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戏凤





  宫廷里的他,是城府深不可测的东皇子,人人都畏惧他那张笑脸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思。
  “七年了。王上过的还好吗?”
  李震摇了摇手。“叫我阿震,别王上王上的叫。我不就是老样子,自从被分封到东旭国,我一心想整治属国,并照顾那群被咱们逼至山里生存的当地居民,只是一切似乎不如我计划中的顺利……”
  蒲信渊在李震脸上,看到一丝疲惫的神态,沉声说道:“有人阻拦?”
  李震朝他笑了笑。“还不确定,但是目前已经有一些线索,我打算依线索找出暮后主使者。”
  “可疑者有哪些人?”
  “日前我和风弟在一户民宅遇刺,对方的匕首被我夺来,整把匕首打造得十分精致,而且刀锋锐利非常,加上它的剑柄部分,刻有九蕊五瓣的牡丹图腾──”
  蒲信渊眸光一冷,嗤笑道:“没想到那家伙竟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哼!九蕊五瓣的牡丹,亏他想得出来,想当九五之尊,也得看那张龙椅他坐不坐得稳!”
  李震目光闪过一抹惊诧,随即回复那无波无浪的声调。“你也知道是谁?”
  蒲信渊口中的“他”,正是之前派包公公去宝贯钱庄,要求易述元找出九天辟灵珠,又派刺客在民宿刺杀李震不成的,当今圣上胞弟定威王爷。
  定威王爷的叛乱意图,早在诸位皇子尚未分封出去之前,就已有耳闻,没想到等皇子分封出去之后,他更是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意图篡位。
  “哼!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当年他借故要皇上杀了左御史就很清楚,他怕自己的罪行被揭发,想来个先下手为强,将那些叛乱罪证一一湮灭。
  “偏偏他没想到,最后由你接了左御史的位置,还下令彻查,搞得他天天食不下咽,睡不安眠,就在等有一天好将你除去。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等你和其他皇子被分封至各处,正是他向你报仇之时。”
  “你不是都在海外经商?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震再度讶异地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
  蒲信渊唇角微扬,一副所有事情的发生,皆在他掌控中的模样。
  “东旭的那群大老说的。你放心好了,只要是阻挡在你面前的石头,不管多大多硬,我都会将它搬开,你尽管放手去实行你的计划。”
  “还是你最懂我。不过你放着好好的家业,跑来这地方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寻花问柳才来的吧?”
  “我是来找你的。前些日子接获消息,说你甩掉随从,只身一人往西而行。我不放心,所以沿路探访你的踪迹、没想到我娘竟还要我带着念儿一起出门,说什么先让她见习一下家里的船务。”一想到这件事,蒲信渊就觉得头大。
  “令尊和令堂作风相当开明,相信再过不久,你就有一个好助手了。”
  “别,她不要扯我后腿,丢我们蒲家人的脸就够了,我一点也不奢望她会成为我的助手。”蒲信渊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
  李震笑出声。“说来也真是,我竟然没认出念儿妹子,所谓女大十八变,真是一点没错。记得咱们分开之后,没多久我就到东旭国去了,路途遥远,加上刚至东旭,一切百废待兴,也没什么机会去你家拜访,真是过意不去。”
  “你别这么说,拜访事小,古时夏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你这是尽你的责任,用不着为了这等小事感到抱歉。对了,那叫风天翼的是什么人?他知道了多少?”
