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师
齐箬雪追问道:“有人学不会吗?”
游方一咧嘴:“那是当然,学不会的远比能学会的人更多,这世上无论做什么事,要想有真功夫,都是有门槛的。”
齐箬雪微微一撅嘴:“兰德先生,你为何将那个结送给吴琳琳?”
游方坦然道:“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但是没见到你,说实话,你当时也惹我生气了。”
齐箬雪又低下了头:“对不起,有很多事我做的不应该。”
游方:“没关系,那些都是误会,过去了就好。”
过去了就好?他们之间过去的事情还真不少呢!看齐箬雪的神情好像是鼓足了勇气,几乎是微微喘息着才问出了一句话:“假如不是因为……你自己愿意来见我吗?”
游方心里转了一圈在琢磨,语气却很肯定的答道:“当然愿意,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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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箬雪的情绪终于有点失控了,眼中有了水光,身子也软软的向这边靠了过来,一只手放在了游方扶挡杆的手背上,指尖在轻轻的抚弄:“其实,其实,其实我一直在想你,那些事,我都清楚的很,你那么做值得吗?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什么都可以,现在我才明白,我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
她要是不等机会,住到那种地方干嘛,这话其实不用解释!游方却长叹一声道:“箬雪,你面前的人,有可能不叫梅兰德,有可能你根本都不认识,你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又在什么地方?这就像一场梦,也许不是真的!有些事情,无论如何值得我去做,但也有些东西,我永远也无法给予,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齐箬雪的神情却很痴迷,几乎能温柔的滴出水来,喃喃道:“我明白,很多事情就算当它没发生过,但也是真的。无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又在什么地方,就是我的兰德,你能做的已经够了,我没别的想法,只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细渐悄,已经说不下去了,车里的气氛终于变得暧昧,弥漫着萌动的情怀与难以形容的欲望。
继续前行,终于来到摩星岭风景区大门外,在停车场倒车停好,游方的脚却没松刹车人也坐在车上没动。齐箬雪有些软绵绵的,带着惊羞的语气道:“兰德,我们为什么不下车?难道……你想在车里……这里可是停车场。”
游方尽量板着脸答道:“箬雪,你压住手刹了。”
齐箬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一直放在游方的右手背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倚了过去,胳膊肘压住了停车手刹杆。她脸色一红赶紧坐直了身体,伸手轻轻一捋额角的发丝,掩饰略显慌乱的神情。
两人下车,买票进门,沿着山中新开的翠微古道,向“天南第一峰”牌坊走去。古老的牌坊柱上有一幅对联:云开世外三千界,岩倚天南第一峰。在牌坊下回望广州市区,茫茫人烟风景尽收眼底。
泡美眉总得讲究点小资请调,营造浪漫的气氛,下一步才能水到渠成,更何况是与齐箬雪这种女人幽会?假如大白天一见面就开房间上床,那是夜总会里叫来的小姐!而且这是一场假意风流的演出,张玺的剧本里可没有安排激|情戏,就是想引出暗中窥伺的人。
齐箬雪一进山,就很自然的双手挽住了游方的左臂,温柔的酥胸软软的贴在他的胳膊上。游方却微微一耸肩,一股力量把她震开了。齐箬雪吃了一惊,神情似是吓着了又似委屈,然而游方却顺势一伸手,将她的纤腰搂住揽在身侧。齐箬雪一抿嘴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神情又似乎快融化了。
游方当然不能让她抱住自己的胳膊,那种姿势真遇到突然袭击太危险,但又不能显得太生分,所以自然选择了最“恰当”的保护姿势。
摩星岭上有座雕塑,是一把巨大的心形锁,两旁有铁链护栏,铁链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锁头。这是一种不知从何时流传开的讲究,叫“同心锁”,不少风景区都能看见,是情侣之间表达心意的一个小节目。
买一把锁挂铁链上再把钥匙丢掉,将来若变心的话,则需要再将这把锁打开,以示我心不变云云。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座锁形雕塑附近有不少兜售锁头的小贩,一边揽生意一边向过路的情侣介绍同心锁的讲究。商场里卖几块钱一把的锁头这里卖二十块一个,而且还不能还价,只要一侃价,小贩就会用广式普通话反问道——真情怎能打折呢?
