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祸水,面首三千 作者:百里砂(红袖vip2013.7.01完结)
…………
同一时刻,御书房中,重瞳的男子正在盛满水的金盆周围缓缓的点起一炉香,随着香气渐渐萦绕,金盆中也渐渐显出了影像,起初模糊,却又渐渐变的清晰。
高坐在宝座上的女皇微支着颐,神情颇有几分萧瑟,却在触到水中影像时变的紧张,她猛然站起,站在旁边的两个内侍急上前搀扶,女皇看着看着,眼圈竟慢慢红了起来,喃喃的道:“是莺儿,真的是我的莺儿……天哪……”
陈公公亦是连连点头,声音哽咽的道:“老奴绝不会看错的,皇上……这真的是福临公主啊!”
镜中少女正一脸惊恐,看着一个背箭的侍卫缓缓倒下……旁站的江公公指着那侍卫的服色,尖声道:“陛下,看那衣裳,真的是宫里的侍卫啊!”
镜中影像十分混乱,那少女处处受人排挤欺负,只有那对老夫妇疼爱……可是却在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那对老夫妇尸横就地……即使站在镜外,也能感觉得到那种痛苦与愤怒,却偏偏无能无力。
女皇竟是泪如雨下,泣道:“我可怜的莺儿,居然受了这么多苦……”
…………
花解语并不知道,从她踏入御史府的第一步,就已经时刻处于被监视之中。
陈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本来就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这次是因为墨淡痕奉命搜查皇城,生怕有人从中阻挠,皇上才特令他随行,谁知竟意外看到了花解语。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震惊不已,一番问话之后,瞧她的神情动作,甚至掩在胆小怯懦下的聪明爽朗,心中先入为主,自不免越看越觉得像。
之后御史府的下人服侍她沐浴,顺利在花解语背上看到了长公主的胎记,这个胎记,连花解语自己都不知道……至于手臂上的青色印记,看上去只像是后天的伤痕,反倒没人在意。当晚花解语独宿房中,一夜未眠,湛然撞进来与她匆匆的交谈,每一句话都被人听在耳中,可是湛然只是提到了谨王,花解语也完全没机会说话。两人压根就没有提到长公主的事情,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一出。
之前的打算,本来的确是想让她到刑房,吓她一吓,趁机问话,后来发现她真的惧血,才转而去了书房。其实不管是御史府的房间,还是囚室,甚至书房之中,都已经贴上了月夜手制的影神符与听音符,不管她说什么都会有人听到,只要她躺在床上,完全放松,就可以读取她心中所想。
御史府中她一直心绪纷杂,书房中更是情绪激荡,所以此刻,才是皇上第一次看到她心中的影像。
…………
这许多事,花解语并不知道,若是知道,一定会后怕不已。所幸她脑海中对在壳中的记忆并不深刻,而且就算外人看到那种混沌情形,也不过以为是她又在分心。所以此刻阴差相错,皇上心中,对她就是长公主之事,已经信了八成。可她毕竟是皇上,尤其在这种事上,更加脑筋清醒,不敢有半分轻忽。哭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道:“月夜。”
月夜一直站在一旁,急走上前来,躬身道:“微臣在。”
女皇道:“刚刚镜中那几个侍卫的模样,你都瞧见了?你去把他们的模样画下来,送到朕这儿。”
月夜应了。她想了一想,又道:“月夜,那个洛神园,你亲自去处理,不管是人是妖,不准一人出,也不准一人入,若出了半点岔子,唯你是问!”
月夜神色不变,仍旧垂首应了。女皇又道:“世间有滴血认亲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月夜道:“我有仙器玉盏,滴血确可认亲。”
“那好,”女皇点了点头,道:“你安排罢。”一边说着,便不由得连连叹气,回头问道:“瑾王还未回京?”