  蒲信渊为了保护李震的安全,打算先彻底清查他身边的朋友,以免地再度遭遇不测。
  “当初我刚离开东旭时,被土匪抢劫一空,身无分文,是他给我食物。后来他说是来游历山水,又说要结伴而行,倒也相当热心,我想这刚好可以隐瞒身份,所以就答应了。说起来,他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吗?你只身在外,凡是还是小心点好,而且你的身份,又不容许出任何差铭,别怪我多心。”李震听了蒲信渊一番话,心中感动不已,毕竟身为封地的统治者,君臣的关系是一种隔阂,真正关心他的没有几人,惟有眼前这个朋友……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告诉他我的事情,你在人前就当我是好友,别说漏了嘴。天翼跟我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也是游山玩水的好伙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希望他发生危险。”李震不放心的再三交代。
  “嗯,我明白。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也不好再去盘查他了。对了,你刚刚说在前些时候遇刺,有没有受伤?让我瞧瞧。”蒲信渊的眉头打着结,硬是要看看李震有没有受伤。
  李震拿蒲信渊这种婆妈的性格没办法,其实两人年纪相仿,可是蒲信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哥哥一样。
  每次他闯祸,都是蒲信渊替他承担,虽然他平时不苟言笑、老嫌他烦,可却是刀子口豆腐心,总在后头默默的帮他收拾烂摊子。
  只是李震没想到,七年后再见面,蒲信渊在人前展现的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在他的面前,却是运筹帷帐的卧龙先生。
  “当时有即时包扎,现在只留下一点淡疤而已。”李震口里直说没关系,可是却抵不过蒲信渊的执拗。
  逼得他只好把右手袖子卷起,让他看个清楚,别在他耳边嗡嗡叫,他一向最受不了蒲信渊的固执和 嗦。
  蒲信渊一个箭步踏上前,靠近坐在床沿的李震面前,伸手将李震的右手举起观视。蒲信渊皱着从刚才就打了一千零八个结的眉毛,说:
  “你看看你,下次别再去学人捉奸,搞得自己伤痕累累。这伤口好的不完全,我这儿有上好的刀伤药,我再帮你涂一遍。”
  蒲信渊微微蹲低身子,倾向前,将李震的右手臂放在他的左肩,两手正要打开药瓶子准备帮李震敷药,然而这姿势后面看起来,像是两个人亲匿的拥抱。
  就在此时,突然“碰”的一声──
  “住手!”
  “等一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坐在床沿的李震和蒲信渊循声一望,原来是易天凤和蒲念儿闯将进来,蒲信渊见状,挑着眉佻达一笑,又回过身继续刚刚未完的工作。
  殊不知他的笑容和举止,正好印证了蒲念儿之前的说法──蒲信渊是个男女通吃的禽兽。
  当她看到李震这超级大傻瓜,还呆呆的坐在床上,等着被这个绝代大淫魔给拆吃人腹,易天凤睑上一阵青一阵白,冲上前去拉住蒲信渊的毛毛手,叱喝着。
  “住手!你这个大淫魔!”易天凤怒气冲冲的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衣冠禽兽,竟然敢对李大哥出手,你别看他呆蠢就想欺负他,我告诉你,有我风天翼在,你休想动他一根寒毛。”
  她接着掉转炮口,对着李震气急败坏的说:“你这个呆子,还乖乖的坐在这儿等人家将你吃干抹净,是男人就该提起勇气,捍卫自己的贞操啊!”
  除了兀自生气的易天凤之外,其他三人听到易天凤的话后表情各异,蒲信渊首先发难。
  “我?大淫魔?”他半眯着眼,以充满危险性的口吻说着。
  李震听了易天凤大气不喘的言论后,傻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呆蠢?”
  蒲念儿则是对易天凤的仗义执言,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的好!她在心中暗暗喝采,就是这样!从来都没人敢这样教训她的哥哥。
  易天凤没察觉气氛转变,依旧盛气凌人指着蒲信渊说道:“没错!要不是之前在楼下喝茶,听念儿说起你有特殊癖好,我还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种人。”
  “等等,你先说清楚,念儿说了我什么?我是怎么样的人?”
  蒲念儿听到哥哥丝毫不带温度的问话,寒颤从脚抖到头皮,心里大喊不妙,打算趁易天凤被质问时偷偷溜走。
  “念儿,你想走去哪?”蒲信渊冷冷的叫住妹妹。
  “念儿说,你只要看到年轻貌美的人,无论男女,大小通吃。她以前就看过你带着一个娈童在身边。”易天凤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说着。
  “什么,信渊你真的是……”李震惊讶的张口结舌,看着多年的好友。
  蒲信渊以冷到可以杀人的视线,扫向自家妹子身上。
  很好!他这辈子的清白,全毁在这丫头的嘴里。
  “蒲──念──儿──”
  “我……我在。”
  如果可以,希望届时大哥刃以留个全尸给她,她好怕啊!
