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劫 by 天下一剑
薅龋灰狗缬晡廾摺!?br /> 天明时分,云悠扬固执地拒绝了赵南威派车相送,独自走回家。一到云府,习惯性地吩咐人送来热水和火盆。
每次就算在赵府清洗过,回来他也必定重新洗浴,烧掉衣物,这彷佛已成为他忘却回忆的一种仪式。
浸在热水中,腰部酸软,下身肿痛,无不提醒著他昨夜颠狂的事实。虽然从前身边也有过俊男美女,甚至还娶了小妾,可从未尝过那种极度的高潮与兴奋,销魂蚀骨,灵魂飞上了九霄……
他和赵南威之间似乎超过了交易的界线,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赵南威豺狼之性,会以真心待人吗?现在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因为没有征服他所产生的迷恋,一旦得到了他的心,只怕会立刻弃若敝屣。
他是云家的支柱,没有时间与精力拿感情去冒险。
云悠扬沉思著,一点点洗净身体,穿上亵衣,拿起赵南威的衣物习惯地丢向火盆,看著火焰腾起,忽然迅疾伸手抢回了一条腰带。
抢完了才回过神,不禁怔住了。
房门轻轻敲响了,云若无捧著新衣剡入,看看发呆的兄长,叹了口气,「我从小崇拜的大哥高傲优雅,睿智狠绝,独行特立,是云家的龙凤,我一直引以为傲。所以,我不希望大哥为人所牵制,困入牢笼。」
云悠扬惕然心惊,遍体冷汗,自己向来蔑视感情,现在却要作茧自缚不成?
两人静立良久,彼此凝视,从未像今天这样心意相通,温暖和煦。
云悠扬微微点头,「我明白,你放心。」
云若无知道他是一诺千金的人,欢喜无限,「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青鸾有了身孕。」
「青鸾有了我的孩子?老天保佑,云家有後啦。」云悠扬喜不自胜,「她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
「不是儿子也无妨,哥还年轻,继续生,最好生上七、八个,替云家开枝散叶。」
云悠扬笑骂:「死小子,你也要生几个,不准再跟那臭海盗厮混。」
云若无吐了吐舌头,「大哥抽空多陪陪青鸾,别再让她受冷落。」
云悠扬不答,望著手里的腰带,微一迟疑,轻轻扔入了火盆。
申家因行刺镇海将军一事全部入狱,陷入困境。云悠扬与申家多方商谈,出三十万两买下东海渔场。
至此,云家已独霸东海。
赵南威突然来到云府,进门就直奔後院。
这一个月来几乎没见到云悠扬,每次邀约都以忙碌推托。他知道云悠扬正在收购申家的渔场,勉强忍耐,可是直到恒云行成立,云悠扬也全无消息,只派人送来了一张恒云行成立的喜报。
他可以什麽都不计较,就是不能忍受这种冷淡,故此满怀不快,直接来找云悠扬问个清楚。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卧房,一探头便愣住了。
一名风姿?娜的美貌女子正在替云悠扬更衣,眸光流转,尽是爱慕。云悠扬搂著她的肩,低声说笑,手轻抚著她的小腹,亲腻之极。
赵南威脑中轰的一响,眼前一片昏黑,难怪云悠扬久不露面,原来躲在家中与小妾厮混。
无名妒火直冲上九霄,烧得赵南威眼都红了,云悠扬从来没对自己流露过这种幸福甜蜜的温柔,却给了那个女人!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云家势力已成,云悠扬没有再交易的必要了,所以立刻变了脸,弃他如敝屣。
枉费自己一片真心,整天在寂寞中痴痴守候,可对方却依红偎翠,享尽?福,说不定背後还在讥笑自己的愚蠢。
赵南威完全失去了理智,猛扑上前,怒吼:「我杀了她。」一掌便击向青鸾。
云悠扬大骇,一横身挡在青鸾面前,翻腕一引一带,赵南威不及收力,身不由己跌向木柱,肩头正好撞中,痛彻心肺。这是当初为救云悠扬受的伤,可现在他竟为了小妾打了自己!
