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我叹口气:“算命嘛,就算是老宗师周文王,也不敢说绝对准的,你要信我,不妨试试。” 

  东方勖巳自怀里拿出一方丝巾,万分小心至于我手心,紧紧盯着我道:“麻烦…林公子了。” 

  言罢回头道:“九儿,你先带林公子下去休息,今晚,我再来拜会林公子。” 

  我一挑眉毛,好啊,晚上来,嘿嘿。 

  第 31 章 

  九儿带我进了房,小心的问:“不知林公子有甚麽吩咐没有?” 

  我摸摸下巴:“我才来,有点儿累,想睡一觉,你别来吵我,午饭就不吃了。” 

  九儿垂首道:“屋里小几上有点心,公子自便。若还有需要,只管叫唤小的就是。” 

  我歪着脖子想想,才道:“你也知道我是干嘛的,第一次进的房子,我总有些要…嗯,你懂吧?去给我拿

两只蜡烛、三炷香来。” 

  九儿点头应了,稍顷弄妥,我就打发他去了。 

  关上房门,自包袱中拿出风水罗盘,找找有利方位。摆好蜡烛,燃上香来,挨到了时辰,画符行事。 

  还是有些在意那个生辰。 

  命格属木,却命中缺土,半是孤身,想来自小父母双亡,不过应该有个弟弟。水命颇丰,既是女子,当是

极美,奈何所嫁非人,纠缠半生,终是难得解脱。命中当有一子,可惜水火两旺,无缘长处,至多只得两面之

缘罢了。 

  怪就怪在她的命格里有变数。按命格来看,早该死了十几年了,可是今年是子鼠年,配合天时,至阴至柔

水覆金破木则生,她命途细微,早已散去三魂,命格盘里却始终有一线绵延至今,莫非还未死? 

  我摇摇头,死就死了,怎麽会复生? 

  拿出东方勖巳给的丝巾,小心抽出一根丝线来,放在命格盘上,画个咒,咬破中指,点了上去,血滴顺着

丝线流了一半,竟附在上面,不再流下。 

  诶?这倒奇了! 

  嘴:莫非这个女人认得我? 

  眼:如果是美人,我觉得不会忘记! 

  心:从生辰上说,她还有几月就该过三十六的冥寿了… 

  脑:而且她至少死了十五六年了,就算见过她,也是很小时候的事儿了… 

  我摇摇头,将丝线放到蜡烛上烧化了,小心放到正中符咒上,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睁眼细看,不由大吃一惊! 

  丝线灰烬竟毫无改变! 

  若是已死,该转生入轮回去了,灰烬就该能看出来生去向;若是还有前生冤孽未了,灰烬也会有相应的变

化。但这灰烬没有变化,只说明一个问题—— 

  这人没死! 

  可是命格上明明表示她已死啊!还死了很久的说! 

  我连连摇头,再鼓捣一阵,多的也看不出来了。又怕有人闯进来,匆匆收了器物,整理干净之后,才捏着

那方丝巾钻进被子里去。 

  将那灰烬合茶水服下,睡前迷迷糊糊念个咒,口里喃喃道:“美人儿美人儿,我叫你入梦是想看你是不是

有心愿未了,可不是叫你来吓唬我的,要是你死得很难看,千万找块巾子蒙了脸再来啊…” 

  猛地睁开眼睛,好眼熟! 

  这山势,这树林,分明就是少林寺后山嘛! 

  我皱皱,美人儿啊,你是…和尚?!! 

  一脸黑线,不会不会,我林铁嘴怎麽可能算错了?!! 

  一个小男孩儿正在打拳,虎虎生风。 

  我捡块石头坐下,啪的跌到地上!疼的我呦… 

  龇牙咧嘴站起来,该死的,怎麽忘了在这里,我就没有实体,啥都能穿过去…一低头,那块石头好死不死

正对着我家兄弟,虽然没感觉,总觉得别扭…这叫甚麽事儿,难道我帅得惊动了神仙,连石头也要占我便宜不

成? 

  狠狠踢它一脚解气! 

  …又忘了,一脚踢空,差点儿站不稳摔倒。狠狠瞪它一眼,等明儿我再上少林,把你和空见装一个口袋,

从少室山上扔下去! 

  石头:明明是你笨… 

  眼:闭嘴! 

  嘴:不关我事!! 