江公公恭声道:“是。墨将军说了,只要皇上不点头,他一定有法子让他回不了京城。”
女皇停下来,想了许久,微微发愣,江公公察颜观色,低低的道:“皇上,墨大人一行太过招眼儿,让公主暂时屈居……那处,也未必是坏事,老奴立刻去知会墨大人,让他好生照应着,皇上放心就是……”
女皇又点了点头,陈公公急躬身道:“让老奴去罢。”一边说,一边抹着泪:“老奴还想再去瞧瞧公主……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怎么想,怎么叫人不敢相信……”
女皇眼眶又是一酸,伸手按了按,挥手吩咐月夜退下,隔了许久许久,才低低的道:“吩咐淡痕,暗中查察她的性情,若是……若是……”
女皇一向杀伐果断,极少这么犹豫不决,欲言又止。那两人不由得悄悄对视了一眼,陈公公猛然往地上一跪,直砸的青石地板啪的一声:“皇上,老奴以性命担保,公主虽遭劫难,仍有少时英风,聪明机警处不让男儿,且懂得暂时隐忍,韬光养晦,比之前更加老成……请皇上放心。”
女皇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就最好,若是……我又怎会……”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月夜出了殿门,已经走的远了,可是此事极秘,宫人都被远远支开,诺大的宫院安静十分,女皇的话便听的清清楚楚。她的意思分明是说,若花解语堪可扶持,那就最好,若是性情软弱,那就没必要再去争取,直接处理了,免得反而被旁人利用……天家之无情,果然令人齿冷。
月夜足下一顿,随即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
这许多事情,花解语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在御史府的库房中足足待一天一夜,湛然果然没有出现,而且也没有任何人再来提她过堂,生像是把她忘了一样。
其实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洛神园的密室被人发现,比如湛然终于闯出了洛神园,进了御史府,却没找到花解语,反而被幻阵困住。比如镜中影像显现的侍卫都得到了指认,确是当年随同公主打猎失踪……比如洛神园每下人都被人悄悄带走讯问,甚至,连当年买花解语入府的老仆都被找到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除了洛神园之外,甚至连谨王府的人,都是不明所以。
当所有的一切到了女皇案头,就只余了滴血认亲这一步了。花解语已经在预备着怎么逃出去,试着用意念呼召流羽,也考虑过是不是捏碎珠子让湛然过来……
明夜出现的无声无声,花解语正拿着两枚罡雷符在柱子中间比量,明夜平板的声音忽然响起,道:“别急,再等等。”
“啊!”花解语手忙脚乱,发现已经藏不住,索性把符往他面前一举:“怎样,这东西能炸开几根木头?”
他微怔,瞥了一眼,然后中肯的:“符是好符,灵力太逊,两张齐出,足够逃出。”
花解语愣了愣,然后羞窘,想了想却又忍不住笑出来,笑道:“你说的好工整。”
明夜不答,伸手在旁边比量,却看不出地上有甚么,花解语冷眼旁观,忽然道:“明夜。”
他愣了下,看了她一眼,花解语道:“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他又低下头去,花解语便凑上来,把一张符举到他鼻子底下:“这是什么符?谁画的?有甚么用?”
明夜手一停,答:“影神符,我画的,捕捉识海影像。”
花解语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当然,这张符本来是贴在床板底下的。却被她满室焦急转磨搜了出来,既然有一就有二,所以她索性对囚室来了个大搜查,不得不说,收获颇丰。花解语道:“这个呢?”
“听音符。”
“这个?”
“金汤符。”
“这个?”
“迷幻符。”
有问必答,很好。花解语长长的吸了口气,她一向不怕和冷淡寡言的人打交道,这种人通常更加不会说谎。她微微一笑,把符收了起来:“明天师果然高明,有机会一定要向您好生请教。”
明夜微讶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他重瞳的右眼看久了也就没那么诡异了,花解语甚至还侧头细看了几眼。明夜早垂下眼去。他听的出,她这句话说的十分诚心,她是真的想有机会向她请教……她居然没想过,这么多符贴在囚室里,对她有甚么影响?
他手上仍是不停,花解语一叩掌,道:“我终于明白了!”
他愣了一下:“明白什么?”
