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宫门






『你的意思是……』  

『王爷若能留在末将身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是不可能的!』璎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王爷既能留在皇上身边,为何不能留在末将身边?』顾玮宸饱含妒意,『末将不愿再象以往那样白白错过良缘。』  

『你知道些什麽?』璎骞然变色,心虚地问道。  

『外面的人所知道的,末将也不会少知道。』  

当他从传旨太监口中了解到那些所谓概不外传的宫廷秘闻,他确实感到震惊,但更多的是欣喜,倘然靖王是个贪慕女色的男人,那他就没指望了。  

『你想囚禁本王?』璎拨高嗓音,恶声厉喝。  

『假使只能用这个办法来留住王爷,末将也只好得罪了。』  

璎瞧瞧四周,皆是顾玮宸的心腹将领,一个个两眼精光闪烁、太阳|穴高高贲起,一派高手风范,一旦动武,他或可挟技闯出重围、逃出生天,但定不能全身而退,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负伤,万一顾玮宸拥兵哗变,那就没了对付他的人了。  

『顾将军如此作为,岂不是有损顾氏家声,伤了太傅之心?』璎改以亲情来打动顾玮宸。  

『末将管不了许多了。』顾玮宸摇头叹息,『你不会明白喜欢了一个人十多年的那种心情。』  

『你这麽做不怕招来龙颜大怒?』一计不成,再生二策,璎又借天子之威来威胁。  

『末将手握重兵二十万,麾下将士人人誓死效命,我想皇上不会为了一个王爷而兴师问罪。』顾玮宸反转要胁起璎来了。  

璎再也无话可说,难得他的犀利辞锋也会有退怯的一天,愠意骤拢眉间,倏地一翻纤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刮向顾玮宸面颊。  

『我不会再让你打到第二个耳光。』  

顾玮宸把脸一侧,璎一掌落空,顾玮宸反手握住璎不及收回的素手,执在手中,俯首印下一吻。  

『放肆!』璎俏脸嗔怒,使劲抽回被握得生痛的手,奈何犹如蜻蜓撼柱,纹风不动。  

『王爷你长得比任何女人都要美,连脾气都比她们娇纵,不知你的嘴尝起来是否也比她们香甜?』  

顾玮宸说著,仗著浑雄臂力,不顾璎的格架抗拒,硬将他押进自己的怀裏,攫住了那两瓣柔软芳香的嫣红。  

『唔、唔……』  

璎极力甩动脑袋,躲避著顾玮宸的吻,死命咬紧牙关,不让顾玮宸有深入的可趁之机,耳中听到四周发出的轰笑,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长长一吻方歇,璎急促地吸著气,脸颊榴红如火,微肿的唇泛起妖豔的光泽,让人瞧了不禁一呆。  

『今晚,就今晚……』顾玮宸气息也有丝絮乱。  

靖王的唇比想象中更为美味,莫怪能蛊惑当今皇上犯下不伦之罪,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独占所有的全部。  

『呸,你做梦!』璎嘶哑著嗓子泼口大骂,一向保持完美的风度全给扔到了九霄云外,拉起袖子胡乱地擦拭被侵犯过的唇,就算他是天生狐媚的男人,也不想被珞以外的男人拥抱。  

『是的,我正在做梦,正在做一场美梦。』顾玮宸盯住璎越擦越显娇豔的唇,悠然神往,『王爷是所有人的美梦。』  

『小心你的美梦变成噩梦!』璎没好气地骂道,哪还在意自己的形象被自己亲手撕毁了。  

『那我也甘之如饴。』顾玮宸报以微笑,『我先带人出去,待会儿再命人请王爷过来一同用餐。』  

璎摸摸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瞧瞧外面的光线斜向黯淡灰薄。  

璎看著顾玮宸带人出去,心裏又气又恼,尚不致六神无主,他有足以自保的武功在身,不怕任何武力侵犯。  

房外声响细微,尽管步履轻盈,仍欺不过璎的灵敏知觉,看来顾玮宸是倾全力来监视吧,那些人投涯军旅,从不曾现身江湖,故而默默无闻,其实个个不逊於江湖上的一流好手。  

『这算是重视吗?』璎自我解嘲地低语。  
 
 
  
 作者: 221。10。12。*  2005…8…15 20:38   回复此发言    
 

 
143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美貌是武器也是祸因,庆幸他的美貌使人往往疏忽了他的才能,一直给人一种错觉,像他这般美貌、这般出身,大概缺少的就是真才实学吧,所以顾玮宸只是派人看住了他,而不是废掉他的武功。  

现在耐心地等待吧,等待一个良机,他即可在影卫的协助下从容脱身。  

回宫之後,他会迅速调集九城兵马,顾玮宸固有兵权在握,但士卒远在北疆边防,到时还怕不来个甕中捉鼈、手到擒来?  

