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方圆





  「那个男的看上去和老板年纪差不多,坐在轮椅上,看上去腿像是不能动了。吱吱,你们是没亲眼看见,老板居然也会笑得那么肉麻哟!对着那人,连蜜都滴得下来的样子。啧啧!」
  「是不是你多心了啊?」听者齐齐表示怀疑,毕竟李素来表面温和实际上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要把他切换成了丁描绘的那个模式,难度不是普通的大。
  「我发誓!以我全部的人格发誓!」
  两位听众交头接耳的讨论:「人格这种东西──」「他有吗?」「就是啊。。。。。。」「所以说不太可信耶。」
  「好了好了,听重点!后来在进大门的坡道上,轮椅的轮子不小心卡住了。结果老板一把就把他的奸夫抱了起来,像抱新娘子那样喔!他把人放在大厅的椅子上,又出来拿轮椅,我怕被他看到,只能先避一下。过了会等我觉得差不多,跑出去想继续跟踪时,居然没人了!」
  某变态偷窥狂,一脸恨恨的捶墙。
  这晚上张辽脑子里盘旋的全是老板的事。。。。。。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说老板身上所有的谜团全是因为轮椅上的人?
  放弃一切,守在残疾的情人身边虽然这一切还只是猜测,已足够教人五味陈杂了。
  如果是自己的话──心中不由一酸,单方面剥夺对方选择权利的人,不就是自己吗?而现在,他已没有机会知道那个答案了。
  站在寄居之所的门口,那扇门忽然沉重的让他没有勇气推开。直到声感灯熄灭,他再度沉浸在一片黑暗中,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颊边一凉,伸手一抹,发现居然是泪──曾经日夜为伴的东西,现在居然感觉陌生了。
  当初,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门内的这个人;而两个月前,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到他身边;这一切,混乱如一张被打湿的水彩画般模糊。
  当他打开门的刹那──当漆黑的屋子亮起灯的刹那──当思念了整整四年从未忘怀之人出现在眼前的刹那──张辽一点不感到意外。
  或许,他长久以来等待的,正是此刻。
  「你还没睡?」
  「等你。」
  童瑞林将指间燃了一半的香烟掐灭在烟缸,抬手示意张辽坐在邻侧沙发。
  见他吸烟,本能想出口劝阻的张辽,掂估了一下情势,选择乖乖闭嘴,老老实实坐在了童瑞林右手边。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辽眼皮都没抬,顺溜的回答:「我正好丢了工作,想找个地方散散心。」
  「两个月了,请问你散完心了吗?」
  努力压下委屈的情绪,张辽勉强笑了起来:「怎么,终于嫌我碍手碍脚了?!想赶我走就明说好了嘛!」
  「我要结婚了。」
  脑中一片空白,张口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言语。半晌,张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明天。。。。。。不,我马上就离开。」
  一时间,他头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赶快离开这里!
  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视线模糊得握不住门把。手指刚搭上,就被身后一股暴力翻转推压在门板上,肩胛骨在撞击下隐隐生疼。
  「你会的就只有逃走吗!」
  暴怒中的童瑞林是从未有过的可怕姿态,张辽几乎觉得自己会被杀,光是发出声音就变成一件异常艰巨的事:「。。。。。。啊?」
  童瑞林一手牢牢钳住了张辽的下巴,迫使他抬高头,眼中不知是爱还是恨。
  「你逃啊!有本事一辈子别出现在我眼前!莫名其妙的来了,又想不给个理由就离开?」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说结婚,你就信了?」
  这么不讲理的话,让张辽委实无力。忽然心中一亮,惊喜的脱口而出──「你是在骗我?其实不会结婚?」
  童瑞林眯起了眼,「你希望是哪种答案?」
  「──这是你的事,我希望什么。。。。。。又不会有关系。」
  冷冷的笑了起来,童瑞林低头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温柔缠绵,甜蜜得与方才对话间的冷硬气氛截然相反。压抑太久的渴望,全盘倾覆而下,张辽的舌尖立刻勾缠上去回应起来。
  童瑞林也没料到局面会快进得如此神速,可既然已经发生,他就不会特意去抗拒。张辽唇舌的回应,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他顺势而下,将战火全面铺开。
