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娘子





    画面的脚下注着,朵儿小像四个字,逼得若雪的手生生一紧。
    她就是那乌忧逝去的恋人吧!  
    小心的收起画纸,她拿着油灯,走向内间。
    娴娴侧躺着,双手都贴着枕边似护着什么东西一般,眉头紧紧锁着,眼睫上还残留着一滴泪珠。
    “白圣衣……不要……”
    她忽的翻身,嘴边嘤咛着白圣衣的名字。
    若雪的心跟着一疼,表嫂还在伤心!她轻着步伐蹲在床边,悄悄的掀开被角,看着她脚踝上那天生的胎记,心彻底的乱了。
    他那般的不耐烦自己,却先是开口邀约她们来比那散心,接着对表嫂呵护备至,关心的根本不像是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更像是相处多年的好友。
    他的紧张,他的异常,还有这兰心阁,那麽多的房子,那么多的院子,为什么偏偏安排自己和表嫂住进一个死了的人的房间呢?
    那个朵儿脚上的兰花,竟和表嫂胎记有着八成的相似……若雪的脑袋‘嗡’的一下。
    细想起那日那乌忧见了表嫂胎记时候的错愕和惊讶,那表情分明是有原因。
    在那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一般的殷勤起来,邀约,照顾,关切,难道这一切……不,这太荒谬了,这不可能……        娴娴被朦朦的灯光晃醒,她揉着眼起身,却见若雪盯着自己的脚怔怔发呆,“若雪,你怎么了?”
    “呃……表嫂,我吵醒你了?”
    若雪慌神,忙是起身。
  娴娴见她神色不对,也跟着立起身子,“你怎么没睡蹲在这里啊?不会是害怕了吧!”
她挪挪身子向里,腾出一块空位,“地上凉,来坐这里。”
    若雪犹豫一下,将油灯放到小桌之上,卧倒在她的身边,床上的余温让她的身子一暖。
娴娴见她蜷曲着,拉过她的手,“定是我白日乱说吓到你了,等天一亮,咱们让丫头给换个房。”
    若雪摇摇头,脸色带着疲倦,她忽的问道:“表嫂,你还怪表哥吗?”
    娴娴身子一僵,声音也微微发抖,“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表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
她紧张的握紧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和不容拒绝。
    忽然的沉默让她的心丝丝颤抖,当她以为娴娴不会说的时候,她却缓缓开口。
“不怪,从始至终我都不怪他,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坦然的接受。

    “那你,要什么时候回去呢?”她试探的问道。
    娴娴发出一丝苦笑,“不知道,不过至少这一次我不会妥协,因为我没有力气再一次去失去我的孩子。
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念他,故意不言不语,不听不问,只是盼着他来投降,他来哀求,他来认错。

    若雪一惊,心跟着她的话一紧。
    “你,还想要孩子?”
    见她不语,她更是着急,“表嫂,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你期盼孩子倒是可以,可是如今大家都知道你和表哥的孩子还是会像表哥一样,你怎能还要呢?”
    “跟你表哥一样又能怎样呢?你表哥不好吗?他的腿虽是不健全可是他的心是健全的啊,他不是一样得到你的倾心,得到我的倾心吗?我不怪他,是因为他的出发点是‘爱’,可是‘爱’并不是理由,并不是只因为‘爱我’,我就要舍弃做母亲的权利。
    没有谁可以为我做决定,包括你表哥。
    若雪,你还记得在破庙里你问我什么是爱,问我爱不爱你表哥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爱’就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在心中都是最初的样子;‘爱’就是无论他离你多远,你都会觉得他就在身边。
    我爱他,很爱很爱,爱到他夺去我的孩子,我还在爱他,还在期盼着属于我们的生命。

    声声含泪的质问让若雪无从辩白,此刻她似乎瞬间明白表嫂是怎样的心情,谁人都是在乎的表面,可是表嫂的心比任何人看得都明白,看得通透。
    她吸吸鼻子,转过身用力的抱紧娴娴,哽咽的说道:“表嫂,你一定会和表哥有孩子的,表哥一定会想通的,他很快就会来找你,很快……”
    “谢谢你若雪,谢谢……”



