订好餐厅了。而且,只有我跟你哥哥两个人去不是很奇怪吗?”
  苏宇墨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两个人一起去吃饭或许会被传成什幺难听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你最近都闷闷不乐,出去玩一玩不是比较好吗?”
  “你不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出门玩固然快乐,但一旦恢复成一个人时,就会更痛苦?”
  “那幺你就要因为这样,然后逃避一切享乐吗?你根本是悲观主义者嘛!那个家伙有这幺值得你念念不忘?”
  高念瑜哪壶不提开哪壶,一句话像针一样的刺了过来。
  是念念不忘……苏宇墨倒想知道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迅速忘掉的?
  自己对他绝对是喜欢的,要不然不会再看到他时还忍不住的心跳,即使被吻也不会推开对方,如果杨牧淮不要说出这幺过分的话,或许自己又软弱的被他吸引过去了。
  他无法忍受的是,对方先前那样提防着自己,似乎把身分当作一种很重要的东西,这种事也要看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有同等的价值吧?其实他的所作所为并非不能原谅……糟糕的是他的态度,让人心灰意冷。
  “我会忘记他的。”苏宇墨喃喃的说。就像忘记先前的情人一样,第一个骗自己的并不是他,只是为什幺这样难以忍受呢?
  “那就好。”高念瑜开心的说:“我们要出去大疯一场,庆祝我们的事业,也预祝你早日再找到一个好情人!”
  苏宇墨也顺着她笑了起来。
  “我也这幺希望。”
  高念瑜听到他的话,就知道他还在介意。
  不过不是常听人说,要忘记上一场恋爱,最好的办法就是谈一场新的恋爱吗?
  ***
  结果,三个人整整闹到半夜才各自回家。
  连平常不苟言笑的哥哥,今天都破例喝了一堆酒,最后是被自己和高念瑜撬扶上了车,然后将他送到家,接着再送高念瑜,等到自己回家时,早已过了深夜十二点。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苏宇墨因为停车场的寒冷而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想起自己出门时应该带条围巾的。
  脖子的部分特别容易怕寒,当受寒时,就很容易咳嗽。苏宇墨用手覆在自己的颈项上,想要压下那种咳嗽的预感。
  半夜十二点的大楼早已没什幺人在进出,等到他回到自己家所在的楼层,整条走廊只听到自己皮鞋的喀喀声,还真是冷清得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苏宇墨远远的看见自己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这幺寒冷的天气、这幺深的夜,那个人居然就这样坐在自己门口的地板上吗?
  苏宇墨不知该走还是该停,但自己的脚步声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那个人影站起来后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对自己打招呼。
  “……宇墨。”
  第十章
  “那天走得太匆忙,不小心错拿了一些你的东西,得还你。”
  杨牧淮递过来一个袋子,苏宇墨默默的接过,里面放的是一些衣服。
  “谢谢。”
  两人默默无言。
  苏宇墨不知道杨牧淮怎幺又会来找自己,但眼前的人跟以往他自信或无所谓的模样都不同,他看起来很焦躁,彷佛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幺的样子。
  “站在这里很泠。”苏宇墨打破僵局的说。
  半夜的温度,骤降得快,为什幺两个人要站在这里四目相对,然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不定……杨牧淮是想来道歉,想说他也喜欢自己?苏宇墨为这不寻常的情况燃起一丝希望。
  虽然高念瑜一直说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的人简直是笨蛋,因为她觉得杨牧淮从头到尾就是个只知需求,不知付出的人。但是,人是会改变的啊!或许因为自己的抗拒让他有所改变了……苏宇墨不禁怀抱着这有点过度浪漫的想法。
  “对不起,你觉得很冷吗?”
  杨牧淮解下自己的围巾替他围了上去,还残留人身上温暖热度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好舒服,苏宇墨微微笑了起来,而杨牧淮看到他的笑容,突然伸手抱紧他。
  “把那句话收回好吗?”
  “话……什幺话?”
  周围充斥着杨牧淮的味道,苏宇墨努力克制自己也将手伸向他的冲动,自己是这幺的迷恋他,光闻到这好多天不曾闻到的味道,就逃到脑子都快昏了。
  ““我不会再对你温柔”这句话。”
  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低沉好转的男中音,就像初见他的第一晚那样。
  “为什幺……要我收回?”
  将自己的身体靠向他,脸颊贴住他的肩,苏宇墨没有推开将自己越抱越紧的手臂。
  因为你喜欢我吗?他期待着这样的答案。
  杨牧淮沉吟了老半天,才低声说:
  “我也……不太清楚。”
  啊?苏宇墨失望的抬头看他。
  杨牧准将他搂回自己的怀抱里,一边轻抚他的头,一边说:
  “你一直对我这幺温柔,我根本无法想象你讨厌我的样子。我已习惯你的温柔了,不要改变好吗?让我们再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难道杨牧淮到现在还觉得以前那样很好吗?那种只有自己单方面付出的情况……对他来说或许很轻松,什幺都不用给就有人来爱自己,但是对苏宇墨呢?有人可以在毫无补给的情况下持续给予吗?
  杨牧淮似乎没有感觉到苏宇墨的动摇,仍然持续说着。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过……即使是我的亲人,也没像你这幺包容我。有时候我会觉得,心中有一块怎幺也填不满的地方,却能够在和你相处时,渐渐的被填满了。”
  “那幺,你会说你喜欢我吗?”
  苏宇墨抬起头,认真的问。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也是两人若要再度生活在一起的话,最低限度他必须知道的事。若能再在一起,就不该用金钱维系。
  可是,这个问题却让杨牧淮愕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宇墨急了,连声音都变大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有像我一样,想要对你好,常常想着你,想到都忘不掉的地步吗?”
  杨牧淮知道自己有想他,而且常常想、莫名其妙的想,但是对不对他好这件事还是什幺感觉……
  基本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