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战俘





果然,里特自他口中得到一个和心里相同的答案。 
“可是……你不也救了我?”他终于提出这个埋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彷佛是在逃避里特的问题,欧阳晋抬头望向天空,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只好假装没听到。 
“你看!”他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手指向天空。 
里特顺势看去。因太强烈的光线,让他只能微玻邸!?br /> 只见一只二翅展开有人的双臂长的大鹰,正翱翔于蔚蓝苍穹之下,一双锐利的眼睛,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急速又优雅的在空中盘旋,犹如天空中的霸者。 
即使因为逆光的关系,令人无法看得真切,但里特还是一眼就看出那熟悉的飞翔姿势。 
那不是……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射下牠。”欧阳晋举起弓箭瞄准,正要射出。 
“等一下!”里特赶忙伸手阻止。 
“为什么不让我射下牠?只要有这只猎物,一定可以赢过三弟的。” 
“这……你看牠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着,何尝不是一幅美好的画面,你又何忍折下牠的羽翼,剥夺牠的自由呢?” 
里特的解释在欧阳晋听来,似乎是在指控自己的自由被剥夺。 
“你是在控诉自己没有自由?”欧阳晋沉着脸质问。 
“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该死!还不承认? 
“天哪!为什么你非得如此曲解我的话呢?难道我们非要一再地为这种事争吵吗?”里特蹙着眉看向欧阳晋。 
欧阳晋抓了抓头,为什么他一直觉得里特会离开他? 
难道他并不是怕身为敌人的里特脱逃,而是自己根本不想让里特离开,会是这样吗?他陷入了迷思中。 
“抱歉,看来我真的误会了。”欧阳晋揉着眉心,非常懊恼的样子。 
“算了,刚才你好意要帮我,我竟然还阻止你,这下我们又扯平了吧!”里特释怀道,无意继续刚才的争端。虽然不懂为何一到青风冈上,他和欧阳音的冲突会愈来愈深,不过只要欧阳晋不再注意天上的飞鹰就行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爽朗豪放的声音正是华烁。 
“怎样,收获如何啊?”华烁自信满满的询问道,也难怪他会如此自负,看他坐骑两侧挂满了许多猎物。 
“这……”里特只能以笑掩示,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根本一只猎物也没有。 
“收获是不错,你看这些都是里特猎到的。”欧阳晋指着自己坐骑两旁的猎物。 
“大哥你可别眶我!这些应该都是你猎的吧!”华烁当然不相信。 
怎么有人猎到的猎物会放在别人的坐骑上呢? 
“里特,你老实讲吧!”华烁质问。 
“华大哥果然英明,一眼就看出不是我猎的。”里特笑着承认。 
“拜托!任谁也看得出来。反正,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你仍然有机会赢我。”华烁接着说:“不过,你可不能拿我大哥的来充数,他的那些猎物我会记得清清楚楚的。”他用手指点数着欧阳晋的猎物。 
“唉!真是可惜,早知道我就先一步把那些猎物挂在我这儿就好。”里特摇头唱然,双眼直盯着那些猎物,状似不舍。 
“里特!”华烁做出龇牙咧嘴状。 
“啊!华大哥,我是开玩笑的啦。”里特微笑着举手投降。 
“那就好!我再去狩猎了。”华烁对于胜利非常执着,在探视过敌情后,又策马赶往下一个猎场。 
“里特,看来你只能靠自己了。” 