不过日後对顾玮宸的处置却教他著实为难起来,这麽一个大好将才,留著太危险,杀之则会招人诽议,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啊。 第五十七回 思帝乡  



『什麽,皇上出宫了?』  

璎平静美丽的面容开始龟裂,朝著跪在他面前的一大片人大吼大叫。  

好不容易才从镇北将军府裏脱逃出来,一回宫迎接他的竟是这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早不离宫,晚不离宫,为何偏偏捡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离宫?  

『他去哪里了?』璎的吼声震动了整座御书房,积尘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皇上找了王爷一天,到天黑还不见王爷回来,皇上说……』声音犹豫起来。  

『说什麽?』璎追逼一句。  

『皇上说要去找王爷!』那人吓了一跳,乖乖地照实说了。  

身为皇帝就是没常识,晚上京师全城进行宵禁,他既不能抖出皇帝的身份,又不能高来高去,能跑得到哪去?  

『珞你这个笨蛋,上哪儿找我呀……』璎喃喃著。  

『皇上听说王爷好象去了镇北将军府……』不知璎是在自言自语,稍微知情的人立即接续下去。  

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璎彻底绝望了,双膝一软,跌坐在龙椅上,袖底攥紧的拳头,差点想冲下座去,揪住跪著的几个奴才痛揍一顿。  

『你们这班混蛋难道没有拦著点吗,他是皇帝岂能轻易出宫?』发疯似的丢掉尊贵仪态,璎越说越激动。  

『奴婢们实在是不敢违抗圣命呀。』  

好恐怖!平日裏靖王爷姿容优雅高贵,举止雍容大度,整个一完美无瑕的贵族典范,没想到今天会这麽的失态,脸上肌肉突突乱跳,乍红乍白的脸色阴郁得几乎吃得掉人。  

『他身边跟了多少人?』  

纵知此问於事无补,璎仍抱持一线幻想,希望能多些人手,多几份保障。  

『两个内侍。』  

『几个?』璎以极端不善的口气逼问。  

『两……个……』颤抖地伸出两根手指,在璎面前比划。  

『好、好……』璎连暴跳如雷的力气都没了,『大内高手也不带一个,若果真去了那裏,不是去送死是什麽?』  

璎不认为顾玮宸会平平安安地送回皇帝,换了他是顾玮宸,肯定会挟带皇帝逃返边关,因为那裏有他的二十万兵马,然後以皇帝的性命胁迫他靖王璎听命就范,起码也要来了走马换将。  

『立即密召皇城总兵龙项进宫,关於皇上离宫之事不许走露丝毫风声,违者斩立决。』  

璎知道现在不是发愁的当口,倏地站起身来,厉声传下一连串命令,威风凛凛的靖王璎终於恢复到常态水准。  

宫裏不见了皇帝,自然以靖王马首是瞻,也没有人敢反抗靖王的命令。  

皇城总兵龙项被漏夜急召入宫。  

『王爷?!』龙项一进御书房,诧见高踞龙椅之人不是皇帝而是靖王,『不是皇上召见末将吗?』前来传旨的公公什麽都未告诉他,只是催他火速进宫见驾。  

『皇上私行出宫至今未返。』璎未加隐瞒,坦诚告知。  

『现在快四更天了!』龙项惊叫,深深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本王命你立即紧闭九门,秘密搜寻全城,没有本王的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璎严肃地颁令道。  

『遵命。』  

『对了,此事不得张扬,另外多派人手严加监视镇北将军府。』  

『王爷是怀疑……』  

『本王希望一切只是怀疑,不是事实。』  

『末将明白。』  

龙项并不多问,领命而去,能让璎视为心腹的人,自有他的一定道理。  

璎私心企盼珞只是困於宵禁无法及时赶回宫中,可是枯等到天亮他还没有回来,璎知道大事不妙了。  

接下来的日子,璎宛若热锅上的蚂蚁,食不知味,寝不安枕,连逗弄遗儿的兴致也缺缺。  
 
 
  