  “谁告诉你我喜欢娈童?早叫你事情不要只看一半就乱下定论,你偏要,现在倒好,你可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蒲念儿低头不语,知道哥哥一旦生气,比什么都可怕。
  为了自己的清誉,说什么蒲信渊都要好好解释清楚,免得以后被人当成淫魔。
  “那男童是我从人口贩子手中,救回的小孩,他差点被卖去娈童馆,我一时善心大发,救了他还给他一份差事。
  就这么简单的事,也会被你这丫头看成是……可恶的是你竟任意宣传,坏我名誉,你该知道,得罪我该付出什么代价?”
  “哥──不要啊!”蒲念儿这下总算体会了,什么叫悲到最高点。
  这下换易天凤愣住。
  “咦?你不是……你没有喔?”看来似乎是她误会了。
  高大挺拔的蒲信渊走到易天凤面前,微垂眼眸,语气暧昧的说:“你……那么希望我是?”
  他的气息近到,让易天凤感觉,似乎正与他做“空气交流”。
  易天凤脸上一红,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我……我、我没、没有。”
  李震长臂一伸,将易天凤护在身后。
  “风弟说话直了点,没别的意思,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
  刚刚看到易天凤在蒲信渊的面前,烧红了一张脸,不知为什么,李震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妒意,总而言之,他不喜欢让其他男人,看到他这样子。
  李震在心里低吼一声,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行!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不能让它一发不可收拾,他可不愿哪天真的兽性大发,成了风弟口中的淫魔、衣冠禽兽什么的。
  “信渊,这附近你熟不熟?”
  “干嘛!”
  李震一把揪过蒲信渊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不知说了什么。
  只见蒲信渊脸上渐渐扬起一抹笑容,拍拍胸脯,一副了然的口气说:“可以,包在我身上。”
  蒲念儿和易天凤面面相衬,一头露水,搞不清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第七章

  “哥,你说那个李大哥是你童年时的玩伴,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蒲念儿趁着大哥要出门以前,赶紧抓住他,把心中的疑惑问一问。
  “他就是在你三岁那年,一失足把你踢进茅坑里的恶人震!你自那次之后,每晚都做噩梦,梦见被屎尿淹死……还有你五岁的时候,他在你鞋里放了两只田鸡,你一脚踩死一只,你忘啦?”
  不是蒲信渊爱说,那时只有他那笨妹子,是惟一敢跟他们玩的女孩子,其他同龄女孩,都被李震的整人把戏,吓得差点忘了自己叫啥!
  “嗄?!那个恶人震就是他喔!等等,可是感觉不像啊。”蒲念儿震惊了下。
  “废话!大家都已经是大人了,谁还会这么幼稚?”蒲信渊撇撇嘴,边整了整衣裳。“好啦,不跟你多说了,我和阿震有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说完,留下自认潇洒的一笑,迈开大步离去。
  两人约好在东街的榕树下见面,等蒲信渊到了约定的地方,发现李震早已在那候着了。
  “让你久等了。”蒲信渊抱歉道。
  “我也刚到。”李震和煦一笑。
  “为了陪罪,我带你去这地方最著名的酒馆,里头要什么有什么,来这里如果不去瞧瞧,那就太可惜了。”
  李震转头朝他笑问一句。“这附近你好像混得很熟?”
  “为了抢先在这等你,我很早就来了,无聊时东晃西晃,不知不觉间就踏遍整个小镇。”播信渊一副无司奈何的样子。
  “你怎么会突然想在这等我?”李震问出心中的疑惑。
  “之前就说了,我担心你独自在外,可能遇到凶险,所以才走了这一趟。”
  “是吗?有这么简单?”李震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
  “唉,我老实说吧。事实上,在你离开东旭后没多久,在东旭领地内频频有人煽动当地居民作乱。我得到消息,定威王爷按捺不住,派出一群杀手死土,打算置你于死地,为的就是阻止你继续调查,他谋反的证据。”
  蒲信渊脸色沉重,将李震离开领地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告着。
  李震听了,神色间依旧从容,似乎是早已料到,又像是蒲信渊所说的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蒲信渊的额头,再次浮现皱折。
  “难道你都不紧张?对自己的生命安危和领地,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