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师
个人行为了,而牵扯到整个消砂派。偏偏这件事还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谋害的是各大派未来的希望所在。
苍岚又开口道:“所以今日向兰德先生求助,但凡以后有所差遣,消砂派与我苍家父女莫不尽全力相从。”
游方看了他们半天才说道:“你们求上门来,我也不好坐视,但如今病弱难以久持,就先等上三天吧,让我好好养养神,大家也消消气,毕竟各派弟子虽有人受伤但并无折损,不会真的将你们怎么样。三天后,待我稍有精力,如果有可能,各派再相聚议事。”
游方倒好,一杆子把事情支到三天后了,先晾消砂派三天吧,说实话,他心里也有气啊。詹莫道的身份与消砂派脱不了关系,就算苍岚无辜也是有责任的,消砂派怎么出了这么样一位内堂长老?企图谋害各大派传人不说,游方也跟着差点送命,对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也不是那么回事,该给脸色就得给脸色。
一代地师传人,怎么可能只有恩,没有威?他绝不是个老好人。
至于其它各派长辈也好,此番涉险的年轻弟子也好,愿意等三天就等三天,游方也不欠他们的债,更不可能主动去管他们的事。他自己先好好养着吧,精力和体力绝对有关,体力不支则精力不济,精力不济很多事情考虑不周,游方也不打算立刻就做什么。
兰德前辈这种态度,苍岚父女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险些要了人家的命,还能指望人家给好脸色主动帮你的忙吗?三天后愿意招集各大派议事,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他们也赶紧连连称谢,并且承诺一切需求,兰德前辈尽管开口。
游方看着苍家父女,突然笑了,轻轻的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他已经七天没吃东西了,一直靠输液维持,胃肠倒没受伤,这一上午时间身体渐渐活动开,饥饿感越来越明显。
向影华柔声道:“你现在的饮食只能缓缓恢复,有很多东西暂时不能吃。”
苍岚也问道:“已经准备好您醒来进补的膳食,不知兰德先生想吃哪些,我立刻命人去弄。”
游方想也没想就说道:“不用别的,冲一碗纯藕粉来,我就想吃这个。”
苍岚微微一怔:“纯藕粉?南海渔村还真未准备。”
苍霄赶紧挥手:“快去,遣人火速买来,多派些人多去几个地方。”
兰德先生醒了,觉得饿了,开口想吃纯藕粉,而南海渔村里没有,附近也不知道哪里才有。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又有了一件热闹事,各派年轻弟子都跑出去买纯藕粉,这东西在平常不算稀奇物,但突然想买的时候还真不太好找,很多人干脆驱车去了三亚。
救命之恩尚且未报,现在人家想喝一碗纯藕粉,如此惠而不费之举还可表达心意,谁能不主动去做呢?最快的藕粉是在一个小时之后送来的,接着不断有人送藕粉来,而且一买就是一后备箱啊。
游方病房的外间,很快堆了满满一屋子藕粉,估计三亚市各大超市的货架都被搜刮一空了,飘散着藕粉特有的莲香气息。这些藕粉别说喂游方,到动物园喂大象都足够了!
