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师
某栋别墅三楼一间很大的房间内,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瓶金黄|色、瓶子上贴着外文商标的酒,还有两个酒杯和一盘西点。
潘翘幕的手细腻而柔滑,端起一杯酒缓缓喝了一口,贴在杯沿上的红唇娇嫩而性感,能激起这世上大多数男人的欲望,然而她的眸子中却带着无奈的萧索之意,似是看着对面坐着的兰晴,又似是望着很远的地方。
放下杯子之后,她开口说话时有点像自言自语,音声很诱人略有一点沙哑:“蓝师妹,你是听见我的电话才肯走下楼吗?听说了你在河南的行踪,我就怀疑你的秘法修为已经废了,人也变得完全不同,否则你不会用那种方式摆脱跟踪,以你当年的习惯,发现你的人也早就死了。”
兰晴似是在笑,这笑容有些悲凉:“当年的习惯?不,那不是我的习惯,我只是受环境的裹挟麻木的去做,不再麻木的清醒时只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却无力挣脱。”
潘翘幕道:“你应该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想想培养你所花的心血,你所拥有的秘密,组织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去?”
兰晴:“当年我行动失败,组织损失惨重,而且所有其他人都死了,我的秘法修为已废,你应该能想象到,像我这样的女人回去之后将会是怎样的下场?而且当时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解脱,怎么能错过,我已经很幸运,度过了这五年真正的人生光阴。”
潘翘幕看着她,瞳孔似在收缩:“组织现在抓到你,你的下场将会凄惨百倍,知道这次二老板派来监督行动的人是谁吗?是安佐杰,他从小就是个杂碎!我若是你,既然逃不掉,干脆就自杀。”
兰晴的脸色变了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尽量平静的说道:“接到你的电话时我也这么想过,但我不能死在那里,既然是你找到我,我还有机会把话说清楚。这些年我并未泄露组织的任何事情,也不想牵累任何人,否则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这么久,你应该明白的。”
潘翘幕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当年组织安排我嫁给冬平的堂弟,好掌握境内最主要的资金账户,也方便随时接管明面上的合法生意,转移资金与秘密收藏。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法律夫妻,但你知道我不愿意,也只有你开口劝阻二老板改变决定,在组织里,当年我们姐妹的感情最好,你帮过我也救过我。”
兰睛叹息道:“可惜我改变不了什么,包括我自己的命运。”
潘翘幕道:“这一次你落到我手里,是二老板直接下的命令要找你。但是现在,只有我的手下知道你已经找到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也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组织上包括安佐杰都还不清楚。我唯一能帮你就是不把你交给别人,你的秘法修为如果还在,是不容易被制伏的,企图反抗逃脱而被打死,这是我给你安排的结局,安佐杰将会在明天见到你的尸体。”
兰晴凄然一笑:“谢谢你,没有把我交给他或是你的手下。”
潘翘幕:“蓝师妹,我有点羡慕你了,直到现在你还能……你在看什么呢?”
说话间她发现兰晴的神色突然变了,目光穿过她的肩膀上方看向她的身后,下意识的也想回头,这时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乱动,也别想着掏枪!多么精彩感人的一幕啊,姓潘的,你就这么对待好姐妹?但有一件事情你做的不错,就是除了你听话的手下,还没人知道你已经找到了她。”
潘翘幕缓缓转过身,发现窗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面蒙红巾的男子,两鬓有白发,看不清面容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他手持一柄煞意凌厉的短剑,无形中神识之力已将她牢牢的锁定,让她不得稍有异动。
“你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的?”
男子轻笑道:“不好意思,这里的门卫比较严,我是翻墙进的小区。门外又有人拿枪盯着,我只好爬窗户了。蓝凤凰,对不起,先叫你一声蓝凤凰吧,你到这边来,绕着桌子走,尽量离她远点,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不会再有人知道你就是蓝凤凰,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找到过你。”
兰晴看见这个人本有些疑惑,听见他说话的语气,突然好似认出来了,张口欲言却没有喊出他的名字。她站起了身,贴着墙根绕到了窗前那人的身边小声说道:“她的功夫不错,千万别大意,外面还有两个用枪的高手,……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男子笑了笑:“我本来就在重庆,既然我已经站在这里,外面那两个家伙还能站得起来吗?就她一个人怎可能是我的对手,不信就让她拔枪试试!”
