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怜黛心玉娇溶
烦王妃了。”
黛玉听皇上如是说,只得福身谢恩,从子詹的手里接过了盒子。
楼船登陆,皇上扶着李德禄的手下船,转身对水溶道:“你收拾一下,即来上朝,咱们还有要事相商。王妃重着身子,已经大半夜没睡了,这就回去歇息吧,水溶也别送了。”
水溶忙答应一声,依然把皇上送出到园门口,看着皇上的御辇慢慢离开方回身进园来。
黛玉依然回船上,却在楼船第二层,此时她独坐灯下,手执紫毫,已经把今晚的联句依次写来:
静云池上清风起,三五仲秋明月升。
管弦纷乱逊铁簧,秋波宁静起涟漪。
冰轮误入滟滟波,玉箫清流声声远。
轻吟新词谱旧曲,浅酌美酒对新欢。
落红缤纷窥我笑,酒醉迷茫见卿颜。
试问清风知何意?偷拂明月静心间。
飞蝶翩跹落垂木,佳人窈窕临清渊。
秋夜无雨催更漏,有情遥寄不需传。
蓬山漫漫恨千里,鸿书片片自在怜。
西窗竹影多寂寞,东风细雨且蹒跚。
风吹茜纱窗不掩,雨打梨花泣娇颜。
皓月当风舞罗袖,赏菊临月煮相茗。
多情休提紫毫笔,含颦无语恨秋残。
遥想当年少年志,空负儿女明眸赖。
跃马纵疆踏疆土,忘情扶柳绾流云。
云碧秋花纭纭落,山远冬泉汩汩凝。
三生奇缘谁看破?彼岸花开我独倾。
笑看终生千帆尽,只在红尘一梦惊。
醒时糊涂醉时醒,情外相思恨浓情。
长恨错拈青莲蕊,应怜心碎画黛眉。
三千青丝需细绾,一世盟约到白头。
水溶看着最后八句乃黛玉后来补上之笔,便揽着她的肩,轻笑道:“玉儿这最后八句,最警醒世人,若非为夫私心,订叫这几句诗词流传千古。”
“罢了罢了,别丢人现眼了,跟你们联句尚且不够资格,哪里还配流传千古?天眼看着就亮了,王爷是睡一会儿呢,还是就去上朝?”
“睡是不能睡了,不过为夫倒可以看着玉儿睡了之后再走,皇上乘御辇,为夫骑马,比他快多了。”水溶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把黛玉抱起,转身轻轻放在床榻上,自己也抬脚上床,拥着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
黛玉原是错过了困时候,便再也睡不着了,今晚又确是劳碌了,所以躺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水溶便揽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轻声抚摸着她的肚子,后悔着说道:“从今儿起到你满月,家里闭门谢客,谁来了也不招待了。”
“为何?”黛玉轻笑,枕在他的肩窝里,伸手无意识的抚摸着他领口的万字不到头的刺绣花边。
“累你不能好好睡觉,便是最大的原因。不知他们如何想的,跑到这里又说又笑的,全然忘了我们家里有个孕妇。”水溶说着,便皱起眉头,暗怪皇上不懂事,还有子詹跟着瞎掺合。想着给子詹停三天的课,以示惩戒。
“你是家主,一切自然那是你说了算。何必生气?”黛玉笑笑,转了转头,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着,然后闭上涩涩的眼睛,“你这一说我倒是有了困意,别说话了,许是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睡吧,我不去上朝了。”
“这不好。”黛玉依然闭着眼睛,说话的声音已经透着疲倦。
“不管了。”水溶说着抬手轻轻地捏着黛玉的肩膀和手臂,然后顺着脖子轻轻地捏到后背,黛玉便在他的揉捏中放松下来,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水溶等她睡得沉了,方把她的头放到枕上,然后翻了个身,自己也躺好,闭上眼睛,暂时把朝政之事放到脑后。也不想皇上问时有何借口,只管闭上眼睛睡去。
楼船停在静云池中央,秋日的清风透过软烟罗的窗纱吹进船舱里,把浓浓的百合香吹淡,层层叠叠的烟霞色纱帐里,并头卧着一对鸳鸯,船上的下人没有一个赶进前打扰,连湖上飞翔的鹭鸟都立在婷婷的荷花梗上,忘了飞翔,忘了觅食,天地万物除了风声细细,便没有任何声音。黛玉和水溶一直睡到下午来时方醒,原也不是睡够了,而是肚子咕咕叫,给饿醒了。
黛玉睁开眼睛,破天荒的看着睡在身边的水溶,心中纳闷这个人怎么不去上朝,反倒陪着自己睡到这个时辰!
