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礼不合_派派小说
“叫什么方祺,叫二哥!跟你二哥还有什么授受不亲的道理,早几年我还帮你……那什么什么了呢!还拿这道理来吓唬我,嘿嘿,长大了你也还是馒头脸!受死吧方小茗!!!”
“……你才馒头脸你全家都馒头脸!自己脸没别人白没别人小就不要说人家!嗷嗷——你恼羞成怒!”
“哪里这叫男子汉有气概!你二哥才不像那些软趴趴的一推就到弱不禁风的男人,他们除了什么什么哪里像个男人啊,长那么白那么瘦那么小,一点没有力气,说起话做起事来跟个娘们样的,我最不喜欢那种男人了……看你二哥,多有气势!看这肤色这脸面这眉毛,剑眉星目的是吧是吧啊哈哈哈!!!!——嗷嗷不要挣扎反抗无效看我怎么对付你啊啊啊啊!!!!”
反抗中期——“……二哥混蛋不要用力我的脸会塌下来的一定会塌下来的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嗷嗷嗷嗷嗷我咬你!力气那么大只会欺负我有什么用啊什么用!!!”
“说不过了你就咬,你哪像属狗了明明属猪,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非逼我君子啊!!你二哥还是很好的,没逼你嫁谁啊你说是不是?你想嫁谁就嫁谁,二哥决不干涉,二哥都这么坚强地做你后盾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全天下只此一家天下无双!你可别做老姑娘嫁不出去,闹我一辈子啊……阿茗?怎么了?……阿茗?”
反抗中止。
方茗从来,一直都没有告诉方祺,尽管他问过很多次,她都一直说自己只是被软禁在那里,没有受什么委屈,也没有被欺负。徐怀安跟她,也并没发生什么事,没有你情我愿,没有天长地久,没有许诺,没有承诺,没有永远。
她说一切都平安无事,安然无恙。她跟那些人,也永远都只要天各一方,再不相干就好。
二哥永远无条件相信她。
她说关起来之后没什么事,他纵有怀疑,再问几遭见答案一样,也就作罢。她说跟徐怀安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他听过,见她态度坚决,便转了方向,不再提起,只说一定要准备好多好多的嫁妆,将来给她找个好婆家。
二哥永远那么那么好,永远是她最好的家人最好的二哥,永远顶天立地。在爹娘大哥他们都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就坚定地为她撑起了天地,为她打算,为她设计,为她冒险,为她护航,只为她一生欢喜,一世平安。
如果他知道,她已经被……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很难过,很自责——
如果隐瞒下来就可以不让二哥再因为她伤心,那她即使做一辈子脾气古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也完全,完完全全,没有关系。
二哥太好了。二哥好到极点了。她一点都舍不得把这么这么好的二哥让给别人,她一点一点都舍不得,这样这样好的二哥。
方茗呜咽一声,更加用力地抱紧方祺的腰,努力把自己忍不住的啜泣跟眼泪一起埋在方祺的衣服上面,然后像没哭过,没委屈过,没伤心,也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再去做那个方茗,再去做那个世界上最好的,方祺他永永远远无可替代的妹妹,赖在他身边,一辈子。
还有一句,永远也舍不得,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方祺,谢谢。做你妹妹,做方家的女儿,是我在这世上,这一辈子里,最最了不起,最最让人羡慕,也让人骄傲的一件事。
她在心里,说得很小声。可是他一定也听得到。
×
子夜。
御书房灯火通明。
伏案的身影瘦弱消瘦,肤色略为苍白,脸上洇出两团浅淡的酡红,束起的长发也只是青黑,无甚光泽,偶尔还要轻咳几声。
“陛下,今日天色实在已晚,批改奏折并不急于一时,陛下要保重身体,还是先歇息吧。”
“咳……不必,现在几更?”