  咬上他颈侧的敏感肌肤,听他颤抖的呻吟声,下身立时有了反应。
  「太、太过了。。。。。。张辽还在垂死挣扎,虽然他身体的热度表达着完全不同的讯号。
  童瑞林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胯下,张还被烫了一下,始终被紧紧锁住了没法抽回。童瑞林邪恶的在他耳边笑道:「你要负责喔。」
  「你胡。。。。。。唔。。。。。。」
  胸前敏感点突然被袭,张辽咬紧了牙关,仍发出一声来不及阻止的呜咽。
  视线下移,只见在唇舌爱抚下胸前那颗红豆变得润泽饱满。太过淫靡的视线冲击!犹如燎原春火,将本就不怎么坚定的抵抗毁得一干二净。
  四年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以至于让他忘了童瑞林原本是如何强势的一个人。那强烈的吮吻,还有半强迫打开他身体的动作,让张辽每每在惊呼中体会到深入骨髓的快感。
  身材修长的全裸男子被压着双膝曲折趴跪在床,在他身上用力运动的另一名身形略为高大的男子同样赤裸着。新买两个月的单人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动作稍微大点,张辽半个人就悬到了床外。他辛苦的适应着久未经历的压迫与节奏,还得顾着十指揪紧被单,以免一个不小心掉下床去。
  总算身后的男人到达了高潮,一股湿热的感觉盈满了那激痛到爽的部位。张辽松了口气,等了半天,童瑞林却并未抽离,而是就着淫猥的姿势将他翻转过来仰天而躺。
  疲累的无力踹人,因为姿势比较轻松,张辽就以双腿大张的姿势微喘着休息,将单臂遮在了眼上。
  童瑞林的手指一路而下,直达腹部,他慢慢捻摸着问:「这就是胃癌术后的伤口?!」
  放下手臂,张辽睁开眼惊讶的瞪着他,忽然感觉体内再度涨大的灼热,冷不防后庭一阵撕裂的疼痛。
  「啊!」
  「还要否认吗?」童瑞林心中不知是悲是怒,动作猛烈得毫无温柔可言:「你原来打算瞒到什么时候?瞒我一辈子?哪怕我说要结婚了,也不想告诉我真相?」
  「没。。。。。。啊──」
  「还想骗我!」心中满是被欺瞒的愤懑──为什么,在你的生死关头,居然将我隔绝在触不到的地方?
  「唔。。。。。。轻、轻点。。。。。。求你。。。。。。」
  不知不觉间张辽的眼中蓄满了泪水,身体虽然疼痛,但那强烈的结合感,伴随着强烈的安心感。期待了许久又不敢去证实的答案,终于出现在眼前,一颗心再不必飘飘荡荡。这眼泪,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安心的喜悦。童瑞林的动作停了下来,伸出手指接住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温柔的询问:「很疼吗?」
  咬了咬唇,张辽有些委屈的开口:「嗯,是有点。。。。。。疼。」
  「我轻点好吗?」
  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臂,主动搂上了童瑞林的肩。
  温柔的律动,在斗室中再一次的开始。
  窄小的单人床上,张辽只能趴在情人胸口微微喘气。童瑞林的手轻抚着他的背,不知第几次来到他腹部已经变淡的伤口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接到你姐电话才知道的。」
  「姐姐?」张辽愕然。「她怎么会打给你?」
  「她说想了很多办法,找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打听到我的电话。你留了张纸条,一走那么久没音讯,她担心你是不是身体有了新情况,无法接受所以逃避出走。能打听的人她都打听遍了,就只剩下我这里。她居然有本事弄到我的电话,还真不简单。」
  张辽叹了口气:「是我没想周全,害她担心了,唉。其实化疗疗程结束后,我复查了很多次都没问题,医生告诉我情况很乐观,手术应该把病灶扫除干净了,只要定期复查就可以。」
  童瑞林试着想象他开刀、化疗时的场景,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全身颤抖着双臂像铁条般拥紧了他。
  「真的。。。。。。真没事了。」张辽给他勒得有点难受。
  「你这个傻瓜。。。。。。以为和我分手就行了?你打算一个人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张辽扁着嘴不说话,眼泪突然「啪嗒啪嗒」掉下来,他将脸埋在童瑞林胸口,「我很怕。。。。。。那时我怕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活下去──怎么都想活下去,我后悔之前太冲动和家里决裂。我想着,哪怕下跪磕头,也要回家向爸妈道歉!跟他们说一声,儿子不孝。而且──我不想你因为我伤心痛苦,也不想被你看到我生病的难看样子。我情愿把时光停在最开心的瞬间。」