水溶原在沉沉的睡着,猛然间但觉胳膊上一轻,原本温热的怀里被吹进了几丝凉风,便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身边的黛玉,不解的问道:“玉儿,怎么起来了?”
“你怎么还在睡呢?皇上不是说有重要朝政等你去商议吗?”
“朝政放在那里,今儿不议,明儿又不会跑了,再说,凡事需要议的朝政,只是重要而已,却并不着急。着急的,皇上早就猜度着办了。哪里还用议?”水溶笑笑,伸了个懒腰。也慢慢坐起来,“不过为夫倒是饿了,昨晚就没好好吃东西,这会儿又下午了。想想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呢,玉儿饿不饿?”
“有点。”黛玉点头,换了丫头进来,问船上可有什么吃的,先拿点来,二人先吃点东西再洗漱换衣。
黛玉用了几块点心,喝了一碗新鲜莲子煮的碧粳米粥,便叫紫鹃拿衣裳来换。紫鹃忙转身拿了一套衣衫来,黛玉看时,却是烟水色湖绉斜大襟夹衣,不收腰亦不用腰带,如今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出怀,原来那些衣衫是穿不得了。只是滚着桃红色的边,领口袖口都用银线纳绣疏疏几朵绯色的梅花,看上去极像黛玉闺阁时穿的衣裳,只觉清丽,不见庸俗。
待穿好之后。紫鹃认真的扣着衣襟处珍珠做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下来,整整十八颗。如湖上明珠一般温润动人。
水溶一边用粥一边看着,连声赞道:“即使是这样普通颜色的衣服,玉儿穿起来也这样好看。”
“王爷今儿这么清闲,明儿上朝又有的忙了。与其没日没夜的忙一阵子换的这一日的清闲,倒不如每日都做些事,这样也不至于太闲,也不至于太累。”黛玉等紫鹃给自己整理好衣衫衣袖,方坐到椅子上,对着菱花小镜等紫鹃给自己梳头,忽然想起晴雯来于是问道:“太妃原说等从宫里回来,便打发青儿出去的,当时她要死要活的。今儿怎样了?”
“在静雅堂的厨房里呢,昨儿闷了一天了。”
“嗯。”黛玉暗暗的叹了口气,这个晴雯,就是性子太直了些,这次虽然有些冤枉,但到底是让静嫔给寻了错。太妃既然知道了,只怕她便在自己身边服侍不得。想着她和紫鹃年纪都大了,原也该婚配了。虽然按照定例还不到放出去的年龄,可向来若是主子有恩典,可以选了合适的人来相配,便可以出去了。
紫鹃见黛玉沉思不语,知道她在为晴雯的事犯难,对于晴雯,她素来是想尽办法宠着她的,因大家是从小一处长大的,感情自然比王府的丫头更深厚,但这种事儿出来,紫鹃也不敢多话了。
水溶却笑道:“我有个好主意,不知你们想不想听?”
“既是好注意,何不说来听听?”黛玉正在烦闷,听了这话自然上心。
“前晚上我瞧见她跟霁云飞说了几句话,昨晚霁云飞随着耿延锋来赴宴,不见她在你身边,那霁云飞便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如把晴雯许给霁云飞如何?”
“霁云飞是谁?”黛玉听了这话,皱眉问道,“我怎么一点动静儿都没听到?”