旧伤再痛也抵不上心痛,赵南威不禁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怨毒。
云悠扬怒道:「你干什麽?疯了不成?」扶住脸色煞白的青鸾,确信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赵南威咬牙切齿,「我是疯了,疯了似的爱你,听你利用,你用不著我就一脚蹬开……」急怒攻心,胸口憋住了气,竟说不出话来。
云悠扬脸色铁青,「你我一开始就说好只是交易,从无其他。」
赵南威气得语无伦次,脱口道:「我……我真心待你好,你、你不也在我怀里高潮兴奋,呻吟不止,分明对我有意……」
青鸾惊呼一声,马上掩住了口。
云悠扬最爱面子,哪受得了这话?羞怒交集,也不想话之轻重,狠狠反击,「你所谓的真心,不过是要我动了感情,昏了头脑,自带家财,倒贴上门,听你摆布。你我均是豺狼本性,就不必假扮善人了。」
犹如一桶冷水浇得赵南威心头冰寒,绝望之极,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欺骗,心头燃起无尽的愤怒,立意先杀了青鸾,猛然一掌便劈了过去。
「快走!」云悠扬护在青鸾身前,挡下这必杀一招。
赵南威越加狂怒,掌掌如刀般狠劈,云悠扬连忙将青鸾推出门,一个疏神,後背已被击中,哇的一大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下。
赵南威惊呆了,突然清醒过来,慌忙将云悠扬抱起,放在床上,找了治伤药喂他吃下。
看著他苍白的面容,赵南威悔恨交加,心痛欲死,为何他总是不停地伤害云悠扬?为何两人总要互相折磨,遍体鳞伤?
忽然脱光了衣物,用自己火热的躯体覆住那冰冷的身子,盖上锦被,喃喃道:「我认输了,悠扬,不管你怎样待我,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一想到云悠扬从此与自己一刀两断,赵南威便无法忍受,可是云悠扬心目中只有一个云家,如今势力已成,恐怕再也不会理睬自己。即使死皮赖脸缠上去,以云悠扬之强硬个性,说走便绝不回头。何况自己对他伤害多过恩爱,云悠扬又怎会留恋?
心念疾转,云悠扬是为了云家才跟自己交易,只要云家出事,他肯定还会再找自己。或许,只有云家垮了,云悠扬才会真正解脱,才有可能与自己长相厮守。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传来云若无愤怒之极的声音:「赵南威,给我出来,不准碰我大哥,开门!」
赵南威充耳不闻,将怀中人抱得更紧,悠扬,我已经无可救药地迷恋你,哪怕会粉身碎骨,我也绝不放弃。
赵南威一夜不出,云若无虽生气,可也不能张扬,费了好大的力气弄开门时,却发现两人裸裎相拥,更是恨之入骨。
拖开赵南威一看,云悠扬已发起高烧,呼吸微弱,云若无骇得魂飞魄散,忙请来郎中诊治。
谁知这次云悠扬高烧不退,药石无效,急得云若无寝食俱废,日夜守候。
幸而云忠记起云悠扬的旧药方,照方熬了喝,方才渐渐好转,只是病得厉害,一时恢复不了,不得不放下生意,静心养病。期间赵南威多次前来探望,都被云若无拒之门外。
那天和赵南威之间发生何事,云悠扬只字不提,云若无问不出,越发深恨赵南威,挺身代替兄长照管生意,忙得昏天黑地。
云悠扬虽在病中,可洞察力仍然十分敏锐,很快就从云若无疲惫的面容中发现了问题,「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云若无一惊,「没有,就是事多了点。」
云悠扬淡淡一笑,「我在生意场上见过多少人,你那点心事还能瞒我?说吧。」
云若无迟疑片刻,架不住云悠扬的逼视,终於还是和盘托出。
近来云家连遭厄运,先是盐场官检出问题被查封,两个刺客又翻供,为申家叫冤,官府重新审查此案。
早该发下的出海公凭一直扣留,云家船队到港不能下货。
冬季渔场没有出产,生意资金周转不灵,合夥人见势不妙,纷纷要求撤资,云家陷入困顿之中。
云悠扬顿时变色,稍加思索便已明白前因後果,不觉攥紧了拳。赵南威,你够狠,竟然以断绝生路的方法逼我求你!