向影华与游方谈到这些藕粉时,也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下午向影华冲了两碗藕粉让游方吃了,并没有再多喝,又扶着他起身就在病房外的阳台上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看看海景,起风时没敢让他在外面多待,又扶回了病房。
筋骨活动开之后,游方虽然还很虚弱,但自己走路绝对没问题了,可是向影华愿意扶着,也喜欢这种搀扶他的感觉,那就让她扶着吧。
游方的神魂之伤毕竟未愈,吃完饭活动了一会儿,很快又觉得疲倦困顿。他劝向影华道:“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有人害到我,放心好了。”
向影华很温婉地点头道:“你先休息,我然后就休息。”向影华休息当然不能继续挤在病床上与游方一起睡了,她在南海渔村有自己的住所,但这几天夜里都是守在游方身边度过的,也确实应该歇歇了。
游方躺上病床,向影华轻轻给他盖好薄毯,闭上眼晴倦意袭来,很快沉沉睡去。神气弱则睡梦多,游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飘浮在苍茫的大海上,四面是无边无际的轻柔也是无边无际的彷徨,他随波逐流似乎想抓住什么,然后一摸腰间就想起了秦渔。
随着心念,秦渔自海波中升起,白纱长裙带着水雾,漆黑的眸子有些幽怨的看着游方,这眼神很像曾经的向影华。游方伸手握住了秦渔的手,一只手轻轻就揽住了她的脖子,好像在拭去她头发上的水雾,梦中人的意识自然不是很清明,他也没法解释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就听见有人“嗯嘤”一声,似是有些惊讶、有些慌乱还有些害羞与不知所措。
游方睁开眼晴突然醒了,发现自己真的握住了一只柔软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原来刚才是做梦,向影华还在身边没走。
“你的伤没好,为什么不去好好休息,还要守在这里?这些天你的牵挂担忧,我都清楚,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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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话,游方一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也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搂了过来。游方并没有太大的力量,但她似乎也很无力,微微一挣扎就被他拉了过来,有些惊慌的说道:“兰德先生,其实我……”
这一开口就不对了,声音不是向影华!游方神魂疲倦又带伤,刚刚醒来是最迷糊的时候,下意识的摆了一个乌龙,他抱错人了!赶紧松手扭头望去,这人容颜俊俏,眼眸清澈似秋水,却有一丝惊惶,鼻梁很直,小巧的下巴微有些圆润,气质柔弱中却隐约透着几分刚毅。
“哎呀,真对不起,我睡迷糊了,请问您是……?”游方赶忙缩回手,急中生智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人了,正是改回女装打扮的李永隽。
李永隽坐直身体,以羞怯略带失望的语气道:“兰德先生,你不认识我了?”
游方这才做恍然大悟状:“李永隽?原来你是女扮男装,还是这么漂亮,天呐,瞧我这眼神,竟然现在才知道!”
装,你就往死里装吧!皓东真人的得意弟子李永隽,是清城山一家道观中修行的女冠,行走江湖方便经常并不以出家人打扮,而且还扮作男装,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各派弟子在一起时也不会特意说这件事,不过大家都清楚。
游方原先不知道,可是张流冰私下里告诉他了,再说了,以他的眼神连詹莫道的不轨都能看出来,李永隽女扮男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没看出来,在大海里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还有啥不知道的?
李尔隽嘴角徽徽一撅似有几分委屈,可是眼波一转随即就笑了:“兰德先生,您刚才梦见什么了,怎会那样说话?”
李永隽也知道游方在撒谎,清楚他只是不想让她尴尬而已,但刚才那番话分明就是对她说的呀——伤还没好、守在这里、这几天担忧牵挂,除了李永隽还有别人吗?说得她心里有点怦怦跳,表面上却故作镇定。
游方也笑了笑答道:“我刚才做梦在海里摸鱼呢,醒来还不是很清醒,若有失礼得罪之处,请姑娘不要见怪。”
“兰德先生,您……”李永隽突然把头低了下去,脸色又红了。游方说他在大海里摸鱼,摸的是秦渔,可是李永隽一听,想起那天在海中的情景,难免有调笑的嫌疑。这位兰德先生好生风流人物,伤成这样醒来还有心开这等玩笑,说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好。
小游子也有精神头不够用的时候,扯谎话都扯不圆了,一见她的脸色就意识到不妥,赶紧又解释了一句:“我的随身佩剑失落于海中,它对我非常重要,刚才做梦回去打捞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
李永隽低着头语气似有几分呢喃:“兰德先生在生死一发之间不忘救我性命,当时你若少一份背负便多一分生机,连随身法器就在脚下都没拣,想必也知道凶险。……我醒来之后才知道,你的伤势比我重得多,感激之心无以言谢。”
游方尽量轻松的说道:“何必如此说话?若非你,恐怕那詹莫道已经诡计得逞,大家都得谢谢你,而且是我叫你一起下船登岛,才连累你遭人暗算身受重伤。”
李永隽抬起头看着他:“是这样吗?假如你不叫我下船,詹莫道毒计得逞,且不说别人,我也活不了,你一样是救了我。”
游方:“谁谢谁,现在也说不清了,总之我也应感激你,假如当时不救你,那我这一辈子没法做人了。……这些就不说了,你的伤势还没好,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
李永隽:“上午人多,我有伤在身也不便来致谢,所以下午才来拜望你,你已经睡了,而影华师叔正要休息,我说我想守在这里,她就点头了。”
原来是她自己要在旁边坐着,如今不论怀疑谁有问题,肯定怀疑不到李永隽头上。李永隽要守在病床前等救命恩人醒来好答谢。向影华也不好反对,正可趁此机会歇一会儿。
说到谁就来谁,游方一抬头,发现向影华端着一碗藕粉正站在门外却没进来,看她的神情,显然刚才的事情都看见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永远的真相
游方一抬头神色有异,李永隽也赶紧回头,看见向影华就似做错了什么事被人抓住了一般,站了起来很尴尬的说道:“影华师叔,你……这是给兰德先生准备晚餐?”