  耳:又不是说你,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嘴(泪):习惯性反应… 

  正要发作,一个小女孩儿从远处跑来,口里喊着:“闻弟,闻弟——师父叫你呢!” 

  小男孩儿手上没停,只是皱眉道:“那老秃驴,总在我练得起劲儿的时候搞破坏!不去不去。” 

  小女孩儿一把拉住他:“小心又被骂,走吧——” 

  小男孩儿没法子,由她拉着走远了。 

  我摇摇头,他们,应该是我要找的人吧… 

  因为看不清脸。 

  古书只说,引魂入梦得见其人,若气血正常,则尚存人间;反之,则已往生;但若面目不现,若非阴魂不

散,就是与招梦者有极大牵袢。 

  牵袢?应该不至于吧…可惜见不着小美女的脸,可惜可惜。 

  叹口气,念个咒,眼前一黑,马上转个景致。 

  嗯?这里是哪儿?看起来像是漠北的样儿?? 

  黄沙漫漫,虽然吹不到我,可是总觉得不舒服。 

  远远站着三个人,一女三男。看身形衣着,年纪不大,也就十几岁吧。 

  那女子脆生生道:“不知道胡堡主拦下我姐弟二人有何贵干?” 

  胡堡主?我小小抖了一下 

  对面那男人声音居然软绵绵的:“久闻圣手大名,不想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还生得这般美貌。”转身对

她身后那男子道,“这位当是佛手了吧,也是青年才俊呢。胡逸然三生有幸,竟然能见到二位真人!” 

  胡逸然?! 

  我差点儿栽倒,真是他乡遇故知——仇人!自从遇到大色猪,我就没遇到过好事儿! 

  那男子声音好熟悉:“胡堡主客气了,谁不知道胡家堡在你手上,蒸蒸曰上,隐然有超越少林武当之势?

” 

  胡逸然柔声道:“佛手佛手,心怀苍生,竟然也会关心那些虚名麽?” 

  那个佛手身子一颤,却被圣手抢了先:“胡逸然,你找我们究竟甚麽事儿?” 

  胡逸然瞅她一眼,才轻笑道:“家母生病了,想请二位相助。” 

  圣手嗔道:“呦,堂堂的胡家堡堡主也会求人麽?倒是稀罕。” 

  胡逸然只一笑,并不答话。 

  倒是那佛手轻轻一拉她:“音姐,若只是看病,也没甚麽要紧的吧。” 

  圣手一跺脚:“你就是心太好!” 

  胡逸然插口道:“两位若是不介意,请随我来吧。” 

  我连连摇头,看吧看吧,两只小白兔进了狐狸的口袋喽。 

  接下来的发展出人意料。 

  小美女居然喜欢了这只大狐狸,但是大狐狸似乎对那个佛手有兴趣得多,不过佛手总是不理他,闹得急了

,大狐狸也没办法,只能暗自叹气。 

  我不同情你,特别是因为你是胡逸然! 

  觉得没劲儿,念个咒儿,往后多走一阵,看你们这样多别扭! 

  诶?怎麽小美人嫁人了?等等,等等——新郎官是大狐狸? 

  我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但是耳朵听得明明白白的,宾客都嚷着:“恭喜胡堡主娶了江湖圣手”! 

  唉,唉,唉! 

  时不利我啊,早生几十年,我一定比大狐狸先娶美人回家! 

  不爽不爽,不看了,念咒走人!一不留神,看见那个佛手正和一个年轻人聊天,那男子长得真像小美人! 

  可惜转得太快,没看清就溜过去了。 

  接着过了多久看不出来,却是胡逸然正和美人吵架。 

  头晕,走人! 

  再来,美人挺着大肚子上了…栖霞山?!!! 

  我眼睛瞪地快掉出来了! 

  美人站在松风洞前哭:“闻弟,闻弟!是我错了,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我心里那叫一个难受,那谁,就是占了我师父洞的那个,你快出来啊,人家一个美女哭得伤心,你还真听

得下去啊?何况她还挺着个大肚子的! 

  美人又哭了一阵,把两人小时候受的苦都说了一遍,里面终于有点儿反映了。 

  走出来一双草鞋:“音姐,事到如今,还有甚麽好说的呢?我早劝过你,你不听。现在找我,我又能怎麽

办?” 

  美人啪的跪下来,抱住他双腿:“闻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姐姐求你最后一件事!就当是…”猛地咳

嗽起来,吐出一口血。 

  闻弟慌的拉她起来:“怎麽病成这样?你自己就是大夫,有了身子,还不当心?” 