云若无低声道:「大哥,你是不是当真诬攀申家?」
云悠扬冷冷道:「是又怎样?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才知道吗?」
「我们不能堂堂正正做生意吗?」云若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悠扬嗤笑一声,「那云家可能在十年内发展成东海第一家吗?我不害人,人要害我,不如我先发制人。你以为申家是什麽好东西?当初还不是仗势逼走渔户,花了三万两夺了渔场。」
云若无无言以对,可是心里仍然不能接受,沉默半晌,「大哥的病还没好,这些事就别问了,我来处理吧。」
云悠扬冷笑不答,等云若无一走,立刻起身穿衣,没等穿好便出了一身虚汗,眩晕欲倒,看来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必须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解决赵南威的事。
云悠扬无力骑马,只好乘轿前往。
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守门的士兵一看是他,问都没问便放他进去了,看来赵南威早知自己会来,守候已久了。
云悠扬直接进了书房,站在书桌前,低头默坐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骤然相遇,云悠扬不禁一呆,对方脸色憔悴,满面胡渣,看似老了二十岁。
「你终於肯来见我了……你瘦多了……」赵南威喃喃著,慢慢走近,伸手便想抚摸他的脸。
云悠扬劈手抓住赵南威的手腕,冷然道:「姓赵的,你处处逼迫云家,是不是想整倒云家才罢休?」
赵南威痴迷地看著云悠扬,即使在病中,他也有一种清劲之美,如孤竹凌空,卓然不群。
「为什麽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像情人一样相爱?」赵南威低头在云悠扬手背上一吻,「我喜欢你啊……」
云悠扬触了电一样疾甩开手,「别作戏了,赵南威,你要是喜欢我,会暗中针对云家吗?你不过要我屈服在你面前。好,你说吧,怎样交易你才能满意?」
赵南威通红的眸子里闪著疯狂的光芒,「我再也不会跟你交易,悠扬,我要你真心爱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云悠扬深深吸了口冷气,「你不想放过云家?」
「对,我恨云家,为什麽你眼里、心里只有云家,却从来没有我?」赵南威愤怒地嘶吼,「为了云家,你跟我交易,云家成势,你就弃我不顾,你太残忍了。」
「我残忍?别忘了,当初是你逼我代弟还债,是你同意交易!你太过自私贪心,竟想身心两得,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一席话击得赵南威两眼发黑,「可我爱你啊……」那悲鸣的哀声似受伤的野兽,凄凉哀怨。
云悠扬微微一颤,冷冷道:「我不会爱你!」
赵南威虽然早知答案,可还是心如刀绞,咬牙切齿,挤出一句,「只有云家不存在,你才会心甘情愿地跟我吧?」
云悠扬大为震惊,「你恨我,怎样对我都没关系,放过云家吧,它不是我一个人的。」
见他如此情急,赵南威更加痛恨,「云家在你心中重於一切,甚至比你自己还重要,我非毁了它不可!」
云悠扬遍体冷汗,对方是镇海将军,东海之首,说到便能做到,当真发横不讲理,谁也阻拦不住,云家便难免灭顶之灾!
慌乱之下,急急道:「都是我不对,我得罪了将军,罪该万死,你怎样才能消气?要我求你吗?好,我给你下跪,我求你跟我交易,你怎麽待我都好,千万别动云家,我求你了。」一咬牙,撩衣屈膝,缓缓跪在赵南威面前。
赵南威惊呆了,那个高傲如神的云悠扬,为了云家,竟然破了云家子弟不求人的祖训,低声下气,跪地相求!
猛然揪住他的衣领,痛心疾首,怒发如狂,「你真的为云家下跪求我交易,你的骄傲、清高哪去了?这麽卑贱求人的,不会是我爱的云悠扬,不是!」大叫一声,将云悠扬推倒在地。
云悠扬久病之後,身体无力,跌倒在地,额头重重撞在地上,鲜血直流,眼前天昏地暗,可仍然挣扎著问:「你……你怎样才肯放过云家?」
赵南威推了人便已後悔,抢上前又抱起了云悠扬,掩住他额头的伤,吼道:「我决计不会放过云家,你死心吧!」
一股森森的寒气从云悠扬脊背升起,尽管赵南威的怀抱热烈如火,可是心头却是绝望之极的冰寒。
为云家他向赵南威屈身,到头来,赵南威竟因他要破了云家!十多年来的努力与奋斗,转瞬便会化作流水,死後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祖先与父亲!
难道自己果然是父亲口中的无用之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事?云悠扬不想承认,可事实就在眼前,因他一身而毁了祖业,还有什麽可辩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