向影华的神情恬静,也看不出有什么高兴或不高兴,走进屋来说道:“还是纯藕粉,今天暂时吃这些,明天就可以恢复进食了。”
李永隽伸手撩了撩发丝,有些闪烁的说道:“兰德先生,您快吃晚饭吧,永隽就不打扰了,但有何事您尽管来找我。”
她有些匆忙地出门走了,游方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注意脚下,下楼小心点,伤还没好利索呢。”
李永隽走后,向影华没坐在凳子上,就坐在床边,手里端着那碗藕粉却没递过来,眼神有点奇怪,垂着长长的睫毛语气幽幽的说了一句:“李永隽是修行女冠,她可不是齐箬雪。”
啥意思?游方赶紧解释道:“影华,你误会了,刚才……”
“刚才我看见了,又没说不让你解释,先吃东西吧,吃一口说一句,不愿说就算了。”向影华把碗递了过来。
游方伸手想接,但是向影华握的很稳,他无法运转劲力当然拿不过去,只得悻悻地缩回手由她喂了,同时点头道:“我说,不说就得饿着呀。刚才我睡的迷迷瞪瞪的,发现手里握着一只手,旁边趴着一个人,我想都没想就以为是你,结果认错人了!”
向影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你是认错人了,别再说了,好好吃。”
这一幕让游方想起了在广州时,谢小仙住院,他曾经这样喂过她,如今场景移换,病人换成了自己,而向影华也这样喂他,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喂完之后向影华正准备把碗端出去,游方突然说道:“影华,把东西放下,先坐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向影华把碗放在床头,神情略显紧张,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干嘛这么严肃?”
游方做了个深呼吸,出气时就似缓缓而深长的叹息,低沉而清晰的说了一句:“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个江湖浪子。”
向影华也低下了头,拔弄着自己的手指:“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一直想告诉我这些,对吗?我曾经想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从怜心桥回来后,我已经不想再问了。”
游方欲言又止:“你……”
向影华的头越来越低,发丝从双肩披散挡住了脸颊:“你知道我的身份,这一辈子,我不可能离开松鹤谷。……而且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你这一辈子,注定难以安宁。”
游方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道:“这里说话,外人能听见吗?”
向影华:“这些天你就没看看墙上挂的是什么吗?只要有一位移转灵枢以上的高手坐在屋中运转神识,外面不可能听见里面的人说话。”
游方的病房里,沿着天花板的边缘挂了一圈葫芦,正是他那套二十八宿风水垣局葫芦,布成了一个垣局大阵,向影华说话时已经以神念运转阵法,隔绝了内外声息。
见此情景,游方办坐起身来凑近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向影华尽管心中有数,听见游方这么说话还是微微吃了一惊,呐呐道:“我是猜的,原来是真的!——你就是地师刘黎的衣钵传人?”
游方没有否认,只是追问了一句:“此事还有谁清楚?”
向影华:“我和二叔说话时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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