  「傻瓜。。。。。。你这小傻瓜。。。。。。」
  「原来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哪知道老天可怜我,让我再活一次。结果我反而迷茫了,想了很久不知该怎么办好。结果,还是来了你这里。」
  「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去的都别说了。」
  「这一次,的确是我任性了。」张辽低头认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双臂撑起了上半身,张辽垂直看着童瑞林上个多月没剪的头发滑落了许多在脸颊两侧,「我不想看着你结婚,也不想和你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我,只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或许,明天我就被查出旧病复发,这条命又要被收回去,留下你一个人伤心。就算是这样,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吗?」
  童瑞林亲了亲他的鼻尖,然后将他搂入火烫的胸膛,「求之不得。」
  破涕为笑的张辽,拉过枕巾擦了擦鼻涕,「好,我的借居期限要延长了。」
  「你欠我四年,那就用四十年来还。很公道吧?」
  「是,公道得秤砣都掉下来了!大商人。」
  我们所能共有的时间,是生命晟大的恩赐与幸运。
  这一次,好好握住彼此的手。
  一叶三叶草,是祈求;
  二叶三叶草,是希望;
  三叶三叶草,是爱情;
  四叶三叶草──幸福就在你身边。
  第五章
  「陈瞳!快点给我出来!阿威都等你一刻钟了!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那些破画全部烧掉!」
  暴躁的女音从那不怎么厚实的房门外传来,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陈瞳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老妈不耐烦的表情,和一张挂着灿烂微笑的年轻俊脸。
  「我早说了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你打算一个暑假都闷在房里搞那些破玩意!已经是念大学的人了,居然从来没打工挣过一分钱,你看看阿威,上大学后就没向他爸妈要过生活费,你好意思么你!」
  「我说了我是不喜欢嘛。」陈瞳不服气的嘀咕。
  「不喜欢那又怎么样?这世上不喜欢的事情多了。我和你爸又不能养你一辈子,你总得学会自食其力。」
  「OK──我去总行了吧?」为免耳朵继续受罪,陈瞳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了打工之旅。有气没处撤的他,只能冲着洛威吼:「还不走!」
  如果说生命中必然存在一个既爱又恨的人,那么对陈瞳来说,此人当然就是洛威。
  换一种说法,这就是传说中斩也斩不断、理也理不清的无敌超级大孽缘。
  从三岁的洛威送给四岁的陈瞳一支棒棒糖,然后在他颊上偷香一口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们此后十几年的牵扯不清。
  任何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会把他俩当作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谁教这两人一直保持着隔壁邻居兼同学的关系,每天一起上下学做作业就不说了,连吃顿晚饭也经常是今天你搭伙来我家、明天去你家。
  原本大一岁的陈瞳,小二那年因为肝炎休学一年,然后就从洛威的学长变成了同学。这之后,直到高中毕业,他们神奇的一直被分在一个班,十多年下来居然没有一次分班或者升学考试能拆散他们。
  按说以这等天时、地利、人和,两人铁定是死党了,可事实上没这么简单。
  陈瞳和洛威的性格、爱好、处世可说是完完全全的世界两极。洛威喜动,陈瞳好静;洛威的生命在于体育运动和电子游戏,陈瞳只对冷僻的版画情有独钟;洛威的朋友漫天遍野,陈瞳永远保持三两知己的状态。
  陈瞳无数次的感叹,若非从小种下的孽缘,或许他们即便相识,也不会有深交。但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今他们已熟得连初精体验、收到的情书等大大小小的秘密都互相交底。陈瞳永远记得被洛威拉去游泳而溺水的恐怖体验,也忘不了洛威为发烧的他冒着暴雨出去买药回来后自己却病倒的感动。
  不过他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