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






  “接了好哇,反正我亲戚要做这个项目。”

  “你给了他,我怎么办?”

  “你还做打版放码吗。你又要搞公司,做那么复杂的项目,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而且照你刚才的说法,个人搞风险也大,不好用,能给钱吗?”

  “那项目经费怎么分?”

  “小心眼,我能让你吃亏吗?公司下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下批投200到300台。但供货商不同意赊货,要付现款。你亲戚的钱,原来说占用半个月,现在已经2个月了。不能再占用了,钱要是还了,就做不成啦。”

  “现在他也没有催我,可以暂时先用着。投那么多,能卖出去吗?”

  “这100台一天就出去了,我看有1000台也很快能出去。全市有多少这种单位呀,少说也有4000、5000的。”

  “我感到这100台,人家是冲着税务局买的。”

  “有这100家就不愁1000家,这么好用,谁不买呀。我真后悔,第一批做少了,另外价格也定低了。”

  “那你先做200台吧,账上怎么得留点钱。再说,要装还不快吗,如果出的快,马上再组织组装也来得及。你说什么时候干。”

  “最好元旦放假,以后没有时间了,该复习期末考试了。”

  “马上要放假了,装好了也没有人去安装了。我看寒假以后再干,至少春节后再组织。”

  “那要等两个月,我们不能眼看着钱不去挣。寒假期间除了春节空出10天,节前留2名同学,节后早回来2名,可以多给他们点钱。”

  “那你不回家了?”



  “如果形势好,忙不过来,我就不回家了。”

  “不想家?”

  “说真话,有你在,想家也想得轻。”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一场灾难正等着他们,如果甄诚能多听听白雪的意见,或许能够避免,至少能减轻损失。然而,他没听。

  期末考试在即,同学们都在紧张地准备期末考试。然而甄诚没有一点心思看书,他在为他的200台电脑发愁。元旦假期,甄诚组织同学组装了200台电脑,到现在10天过去了,一台也没有卖出去。甄诚可真着急了,嘴唇也起了大泡。

  白雪也着急,她不仅看着200台电脑卖不出去着急,甄诚更让她着急。着见他满嘴大泡,她真心疼,不断安慰他。可是,光用嘴说不要着急,就能不着急吗?只要电脑卖不出去,就不能不着急。

  “上一批争先恐后地买,现在还是一样的电脑,怎么没人买了?我说你不信,上次人家一定是看税务局的面子买的。我看你给税务局李局长送点礼,请他出面,保证没问题。”白雪劝甄诚。

  “我这是好东西,又不是假货,干嘛求他。再说送礼的事,我做不来。我甄诚长这么大,上重点学校,参加各种比赛,从来有走后门,全靠自己的真本事打拼。”

  “我不是说你没本事。现在有很多事,就那么奇怪,在有些地方,真的就是干不过假的。既然你的是真东西、好东西,求求人,卖出去,我们也没有坑害消费者,有什么不好的,应该心安理得。”

  “我就不信好东西会没人要,非得请客送礼。”

  白雪没能说服甄诚,因此,一直到学校放寒假,电脑也就一台没卖出去。

  更严重的事儿接连发生。

  由于甄诚不仅期末没有好好复习,而且整天被200台电脑压得喘不上气来,期末考试成绩各科都只有70多分。这样一来,奖学金肯定泡汤了。

  品牌电脑寒假促销开始,各品牌电脑都有较大降幅。这么一来,甄诚这些组装电脑的价格优势已不复存在,按成本价卖也只能比相同配置的品牌电脑便宜400至500元。如果要想维持每台1000元的价格优势,每台就要赔500至600元。200台电脑将赔10万至12万元。如果再卖不出去,时间长了,品牌电脑价格还会降,那就意味着他们还要赔更多。

  使甄诚、白雪没有想到的是,滨海市也学习外地经验,在餐饮业实行了定额发票。这就意味着各个饭店以后不再开发票了,因此也就用不到甄诚的电脑开票系统。这款电脑软件也随之成了废物。税务局在旅店业会有什么举动不得而知,如果再有什么变故,甄诚的计划就将全线崩溃。

