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凰后

他愣了愣，胸前明显的起伏，半晌咬牙道，〃那你跟问轩他们在笑什么！〃

我一愣，〃可能是我二人的样子让他们看到，觉得好笑吧！〃快走吧！快走吧！我心里暗叹道。

他当然不会接受我的说辞！唇角下垂了几分。打开窗，他不动不响，望着梅花林，半晌才道，〃你常常在房里偷看我！〃

我心中一惊，慢慢的走到窗前，轻声道，〃奴妃的房间本就在此处，若然皇上觉得奴妃碍眼，便把奴妃从药奴宫撤了，也就是了！再不然，等皇上要到这八角亭中来时，奴妃便把窗关了，也就是了！端看皇上怎么想了！〃

他转头望了我一眼，道，〃今日我的琴音，跟往日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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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妃本就来自江湖，对这音律之事实是不怎么在行！虽不知弹的如何，但是，皇上今日定然是想起了某位故人！皇上建这梅园，建这八角亭，也定然是想着那故人的吧！〃我淡然道。

他满意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唇角眉梢尽是笑意。他在笑什么？我说了什么话？

〃你看出来了！是啊。这里便是宣府里头的景致！若她还在世，便可以跟我一起抚琴！便可以！〃说到此处，他哽了一声。我暗自皱眉。他怎么能跟我说这些个？我是杀她的仇人哪！他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若然皇上不介意，奴妃为皇上吹一曲如何？〃我轻声道。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半晌轻点头。

我歪着头想了一下，便从枕头底下取出轩的玉笛来，笛声悠远，最适合在晚间吹奏！若然所料不错，问轩也会听到！我也希望，他，能听到！

把笛横在唇边，我略闭眼，笛声呜咽着吹起。正如同此时的心情。快走吧！他留在我的房里头，有多危险，我知道！所以，便尽可能的想勾起他对宣雪蓉的思念来！一曲笛音吹得伤心至极，感人至极！他把目光调远。果然受到我的笛声所感。

我希望，在远方的人，也能听到我的笛声。

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了下来！想起了宣城，想起了宣！在这笛声中，我明白了某些东西，他，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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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的望着窗外。半响回过头来，冷声道，〃这玉笛，什么时候到了你的手里？〃

我这才住了笛声，把笛子收起来，对他道，〃太皇上身子不好，只可抚琴，不可吹笛。我便把他的玉笛没收了。今日也算是第二回吹！〃

他闭了闭眼。半响才道，〃太皇上的身子不好，你的身子便好了？把笛子给我！不可再吹！〃他对我伸出手来！

我把笛子往身后藏，急道，〃这是太皇上的东西！我怎么能把这东西给皇上呢？若然太上皇有朝一日跟奴妃讨了起来，奴妃，便如何是好？〃

他挑挑眉头。〃我不认为问轩会跟你讨！拿过来！〃

我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若然不是怕惊动了宫女，真的很想夺门而去！这个时候我逃出去，便会给他们看到！他们看到了，便会知道，唐问天一直都在我这里呆着！然后，这皇宫里头，哪宫的娘娘也会知道此事！我这药奴宫，也会再度引人注目！到时候，问轩要是想把宣安排进宫，便有了更多的障碍！

不能逃！不能逃！我心道。

他定定的望着我的眼，半响才道，〃你要留，便留着吧！只是，你要记住，你，已经是我的奴妃！想着别的男人，即使是我的弟弟，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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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道，〃奴妃怎么敢想别的男人！只怕这种思念是双面刀，想着，便是害着！〃说罢，我又轻咳了声。本来是想咳出血来的。只是今日在龙跃宫的时候，已经吐掉太多了！这个时候，想吐也吐不出来！

他不出声，只是定定的望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让我胆战心惊！

我忍不住摸自己的脸，把镜子拿来照。镜子里的人，身着红色的披风，长发因着夜风的关系，已经吹得干了！眉入鬓，唇若桃。他画的眉，当真好看！想到他刚刚为我画眉，不由的脸红起来。

〃怎么？画的不好看？〃他道。

我一怔，回过神来，轻道，〃怎么会？皇上的丹青，当真了得！只是用在为妃子画眉，未免显得轻薄！不若，皇上便以此梅园为景，画一幅图，如何？〃画一幅图，大约要一到两个时辰，这么一来，天就要亮了！天一亮，他便得回冰雪宫里头换衣服上早朝！