“嗯!看来也是。”里特望向欧阳晋微微一笑。 
“不过你真的坚持不猎杀吗?这样如何能赢华烁?”欧阳晋满是疑惑。 
“呵……没关系,反正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比赛自己是赢不了华大哥的。”里特更是笑得灿烂,一点也不在乎输赢。 
自从来到青风冈后,里特的心情变得特别好,更可说是如鱼得水般的愉悦笑着,或许自己不该太限制他的行动吧?欧阳晋看着正笑停开怀的里特如此想。 
但因为他沉浸在思绪中,也就没注意到里特眼中那一丝闪烁的光芒。 
暗夜里,营区中除了几名守夜的士兵外,其余的人皆已入睡,万籁俱寂中只听得到北风的呼啸声。 
完全和几个时辰前有着天壤之别,之前大伙儿尽兴的举办晚会,一群人围着营区中广场上的营火,或歌或舞剑或把酒言欢,欢愉的气氛热闹了原本寂静的夜晚。 
现在大部分的人都已酩酊大醉,全都沉沉的睡去,就算有风吹草动,一时间也不能立刻反应过来,更不用说是整晚被华烁拉着灌酒的欧阳晋。 
因为华烁对于终于能赢过里特感到非常高兴,本来是要找里特喝酒庆祝的,然而里特却以不会喝酒为理由婉拒了,可华烁又执意要里特喝,还说不喝是不给他面子。欧阳晋见状,便相当有义气的帮他挡酒。 
更何况,里特已承诺过不会逃跑,就算想,他也早已派兵监守里特的帐棚,心里这么一想,欧阳晋也就很放心的和华烁拼酒,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里特的神色异样。 
“呼!好冷!”看守在里特帐棚前的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对啊!真想回营帐睡觉,为什么我们非得特别来守这个帐棚呢?”站在另一边的士兵忍不住抱怨,想到自己在早上时被将军指派这个任务,就觉得倒霉。 
“听说里面是那个被将军所救的契丹人。”士兵故作神秘的道。 
“原来如此,那也只好认了,不过我看帐棚内都熄灯那么久,那人大概也已经就寝了。”说完,士兵伸了个懒腰,松懈的蹲下身,没多久便开始打起困来。 
另一名士兵竟也跟着照做。 
也因此,他们全然没注意到从营帐后方翻出的身形。 
里特以轻功神速的远离营区,并注意不去发出任何的声响,或留下任何明显的足迹。 
之前里特一进帐棚里,就特意拿出向齐越借来的书籍朗读出声,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藉此来降低帐外士兵的戒心,没多久便吹熄蜡烛假装就寝而眠。他足足躺了一个多时辰,但并未合眼,只是专心的倾听外面的动静,最后在确定看守的士兵松懈后,才翻出帐棚奔离营区。 
他终于来到早上狩猎的地方。 
里特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对着幽暗无光的夜空吹了声口哨。 
须臾,只见漆黑的夜空中,一只庞然大物飞扑而来,寂静里更清楚的听到牠划破天空的声音。 
里特一点也不惧怕的从容伸出右手,好整以暇的等待。 
庞然大物飞到里特的头顶上,就有如训练有素的家禽,安分的停在里特的手臂上。 
这只不明的庞然大物正是今早欧阳晋发现的大鹰。 
“翔威,好久不见了。”里特高兴的以契丹话对猎鹰说着,并摸了摸牠的头。猎鹰就像在撒娇般,头直磨蹭着里特的手,全然和牠的外貌给人的印象不搭轧。 
说来倒也好笑,当初是赫尔努王子在野外发现尚是雏鹰的翔威,便带回宫中饲养,然而饲养照顾的工作全推给里特负责。也因此,翔威只听从赫尔劳和里特的话,对其他人可是以攻击应对。 
某日在赫尔努的一时兴起下,提议要训练翔威作为传信之用,当时里特还认为太大材小用而坚决反对,没想到现在可真的派上用场了。 
今早在看到翔威时,他简直无法置信。因为翔威现在应该是跟在赫尔努王子身边的,但他又非常确定看到的大鹰即是翔威,也就夜半冒险来此一探究竟。 
果然在翔威的左脚上发现一张纸条! 
里特小心翼翼的解开纸条,心中慷慨激昂的情绪难以平抚,缓缓的摊开纸条,终于在纸上看到熟悉的笔迹。 
是赫尔努王子,他果然没事! 