齐箬雪什么话都没说,也买了一把锁,默默的锁在了铁链上,将钥匙顺手给扔了,然后羞答答的看了游方一眼。
游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大吃一惊,只见小游子一伸手,不知从哪位过路游客头上摘下一根不起眼的细丝发卡,上前很轻松就把锁头打开摘了下来。
齐箬雪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表情都快哭了,微红着眼圈问道:“兰德,是我自己愿意锁上去的,又没让你怎么做,你为什么要多事把它摘下来?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也不能这样……”
游方赶紧轻轻搂住她的肩头,凑到耳边低声道:“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个真相,其实很多人都上当了,锁根本不能挂在这里。”
齐箬雪抬头讶道:“哦,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
游方一指锁形雕塑附近挂着密密麻麻锁头的铁链道:“每天这么多人上锁,时间一长,哪里还有地方挂?铁链子都得给坠断了!……其实风景区每隔一段时间都得清理一遍,将这些锁头砸开用小车运走,然后卖到废品收购站去。”
齐箬雪给了游方一记粉拳:“你太坏了!干嘛要说穿?”
游方解释道:“我既然看穿了,就不能骗你,得把实话说出来。这把锁头还是你的,想锁在哪里,怎么锁,仔细再想清楚。”他将那把精致的黄铜锁头又还给了她。
游方继续揽着齐箬雪登山,来到摩星岭的主峰顶,这里三面都是陡峭的岩壁,顶端有个视野极好的观景平台。齐箬雪咔的一声又将锁头锁上了,低着头弱声道:“兰德,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就这么一件事。”
游方:“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齐箬雪:“怎样才能让你打不开它?”
“这很简单!”游方将锁头接了过去,双手运劲一扭,没什么异状却听见咔哒一声,然后又将锁头还给她道:“想让一把锁打不开,只有将锁芯扭碎。”
齐箬雪若有所思,紧接着又听见游方很煞风景的补充了一句:“打不开,其实还可以用钢锯锯断。”
“兰德,你错了!”齐箬雪突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温柔而坚决,然后一挥手将锁头抛到了山崖下再也找不着,柔声诉道:“这是我的锁,只要不打算将它打开就可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说呢?”
游方与她对视,眼神很复杂:“箬雪,你这又何苦呢?它总有一天也会腐朽,归于尘土。”
齐箬雪的眼中有波光荡漾:“你说的对,但我不可能活到那一天。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等于已经结束,既然我还在,那么,这正是我想要的,可以不必想更多。你难道会害我吗,或者有别的企图?不会的!”
游方还能说什么呢?看着的她红唇突然觉得是那么的性感撩人,莫名有难以形容的冲动,真想把她搂紧,来一番令人窒息的湿吻。但此时此刻并不是真正的情人幽会,别忘了还身处未知的凶险之中。
他伸出一只手又将她轻轻的揽到胸前,一指山下某个方向道:“你看见了吗?那边有个水库。”说话时在她的腰间轻轻掐了一下,似是暗中提醒什么,按照张玺的计划,接下来才是真正凶险的行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人者刘黎地气宗师
在远处那群山环抱间,露出一汪水面,有一端边缘很是齐整,就像画了道白线一般,显然是水库的大坝。齐箬雪的腰被游方掐了一下,就似被武林高手点中|穴位,半边身子都酥了,很配合的说道:“好漂亮啊,我还没见过水库呢,能不能去看看?”
游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没见过水库?”
齐箬雪似是撒娇道:“是真的嘛,总是在市里面待着,真没到过郊外的水库,那里空气一定特别好,我们去吧,求你了!”