他不出声，半响把我桌案上头计算药方的稿纸抽出一张来，就着那方小小的纸，几乎是一挥而就！

我心中暗恨，皇帝画画，多半是想弄个流芳百世之作的！所以要就不画，要画便要以上好的锦布来作画。就是不用锦布，也断然会用上好的宣纸！只是这个男人，跟旁的人不同，只是随手拿了张纸，便这么画了起来！

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我不由得叹息！其实，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很好！因着平日里头对着旁人一直笑眯眯地，眼角略略有着细小的纹路，却更显出他的魅力来！

只是呵！这个男人，却是我跟宿世的仇敌！我暗中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表相所迷惑。难得的温柔，他绝不是想对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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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的心思千转百折的时候，他手里拿了画纸过来，对我道，〃好了！〃

我接过小张的画，上头哪里有默林的风景，分明就是个美丽的女子！此女面若芙蓉，发如墨，樱唇一点，手里折一枝梅花。放到唇边轻嗅。这个女子，不容我错认，便是我！

呵！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像不像？只是没有丹青。下次用一点朱砂，你穿红衣的样子好看！〃

只是短短数语而已，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害怕！

他不会，也爱上我了吧！虽然知道这容貌的杀伤力，但是，若说到让唐问天动心，我怎么能相信呢？

我只觉双手开始颤抖。浑身开始发冷！又染了风寒了吗？

〃皇上！天色不早了！皇上还是回冰雪宫休息吧！马上要早朝了！〃我低头道。

他哈哈一笑，将窗子关了，一把扯下腰带，〃别宫的娘娘日日盼着我去她们那里留宿，偏就是你这奴妃，日日想着怎么把我往外推！朕就这么不如宣么？既然已经封了妃，一次不留宿这药奴宫，太也说不过去！罢了！今日便留宿药奴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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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宫斗凤　第五回　侍寝？破相　　　　　　　　

　　　留宿药奴宫！我的脸色开始发白；想要吐血又吐不出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身上的龙袍褪下。感觉心都要从嘴里头跳出来了！这个男人；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暗自握紧了双手。半晌抬头道；〃皇上；天；已经快亮了！奴妃昨日又刚刚才吐了血；身子很虚！皇上到药奴宫里头来看奴妃；奴妃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又怎么敢留皇上在此呢？若然奴妃把咳血症渡了给您；便不好了！〃我双目赤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此时；他身上只留下一件亵衣；挑着眉头；黑眸中不知道闪着什么；〃奴妃若是想要这么穿着湿透的衣服睡；我不反对！〃他摊摊手。说罢；便一把揪开软被；钻了进去！〃奴妃这里有一股药香的味道；偏就这味道；便这对了我的味！还是；奴妃不想侍寝？〃他把发上的九龙冠取下来放在枕边；墨黑的发散在枕边上。定定的望着我。｜　

　　　　　　　　还是逃不掉吗？我已经很小心不触怒他了！我仰头；泪水长流。宣呵！想要给你的清白；今日；怕是保不住了！若是如此；我；又有什么意思？我取下头上的发簪；攥在手心了头；握紧！这枝簪子；曾是我杀人的工具；现在这个时候；用来杀他；是不是也能成？

　　　　　　　一把将披风扯了。包在披风里头的衣服湿的精透；贴在身上。我见他的眸子灼灼的发着光。背对着他；找了干爽的衣服出来替换。｜　

　　　　　　　此时；我看到他的龙袍里头；散着我的肚兜。突然之间；泪意涌动；我再忍不住；回过头来；对他道；〃皇上当真要奴妃侍寝？不再考虑？不会后悔？〃

　　　　　　　　他唇边泛出笑容来；〃不让你侍寝；我才会后悔！放着这么美丽的妃子不管；我怎么对得起你得天独厚的容颜？〃

　　　　　　　　我苦笑着；〃皇上原来也看中药奴的容貌么？如果；这容貌不再！皇上是不是便对叶药奴再不屑一顾了呢？〃我说罢；举起簪子来；对着自己的脸。

　　　　　　　　他吃了一惊；略坐起身子；〃你要把自己的容貌毁了？你想清楚了么？女子若然没了美貌；便什么都不是了！宣；跟问轩；也不会再喜欢你！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冷笑；〃若然；这容貌；是他们爱我的理由；那么；毁了又何妨。若然；这容貌；是你想宠幸我的理由；那么；我不毁；又能怎样！〃说罢；便毫不犹豫的往颊面刺入！他一惊；火速起身；捉住我的手；怒道；〃你就这么恨着我！〃