里特心里无限的高兴,手指因兴奋过度而微微颤抖着。 
只见纸上的契丹字写着-- 
里特: 
忽闻唐军来犯,我们速速整装回国,但为时已晚。听闻你和儿玉被囚禁在幽州城,实令我挂怀。 
现今我军藏身于麒麟山别苑中,昨日监视唐军的探子来报,禀告在青风冈上看到你的形影。所以今日我特派翔威在青风冈上盘旋,希冀有机会能与你联络上。 
若你看到此信后,请速回音。 
赫尔努笔 
 顿时眼睛蒙上一层薄雾,里特看着赫尔努的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想到短短的数个月,就已人事全非,现在竟只能如此偷偷摸摸的与赫尔努联络。 
虽然心中仍有着对王子之前不准他同行的怨嗔,但在他的心里,赫尔努始终占有相当的分量,毕竟小时候,就是因为赫尔努对他这名孤儿的照顾,才使得他能受到和赫尔努一样的教育、训练。 
最重要的是,在契丹王室中,他获得了家庭的温暖。为此,他发誓要誓死效忠契丹。 
里特掏出在宴会中趁人不注意时偷藏的木炭,在信背后写着-- 
殿下,臣与公主一切安好,因顾及目前情势,请恕臣无法多述详情。为便日后联络,请每隔七日,放翔威于幽州城,臣自当予以回复。 
里特 
里特拍了拍纸,抖落多余的炭灰后,又将纸条绑在翔威的脚上。 
“翔威,拜托你了!”里特对着手臂上的猎鹰微笑道:“去吧!”他抬高右手臂,喝了一声。 
翔威就此顺势展翅高飞,临去前还在里特的头顶上,依依不舍的盘旋了好几 
里特目送翔威朝麒麟上的力向飞去,直至无法看到踪影,才意识到自己出来已久,为怕被人发现,便又急忙的运起轻功奔回营区。 


第五章 
今年的天候甚是怪异,都已进入十二月下旬,竟连一场雪也未曾下过。若是以往的这个时候,可已是一片白雪霭霭的世界,但现在却只有终年吹袭的北风仍无情的肆虐着。 
里特抬头望了亭外萧素的景致一眼后,又回头观看正在下棋的华烁和儿玉,而坐在身旁的欧阳晋,只是专心一意地擦拭他的擎天剑。 
他们一群人正坐在都督府后花园中的浩然亭里。 
浩然亭,位于区隔东、西厢房中庭的正中央,常是都督府私下交谊休憩的绝佳场所。 
西厢房,正是目前里特和儿玉所居住的地方,为专供宾客所居住的客房。而东厢房有齐越和华烁居住。 
至于身为主人的欧阳晋,他的厢房是单独坐落于东厢房侧边的一处幽静地方。 
“哇!太好了,华大哥,你的将军我吃定了。”儿玉拿起自己的炮,直攻取下华烁的将军。 
“啊!怎么会?”华烁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棋盘,见自己的黑子已势穷力竭,还凄惨的被儿玉的红子给团团围住,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里特,露出祈求救援的眼神。 
看穿了华烁的企图,里特只是微笑摇头:“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华大哥,很抱歉,小弟我是无法帮你了。” 
“没错!三弟,有问题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别希冀里特帮你。”欧阳晋打破沉默的说。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我都连输五盘了。”华烁搔着头喃喃的说,对于自己竟然下棋输给一个小女娃,觉得很不是滋味。又想到自己原本是来找里特比武的,没想到却被儿玉拉来下棋,就更觉得不幸。 
“那当然啰!因为我的棋艺可都是向里特学来的,虽然我还比不上里特,但也已经很厉害了。”儿玉相当自负的说,随手抓起一把摆在石桌上、张嬷准备的点心往嘴里塞。 
“你是说我的棋艺根本无法与里特相提并论?”又听到一项自己无法胜过里特的事,华烁特别在意的向里特求证。 
“啊!不是的,那是公主对我太过夸奖了。”里特忙摇头。 
“我和你比一盘吧。”欧阳晋也好奇的放下手中的剑,向里特提出挑战。 
“那好!”华烁叫好,连忙将放在面前的棋盘往对面推。 
“不行!我们都还没比完呢!”儿玉出声阻止。 
但华烁却置之不理,还帮忙整理棋子,实在是因为他不想再吃下一场败战。 
之后,里特相欧阳晋便展开了一场厮杀。 
“很抱歉,看来我必须打断你们的兴致了。”突然出现的齐越低头看了眼棋盘,随即又道:“看来这盘棋一时之间是无法分出胜负,不过,我私底下有要事与大哥相谈,不知能否就此打住?” 
齐越见在场的人都茫然的看着他,便低下身在欧阳晋耳边低语几句。 
“我知道了。”欧阳晋点头示意:“真抱歉,看来今天这盘棋只能下到这里。”他起身向里特欠身。 
“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若要下棋有的是机会。”里特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晋得到里特的谅解,笑着致意后,就和齐越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只是他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里特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主厢房中的书房内。 
“好了,你可以说了。”欧阳晋优闲地半躺在他最钟意的躺椅上。 
每次夜半挑灯夜读或研究战略觉得疲累时,他总习惯在这躺椅上小寐。虽然卧室就在书房的隔壁,但只是休息片刻,他往往就睡在躺椅上。而且躺椅的大小正好可容下二人,再加上铺在其上的柔软皮毛,倒也挺舒适的。 
“大哥,我有契丹余孽的消息了。”齐越找了个位子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后,看着欧阳晋等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