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会痛
拢蠹乙哺貌畈欢嗝靼琢恕!?br /> 果然对方在念了十来分钟后,见他始终没说什么,便安静了下来,方许也没有催促,等他慢慢酝酿,怕他将来不甘心。
就那样相对沉默了十来分钟,言夏川已经清理好走了出来,见方许在打电话,便没有打扰他,坐到一个角落,不知从哪翻出来一份报纸,拿着笔低头细细地看了起来,还不时用笔圈上一圈。
方许不经意地回身看过去时,目光便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真的很像一幅画。
〃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边响起了他意料之中的对白。
方许收回了目光,明知对方看不到,也还是温柔地笑了开来,低低应了一声:〃嗯。〃
只是一声,似是含着无尽的歉意和惋惜,并不做作,恰到好处地真,言夏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许挂上了电话,正好见言夏川低下眼去,便笑了笑:〃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
言夏川放下笔压在报纸上:〃没什么,只是看看有什么地方招兼职。〃
方许有点诧异地扬了扬眉。
〃舒阳马上就要进小学了,现在的收入只够应付日常,如果要进一所好一点的学校,就得多赚点钱。〃
方许没说什么,看见言夏川圈起来的工作无非是一些杂务人员或者侍应之类的工作,还有就是角落里一些翻译招聘,看起来很不可靠,他不觉微微地皱了眉。
言夏川像是一下子就察觉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文凭,又带着个孩子,能找的工作不多,我没什么选择。〃
〃这样不辛苦吗?〃方许脱口问,问出来了才意识到错,却还是想得到答案。
言夏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随即一笑掩饰:〃没什么,阳阳好就好了。〃
方许不说话了。
言夏川很快反应过来,匆忙地站了起来:〃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方许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舍不得电费了,笑了笑:〃没什么,你可以慢慢看,我给你倒杯热水。〃
言夏川却摇头:〃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方先生也该早点休息。〃
方许见他一再推辞,分外地客气,也只能随他去了,等安置好言夏川,回到自己房间里,洗了澡躺到床上,才发现睡不着了。
他一向奉行的是,不喜欢的不要拖,喜欢了就不要错过,以后的事以后再算,错过了这一个未必就能找到下一个合心的。
刚才他是真的动了心。言夏川不喜欢男人他不管,带着个小孩他也无所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相守到老,他还是比较喜欢享受眼下。
可是,想要追求看看的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捻灭了。
那个男人不过是个笨拙的爸爸,眼里看到的,心里念着的不过是自己的孩子,他还不想沦落到跟一个学前班的小鬼抢爸爸。
只是,放弃了又不甘心。
辗转了一夜,方许到快天亮时才勉强睡去,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言夏川早就走了,只有厨房里放着不知用哪来的面条做的早餐,以及整齐得像没有人住过的房间。
四
〃你看什么?〃格渊〃啪〃地一声放下杯子,终于问。
这方许,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四处张望,白痴都看得出他在找人了。
方许干咳一声,回过神来,笑了笑,只是拿起咖啡,没应话。
格渊忍不住回过头向他刚才看的方向看去,却没看到什么特别,转回来见方许一脸平静,显然是不可能套出话来了,只好作罢,转了话题:〃听说你分手了?还真是快。〃
〃嗯,就那天晚上。〃方许只是应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说。
格渊正要再问,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插了进来:〃方教授,你也在这啊?〃
两人抬头,就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一脸惊喜地站在那儿。
方许看见他,便微笑着点头,温和地道:〃你也来喝东西吗?〃