 作者: 221。10。12。*  2005…8…15 20:38   回复此发言    
 

 
144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暂时封锁皇上离宫的消息,昼间借龙体抱恙为由免朝,所有奏摺都送到了御书房交於璎批阅,龙项对外宣布捉拿通缉在逃的朝廷钦犯掩饰了九门的关闭,但长此以往能瞒到几时?皇帝久不露面,定会招来群臣议论,他靖王璎纵能只手遮天,恐怕也难遮天下人悠悠之口。  

『王爷,皇城总兵龙项求见。』  

『快宣他进来。』璎腾地从座上跳起。  

不大功夫,龙项走进来,躬身行礼。  

『参见王爷。』  

『罢了罢了,是否有了皇上的下落?』好象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璎的声音微微瑟抖,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裏此刻有多麽的忐忑。  

『目前尚无确切消息。』没有十分把握,龙项是不会把话说满的。  

『是吗?』璎苍白著脸,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跌回原座。  

『不过有人目击有个跟皇上长得很象的人带著两个人曾出现在镇北将军府周围。』龙项一五一十地向璎报告。  

『镇北将军府?』璎简直是在呻吟,他倒宁愿至今仍没有珞的行踪,总好过猜中这个最坏的结果。  

自他从镇北将军府脱身以来,不见顾玮宸有异常举动,假如没有他的出现,事情就单纯多了,可是现在他激怒了顾玮宸,当看到了忌恨的人出现在面前时,顾玮宸的忠诚心就会变得不那麽纯粹了。  

其实这几天,璎一直等不到影卫传来镇北将军府裏的消息,顾玮宸应该已经想到他能从团团重围中毫发无损地遁逸,一定是府裏的内奸在从中帮忙。倘若顾玮宸够谨慎,就会开始肃清府裏的嫌疑份子,一旦他将人事重新洗牌,安插进镇北将军裏的影卫就很难发挥效用,更糟一点或许会全军覆没,事关身家性命及顾氏一族的声誉,顾玮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导致失败的苗头。  

冷静!冷静!不能慌!不能乱!  

璎的大脑在紧急关头指挥所有的理智高度集中到一点,喝令它们要齐听中枢神经的信号,如果自己先行崩溃,那麽还有谁能够统合朝廷上下、皇宫内外,更别提布署营救规划。  

『你先下去吧,静待本王的命令。』璎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想想。  

『是,末将随时听候王爷派遣。』龙项转身退下。  



呆滞的目光落到案头的锦盒上,裏面装的是传国玉玺,代表帝皇至高无上权利的象徵。  

看到玉玺,璎的眼神陡然清明起来,可怕的念头袭上心来,藏在心底属於最隐秘的那一部分隐约开始骚动。  

是的,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只需他一声令下,那麽玉玺甚至是皇位皆为他的囊中之物,相对的整个天下的主宰就是他了。  

凭著手裏掌握的权力,京畿兵权又受他控制,他大可调集皇城兵马,打起勤王救驾的旗帜,率军冲入镇北将军府,混乱之中可令许多人丧生,包括他想要置於死地的人,到时黄袍加身不过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的事,往後群臣看到他嘴裏喊的就不再是『靖王千岁』,而是『吾皇万岁』,宫廷裏斗生斗死,争的夺的不是为了加满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那点零头吗?  

转为深沈黝黑的眼眸闪烁的是对野心的抱负、对权欲的贪婪,没有人能阻止他再往前跨一步。  

可是为什麽心会那麽不安?仿佛失落了什麽人生最重要的东西,血液鼓噪著要他想起来。  

『珞……』低低地回答自己,一股蜜意兜上心头,柔情将眼底的冷硬溶化成月光的碎片。  

第一个对他笑的人,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第一个抱他的人,第一个真心爱护他的人,第一个……  

往事历历,点点滴滴汇成痴情无垠,一直以来都是珞在纵容自己的任性骄逸,都是珞在容忍自己的无理取闹,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底最深的欲壑,可是他什麽都不说,温柔地将自己拉入怀中,笑著在他耳边重复著爱的呓语。  

当初是自己死活不放手地追著珞,为何如今要他死的人也是自己?  

珞死了,自己可以实现压抑已久的宏图远志;珞活著,自己可以享有最想到手的爱情。  

真正掌握珞生死的人不是顾玮宸而是自己,只在一念,生死只在一念间……  

眼光从锦盒上?