“回陛下,三更了。陛下还是先歇着吧,太医交代,别累坏了身子。”
“……多话。”闻言,男子只是略一挑眉,扫了一眼身边侍臣,眼中光芒一时大盛,却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气力实在已经不足。
“请陛下恕罪——”
“不必了,下去吧,别来烦朕……咳咳……”看来像是胸口忽然阻塞,话音未落,男子忽然拿过身边常备的锦帕,捂住嘴轻咳几声,轻拭唇角之后,只看了它一眼,便交由身边侍臣,再度提笔,语气淡然无恙,“带着它,一起下去,朕再也不想看到它。”
“皇上……”那人看来似乎还要说话,被他一眼瞄过,只得惶恐低头,带着帕子跪地告退,不敢多言。
夜太长。
轻咳始终未断。帕上桃花色,也始终未绝。
直到那男子终于支持不住,捂着胸口咳嗽不止,身形逐渐虚弱委顿,却还挣扎着写下“左右两相,与骠骑大将军,共掌……”,为止。
他到底没来得及写完。
御书房的灯熄了,可是天子寝殿的灯火,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没有熄灭。
天不从人愿。
旦夕祸福,阴晴圆缺,即便贵为一朝天子,也无能自控。
于是这一天开始,谁都不能知道未来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在今天发出去了捶地内牛!!!
作者没啥话说了就是表示寒假更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隔日更】= =
顺便附上失踪时候便于寻找的工具,昨天因为电脑傲娇不能登Q才新建的围脖,点击穿越——t。sina/jimaoxian
寻人GD其他一切都在这里,后天见,远目……
31
31、好一对璧人 。。。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他无比纳闷。
寝殿里面很暖和,屏风帘幕一重重放了下来挡在床前,外面的人都不会看到里间的景象。养病中的皇帝大人躺在龙床上,闭着眼睛,舒展四肢,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随即翻了个身,枕在手臂上,百无聊赖地望着被窗柩割得完全看不出什么的天空。
怎么还没有来啊。
一定是他们办事不力,来的时候拖拖拉拉,所以现在还没有到。
真是太松懈了,回来都要扣工钱!
……一点都不好笑。
皇帝大人呼出一口气,再翻了一个身,滚回原处,怨念深重地那手指一下下扣着被面上的针绣纹路。
怎么还没有到,还没有到啊。
她不可能不来的……
他微蹙了眉,万分怨念。苦肉计难得碰着了就要好好用,可她怎么还不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天晚上的那件事生气记恨,所以才不见他了吗?
想起那一晚,皇帝大人一时恍神,手指还在一下下划着被子,却咧着嘴傻不愣登地想笑——
所谓乐极生悲。他指甲打滑从被面上一路直接刮到掌心,狠狠地了一下。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可是脸却慢慢地诡异地红了起来,喉结滚动口干舌燥,忍不住想什么什么……
他一遍遍地顺毛安抚着掌心的红印,一面因为某些不好授予他人听的事情,红了脸,痛,并快乐着。
到底,因为这件事,即使他哪一天真的……不测了,那她,也还是会记他一辈子的,是吧?