〃是啊,我们一班朋友经常来这的,不过他们都回去了,丢下我一个。〃男生说着,露出一脸可怜,〃教授你收留我好不好?〃
格渊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那边方许却笑得很是温柔,只是微微抬手示意,那男生便欢呼一声,拉开方许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方许拿过目录递给他:〃想吃什么就点,不用客气。〃
〃谢谢教授!〃男生的情绪一直很高昂,这一声应得分外响亮。
格渊挑了挑眉,看向方许。
方许微微地笑着颌首。
格渊叹了口气,看着那男生直摇头,脸上尽是怜悯。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孩子。
那男生点了一杯果汁,转头便兴致勃勃地跟方许搭起话来,方许似乎也挺喜欢他的,那男生从〃教授最近在做什么设计〃问到〃教授喜欢什么类型的情人〃他都耐心地一一作答,还不时反过来问一下对方,一派宾主尽欢的气氛。
〃对了,我们专业今天晚上有个Party,教授要来不?〃
方许看着那男生眼中微微闪动的渴望,沉吟了一下便要答应,却在抬眼的当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后门走了出去,不禁一愣。
见方许突然没了反应,男生试探地叫了一声:〃教授?〃
〃谢谢你的邀请。〃方许回过神来一笑,〃可惜我今天晚上要赶设计图,恐怕不能参加了。真的很抱歉。〃
那男生失望不已:〃这样啊,真可惜。。。。。。〃他把剩下的一点果汁大口喝完,站了起来,〃谢谢教授请客啦,我一会还有课,先走了。教授再见!〃
格渊看着那男生飞快地走了出去,啧啧摇头:〃你不喜欢就别招惹人,看人家多伤心。他请你去Party,是准备晚上跟你表白了吧?〃
方许沉默了一阵,说:〃第一天来S大上课我就留意到他了,他一直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这两个星期来都很积极,我觉得他挺不错,刚才也差点就要答应他了。〃
格渊听出点矛头来:〃可是?〃
〃可是,不小心发现了,也只是感觉不错,而我不想将就。〃
格渊听得抽搐,〃靠〃的一声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方许打断了下来:〃格渊,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格渊一个字卡在喉咙里要上不下的,半晌才回转过来,瞥了他一眼:〃这不是你一向的行为准则么,我信不信有什么相干?怎么,有目标?〃
方许点点头:〃可是我没信心。〃
格渊一口刚喝进去的咖啡喷出来:〃没信心?你?〃
方许很郁闷:〃我本来已经要放弃了,可是刚刚才发现,不行啊。〃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很喜欢,不试一下不甘心。〃
格渊直叹气,好久才拍拍方许的肩:〃好吧,兄弟。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样的人能让你觉得没信心。追到手了记得带我看看,没追到手也记得指给我看看。〃
〃他好象刚从后门走了。〃
格渊呆了呆,下意识地向后门看去:〃谁?〃
〃你见过的,就上两个星期在这里见到的那个侍应。〃
〃哪个?〃
〃就是你说,〃方许捏着嗓子学格渊的话,〃搞不好还是那种父母生了好几个,全家挤在旧城区一个十来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的家庭呢。。。。。。的那个。〃
〃哈?〃格渊张大了口,〃那天的距离能让你看清楚他的模样并且一见钟情?〃
方许笑得很温柔:〃他住我楼下。〃
格渊彻底无言了。
显然是难得有机会打击方许,格渊捉着他在那小餐厅里窝了一天,大有要把言夏川等出来之势。
方许没办法,只好呆着,心里微微地酝着期待和紧张,那种新奇的感觉让他觉得微妙。
这种微妙一直延续到晚上回家。把车子驶入停车场,他在车里坐了很久,也还是无法把那种紧张压下去。
就好象是十五六岁上,揣着写了几个晚上的情书,却磨蹭着不敢递出去的心情。
想到这些,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间对于现代都市人来说还早,楼梯过道照旧是冷清清的,方许在电梯里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亮了十五楼的键,好像从十五楼再走回十四楼去会让他没那么紧张。
不料电梯却在十四楼停住了,这一区都是单层独户的住宅,十四楼只有言夏川一户,这时从外面按电梯的人,显然只能是言夏川。
就在方许正满心紧张时,电梯门打开了,撞进来的是一个小小的身躯。
不是言夏川,是言舒阳。