  美人摇摇头,紧紧拉着他的手:“闻弟,我没几曰就该生了,孩子求你养大吧!” 

  “那你呢?” 

  “我?”美人苦笑道,“自然是去见他最后一面!” 

  “这又何苦?你我姐弟二人隐居于此,不也是好?” 

  “闻弟,你看得透,我却看不透…”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猛地一阵逆风斜来,吹得我灰头土脸,眼前一黑,竟然五色斑斓,耳边钟鼓齐鸣。 

  糟了?莫非进来太久,到极限了? 

  慌的闭目结印,口里念个“开”! 

  耳边瞬间静下来。 

  再睁眼,又是东方勖巳家的客房了。 

  我定定的躺着。 

  身:不是我偷懒,真的。 

  嘴:我也说不出啥来了… 

  心:酸溜溜的,今天没吃啥怪东西吧,胃! 

  胃:我觉得很不好过,有点恶… 

  心:别恶我!!! 

  脑:别吵了,我够乱的了…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师父,叫,林闻。 

  他的洞里,有很多占卜的书。 

  刚才的逆风,不是我的极限… 

  老猴儿,你果然没死!躲在哪个猴山上,等我找着你,不把你毛拔光,我就不是林子潇! 

  原来你年轻的时候真在少林学过武,还混了个“佛手”外号是吧?你哪点儿像佛了,真是! 

  不过胡逸然,你不是被胡青杀了麽,怎麽脸会看不清?难道又是个诈尸的? 

  再有啊,美人,难道你叫林音,就是那个甚麽名动江湖的“圣手”?不是说你嫁了胡逸然之后,幸福美满

,生下了胡青他大哥胡酃麽?你果然命不好,儿子老公都死在胡青那黑皮猴儿手上。莫非胡逸然真有外遇?看

来胡青杀他也算帮你报仇了。 

  那还有甚麽不满的,装死吓人就是你不对了! 

  突地眼前又是一黑,身子倦得不行。 

  苦笑一声,没武功的坏处,用入梦法消耗大… 

  挣扎起来胡乱嚼了几块糕饼下去,扎回床上,又一头睡死过去。 

  第 32 章 

  饿醒过来,太阳公公也快下班了。 

  我抓抓头,翻身下床,找点儿吃食先。咬了一口点心,觉得不太新鲜,就又扔下了。 

  拉开门,外头居然没人守着?怪事怪事! 

  我摇摇晃晃往外走,口里唱着:“一摸啊,摸到小美人的长发边儿,二摸啊,摸到小美人的…” 

  猛地墙角射来一条黑影扑将上来,将我按在地上,又亲又舔的,呼噜呼噜的热气直往我脸上喷! 

  “喂,喂,我说…喂——”翻个白眼,听不懂人话是吧,那就给你点儿厉害瞧瞧! 

  猛地抓住一拉尾巴:“死大黑,还不滚下来!” 

  大黑被我揪着尾巴甩到一边,还不死心,上来又咬又拖的。 

  我挑挑眉毛:“最好你真的埋了甚麽宝贝要给我看,不然我林铁嘴要打牙祭了!” 

  大黑摇摇尾巴,兴高采烈的带路去了。 

  跟着大黑晃啊晃,溜到了东方勖巳家的后院,路上遇到几个小厮,盯着我眼光奇奇怪怪的,我只嘴里打个

哈哈:“大黑好可爱,我和它交流交流感情,培养培养默契——” 

  他们当我闲得无事,逗狗玩儿呢,只管掩嘴偷笑。何况我现在又是他家楼主的贵客,哪个吃菌中毒的敢来

拦我? 

  越走越静,原来东方勖巳家后院那麽大。 

  我东瞄瞄西瞅瞅,不错不错,可惜太大,地契不知被东方勖巳藏在哪只鞋底里头儿,不晓得能不能偷来卖

。 

  大黑呜呜叫两声,咬着我衣服下摆就要往西边去了。 

  翻个白眼,死大黑,你天天儿看的,当然不觉得有甚麽啦,难道还不准我看看? 

  前面一座二层小楼,下面有两个护院看着,模样倒也轻闲,说说笑笑的咬耳朵。 

  我躲在一排竹子后面,歪着脖子打量一阵。 

  “喂,你不是叫我看你家奴才怎麽聊天儿吧?” 

  一低头,这死狗又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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