　　　　　　　　　虽然刺得不深；但是；脸上却仍是破了皮！血丝；一点点的落了下来；我伸手去抹；把血丝放到眼前。

　　　　　　　　　窗外突的响起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他略抬眉头；却没加理会。

　　　　　　　　　我的泪；落了下来。怒视着他；〃我想过嫁人；想过嫁给宣；想过嫁给问轩；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可是！偏就是；偏就是嫁给了你！你让我怎么甘心！至少；让我保有清白吧！唐问天；若然我的容貌碍了你的眼；便毁去了吧！我认输了！我错了！当初；我不应该给她一剂毒药；我应该让她活活的痛死；应该让她痛到最后；以最丑的样子死去！〃

　　　　　　　　他的眸子里头闪着我看不清的东西；半晌松了我的手；簪子叮当一声掉落到地上。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颓然的坐在地上！

　　　　　　　　　〃扫兴！〃他怒吼道；一掌拍碎了花梨木的桌子！着力地上的龙袍；披衣而去！

　　　　　　　　　　　至少来说；他已经走了。不是么？　至少来说；躲过了今日；不是么？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掉落！既然是这张脸惹的祸；那便让它留下记号来吧！在这深宫之中；本来已经有太多大无奈；妃子的脸上；绝对不能有半点疤痕；而现在；我的脸；却被簪子刺到了！

　　　　　　　　呵！真好！真好！不用再怕它灼热的目光总是往药奴宫里头扫了！不用怕他；日日想着　进这药奴宫里头来留宿了！这么一来；这里；便暂时安全了；是么？是么？

　　　　　　　用白绢帕子捂住脸；我不出声；换了衣服；躺到床上。泪水；却一直没有停。今日；是我入住药奴宫以来；最大喜大悲的一天！都是因为这个唐问天！

　　　　　　　　剥啄之声传来。小青道；〃娘娘；楼大夫来了！〃

　　　　　　　　我一惊；他怎么来了？正想抹去泪水；他却已经破门而入！〃徒弟嘿！我刚刚还说你跟皇上二人恩爱呢；一转眼的功夫；你二人就吵得把脸都弄破了！看看；看看！居然把房里头的桌子都拍碎了！皇上怕是已经怒急攻心了！来来！让为师的看看你的脸！〃他说着；把药箱往地上一放；便要过来。

　　　　　　　　我遮住脸；半转过头道；〃不要看！〃

　　　　　　　　他楞了楞；见帕子有明显的血；便拿出金创药来；递给我；〃我不知道你二人发生什么！但是；为师有一句话；却是要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之；不能毁之！如何？让为师我处理一下你那美丽的脸！〃

　　　　　　　　我不应声；泪水却止也止不住。

　　　　　　　　他长叹一声；回头道；〃小青；下去吧！我有些话要跟你主子谈！仔细你的嘴！〃

　　　　　　　　小青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伤口呢；我不知道有多深；虽然我知道你是神医；但是；对对于自己刺伤的脸；我想；还是我来看下比较好！若然真的留下点什么；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你；也不想宣看到这样的呢；是么？〃他叹着气。

　　　　　　　我捂住脸；哽了半晌才道；〃我就是要毁了这张脸！省得这张脸害人！〃

　　　　　　　他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了杀人的冲动！在这种时候；他竟然在笑！

　　　　　　　　〃真是一朝被蛇咬！你可知；天底下有多少的女人想要你这种容貌？跟你说了吧！不说旁的；就说这皇宫之中；便有女子三千人！你现在可说是艳绝后宫；竟然还说要毁了这容貌！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美貌便是双面刃？你想着你会因为容貌而被皇上伤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会因着你容貌而被你伤害？虽然光说你的容貌；是不对的！但是；徒弟啊！三思啊！我言尽与此！〃他说罢；便自坐在椅子上头。等着我恢复过来！

　　　　　　　　　我不出声；抽搐了半晌；慢慢的起身；〃你这药；根本做不到不留伤痕！〃我皱眉看着他的金创药。

　　　　　　　　　他咳了声；〃就是知道；也不要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啊！很伤为师的心啊！〃他抚着胸口大叹着。我看到他眼中的喜悦。是单纯的因着我这个病人肯跟他合作的喜悦！没料到的是；这么多人里头；最不为我美貌所动的；竟然会是他！我的心情也便跟着轻松起来！｜　

　　　　　　　　他把药箱里头的纱布全数拿出来；〃为师这么多年来给人包扎；就是没有包过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