73 无忧表白
晨光射进室内,一早就已经醒了的娴娴,小心的起身,可是她这一动,还是惊醒了若雪。  “额,表嫂你醒了。”若雪伸了一个懒腰,缓缓的坐起身,看着窗外已经大亮,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起来吧,我听着声音好像丫头早就候在外面了。”娴娴换上秋装,拉她起身。
若雪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晃晃脖子,“候就候着呗,我在家的时候,丫头候上一两个时辰也是正常的。”
她不犹的一叹,“若雪,你这小姐脾气是该改改了,以前你表哥就是担心你这脾气嫁了人会吃亏的。”不知为什么,经过了昨夜的倾谈,她的心似乎放开了许多。
若雪一听,神色忽的变得有些忧郁,“表嫂,你说那乌忧会喜欢我吗?”
“我们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她拉着若雪坐到铜镜前面,“看看这眉眼,哪里不都是透着灵气,不说别的,单单你这容貌可真是会羡慕死人的。”
若雪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一直都是知道自己是美的,从男人的眼里她可以看见倾慕,从女人的眼里也是看的出羡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中的男人却没有一个看的中自己呢!表哥是这样,那乌忧也是这样,看着他对那些丫头都是亲亲热热,偏偏对待自己有礼的像是个冰人似的,恨不得把她冻成冰块。“表嫂,你说他是不是忘不了朵儿啊!”
娴娴一叹,情字难言啊!“若雪,有些事有些人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但每个人都还是要接受新的事物和人,就拿我来说,没遇见你表哥的时候,洛哥哥似乎是我生活的中心,我对未来的憧憬里都是算上一个他,可是你表哥出现了,我的未来里不再有洛子熙这个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把这个人忘了,丢了。他还是存在的,只是位置不同罢了。你呢,不要去想那已经不在了的人,只要做你自己,你们若是有缘分,终有一天他会看见你的好的。”
若雪垂下眉眼,低声说道:“我只怕他还没看见我的好,便已经找到了忘不掉的替身。”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她连连摇头,表嫂到了比那以后,瞬间开心了许多,自己还是不要给她添了不自在,让她为难。“表嫂,咱们出去吧!说不定那乌忧也来了呢!”
“呃,好!”娴娴点点头帮她着了衣服起身出门,可心里却是想着若雪刚刚那一瞬的悲伤神色,自从进了这屋子,她整个人都是怪怪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二人跨出房间,哆茶便指使着小丫头们上前供茶,供水,接着又吩咐了膳食,她的态度说是恭敬倒不如说成冷淡,可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客随主便,也是不好说什么的,只得简单的用了膳食。用完膳食,也没见那乌忧的影子,若雪不愿呆在宅子内,便拉着她出了门。
摸摸胳膊,天气还真是凉啊,这都换上了最厚的秋装还是觉得凉气往衣服里钻。看看若雪,她不由的羡慕,明明穿的比自己单薄,却依旧是唇红齿白,额上似乎还有冒汗的趋势。
“表嫂,你说咱们往那个方向逛好呢?也不知道他们这的集市在哪里?”
“我说等王子来了,咱们再出门你偏不干,现在咱俩可真是无头的苍蝇了。”
若雪小嘴一扁,‘哼’的一声,“谁要在那个宅子里受那些丫头的气啊,等我看见了那乌忧,非要告上一桩不可……”
“若雪小姐这是要告谁的状啊?可是怪罪在下来迟了?”只见那乌忧翻身下马,一身比那皇子的衣服很是耀眼,让他显得更加的英挺俊俏。
若雪神色一紧,明显是被眼前的晃了神色,故作镇定。“当然是怪罪你来迟了,害得我和表嫂还要受你府中丫头的气……”
“若雪。”娴娴呵她一声,忙是说道:“王子,别听若雪乱说,没有的事。丫头们都很尽责,侍候的很好。”
那乌忧微微皱眉没有言语,其实他自是知道谁的话才是真的,将军府的丫头们仗着以往伺候过蓝朵儿一直是自视甚高,再加上这些年府中没有主子,她们是越发的没了样子,看来也时候告诉告诉这些丫头,谁才是主子了。昨夜,他真的想得很清楚,只要是蓝朵儿要的,他都愿意给,她说过一定会有一个脚踝上画着兰花的女子来做他的新娘,既然已经出现,这便是朵儿给他的启示,他又何必在意那麽多呢!“府中的事,我会安排好的,断不会再让二位受到无礼的待遇。”