离开摩星岭之后,两人开车沿着景区的公路向水库的方向而去,还有一段距离就将车停在路边下来步行。要绕到大坝那边很远,他们只想在水边看风景,车是开不过去的,只有步行穿过山间的小道。
下车之后周围就没别人了,两边有不高的丘陵挡住了视线,从林间穿行来到一片开阔地,水库已经不远了,甚至能够感受到风中吹来的一丝清凉气息,但却看不见,因为迎面有几个土丘长满了刺槐,小道在这里拐了个弯。
如果想要在暗中偷袭他们,此时此地是最佳的环境与动手时机,侧后方的树林中是最好的跟踪与隐蔽地带,风向,地势,无形的地气运转都能掩盖袭击者的气息,假如换成游方自己暗算别人,也会选择在这个时间从那个角度发起攻击。
这么精心巧妙的设局,假如那人还没动手,恐怕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神秘高手早已离开,根本没有继续追杀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神秘高手的修为再高,行踪再隐秘,他也不可能知道游方会往什么地方走,只能被动的跟踪在后面踩住他的尾巴,在最恰当的时间与地点发起偷袭。但对于主动设局的张玺来说就不一样了,游方今天走的这条路线是他事先画好的。
张玺可以沿途布好潜伏不动也不易被发现的暗哨,同时他与包旻可以悄悄的绕到游方前面设伏。假如真有人想暗算游方,看上去是有心算无心,在他偷偷溜出来与美人约会的时候下手,但从另一面看,此人也是无心被人算,游方正等着暗算他。
游方缓缓的放慢了脚步,搂在腰间的手也紧了紧,齐箬雪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停了下来。他们正巧站在一株枝桠茂密如巨伞的香樟树下。
游方小声说道:“箬雪,这里真好,没人能看见我们。”
齐箬雪不经意间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微微抬眼,红着脸道:“你在想什么呢?”
游方低头与她对视:“多美的风景,我有些等不及了,想欺负人!”
“你——”齐箬雪伸手似乎是像把他推开,却被游方扣住了双腕扭向身后,双肩展开,饱胀胸房向前一耸,不由自主的贴了过去。
这便是醉酒那晚在她的家中,他侵犯她的动作,但此刻却显得那么温柔毫不粗暴。齐箬雪仰起脸微微喘息着在等待一切的发生,也闭上了眼睛。
照说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唇吻可以感受到他的热息,胸房感受到他的怀抱,小腹感受到他的冲动。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了,她闭上眼睛却仍然看的清清楚楚,所见却不是周围的景物。
刹那间她的天地一阵恍惚,仿佛置身于一片陌生的玄妙世界中,四面群峰竞秀,松壑云泉缭绕,白云薄雾飘荡,竟似一副精妙的水墨画风格所呈现的世界。接着前方山水间有一片白虹冲天而起,如凌厉的月色剑光!
但这一切只持续了短短一秒中不到,耳中听见了一个声音冷冰冰的喝道:“找死!”这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似冲击入脑海引起一阵嗡鸣回音,然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睁眼又看见了真实的世界。
齐箬雪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热烈拥吻,却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背靠在香樟树干上,练过内家功夫身手不弱才能勉强站住,否则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估计她已经软软的滑坐到地上。
刚才这附近没有别人,现在却显得有些热闹,一左一右三丈开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位中年男子,都穿着很利索的中装。他们每人左手持一杆二尺长的旗幡,旗幡上画着水墨山峦,威压之势就似要从幡面上飞出一般,而右手各持一个如藤条状的三尺长枝,顶端尖锐如刺,通身闪烁着冷金属光泽。
这两位当然就是寻峦派长老张玺与包旻,而游方与他们成品字形犄角站立,姿势几乎一模一样,左手展开的画卷,右手紧握着短剑。按照原计划,那位神秘高手一旦发动袭击,游方将尽全力挡住,两位长老立即现身结阵困住来人。但三人此刻并未结阵动手,而是一脸震惊望着同一方向,看张玺与包旻的表情,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中还带着恭谨。因为紧接着那个声音说出了第二句话,洪亮而威严,回音在山林间久久飘荡,是威风赫赫的五个字——“杀人者刘黎”!
齐箬雪却看不见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因为游方的背影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就似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假如不是亲眼看见,游方的反应之快简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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