不知什么原因,小小的孩子跑得很慌,电梯门开的时候他几乎是摔进来的,还好方许就站在门边,舒阳便一头栽上了方许的腿。
方许一手扶稳了他:〃小舒阳,怎么了?〃等舒阳闻声抬头,他才发现面前的小不点早哭成了泪人。方许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用衣袖擦他的脸,柔声安抚,〃不哭不哭,告诉叔叔,什么事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认得他,还是因为他的温柔,舒阳眨了眨眼,〃哇〃地一声嚎哭起来,小手直扯着他的裤子往门边拉,嘴里乱嚷:〃爸爸,爸爸。。。。。。爸爸。。。。。。〃
方许被他叫得心惊,眼看舒阳已经走到门边上,电梯门差一点就要夹到他了,连忙一手拍向开门按钮,一手把舒阳提了起来,大步地往外走。
舒阳靠在他怀里,眼泪鼻涕,几步的距离就把他的衣服给毁了。
方许却顾不得那么多,走到门口,才发现舒阳根本没有把门关上,心里越发不安,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格调很柔和,就像它的主人。
只是那么一个念头闪过,方许甚至还来不及细细打量,怀里的舒阳就扭动了起来,挣扎着落了地,一边拉着方许的裤角往里拽,一边哽咽地嚷着〃爸爸〃。
方许这才会过神来,连忙跟着他往里走。
屋子尽头的一间好象是书房,门半开着,方许被舒阳拽到门边,往里一看,就吓了一跳。
嵌壁书柜旁一张垫高的矮凳翻了,言夏川歪着头躺在矮凳边上一动不动,身旁还掉落了两本书,分明是拿书时摔下来的模样。
〃爸爸,爸爸。。。。。。〃舒阳已经跑过去蹲在那儿一边哭着一边摇,言夏川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方许瞬间冷静下来,快步走到言夏川身旁,等看清楚了他脸上的苍白时,心里的不安上升到了极致。
颤着手探了下言夏川的鼻息,感觉到有温热的气体呼出,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言夏川身上,转头对舒阳说:〃小舒阳乖,不要哭,我们这就去医院。〃说着,他便走回客厅,很容易地找到了挂在门口边上的钥匙。
舒阳一直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进出,方许看着他一张哭花了的脸上满是信赖,禁不住揉了揉他的头,走到房间里,小心地把言夏川背起来,便伸过手去牵舒阳。
舒阳乖乖地捉着他的指头,很努力地跟着,让方许又是一阵感叹。
到了医院,值班护士检查了一下,冷淡地说:〃没事,就手肘上磕碰了下。〃
方许不信:〃可人不是晕过去了吗?〃
护士一脸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丢下俩字:〃过劳。〃
方许一下子哽住了,回想起那时候言夏川拿着报纸找兼职的情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阵医生才来开了药,护士给言夏川下挂上点滴就走回前台去看杂志了,留下方许抱着舒阳守在床边,看着言夏川的睡颜出神。
无力闭着的眼,没有血色的唇,睡在雪白的被褥间,更显得人的苍白。
可方许还是觉得他像一幅画。
比如童话书上的睡美人,比如白雪公主,虽然差得有点远,但那种美好而虚幻的感觉是一样的。
舒阳靠着他坐了一阵就睡着,方许把他放在房间角落的床上,又去问护士要了一张棉被,安置好舒阳回来,才发现言夏川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要下床。
方许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按着他:〃你干什么,快躺好!〃
见到他,言夏川像是愣了一下,半晌才微笑道:〃已经没事了,麻烦方先生了,回去后我会马上还您医药费的。〃
〃不是这个问题!你点滴都还没吊完,怎么能回去!〃
言夏川摇头:〃舒阳在家里我不放心,而且,明天要上早班。〃
方许指了指角落:〃他睡得可香呢,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还上早班呢,医生说你过劳,要好好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言夏川很固执。
方许不禁有点火了:〃躺回去!什么才叫有事?等到醒不过来才叫有事?你没见到刚才舒阳哭得多厉害,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他想想,要是你倒下了,谁来照顾他?〃
言夏川被方许吼了一通,只怔怔地看着他,好久,才淡淡一笑,慢慢地躺了回去,像是累极,他合上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