“哪里有什么无礼,是我们给你府上添了麻烦才是。”娴娴有些尴尬的说道,自己住在人家的府上,还挑三拣四的找着毛病,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哼,表嫂,是他邀请咱们来的,那里有添麻烦。”若雪一脸的以为然,“那乌忧,别啰嗦了,你今儿带我们去哪里玩?”
“是啊,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我跟父王说带了朋友回来,他和母后今日设宴款待二位,不知两位小姐是否赏脸去比那的皇宫一游啊?”
“太好了,我们日辰国的皇宫我是不愿去的,不过比那的我倒是有兴趣看看,表嫂,咱们去皇宫做客好不好?”若雪很是兴奋的嚷道,娴娴抿嘴颔首,心里却是想着,等一下可是要若雪注意礼数,这里毕竟不是日辰国,白家的势力也没有那么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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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的款待,若雪敬您一杯。”
虽说是家宴,可是这款待却是极其的隆重。娴娴和若雪坐在主客之位,次席上陪同的均是朝中的文臣武将,娴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只得将自己稳稳坐住,不言不语。可是若雪倒似早已习惯这般阵势一般,不仅跟着王后嬉笑,还频频举杯敬酒清谈,很有架势。
“好好好,以前就听说过白家的医术了得,没想到白家的表小姐竟出落的如此美丽,性子也是落落大方,很是得我的欢心啊!若是我再有一个儿子,定要他讨了你做王妃不可,呵呵呵……”
若雪听着这话满脸的欢喜,满是倾慕的看了一眼那乌忧,朗声说道:“陛下何须再有一个儿子呢,现如今你若是愿意讨我做您的儿媳,若雪也是愿意的啊!”
娴娴被这话吓了一跳,紧忙拉她示意她别再说了,可是若雪却是落落大方,毫无忸怩之态。厅里的众人被她的话也弄得不敢吭声,恐其说错了什么得罪圣上和王子。国王和王后的脸都是一僵,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等他做出回应。其实他们倒是希望儿子可以尽快成婚,只是蓝朵儿的事真的对他打击极大,谁都不愿再揭开那一块回忆。
那乌忧低着头,可是握着酒杯的手却是紧了又紧,他实在不懂,为何这班若雪竟如此咄咄逼人,他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己绝不会喜欢她,更是不会娶她。‘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瓷杯,竟被硬生生的捏碎,众人一惊,可是那乌忧极快的丢了碎屑,站起身,“父王,儿臣有一事要说。”
“忧儿说吧。”
那乌忧离席踱步到主席,看看若雪之后,转瞬低下头盯着满脸不知所措的娴娴,“儿臣心中有了中意的对象。”
“什么?”又一个炸弹在厅中炸开。
“她便是我身边的这位小姐。”
娴娴一喜,难道他对若雪懂了情。若雪的小脸却是满是惊恐和悲愤,握紧的拳头早已把指甲插入掌心却不自知。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执起若雪的手之时,那乌忧却蹲下身,扯住娴娴的臂弯。
官员们的嘴全部都好似塞住了一个鸡蛋,国王和王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若雪的眼里除了受伤以外,再有任何的情绪,这一切她丝毫早有预感。
过了片刻,厅中依旧是寂静的吓人,娴娴反应过来之时,‘嚯’的收回胳膊,颤颤开口,“小王子说笑了吧,你应该牵的是若雪的手才是,我已经是嫁过人的,王子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开玩笑的。”
厅内响起几声尴尬的笑声,可是这几声笑却是让气氛更加的尴尬,王后看着儿子注视的神情,心中安想糟糕,她优雅的起身,很是得体的一笑,“是啊,我的忧儿最喜欢开玩笑吓唬母后了,行了,今儿也热闹够了,众卿家也乏了,我看这宴席就到这儿吧,陛下意下如何啊?”
“就听王后的,散了吧!”国王冷着脸,,卿家们忙是叩谢散去,厅中瞬时清空,娴娴一见,忙是扯扯若雪,“陛下,我和若雪也退下了。”说着她便拉着若雪欲离开。
可是她一转身,那乌忧的声音又是响起,“我没有在开玩笑,而且白圣衣已经休了你,你早就不是他娘子的身份。”



74 原来如此
    “我没有在开玩笑,而且白圣衣已经休了你,你早就不是他娘子的身份。”所有人都被那乌忧的惊住,可是接下来出现的东西,却让娴娴握紧拳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