“就昨晚上的事儿,为夫也说不太准,但若是真的,岂不成就了一段好姻缘?若不是,你回头问问她可有中意的人,若没有,依然把她许给霁云飞,等妹妹过去,也是个伴儿。”
“嗯,王爷的话很是。紫鹃,这事儿交给你了。”黛玉点头,觉得事情总算有个更好的结局,心头便松了下来。她原是因为在大观园里,王夫人总拿着她来骂自己,所以对晴雯有些怜悯之情,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丢了小命儿,如果能嫁个副将,也是她的福气,总比配给个小厮依旧为奴为俾好。
蝶语轻歌 第26章 因果报应终不爽
晴雯听紫鹃说起黛玉和水溶的意思时,先是愣了一下,失神的说道:“终究是我替主子惹了麻烦,也怨不得主子要赶我出去。”
“这话糊涂,主子一心要给你寻个好人家,如何是赶你出去?听说这位霁云飞将军是平南将军麾下的得力副将,将来咱们郡主嫁过去,你也算有个能说话的人,若是那人敢欺负你,咱们郡主还不得给你做主吗?你真真是糊涂了。”
“可他既然这么好,如何会娶我这样一个雅丫头?照常理,他怎么说也要寻个大家闺秀成婚才是。”晴雯闷闷不乐,其实霁云飞的样子她也记得清楚,可如今她心中牵挂的也是云轻庐此人,并不是舞刀弄枪的副将。
“有王爷出面做媒,他还敢挑三拣四吗?你放心就是了。”
“仗势而为,终究不是咱们主子和王爷能做的事情。瞧着罢咧。”此时晴雯倒也明白,淡然一笑便把此事丢开。
但晴雯终归不能在黛玉跟前服侍了,黛玉做主,让她去绾苏楼做事,跟着林央,照看一下店铺里的生意,再就是她针线极好,在绾苏楼也正好有用武之地。
水溶便叫水安另挑了一个叫慧心的丫头给黛玉使唤,另挑了一个丫头一个婆子去伺候子詹读书,把莲籽也调回了黛玉身边。
过了中秋,天气一天凉似一天。时光渐入十月,北方的京都便进入了冬日的大门。北方呼啸,颇有天寒地冻的气势。
黛玉的身子已经极不方便起来,每日行动处,总有两三个丫头围着,寸步不离。子詹的课业也放松了许多。
这日黛玉闷坐房中,身上围着杏子红绫被,身上披着秋香色家常短襟袄,袖口领口的风毛是白狐皮的,软软的玉白色狐狸毛足有三寸宽,衬得她玉面粉腮,一双葱白似的玉手中,正绣着一件小小的红绫肚兜,上面百福百寿图用三十多种丝线绣成,鲜亮的颜色衬在大红绵绫上更加耀眼。
“主子,喝口热汤。绣了这么久了,脖子也该酸了。”紫鹃端着小小的梅花式托盘走到她近前,轻声劝道。
“嗯,原还不觉得,你一说,这脖子还真是有些酸。”
“小世子的衣物样样都是准备好了的,偏主子还要费心绣这个。”
“我原也不怎么动针线,反正如今天冷了,家里外边的事儿又不用我操心,闲着没事全当解解闷儿了。”黛玉满意地看着绣了七成的小肚兜,一脸幸福的微笑,仿佛手中托着的不是肚兜儿,而是她心爱的孩儿一般。
“主子 ,这中间的当头的福字颜色如此黑亮,这是什么丝线绣的?”紫鹃就是黛玉的手,细看这做工精致的小肚兜,奇怪地问道。
“这不是丝线,真是用我的头发绣的。”黛玉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中间的福字,这样的肚兜她绣了两个,配着的丝线五颜六色,惟独正中间的福字,是用自己的青丝秀发做成,一针一针绣在上面,据说这种刺绣,可以保存百年不变。“
”哎呀!竟然是用主子的青丝绣的?“紫鹃吃惊,也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了那福字两下,果然滑润无比,不是丝线可比的。”
“据说,孩子身上有父母身上的东西,会保佑他平安。所以我想了这个办法。无非是一种心情而已。”黛玉笑笑,把小肚兜放到一边,接过紫鹃递上来的莲子茶吃了两口。
“主子对小世子真是无微不至,小世子有主子这样的母妃,都不知道有多幸福。”紫鹃轻笑道。
“天下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黛玉轻笑着,把缠枝莲花青瓷茶蛊放回紫鹃的手中,然后轻轻往后仰着,靠在软榻大红蟒缎引枕上歇息。
门外传来说笑声,黛玉便笑道:“定是郡主来了。”一语未了,却见秋茉披着杏黄|色羽缎的斗篷,搀扶着一身福寿双全羽缎鹤麾的太妃,一路走一路笑着,迈进了静雅堂的屋门。
“哟,太妃来了。媳妇……”黛玉说着,便要下榻给太妃请安。
“你快别动!”太妃急忙摆手笑道:“紫鹃,快扶住你主子,如今她身子如此不便,还顾着这些没用的规矩做什么?快歪在哪里,你不扶我,我也能走过去。”
黛玉还是慢慢的下了榻,扶着紫鹃的手,只走了两步,太妃便赶到了她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坐下,又嗔怪道:“孝顺也不在这上头。你这孩子素来是个伶俐的,也该知道变通,你着急下榻,万一扭了腰,岂不要紧?”
“媳妇坐了半日,正要起来走走,云太医每日问脉,媳妇这身子如今要多好有多好,太妃不用担心。”因见太妃和秋茉都穿着羽缎的衣裳,便笑问:“外边下雪了吗?”
“嗯,已经飘起了雪珠,这会儿还不算大。若是一直不停,估计明早可以赏雪了。”秋茉笑笑,坐在薰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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