他自我安慰着,却因为把手伸出被子受了些寒气,苍白的脸上一下晕出两团显眼的桃红,还需拣过一旁的帕子捂住唇一声一声地咳着,一下一下用力地擦拭,还不要他们去唤太医。
即使这样,即使他原就是想用苦肉计的,也不希望,她真的因为自己现在这副残破的模样红了眼,对自己心生怜悯。
男子汉大丈夫,再怎么,也不能要怜悯。
……虽然他以前的确要过。
*
天色昏沉,寒风猎猎,方茗听着马车咕噜噜驶过一条又一条长街,往手上哈了一口气,搓搓有些僵硬的手指,又掀了一角帘子看车外的景象,想到那日那人专程从京城赶来寻她所说的一番话,心中紧张忐忑,更兼担忧。
师兄的身体一向不好,这她知道,可却没想到竟已经差到这种地步,“连床都起不来,却还因为挂念人家,睡梦里都在喊她的名字”,这样一句话,听得她心中又恼又痛,女子失了名节,这事原本在她看来大得过天,可如今她已决意此生不嫁,赖在二哥身边当个老姑娘,以后帮他找嫂嫂带孩子,还会照顾店面干家务,如此一来,那件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如今她只恼师兄骗他诓她,装神弄鬼糊弄她,骗她自己口不能言,还故意不让别人知道她在哪里。而他身份一项,事出有因,他不好说,她也未必敢听。于是方茗反而怪起了自己,她赌一时之气,却忘记关注师兄身体,也不再理师兄,竟到了连师兄卧病在床都不知道的地步。
方小茗很羞愧。
方小茗是个傻孩子,对待认定了的人,尤其傻到没心没肺没头没脑。
可是方小茗永远都不引以为耻。
即使——
在她掀起车帘之后,亲眼看到左相府门前,那对亲亲热热的,你冷,我就帮你系披风的男女。
那男子一身官服,相貌英俊,玉树临风,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女子一袭毛裘,容貌秀美,气态温婉,身份同样是难得地尊贵。
好一对璧人。
他俯身照顾,她仰头迎合,一结一扣,恰到好处。真是郎才女貌,旗鼓相当,伉俪情深,夫唱妇随,实在天作之合,天下无双。
叫人不禁心、生、艳、羡。
方小茗咬牙切齿,片刻之后反而失笑,放下车帘,晃晃脑袋自叹弗如,也实在高攀不起。马车如新旧人替,飞逝时光,不解风情,早已从左相府经过许久,她在这里自怨自艾,又是做给谁看的呢?
明明两个人都只是你不肯多走一点,我不能多追半步,原就没有山盟海誓非君不嫁,至此分开,也不过理所当然水到渠成,也许有她这样的粗制滥造在前,才更显人家珠玉美好。
……到底还是酸了。
方小茗掩面,牵了嘴角微微笑。
哪里不好竟走了这条路呢,是偏要人家与你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从此再不给藕断丝连的念想,这才算心安理得了,对吧。
不过是,一句使君有妇罢了。
方茗捏了捏酸痛的两颊,揉了揉眼,抱着膝盖,想起从刚易安城做马车上京时的情景。
那会她坚持自己如今身份已不为尊,不愿意享殊荣单坐一辆马车,那人又不能真的把她丢到丫鬟堆里一起坐着,勉强应允让她以“兄妹之名”共乘,见她似乎还有反抗之意,竟没了平日风度翩翩镇定自若的模样,反脸小瞪她一眼,之后却猛然醒悟掩面钻进马车里,半天不出来。方茗进去的时候,也不知他是装睡还是真睡,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呼吸沉稳,闭着眼面无表情。
那时,方茗原本只是因为方家没有了,唯一的二哥又说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才觉得心里受伤难过。为分散注意力,又不知道怎么跟徐怀安相处,于是转而纠结这个问题的。没想到被徐怀安意外的举动逗乐了,她上了车装睡的时候也一直想笑,尤其后来听到他叫丫鬟上来,结果那丫鬟却以为是要那什么什么的时候……尤其喜感。
方茗是实在撑不住了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没想到刚睁开,一下就对上了他的目光。当时徐怀安的样子像是被定身在踩在半空里,怀中又抱了一个很实在很珍贵的古董大花瓶,忐忑慌张又不敢就这么把眼睛挪开,生怕被她发觉什么似的。看她对上他眼睛就跟被蛇盯上的老鼠一样,紧张得要命,又担心自己一动蛇就发现得更快。
她当时憋笑憋得肚子疼,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厚道太要不得了,抿紧了嘴巴觉得眼泪都好像要给挤出来,正想下一步要怎么办了,刚巧那丫鬟就动了一下,恰恰挡在他们中间。
方茗乐得要命,心里又不知怎得有一点点失望,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直接对眼的经历真的很少,那时候她虽然不明白心里那种奇怪却不讨厌的感觉叫什么,却潜意识地不想就这么错过。
可是等到丫鬟离开之后,方茗低下了头,知道他也低下了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