“这幻阵其实是用一种力量布成,你最后移动的那粒石子,不是要把布阵的东西藏起来,而是催动他们融化,以五行中某一行或几行的力量布成此阵……怪不得我试着踩了踩,完全没有感觉,只有力量,才能做到既有形有无形。”
“对,只有力量,才能做到既有形有无形……”明夜低声道:“你若习阵图之学,必是奇才。”
她笑:“过奖了。”
他收了手,打开了囚室的门,花解语仍旧在床上四平八稳的坐着,看着他,明夜居然难得的有了点好奇之心,问:“你不想知道我要干什么?”
“总不会是要放我出去罢?”花解语轻轻一笑,“如果在之前,我还有个送你两道罡雷符,然后贴上神行符跑路的念头,现在也已经打消了。”
明夜竟有些好笑,略略别眼,其实若是找不过就连试也不试,那她就不是花解语了,真正让她不想逃的是他说的一句话:“别急,再等等。”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很可能是好的。其实看到他撤阵的时候,她心里的确是一沉,他撤了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不怕人来劫狱了……那起码能证明一件事,湛然出事了。可是如果湛然真的有事,她没头苍蝇似的跑出去,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对湛然的本事,她还是信的,就算暂时受困也一定没事……洛神园有流羽在,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一定不会袖手。
手上忽然一痛,花解羽猛然回头,明夜已经转回了身,重又将囚室关好。她沉默的看着他,他已经走出几步,终于忍不住,还是道:“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花解语笑了笑:“能得到回答才要问,明知你不会答,何必要费力气?比如现在我问你,皇上是不是在外面,你可会回答?”
明夜实在没想到这小小女子竟敏锐至斯,抬眼时她正笑的云淡风轻,明夜竟是从未有过的局促,转身便冲了出去。
一身便服的女皇正坐在厅堂上,一见他进来,便站了起来,明夜把白玉盏放在桌上,陈公公早把备好的长针用帕子托着送了上来。女皇自取了针,刺入指尖,一滴血立刻滴入了白玉盏中。这才是举足轻重的一步,若鲜血不能交融,之前的一切再怎么完美,也仍旧无用,花解语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就是死……
眼看白玉盏中两滴血不住颤动,渐渐汪开,月夜微微凝眉,不知为何,眼前划过那双清极亮极的眼睛,那云淡风轻的微笑……他不动声色的抬了一指,搭在了白玉盏上。似乎有无形的力量自边缘推动,两滴血迅速的凝到了一起,月夜随即捧着白玉盏上前一步,双手高举过头:“皇上,您与室中女子,确是血亲。”
“好,好……”女皇似乎百感交集,缓缓的在椅上坐了下来,陈公公早取了帕子帮她包住了手上的伤口,一边悄悄抹着泪。
女皇出神许久,终于一整辞色,道:“陈会。”
陈公公急转身爬下去施礼:“奴才在。”
女皇缓缓的道:“把长公主在此的消息,传给想知道的人……你知道怎么做么?”
陈公公愣了一愣,然后叩道:“老奴知道,皇上放心。”
女皇沉默的点了点头,道:“月夜,你不是说长公主似乎会一些你们那种人的门道?自保当可无虞罢?”
月夜沉默的抬眼看她:“皇上,微臣只是猜测,并未眼见。而且纵然真的是修士,每一阶也差别极大,绝非人间侠客所能理解。自保与否,要看来的是谁。”
女皇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决然的:“好,长公主的安全,就教给你了……我会在三日后的乞巧节时,着人接她进宫。”月夜只得垂首应了,女皇便扶着陈公公的手臂走了出去。
月夜缓缓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玉盏,竟有几分迷惘,不知自己是对是错。虽然他此举暂时救下了她的命,可是,女皇此时已经认定她就是长公主,就是她的女儿,却仍旧要用她当饵,来瞧一瞧会有哪个上钩,来瞧一瞧究竟是谁会在意这个位子……让她走进这种尔虞我诈的宫廷,有谁知是福是祸?
…………
花解语实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