  有些事,白雪还没有告诉甄诚。比如白雪让甄诚搞的电脑服装打板软件,就不能在继续搞下去了。刘大江的儿子,在美国找了几个中国朋友根据美国的电脑软件,结合中国实际,已经搞出了一个从设计到剪裁全套电脑系统软件简易版。刘大江也算讲理,虽然没有签订正式合同,但你白雪委托对方开发了,只要他们拿出开发的工作底稿,双方对底稿进行评估,可以按实际工作量支付报酬。白雪知道,甄诚除了国庆节那几天认真考虑了几天外,以后光忙于组装电脑、销售电脑,根本无暇顾及项目的事。后来电脑积压了,连功课都耽误了,哪还有心思干别的事。所以他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工作底稿。再说,白雪说什么也不能让刘大江的人同甄诚见面。她只好谎称对方不愿意公开工作底稿,刘大江只好答应付给对方不超过三万元的补偿,由白雪定。白雪暂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甄诚,那样甄诚的心理防线会彻底崩溃。她想利用甄诚对项目的美好向往,作为精神支柱,或许能避免大厦倾覆于一瞬,即使能延缓些时间也好。

  再坚强的人也经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那是100多万哪,天天都在贬值,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非赔个血本无归。几天功夫,甄诚人就瘦了许多。原来那个朝气蓬勃,整天乐呵呵的甄诚不见了。他变得整天无精打采、愁眉苦脸,饭也吃了下,话也不愿说。终于有一天坚持不住了,他病倒了。学校已经放假,同学们都回家了,照顾甄诚的任务,历史地落在了白雪身上。白雪不得不把他安排在华苑小区18号楼。

  这次可真使白雪为难了。照顾病人,白雪并不打怵,她即不怕脏,也不怕累,保证把他照顾得服服帖帖。然而白雪现在还有个刘大江需要照顾,并且照顾甄诚的事还不能让他知道,甚至宋阿姨也不应当让她知道。如果不是放寒假还好说,白天一整天可以说去上课,即使你没有去,也可以这么说,别人不信也得信。晚上,可以说跟李娟补习英语,至少晚9点前可以这样说。现在不行了,学校放寒假了,不上课了,李娟也回家了,晚上也不能说补习英语了。但不管怎样,白雪不能扔下甄诚不管,她不仅要照顾他,而且要照顾好。

  白雪知道甄诚没有别的病,就是这200台电脑惹的祸。俗话说就是上“火”了。她拉甄诚去中医院,老教授给开了方子,拿回来9包中药。

  白雪按照要求,把中药煎好了。甄诚还在睡着,白雪拿起毛巾,轻轻地给他擦脸上的汗。看着他消瘦的脸,她心里非常难受,忍不住掉下泪来。不小心,一滴泪水滴到了甄诚脸上,她急忙去擦。甄诚还是醒了:

  “怎么你哭了?这点小病算什么,你不要为我担心。”

  “谁哭了?来,起来喝药。”白雪急忙掩饰。

  甄诚尝试着自己要下床,白雪急忙制止:

  “不要下床,坐起来就可以。”

  白雪扶他坐起来,让他靠着床头。甄诚伸手来接白雪手里盛药的碗,白雪把他的手按了下去:

  “你自己不行,还是我来喂你吧。”

  “我这么大的人,也不是孩子,怎么还得别人喂。”

  “你不是病人吗?不要说废话了,张嘴。”

  白雪舀起一汤匙儿药汤,用舌尖舔了一下:

  “不热,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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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一匙一匙地喂,甄诚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白雪,这个大男孩一下子变小了,像个很乖的小孩子。

  “苦吗?”白雪看到甄诚喝药时的表情,小声问。

  “不是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

  “要不要放点糖?”

  “不用,糖也掩盖不住药味。俗话说恨病吃苦药,有病没有办法。”就这样,一小碗药汤,被白雪一匙一匙地喂下去了。

  “来喝点水,漱漱口。”

  “咱们刚刚认识几天,你就这样照顾我,我甄诚这辈子一定报答你。”

  “能照顾你也是缘分,有的人就没有缘分照顾你。”

  “你说的是‘准系花’?”