形势完全发生了倒转,潘翘幕的脸色变了,想动却忍住了没动。蒙面男子又冲兰晴道:“时间不多,你对好姐妹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吧,晚了她就听不见了。”
兰晴闻言竟露出不忍之色,欲言又止道:“无论如何,她今天没有杀我,看见现在的她,就想起当年的我,你能不能……”
蒙面人冷笑道:“当年的你不是不该死,刘黎已经下了杀手,你没死是自己走运,后来的事也是自修之福。至于她有没有那么走运,也要看她自己。但你放心,我不会把她交给别人,就像她对待你一样,够意思了吧?”
兰晴还想说什么,蒙面人轻喝了一句:“楼下人听着,接好你老婆!”与此同时突然一伸左手,抓起兰晴将她扔出了窗外。
游祖铭不知何时居然也摸到了这栋小楼外,在楼下突然听见儿子的声音,一抬头就见兰晴被人从三楼窗户扔了下来。他蹬墙一纵身就到了二楼窗户上方,张臂抱住落下的兰晴,脚尖再一点窗台和墙面,身形斜着飞出,轻飘飘的落到绿化中的花丛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幻灭
游祖铭也在找线索,兰晴是在酒店门前被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接走的,她这样的女人走在哪里都很引人注目,应该有人注意到,她上的那辆车就是线索。在白天的时候,游祖铭想尽办法打听,甚至充当便衣警务人员“暗访”,兰晴离开的线路都摸对了,车牌号都打听出来了,就是还没找到确切的地址。
潘翘幕并不清楚游祖铭的本事,这本来就是偶遇,也小看他了。在她看来这个男人不过是蓝凤凰隐藏自己的一个掩护而已,她想诱惑一个男人太容易了,既然是隐匿身份躲避无冲派的追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普通人过普通日子,不泄露过去的任何痕迹。
蓝凤凰在西安与瓷器口两度甩掉潘翘幕手下的小马仔,这并不令人奇怪,一方面是环境复杂,另一方面她本来就有这个本事,遇见的人不是高手,所以潘翘幕重点对付的就是蓝凤凰,她身边的男人倒是无关紧要,回头怎么收拾都无所谓。
假如给游祖铭足够的时间,而潘翘幕没有及时转移,他未必找不到地方,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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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本来没打算把父亲叫来一起冒险,但是摸清楚状况之后又有师傅在暗中撑腰,他改变了决定,通知父亲来接人,这样行事还能方便些。游祖铭接到儿子的讯息,一看地址就知道应该不错,随后立即赶来,在小区外又发现了莫家原册门的独门暗记,顺着暗记指引找到了那栋小楼外。
游方是在小区外停车,按照师傅指示的方位找到这栋楼,行动中一直展开神识含而不发,企图发现刘黎究竟躲在什么地方。结果师傅没有发现,却发现父亲已经摸到楼外窗下。游方对付一个潘翘幕自有把握,但一旦动手就很难保证兰晴不受波及,得先把她弄出去,他用了最干脆省事的法子。
就在游方扔出兰晴的同时,一直在等机会的潘翘幕突然动了,求生的欲望使她一出手就尽了全力挣扎反抗,嫩白的素手轻轻一拍面前的桌子,手边的高脚酒杯无声无息就碎了。
碎的不仅仅是酒杯,游方听见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碎裂声,身后的窗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屋子左边有个玻璃隔板与不锈钢支架结构的陈列柜,此刻所有的玻璃板以及陈列柜中的玻璃器皿也都裂开,屋子右边有一套沙发,沙发前面有一张钢化玻璃茶几,此刻茶几的面板也在瞬间裂成了渔网一般。
碎裂声如此猛烈,使人不禁担心会惊动整个小区的人。
接下来的一瞬,所有大大小小的碎片都飞了起来,边缘锋利无比,而中央变得如镜子一般,倒映出周围的投影碎片,一片眼花缭乱。此情景让人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也随着空间光影的碎裂而碎裂。
不仅如此,整个屋子都变成了危险至极的刀锋丛林,四处激射飞舞的锋利玻璃能将一切切成碎片,包括桌边的潘翘幕与窗前的游方——难道她想与他同归于尽?
潘翘幕坐在桌边,左手拍下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玻璃器皿都碎了,这只手抬起来的时候,所有的碎片都飞了起来。她抬手的速度很慢,仿佛手背上压着一座无形的山,娇媚的眸子带着如真似幻的锋芒,神情凝重无比,她在深深地吸气,衣衫下的双峰显得更加高耸。
她对四处飞舞的碎片仿佛视而不见,右手已经伸向左肋下,拔出了一支小巧的银色勃朗宁手枪。恰在这时,乱舞的光影碎片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右肩上。她的肩一颤,上臂与小臂接连一抖,手一松,枪落地。
潘翘幕娇哼一声,右臂软软地垂了下去,这一拍带着凌厉的无形劲力,竟然透体而入施展分筋错骨的手法,肩、肘、腕的关节全部被打脱臼了,这只手就算能接好也是半残疾了。游方练剑至今,内家功夫也是大为精进,他还是第一次施展如此高明而狠毒的手法,对象却是这样一个女人。
手枪落地的同时,所有迷乱的光影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柜子、茶几、窗户上的玻璃仍然完好无损,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只有潘翘幕身前那支酒杯是真的碎了,金黄|色的酒流满了桌面。
游方收回右手,绕过桌子走到她对面,在刚才兰晴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左手一抖收起一幅小巧的画卷,桌面上插着一把煞意四射的短剑。他刚才破幻法闪到近前就可以一剑杀了她,却没有着急立即动手,而是先拍了那一掌,显得很是从容。
坐下之后,他才冷笑着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幻法大阵吗?果然神奇慑人心魄,我明明已用神识锁定你的一举一动,你还能用这手段还击,确实有两下子,可惜你功力虽不错,但修为离化神识为神念差得太远,就连移转灵枢尚有一线之隔,不能真正运转幻法伤人。”
潘翘幕额上全是冷汗,俏丽的容颜带着痛处之色,哑声道:“这不是幻法大阵,我也不会运转幻法大阵,不过是无冲幻法秘术,假如刚才我开枪了呢,在那种情况下你躲得开嘛?”
游方看着她,眼神有些怪,似乎在笑:“不要谦虚,它就是幻法大阵,只不过你没练成。相斗中虽然很难施展,突然偷袭倒是很危险,看来手段人人会用,只在妙处不同。你很阴柔啊!假如刚才你开枪的话,确实很难防备,幸亏我的神识早已锁定你,没有给你这个机会。”
潘翘幕看着他左手中卷起的画卷,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问道:“你是寻峦派的高手,张玺还是包旻?我并没有开罪过你们,今天也认栽,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蓝凤凰?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我能给你的好处都会给,事后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只要你今天能放过我。”
游方刚才可以杀她却没有动手,她见还有说话的余地,竟然谈起条件来了,而且她叫出了两个名字,只要对方随便认一个,并且追问她能给什么好处,事情就有的谈。
游方笑了:“我不是张玺也不是包旻。寻峦?携真似幻,化幻求真,嗯,果然是破幻法的手段,你的眼力还不错,可惜居然不认识我。你们最近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逼我现身吗?”
潘翘幕突然伸左手抓起桌上的酒瓶,仰脸喝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溢出一直流淌到胸襟,然后红着眼圈盯着他道:“你就是梅兰德?能不能让我看一眼你的真面目。”
游方用红巾蒙着面呢,而且还化着妆,他是从酒店出来的,当然还是要扮瘸子,现在虽然不瘸了,但并没有恢复本来面目。听见这话,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就给你看一眼,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已经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应该叙叙旧,有些话我还想问清楚……”
他刚说到这里,蒙面红巾也刚刚掀开一半,场面陡然起了变化,潘翘幕手中的酒看上去似乎像结成了冰,并在瞬间裂成无数小块,而酒瓶还是完好无损,响起一片断裂之声,身处其中仿佛也要被割裂。
刚刚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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