  “是啊,如果你们晚分手几个月,现在照顾你的是她,而不是我。”

  “她能像你一样照顾我?”

  “这么说你还恨她?”

  “开始有些想法,现在我已经不恨她了,我开始理解她了,也许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没想到你能有这种认识。”

  “要感谢这个卫生间,是它启发了我。”甄诚用手一指卧室里边的独立卫生间。

  “卫生间?”

  “中秋节那天晚上你走了以后,我想洗个澡再睡。泡在浴缸里,真舒服,我就理解了‘准系花’。”

  “你在浴缸里怎么想起人家‘准系花’了,思想不健康。”

  甄诚脸刷一下红了,连忙解释:

  “你想哪去了?我是把这个卫生间同我家比,我家实在太寒酸。泡完澡,躺在这种床上,盖着这种被子,就是舒服。追求幸福是人人都有的权利。”

  “图舒服,所以你睡觉就连内衣也不穿。”

  甄诚脸更红了:“你……”

  “我没有特异功能,是你的内衣告诉我的,都在地板上扔着。”

  “我忽略了你有钥匙,不用我开门你就能进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解释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住,关上门就是自己的家,在自己家怎么睡,谁也干涉不着。”

  “我想明天就回家,求你开车把我送到车站,帮我买买车票。”

  “不行,你这样,我怎么能让你走。”

  “我们非亲非故,你帮我那么大忙,我怎么忍心再让你照顾我。”

  “我想长期照顾你,你也不忍心吗?”

  甄诚一愣,一下子抓住了白雪的手,马上又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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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照顾甄诚,晚饭时,白雪谎称自己报了一个电脑班,每天晚上两个小时。宋阿姨嘱咐她要注意安全,吃完饭她就急着走了。

  白雪像侍候小孩一样,侍候甄诚吃了饭、吃了药。她帮他用湿毛巾擦了脸,又要给他擦脚,甄诚不同意。白雪揭开被子,拉出他的脚就擦,激动得甄诚都掉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得这么点儿小病算什么?”

  “我不是因为病才哭的,这是喜极而泣。”

  “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得病虽然不至于哭,但也不应当乐吧?”

  “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我三生有幸。”

  “我只做了这么点儿事儿,你就感动成这样,我若是对你更好,你怎样感谢我?”

  “我甄诚这辈子都是属于你的,我要用一生来报答你。”

  听了甄诚这番话,白雪差点儿去拥抱他。怕再说下去控制不住感情,白雪把吃的、喝的,都放在他的床旁,又嘱咐了几句,就急急忙忙赶回碧水湾。

  刘大江还没回来,宋阿姨正在看电视。

  “你回来挺早,还没到9点。”宋阿姨问。

  “今天是第一天,主要讲讲安排和要求。明天回来大约得9点20左右。”白雪在她身边坐下,说。

  “学校不是放寒假了吗,你怎么不报一个白天班?”宋阿姨又问。

  “我们这个一年期成|人班,大家感到太短,学不到东西。就跟学校商量,再交点钱,假期请老师再给我们补补课。白天又和正常上课一样,没有时间了。”

  “那不累吗?”

  “我们素描课和其他课程不一样,谁画累了,谁就出去到走廊走一走,伸伸胳膊。关键是腻烦,开始天天画那些正方体呀,圆球呀,现在又是画石膏像。”

  “不画真人吗?”

  “下学期开学就画。”

  “你对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知识也不是一口都能吃下去的,你年轻,来得及,不要太着急。”

  “宋阿姨,不出去不知道,和人家一接触才知道,差太远,不快点跑,差距会越来越大。”

  “那也要注意身体,不能太累了。”

  “没事,这个班时间不长,半个月。过完春节,我还想去报个英语班。”

  “白雪,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可不要不当回事。”

  “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么大的事都不记得了?终身大事。”

  白雪听明白了,心里说,现在正是在做这件事,但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